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男朋友逐渐醋精
乌发顺服地贴着瓷白的脖颈, 粉嫩的肩头圆润。
穿着简单白色背心的青年正面朝下,将自己陷在大床上。
四肢颀长地舒展、像几节白到发光的细藕。
郁诚晏洗了个手出来,就看见这样的景象。
刚刚洗过澡的身体还带着氤氲的水汽,满室都是桃子味和沐浴乳混合的清香。
迟疑片刻, 郁诚晏走上前, 先挑起一边的被子, 将青年挖起来塞进去、正面朝上地放好,之后再拉过被子给他重新盖好……
步骤卡在了最后一步。
原本困得睁不开眼的青年, 忽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长睫抖动, 像是经历了什么巨大的抗争,那双黑白分明的澄澈眼眸始终半睁半闭,有气无力。
细白柔韧的手腕却绷着, 不肯松手。
郁诚晏骤然失笑, 反捞住青年的手, 将伶仃一截手腕细细安置在手心间, 轻柔又惊奇地握了握,眼帘微阖:“困了就睡。”
“唔。”困成小绵羊的青年变得温声细语:“那郁长官留下陪我么?”
“郁长官?”
“……小郁。”
挣扎了半晌的青年终于睁开了眼,黑漆漆的眼眸都覆上了层水膜, 墨染的水墨画一般雾濛濛, 却依然黑白纯澈。
他改口:“是小郁。”
郁诚晏撩开眼皮, “不怕我影响你二次分化?”
“唔……”
二次分化是什么情况来着,困得快大脑死机的青年仔细想了想,后来又摇了摇头,“就算被影响, 那也是我自己的问题。”
夜里只留了一盏灯, 男生温软的声音更轻了:“我还要对你负责的。”
即使懒得动,也依然抬起那只被握住的手, 指尖轻微晃动。
葱白圆润的手指头就稍微摩擦了下对面人的手背。
如果不是懒得动,他大概还会趁对方看过来的时候迅速地眨几下眼。
“嗯。”
郁诚晏应了一声,红色的眸子满是青年的影子,又再度失笑:“对我负责就先好好睡觉。”
说完,将那截柔软到不可思议的手臂也一并塞回被子里。
盛澜问:“小郁留下来,咱俩分房睡也不行吗?”
半张脸藏进被子里,只露出亮澄澄的眸子和一滴墨一样的小痣,实在困了的青年泪眼朦胧。
郁诚晏却忽然说:“过两天,搬我那住吧。”
“好啊。”
躺在床上的青年没什么犹豫地应下。
太干脆了,让已经半蹲下来守在床边的人讶异,“不问原因?”
“唔,大概是这里不安全?”
郁诚晏听后猛地撩起眼皮。
盛澜已经道:“井总说的,你觉得对面楼有偷窥狂。”
“……”
冷峻的眉眼下耷,郁诚晏:“你跟井年关系不错。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没记错的话,虽然今天一整天男生都在蔚蓝大楼里。
但自己才是一直陪在他旁边的那个。
床上的青年却很自然地笑了笑,“我们不是加好友了么,就随便聊了两句。”
冷峻的眉眼变得锋锐。
……
“噢。”
一小片刻后,守在床边的人才又开口,这次语气低沉了很多:“这栋楼能防住任家人,但有些人防不住,不过……你信我么?盛澜?”
“我当然信你啦。”
床上的青年困极,却依然没有犹豫:“我只信你的小郁。”
床边人削薄的唇角骤然勾起一个弧度。
“好宝。”
“嗯?”
“不是累了?睡吧。”
“嗯……那小郁呢。”
青年仍旧在意他今晚的住宿问题。
郁诚晏削薄的唇翕动:“我在这里。你明天早上醒来也能看见我。”
“那,那你去隔壁睡。”青年半掩在被子里的头开始一晃一晃,似乎是有些憋闷,一直晃到他俊秀的鼻梁露出为止。
他不习惯被人这样守着,现在的情况又不能让对方到床上一起睡,就只能吩咐去隔壁,“那边有床。”
“好。”
郁诚晏对自己的住宿问题从来不是很上心,他一边干脆帮青年将被子揭开,连俏丽的唇瓣也露了出来,方便他呼吸。
一边安抚着说:“放心。”
盛澜这下的确是安心了,整个人舒展地陷在大床里,眼看就要睡着的时候双眸又忽然睁开,亮如繁星。
“那,那最后亲一下。”
这个一定是源于Alpha对高配度Omega的中邪效应。
盛澜对自己的黏人坦然接受。
床边的人唇峰再度扬起,手指划过Alpha清秀的脸,最终从半蹲中起身、直腰,再郑重地俯下身躯。
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干燥的吻。
郁诚晏说:“晚安。”
盛澜在男人靠近时闭眼,长睫毛小扇子似的扑在眼底,周围冰雪气息凛冽。
他像是终于安心了一般,最后蹭了蹭男人的手,咕哝地说:“晚安。”
……
二十分钟后。
确定青年睡熟的郁诚晏缓缓抽回自己的手。
