又骂他是狗！
虽然以前被这样骂过无数次，但他已经许久没听见了。
乍然听到熟悉的称呼，他居然还觉得有点怀念。
疯了吧——
他的情绪因此变得像坐过山车，忽上忽下的，颠得他头晕脑胀。
江彩芙看他突然没了声，有些疑惑，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缄口无言。
方才还掀着惊涛巨浪的海面遽然沉寂下来了。
安静平和到旁观的陆见蓝都有点不适应。
她看着江彩芙面无表情拿起竹蜻蜓，磕磕绊绊地摊出了一个破破烂烂的饼，完全不在状态似的，最后做出的煎饼当然没有卖相可言。
乔郁免拿到手的时候，看了好久，硬是忍不下这口气，呛声道，“你故意做成这样埋汰我的吧？”
江彩芙却觉得自己毕竟是第一天接触到做煎饼果子，做得不好也情有可原，因此很理直气壮地说，“什么故意的啊？我用心做的就是这样，你爱吃不吃。”
“认真做的？”他眉头紧锁，认真端详着手中几乎不成型的一坨食物，试图从中看出她的用心，“你胡扯吧？明明发在朋友圈里的煎饼就很漂亮，怎么给我做的就是这个鬼样子？”
分明就是故意在针对他吧？
他对此愤愤不平，决心要为自己讨回个公道。
但等了好久，都没等来江彩芙的解释。
他敏锐的察觉到气氛不对，惊疑不定地抬起脸，恰好对上了江彩芙怀疑且鄙夷的眼神，“所以你真有个小号一直在视奸我朋友圈？”
可算露馅了吧，就知道你个狗东西藏不住事儿。
乔郁免瞳孔微缩，几乎是下意识地别过头，错开她的注视，“我没有！”
声音拔高了好几个度，就差直接把心虚俩字写在脸上了。
江彩芙拿出手机，在自己的好友列表里翻起来，“哪个号？”
乔郁免负隅顽抗道，“都说了没有了……”但觑着她异常冷的脸色，他瘪了瘪嘴，不情不愿地解释道，“你没把沈江黎拉黑，我从他那儿知道的。”
他人缘不好，能称得上是朋友的就那么两个，一个是林宥宇，另一个就是沈江黎，江彩芙和他们都加了联系方式。
在分手以后，她也想过要不要把他们全都拉黑，但犹豫的那几天，那俩人的聊天界面都是半点动静都没有，于是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大家互不打扰，相安无事。
只是没想到啊，他的脑袋居然还会有这么灵光的一天，还知道用别人的账号来查看她的动态。
“你真行啊。”她真心实意地说道，“你怎么能这么聪明这么机智啊？”
她一个贬义词都没说，但乔郁免就是被骂得抬不起头了。
但在这件事上，他确实没有回嘴的资格，只能任她奚落。
“分两年了还要被你视奸，和你谈个恋爱跟留了个案底一样……”江彩芙停顿了一下，合理猜测，“该不会你每个前女友都被你视奸过吧？真够变.态的。”
乔郁免张了张嘴，企图挽回自己摇摇欲坠的形象，“……我没有。”
江彩芙瞪大眼睛，“合着只有我被视奸了？你对我多大仇多大怨啊！”
他蓦的攥紧了手中的煎饼，面皮上散发的热度透过单薄的包装袋灼着他的掌心。
“没有别的前女友，就你一个。”他咬牙切齿道。
江彩芙可不会自命不凡的以为他是对自己情根深种所以才没有找别的女朋友，她纳罕道，“什么，除了我居然没别的人看得上你？”
乔郁免：“……你说话未免也太难听了。”
“不然呢？”她横眉竖眼的，咄咄逼人道，“难不成还是在为我守贞啊？”
他唇瓣翕动几下，一时又没了声。
只垂下头，咬了一大口煎饼，表情有点凶，恨不得把这个饼一口全吞了。
咀嚼几下后，他眉宇间的不豫之色蓦的松了几分。
“好像也……没那么难吃。”
“觉得难吃就不要勉强自己了好吗？”
江彩芙拿起手机，示意陆见蓝把多的钱转给她，然后自己又重新转回给乔郁免了。
真会给人找麻烦，她想。
“以后别莫名其妙转那么多钱过来，我可不会每次都那么好心地转回去。”她恶声恶气地威胁道。
乔郁免咬着煎饼，看了眼手机，觉得她多此一举，“又没要你转回来。”
聊天界面里，她的转账记录格外刺眼，而上一次她给他发信息，还是在说分手的事情。
这两条信息之间，隔的不仅仅是两年的时光，还有他发去的数不清的带有红色感叹号的对话框。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鬼使神差地发了个句号过去。
这次没再显示拒收。
心脏蓦的狂跳，失序。