轻手轻脚地退出男生的房间,又将整个屋子的窗户都在里面关陇、窗帘合严,全部检查了一遍、确认安全后,他才动作极轻地来到门边,尽量没有弄出动静地闪身出门。
房门关紧,郁诚晏向电梯的方向走去。
倏而又觉得麻烦般,他改走向电梯间旁的窗户。
20秒后,等在公寓门口的阮副将对上自家少帅黯红色的眼眸。
“咳,少帅,这是昨天查尔斯公爵的口供,还有他身上的摄像头已经追查到了终端,是在学校,大皇子常用的活动间。”
“以及昨天晚上抓到的三人皆供出自己是受大皇子指使,想去绑架夫人,不过这个事情有个疑点。”
阮副官迅速汇报,最后又忽然有点小犹豫。
“说。”
郁诚晏让他但说无妨。
“……我觉得大皇子不敢。”
阮榕锡并不是在为谁说话,他是真觉得那位没这个胆子,在知道这里有少帅的安排的情况下,还派那几个人前来送死。
毕竟,他不是第一次见到大皇子秒怂了——
“听说昨天查尔斯公爵被我们带走后,大皇子就直接回了王宫。称病。今天都没上学。”
郁诚晏沉默地听着,一边翻开副官刚刚传来的证据资料。
阮副官:“我是觉得他都那么怕了,不太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继续作死。而且那几个人招供得有点轻易,但审讯过程又没有疑点……除非咱们动刑……”
“没什么疑点就放了吧。”将资料页面关闭,郁诚晏声音干脆果决:“找人跟踪。”
“少帅是想看看还有谁联系他们?……好,我知道了。”
毕竟是心腹,阮榕锡秒懂。
郁诚晏说:“我去趟王宫,你多安排几个人在这边守着。”
“是。”
“元帅府里的管家,是他派来的人。”郁诚晏忽然又说。
“……是。”
阮榕锡奇怪地看了自家少帅一眼,“那不是八年前老管家被派过来时,大家都知道的事?”
夜里,凉风擦过眉梢,郁诚晏表情冰冷:“年纪大了,该退休了,回头你找人安置。”
“啊?”阮副官表现出更多的不解和惊诧:“……那毕竟是国王派来的……而且都养了八年了……”
“我要把盛澜接回去住。”郁诚晏直接说。
阮副官什么都懂了。
“是。”他连忙应着。
“就老管家平时那飞扬跋扈的样子,是可能会为难夫人。”他喋喋分析:“平时咱们不在帝都就随他去了,这次可不行。……但是少帅您得跟陛下好好说……”
话没说完,阮榕锡抬头,面前哪儿还有他家少帅的影子?……
王宫。
即便被深夜拜访,王座上的男人也没有半点不耐,他手撑权杖身披外衫,反而饶有兴致地问:“你怎么忽然来了,有事?”
“这是明知故问。”
郁诚晏抬头,平视王座上的人,缓缓道:“我来只是告诉你,我认定了盛澜,你也别再打探他。完全没必要,不是么?”
“盛澜?”国王咀嚼着这个名字,没否认:“我的确知道他,任伯爵府上的小Alpha。没关系,难得有个你喜欢的小Alp……”
“他不是‘一个小Alpha’。”
郁诚晏没什么耐心地打断,强调:“他独一无二。”
“……”
王座上的人明显一噎,紧接着双目又迸射出精光!……这是不是阿晏第一次跟自己抠字眼?
“……好,在你那儿他是独一无二的。”王上的语气难得变得轻快,“难得有你喜欢的人,我当然也高兴。”
末了,语气又是一压:“所以你是觉得,我会对他做什么?”
郁诚晏不置可否:“最好不会。”
“阿晏!”同样银发红眸、但外表要苍老憔悴许多的国王直接咳了一声,他依旧不容置喙地扬声:“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你看上的人,我自然也会爱重,我帮你护着咳咳……”
“保护就不必了,也别靠近他。”黯红色的眸子直直看向国王,郁诚晏:“还有一件事,你派来监视我的管家我不留了。”
“什么是我派去监视你?我只是让他去照顾你!”
郁诚晏稍稍扬了扬清浅的眉,更无所谓地点点头:“如果你说那是照顾的话。”
“……”王上很快反应过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伺候得不好?你之前怎么不跟我说?”
郁诚晏只是说:“我爱人只想过普通生活,我也不想他受到惊吓。我要说的只有这些。”
他说着竟然真的直接转身。
背后的王上早就习惯他这样,也没真的生气,就只是说:“你嫌他照顾的不好,那我可以给你换一个……”
“我说了我会留在首都星,没有诏令不再离开。”
郁诚晏的声音忽然冷了八度,也以绝对凌人的气势打断了对方。
他缓缓转身,不再剔透的红眸像被暗红血浆点缀:“你们担心我留在外太空是要造反。现在我回来了,还非要再派些没用的人来恶心我么?”
维持原状,已经是他最大的底线。他早说过。
王座上的男人面色倏地变得发白,嘴唇都颤抖起来,“阿晏,你在说什么……诏你回来还不是为了你的身体!我怎么可能会怀疑你?!以后这整个帝国我都……”
“嘘。”
高瘦劲拔的男人忽然抬手,在唇前竖起一指。
他眸光冰冷锋利,像出鞘的利刃般,让被他盯住的人心惊心寒。
王上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因激动而挺直的身体逐渐落下,变得有些佝偻,早不是昔年征战四域时那样凛然霸气。
他不再激动。
但他还想说些什么,于是他道:“阿晏,你知道,舅舅一向最看重疼爱你……”
郁诚晏却先于他说:“与其有空看我,不如好好关心一下你亲儿子。”
“你,你是说亚伯拉罕?……”
王上忽然又激动地咳嗽了起来。
事情既然到了阿晏肯开口提起的程度,那他不用查都能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
这次的咳嗽完全是被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气的:
“那个逆子!我明明让他老老实实的不要招惹你!阿晏……好孩子快告诉我,亚伯拉罕这次又做了什么?他这次又干了什么蠢事!”
“他缺爱。”
郁诚晏只是疏懒地撩了下眼皮。
根本懒得提。
“……”.
之后的两天,盛澜都辗转在蔚蓝集团总部和学校之间。
感谢礼仪学院的课程稀疏。
每天平均下来基本只有一节大课,盛澜一般只要去学校待个小半天就可以,其余时间回去工作,完全不影响兼职和学习。
只不过昨天又进行了一次特训。
爽是爽了,可他好不容易有所缓解的腿今天又打起了摆子,行动有些艰难。
走廊上,一手扶着楼梯扶手,一边下楼的盛澜,在一众身体强度还不错的大学生之间显得行动异常缓慢。
眉眼低垂,长睫下耷,在眼底汇集成一片小小的阴影,男生肤白如雪,只有两颊和唇瓣略带水红。
昨天略微简短了头发,让他看上去更稚嫩年轻。
他认真下楼的模样乖巧且认真,路过他的人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还会有人主动询问:“同学,需要帮助么?”
凑近了就会发现这是一个小Alpha。
目光澄澈明亮,淡淡的桃子香。会礼貌地对提出帮助的人道谢,嗓音轻柔地说:“不用,谢谢。”
盛澜是觉得自己真的需要好好锻炼一下。
虚拟舱不会给出超出他人体承受能力的训练方案,提前热身过的身体也不会受到什么损伤。
盛澜现在这样完全是因为之前缺乏锻炼,乳酸分泌过多。多坚持训练几次就不会这么痛了。
尽管现在的确痛得走路困难。
“咦,那不是盛澜?”
纪桂泽被两三个人簇拥在中间,刚刚下课走出教学楼,就看见隔壁教学楼的楼梯上,一点一点向下挪动的俊美少年。
他同伴不约而同地露出猥琐笑意:“几天没见,他怎么不会走路了?”
“唉,现在全校都传飞了,他跟郁诚晏……”
“操,你的意思是他是被郁诚晏?……不是吧,他们玩这么刺激的?!”
几个人最开始还是正常地八卦。
后来猛地被纪桂泽瞪视了好几眼,还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最后要等纪桂泽脸色特别难看地说了句“闭嘴”,他们才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
几人对视了一眼,大概弄懂发生了什么,有人出来道歉:“那个纪哥抱歉啊,我们忘了以前你对盛澜……”
这几个都是纪桂泽的小弟。
因为纪少爷有钱,所以都跟他身边当个跑腿儿跟班。
之前纪桂泽乐意给任乔楠当舔狗那会儿,基本上没空搭理他们几个。
最近他跟任乔楠闹翻,在学校里就才都跟这几个跟班走在一起。
跟班们心里只记得纪哥是任乔楠的舔狗,倒忘了纪哥也追过盛澜。
给人送过礼物,还买过船票,虽然最后飞船失事了。但……纪哥的确是追过盛澜的。
还因为这事儿跟大皇子杠上了。
结果最后俩人都没追到。
不过,纪哥那不就是在玩儿?
既然都不是真心的,那这会儿盛澜有了别的男朋友,纪哥又生什么气。
“纪哥你不是不喜欢盛澜吗?”有耿直的跟班直接问出来。
纪桂泽深吸口气,他当然不会提自己之前在游泳馆,被人提起来的事。
幸好那件事最后也没在大板块论坛中被散布出去,自己只是被挂上了军事论坛秘密板块。他这几个小弟因为平时不刷论坛,还不知道这件事。
要不然他真没法在学校里出现了。
深吸气后,纪桂泽尽量舒缓语气后回答:“我当然不喜欢盛澜。”
可他就是看对方那副样子很不爽!
凭什么郁诚晏就可以……凭什么他跟郁诚晏在一起得那么快?!
姓郁的到底哪里好!!!