他抑制住想要笑出来的冲动，嘴角用力抿起，撩起眼皮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江彩芙的小动作，见她已经把手机放下，才强忍着心间的窃喜，迫切的另开了一个话题，想要把她的注意力完全转移。
“你们明天还来吗？”他生硬地询问。
江彩芙转头问阿蓝，“还来吗？”
后者摇摇头，遗憾道，“我倒是想，但我明天得去实验室。”
她有些失落，但乔郁免看起来比她更失落，垂头叹了口气，说，“那好吧。”
江彩芙看着他手中的煎饼肉眼可见的缩小，被吃光，开始赶人了。
“你还不走？没工作吗这么闲？”
“周六呢，还不让人休息了？”
乔郁免慢吞吞吃完了一整个煎饼，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嘴，才消停了一会儿，就踌躇地继续问，“那你们...还去酒吧找男模吗？”
江彩芙：“……滚，没钱还去找什么男模。”
*
乔郁免最后是被一通工作电话叫走的。
看得出来周六还要回公司加班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人走的时候气压极低，脸都是黑的。
江彩芙双手环胸，看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幽幽道，“完蛋，他好像是真想找我复合了。”
看戏看得很开心的陆见蓝：“……？”
她失笑，“原澈对你有意思，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你看不出来，前男友想找你复合，你一下就看出来了？”
“原澈我又不熟，谁知道他怎么想的。”江彩芙撇了撇嘴，“姓乔的那狗东西什么鬼样我还能不知道么。”
闻言，陆见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你刚刚是故意表现得这么恶劣的？就是不想让他误会你也有那个意思？”
她就说江彩芙怎么突然抽了风一样，跟个小学鸡一样跟人斗嘴。
江彩芙：“他很自恋的，我态度稍微好点，他肯定觉得我对他还念念不忘呢。”
她不是很想再和乔郁免扯上关系，会很麻烦，总感觉自己平静的生活会整个崩掉。
陆见蓝低头撕开奶茶顶端的塑封，用勺子挖着小料吃，“不是很懂你们之间的眉眼官司...但他长得确实好看，有钱也是真给啊，虽然性格有点...但人无完人嘛，和他谈过恋爱也不算是留了案底。”
“是啊，如果不是怕他误会，我当然也想对他宽容一点啊。”江彩芙慢腾腾地升了个懒腰，缓了一会儿，又想起他那张半点不饶人的破嘴，由衷道，“他要是不会说话就好了。”
“……你这话说着就有点恐怖了。”陆见蓝把吃空的奶茶杯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瞧见她手边多了个袋子，好奇心上来了，“那是什么？”
“他还我的伞。”
如果没有这把伞，她还不知道他会借别的什么由头过来找她呢。
不过能拿回这把伞她还是挺开心的，虽然她家有好几把备用的，但都没这把伞大，撑着总是没那么有安全感。
她提起袋子，把伞拿了出来。
给出去的时候这把伞还是散开的，伞面皱巴巴挤在一起，再拿回来的时候，它已经被理得很整齐了。
袋子里，一个精美的首饰盒静躺在一角。
江彩芙怔了两秒，把盒子拿了出来，掀开。
里面是一个款式简洁的手镯，六边形蜂巢形状严丝合缝，镶嵌的钻石都是小小一颗，但很闪耀。
陆见蓝扫了一眼，乐了，“送你东西还偷摸送啊？”
江彩芙眼神复杂，“可能是怕我把东西直接扔他身上吧。”
这种事她以前也没少做。
但凡今天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他或许还能光明正大的把礼物直接交到她手上。
只可惜，这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路人太多了，他怕被当街拒绝会很丢脸，所以退而求其次的采用了这种见不得光的方式。
她拿起手镯迎着日光端详起来，眼睛被钻石折射出的璀璨光芒晃了一下。
真是的……
两年过去了，讨好人的手段还是一点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