“靠,那不是盛澜。”
纪桂泽正憋气呢,身后的教学楼里,又走出两道他熟悉的身影。
任乔楠和魏致。
原本军事学院的主教楼离这边很远,他们平时都不大过来。
但今天他们学院有节统一的大理论课,他跟任乔楠都被安排在这边的教室上课,这才跑来的。
至于魏致,他应该单纯是作为舔狗,跑来等任乔楠的。
眼见俩人肩并肩走出来,纪桂泽站着没动。
那俩人快要路过他的时候,魏致仍向盛澜的方向观望,纪桂泽忽然听见他说:“他走路是怎么回事?怎么迈不开腿了……操,不会真跟人把床摇塌了吧!”
纪桂泽:?!
……什么摇塌床?
魏致知道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情报?
魏致一出来就看见了纪桂泽,这会儿当然也注意到了他的反应。
猛地意识到有些东西纪桂泽还不知道,自己却知道,他就忍不住向对方炫耀地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天我们跟大皇子……”
魏致话没说完,任乔楠已经不耐地停住脚步。
他目光冷森森地看向魏致,眼底还有些厌恶和看不起——
魏致明明瞧不起亚伯拉罕,这个时候却要用亚伯拉罕做的局出来炫耀。
真low。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就只是说:“大皇子这几天都没来上课,你提他做什么。”
魏致倒没看出任乔楠对他的鄙视,他只以为楠楠不喜欢听他说郁诚晏和盛澜的事,当即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我就是开个玩笑。”
话是这么说,他视线却又跃过任乔楠,向那边黑发黑眸的青年望了一眼,就见盛澜忽然跟人有说有笑,还被对方从台阶上给扶了下来。
被一、个、男、人。
一个全然陌生的Beta。
魏致当即表情一变,从最开始的震惊,逐渐又变成猥琐和恶劣的笑。
任乔楠看见他的神色就大概知道他又想什么黄.色废料了,不由也向那边看了一眼,再转回来后当即又给了魏致一个冷冷的眼神。
然后他走向了纪桂泽。
他跟纪桂泽从小一起长大,也不是第一次吵架和冷战了,虽然这次对方说他说得很过分,任乔楠不打算就这么原谅他,可……
两家是世交,他们又是朋友,这关系不可能断。
既然不能断,冷战就没意义,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总得有人先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而在任乔楠看来,纪桂泽今天站在这里,就是在等自己的。
他不介意给对方一个面子。
“纪桂泽……”
走到纪桂泽面前,任乔楠刚刚发出声音。
纪桂泽却猛地又看向那个方向,嘴上还震惊道:“那个男人,他不是……”
任乔楠忽然囧得脸色一会发红一会发白。……自己都主动跟纪桂泽说话了,结果姓纪的竟然还在看盛澜!??
“纪桂泽!!!”任乔楠实在忍无可忍地爆喝出声。
注意力压根没在这边的纪桂泽,却根本没发现他生气了,只一脸惊诧地说:“不是啊楠楠,你看看,那个男人不是你学长吗?”
“什么学长,郁学长吗?”任乔楠恶狠狠地回头,心想这还用说么,他当然已经知道盛澜跟郁学长……
但转过头后,任乔楠又是一愣。
因为站在盛澜面前跟他谈笑风生的人,这次真是他本专业的学长……
霍万明,研二,机甲材料专业。
当初任乔楠报考军事学院的时候,他身体素质完全不够进入作战系,于是就只能先走科技口、之后再转专业,用这样的迂回战术去到他心仪的院系。
所以严格来说,霍万明就是他的学长。
对方算是他们系里出类拔萃的翘楚。
不仅曾经代替教授给他们班代过课,据说他最近还成功面试了某科技公司,在里面做了兼职实习员。
霍万明是个Beta,日常戴一副黑框眼镜,风度翩翩。
任乔楠也是Beta,将自身属性不够完美归结到这点,他一直都很欣赏那种不是Alpha、但能在自己领域做到翘楚的人。
而纪桂泽会认识霍万明,就是因为上学期对方给楠楠代课的时候两个人走得比较近,他那会儿就留意上了。
不过后来楠楠的重心就放在了训练上——任乔楠认识了魏致,每天都跟魏致去训练场。
而那位霍学长据说是因为学习太好,被惜才的教授建议去大厂实习见世面,就一直忙着找实习的地方,倒是好久没再出现过了。
……
他竟然也认识盛澜?!
这是任乔楠和纪桂泽共同的疑问。
纪桂泽是又一次傻掉了。任乔楠则是又一次想要晕倒。
一行人眼巴巴地看着的时候,盛澜已经跟霍万明一起走远了。
“他们怎么一路有说有笑?霍学长就是个老学究,从来不跟人说闲话的。”纪桂泽的跟班一号忽然说。
他恰好跟任乔楠曾经是一个系的,认识霍万明。
他一开口,所有人都看向他。
目光集体阴恻恻。
这人直接露出惊恐的表情,被吓得吞了吞唾沫:“不是,我就是单纯好奇他们在聊什么?盛澜什么时候,那么懂攀谈了?……跟战斗系大佬能玩到一起去,跟学术大佬也能说到一起去??”
……
学校两侧种满绿植的石子路上,下课后满是学生。
盛澜一边走,一边向霍学长请教了些自己在实验室没看懂的地方。
霍学长也在蔚蓝工作,就在他隔壁的A级实验室,俩人都是实习员,工作流程差不多,在一起记录数据的时候,就混了个脸熟。
没想到昨天又在学校遇见了,这才知道原来是校友。
今天霍万明又看见了盛澜,还看见他走路发颤,就赶紧过来帮把手,“盛师弟,你这腿脚没问题吧?”
他们认识的时间还短,但他每次见到青年,盛澜都两股战战。
“没什么,只是这两天在锻炼。”盛澜语气非常轻描淡写,这种程度的酸痛对他来说还不算什么。
霍万明自然不会再问。
不知不觉来到下一幢教学楼,盛澜向霍学长道别。
“今天有两节课,我就不跟学长一起回公司了。”
“好。”
都是兼职实习生,霍万明理解地点点头。
他其实一开始挺惊讶的,在得知盛学弟只是大一新生、还是礼仪专业,但却在蔚蓝公司机甲设计部实习的时候,当时直接觉得盛澜简直就是个大佬,神秘莫测!
但盛澜可不好意思装逼,直接说自己只是想考入机甲设计部,才来这里学些基本东西的。
至于如何进来的……
原理类似家属捐楼。
霍万明这就懂了。
他是学材料的,跟盛澜的专业,以及在实验室的位置都不发生冲突。
且同样做实习员的霍万明当然知道,很多实验室的研究虽然高端,但底层实习员干的都是记录数据等枯燥无比的事,实在没什么技术含量。
虽然霍万明也是好不容易才进入蔚蓝实习的,但他胸有大志,不会永远做实习员,于是更不可能因此就嫉妒盛澜。
他反而因为青年的坦诚,而直接高看了对方一眼。
偶尔盛澜有不懂的,他要是知道就会认真讲解。
与霍万明道别后,盛澜走向另一幢教学楼。
他等会儿的确还有节宫廷礼仪课。
今天帝都没有雨,太阳反而大得渗人,最后一段路又没有树荫遮蔽,盛澜简直快被晒出油。
他倒不讨厌阳光。
是流落废星后,才得的大太阳恐惧症。
关键行动还不方便。
虽然酸痛还可以忍受,但真的没力气跑起来了,盛澜就只能鼓着脸往前蹭。
没走两步,一道清凉的气息凑了上来,头顶的太阳也随即消失不见。
盛澜猛地回头。
穿着常服的郁长官就映入眼帘!
“小郁!你上午不是有事么?”盛澜惊喜道,并下意识扑向了男朋友。
郁诚晏单手撑一柄阳天雨天两用的黑伞,另一只手还拿着杯冰可乐,仍然稳稳地接住自己的小伴侣:“嗯,提前忙完。”
“那你怎么没给我发消息呢?你怎么找到我的?”
被晒得快冒火的时候扑进一身清冷气息的男朋友身上,手里还被塞了杯冰阔乐,盛澜直接幸福得要死了!
要不是旁边人来人往,他可能还会做更贴贴的事。
他男朋友却扬了扬眉:“我给你发消息了,你没回。”
盛澜:“?”
“biu”的一下,举着可乐、眼睛黑得像小仓鼠似的青年赶紧去查看自己的智脑……
果然有消息进来,但他设置了静音和不弹窗,没看到。
这是因为这几天他在实验室实习,里面禁声又禁进行私人活动,盛澜不想新人时期就犯禁,就一直保持这个模式了。
“下回我会多留心的。”他说着,就抬头冲男朋友眨了眨眼睛。
一般他这样做的时候,郁长官都会笑出来。
这次郁诚晏也的确笑了。
只是削薄唇角上扬的弧度,比往常要略微清浅一些。
郁长官微微侧头:“我本来是想去你上节课的那座教学楼找你。但才刚到,就看见你正跟你同学聊天。”
……同学?
盛澜又下意识仰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于是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哪个同学呢?他跟礼院的同学都不熟的啊……
“嗯。”
郁诚晏已经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刚拿过冰可乐的坚硬手指泛着森然凉意。
他剔透的红眸也在黑伞下变得幽黯:
“就那个戴黑框眼镜的。他不跟你一起去上课么?”
第42章 保护欲和占有欲
“谁?……原来你是说霍学长。”
一提黑框眼镜, 盛澜很快反应过来了,他笑道:
“霍学长不是我同学。”
“哦?”
“……看霍学长一身的气质那么好,彬彬有礼的,就不像礼仪学院的吧?”
“是么?”
盛澜又赶紧眨眼睛:“哦, 我没有要嘲讽礼仪学院的意思。”
“嗯。”
“只是学一行恨一行。”盛澜无奈地耸肩。
“……很有道理。”
郁诚晏削薄的嘴唇噙动, 还是没忍住在小伴侣细嫩的面颊上又戳了戳。
“继续说霍学长。”
盛澜:?
还有什么可说的?
“……就, 他是跟我一起在蔚蓝实习,也做研究员, 今年已经研二了, 学的是机甲材料研发,不是我同学,但是是校友。”盛澜直接来了个深度形容。
但对面的郁长官眸子依然压得很低, “哦?”
“嗯嗯。”盛澜是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了, 于是眼神清澈地抬头。
尖尖细细的下颌形状完美, 跟随昳丽的眉眼一起映入人的眼帘, 巴掌大的脸上没有任何缺点,只是简单看一眼,便很容易让人陷落。
郁诚晏就是这样打量了对方半晌。
“噢。”
他后知后觉地转开目光。
但下一秒, 脖子上就多了一点点重量。
一身清爽味道的小桃子忽然攀上了他的肩, 用两条手臂, 细伶伶地就这么环上了。
郁诚晏猛地抬眸。
盛澜的一只手里还举着冰可乐,为避免杯身上面的水流到男朋友身上,他刻意举远了些,因此就只能更近地贴向对方。
盛澜又在男朋友看过来时大大方方地笑:“好累, 要歇会儿。”
“累了?”
“嗯嗯, 上一节课好累,走到这里好累, 腿好累。”
郁诚晏便明白了,昨天男生训练,强度对他来说是有点大。
但不只昨天,这两天对方都很忙。
小桃子精力充沛、干劲满满,有时候连他都抓不到人。
这能不累?
郁诚晏将手中的伞柄递给青年,说:“拿好。”
盛澜虽然疑惑,但还是听话地接过。
接着他只觉得腰上一紧,双腿就离了地,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抱腰“提”进了教学楼里。
伞没收。
幸好教学楼的大门够宽,不用收伞也能直接进。
至于为什么一定不要收。
盛澜觉得被个巨大的黑色遮住头脸及上半身挺好的,省得被人看见。
他是很想享受男朋友的抱抱服务。
但不想上热搜。
教室在三楼。
郁长官选择了走楼梯。
来这幢楼上课的普遍都是文化课的学生,大家统一选择乘坐电梯,不愿耗费体力,所以楼梯上一个人都没有。
盛澜:好耶,不用担心被人看到了。
郁诚晏:很好,不用等电梯。
……
一边被抱着上楼,盛澜一边愉快地收了伞。
而后发现这把伞就是自己送个郁长官的那柄,对方竟然还带在身上,感觉理所当然的时候耳朵尖尖又不受控制地有点小发烫。
盛澜觉得这是正常现象。
毕竟男朋友在抱着他对抗重力做功……
很费力气的。
三楼。
走廊上的人忽然多了起来,盛澜示意对方可以放下自己了。
于是被箍紧的腰部,感觉上就是对方卸了力道、他双脚重新回到地面……
这种抱法,盛澜其实只在几岁的大孩子抱更小的小孩玩闹时见过。
不会抱人,才会这样硬抱;也因为身高差很明显,所以才可以将人提起来。
但其实双方都会累。
可为什么到了他和郁长官这里就完全不会?
是自己被提起得太轻易了么,还是对方的平衡点掌握得太好?
一边胡乱思考,一边将黑伞折好重新还给男朋友。
双手递还的那种。
乌黑的眼睛澄澈明亮,花瓣唇唇角飞扬,盛澜这是在对郁长官能够想起打伞而提出赞扬。
郁诚晏笑了笑,接过伞,细致地收纳了起来。
如果不是小伴侣明显怕晒,他才不会舍得拿出来用。
上课时间马上到了。
郁诚晏今天并没有穿军装。
他穿了套很普通人的衣服,白色T恤外搭一件棒球服外套,黑色长运动裤,就连一贯的军靴都换成了常规款式的板鞋。
盛澜还是第一次见郁长官穿休闲衣服,平平无奇的搭配落在他身上,就变得别样的高瘦和挺拔。
男生黑漆漆的眼睛直接亮了起来。
他感觉这样子的郁长官忽然更随和、更减龄了很多,说是刚刚入学的男大学生也不为过。
所以郁长官为什么忽然改变装束了呢……盛澜福至性灵,直接挽住对方的手:“小郁是要陪我去上课么?”
小桃子兴高采烈地靠了过来。
郁诚晏唇角直接拉开一个弧度,“嗯。”
教室在走廊的尽头。
前往教室的路上,原本很满意小桃子黏在自己身上的郁诚晏,忽然发现自己的小伴侣正对着前方的某处摆起了手,同时眼睛又是一亮!?
目标在前方。
沿着盛澜目光所指的方向,他看见一位穿着白色纱裙的高挑女性,二十出头,金色长发,Omega。
郁诚晏红宝石一样的眼睛一眯。
就见身边的男生已经在跟那位白裙女士打招呼了,态度非常热情地呼唤:
“爱丽丝学姐!”
“哦,我的盛澜宝贝!”
金色长发的爱丽丝不仅个子高挑,相貌也十分耐看美好,并且气质如兰。
她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就已经吸引了好些人的目光,如今见她跟人热情地打着招呼,那些人又都不约而同地看向盛澜的方向。
盛澜没想到爱丽丝会站在这里等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地迎了上去,双眸清湛:“今天真是麻烦学姐了。”
“麻烦什么,我就当是玩儿……”
爱丽丝话没说完,就感觉到一道视线,像冰棱一样在自己身上一扫而过。?
她奇怪地抬头,自然看见走在盛澜身后的高大青年……哇哦,银发红眸。
标准的皇室长相哦。
但怎么看着脸生?
爱丽丝性格十分开朗健谈,当即好奇地询问:“小澜宝贝,这位是?”
她这样一开口,对面眉眼冷昳的男人眼皮再度一耷,这次视线干脆停留在她身上。
且比刚才看过来时要更冷上了很多。
只穿了一条长裙的爱丽丝下意识搓了搓胳膊。
——好凶。
“这就是我的男朋友。”盛澜挎住男朋友的胳膊说。
冰冷的气息从盛澜说出这话时开始消弭。
郁诚晏在被男生挎住后,又被带着向前走了两步。
他身量奇高,身材高大落拓,一身凛冽的霜雪气严肃不容人冒犯。
即使是身材高挑、见过世面的爱丽丝,也轻易被对面那位身上扑面而来的整肃气息、压得有些透不过气。
尤其男人明显还是收着气息的。爱丽丝根本闻不到对方身上的信息素。
……她只听盛澜含蓄说过他男朋友是个Omega,联想到这位小学弟的可爱,爱丽丝还以为他找的O,也会是布娃娃一样非常可爱精致的那款……
真正见面之前,爱丽丝怎么都没想到,被盛澜形容成很体贴会照顾人、很温柔细心、方方面面都把他照顾得很周到的O,竟然是这种……
这究竟哪里看出来的温柔?!
爱丽丝发现就在自己惊诧得回不过神时,对面高大的男性Omega明显又打量了她一眼。
眼神过于让人捉摸不透。气势却凌厉得惊人。
只听他嗓音低沉地问:“那这位是?”
他问是盛澜。
他刻意在问话后加了后缀。
——“宝宝。”
“哦。”
被郁长官叫宝宝,盛澜下意识不好意思起来,他搓了搓脸,连忙介绍道:“这位是爱丽丝学姐,是……礼仪学院大三的学生。”
只是介绍到一半儿,盛澜意识到有点不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爱丽丝的确是他们学院的学姐,但毕竟差了两年,原本盛澜跟她是不会有交集的。
偏偏上次在任家的时候,那位两次帮自己说过话的乔纳森公爵夫人,第二天就不知怎么忽然找上了他,说要给他介绍对象……
对象是个O,就是爱丽丝学姐。
没错,爱丽丝学姐是乔纳森夫人的远房外甥女。
她家世不算显赫,也早已家道中落,但胜在一直很得乔纳森夫人的喜欢,也就一直被乔纳森夫人收留、住在首都星。
乔纳森夫人是位善良的女士,大概很喜欢收留小可怜。
上次任家的事件后,盛澜在乔纳森夫人那里落了个不错的印象,对方又觉得他是个小可怜,有意将他从任家拯救出来。
想了想,她就想把盛澜跟自己的远房外甥女撮合一下,反正他们一个A一个O,说不定能有那种缘分。
——如果以后是一家人了,那么任家的事她也可以插手了。
这话几乎是乔纳森夫人的原话。
盛澜也没想到这位善良的夫人回去以后还在操心自己的事,又是受宠若惊又是感动,但也不得不回绝对方的好意——毕竟他已经有男朋友啦!新鲜出炉的!
乔纳森夫人也没想到,有人出手比自己还快。
惊讶之余,还刻意打听了下盛澜男朋友的情况。
但盛澜没有透露太多,因为感觉郁长官一直很想低调。
乔纳森夫人觉得很遗憾,还是叫盛澜跟爱丽丝学姐互通了联系方式,就当是做朋友了,如果能聊得来的话。
毕竟两个人在同一学院,有什么事还能相互照应。
——今天就是互相照应的时候。
爱丽丝学姐比盛澜想象中的还要活泼和有亲和力,完全没有架子,跟他那些高傲的同班同学们都不一样。
就在两个人共同吐槽了礼仪学院的种种破规矩、无聊的现象以及某些很过分的老师后,就有了今天这次的见面。
盛澜等会儿要上的宫廷礼仪课是节非常沉闷的课,但上课形式绝对不沉闷——授课老师在讲皇室宫廷礼仪演变历史的时候,特别喜欢让人来还原和演示,以此计入学分。
这位教授就是狗血小说里都会出现的,那种贵族学院中贵族势力的典型走狗。
他会将学生评定为三六九等,攀附家里有势力的同学,欺负弱小的。
在盛澜的班级里,他早就被姬向荣他们收买了。
姬向荣那几个人可以随意逃课,但其他人不可以。
姬向荣想刷学分的时候,他就直接给分。别人想刷学分的时候,大概要在他这里被扒一层皮。
被扣分倒是很容易。
只要课堂上还原的帝国礼仪不标准不合格,就会被扣分。
更过分的是,自从原主来了后,他每次上课就都因为原主是偏远星来的、不懂帝国皇室礼仪而对他大肆羞辱。
因而给原主带来了很大的心理阴影,也是原主在班级里越发没朋友的原因。
今天盛澜就赶上了这位的课。
爱丽丝听说盛澜今天要上这位的课,便主动提出要来旁听。
尽管她在公爵夫人的撑腰和宠爱下,在学院里还没被学生和老师欺负过,但大抵骨子里就跟乔纳森夫人一样喜欢锄强扶弱,嫉恶如仇的她深知那位老师的变态,便想着如果那位变态的卡尔老师要为难盛澜、又当堂考校礼仪什么的,她倒是可以帮忙。
这么短的时间,盛澜不可能学会所有礼仪和历史,于是就接受了爱丽丝学姐的提议,跟对方约在了这里。
但他没想到郁长官今天也来了。
本来学姐是跑来给自己撑腰的,结果自己还带了男朋友,且没有提前告知学姐……
盛澜换位思考,觉得如果不解释一下就不太好,那样也许会被学姐以为自己不够相信对方。
匆匆向郁长官介绍了下学姐的身份,他连忙又对爱丽丝学姐说:“阿晏是临时过来找我的,学姐不介意吧?”
爱丽丝连忙说不介意。
只是说完,又下意识地看了那个高大的青年一眼,爱丽丝也不知自己在心虚什么,忽然就紧张地加了一句:“当然不介意,咱俩又不是……我只是你的学姐啊,为什么要在意你带男朋友上课呢!哈,哈哈。”
她想说他俩本身就是普通朋友,又不是以相亲为前提加好友的、那种可能存在暧昧的关系,当然不会介意对方带男朋友!
盛澜秒懂。因为加好友的时候他就跟乔纳森夫人说好了只是作为朋友,据说学姐那边也是这个想法,于是盛澜自动理解了学姐的意思。
他又觉得对方说得好有道理——跟普通朋友一起约着上课,对方怎么会介意自己男朋友也出现在这个课堂上呢?是自己想复杂了。
他也跟着学姐一起笑了。
郁诚晏:“?”
被盛澜挽着胳膊的人则骤然低头去看自己的小伴侣,清浅的眉梢一压,表情更加微妙了。
这时候,爱丽丝已经下意识就走进了教室。
盛澜挽着他,自然地跟了进去。
上课铃声已经响了,但老师还没来。
这堂课上,“深得卡尔老师喜欢”的同学就可以逃课,不会被扣分,所以按系统的说法,这节课的人往往是最少的。
毕竟礼仪学院的人普遍都有点背景,像原主这么衰的人很少,卡尔老师要给很多人面子,必须来上课的人就很少。
每次上课,一般只有寥寥十几个人来。
而由于卡尔老师又很喜欢叫人演示礼仪互动,这十几个人中,每人被点到的可能性就非常高。
当然,偶尔教室里的人也会很多。
——自从原主来上课后,姬向荣他们就经常来上这节课了。
因为卡尔老师会问原主问题,会叫原主还原礼仪,而原主都是答不上、还原不了的。
乐子很多。
对于姬向荣他们来说。
今天教室的人也很多。
一眼扫过去,大概来了三十多个学生。
几天没露面的姬向荣就赫然坐在最中间的位置上。
“看来他活过来了。”盛澜对系统说。
【脸是不肿了。】系统附和。
宿主之前打姬向荣的那巴掌,系统现在想想都觉得畅快。
可惜姬向荣不是主要的敌对人物,打他就只能得一点点打脸值。
没意思。
入不了统的眼。
教室内,姬向荣第一眼看见盛澜,就立即露出老鼠见到死敌的表情,鼓出的眼睛死死地瞪着盛澜。
上次他被盛澜一巴掌给打丑了,还被大皇子羞辱……弄得姬向荣在教训了自己身边那群没用的Omega后、直接躲在家里哭了两天。
幸好他听说这两天大皇子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来上课,让姬向荣总算有勇气再回学校了。
而今天这节课,就是他要盛澜付出代价的时刻!
早在上课之前他就命人在教室里安置了偷拍设备,只要今天盛澜出糗,他就会把视频散布到网上,到时候……
然而他是太憎恨盛澜了,打这名黑发黑眸的青年出现、姬向荣的视线里就只有这人了,他都没注意到盛澜身边还跟着两个人。
一男一女。
外形条件还都很不错。
怎么回事?
“那个穿白裙子的也是个Omega。”一个Omega贴在姬向荣耳边说。
“另一个……不就是军事学院的那个……??”这名Omega甚至都不敢提他的名字!
上次被大皇子羞辱后,姬向荣他们也没彻底跑开,就被他们看见了郁诚晏因为盛澜,跟亚伯拉罕针锋相对的画面。
姬向荣还将偷拍的视频发给了任乔楠。
他们都知道盛澜的男朋友是郁诚晏了,但谁能想到,郁诚晏还能陪人来上课??
“咱们这节是礼仪课吧?也不是什么军事理论课啊!”一个人不敢置信地说。
“……姬哥,要不然还是算了,那位我们惹不起……”也有人劝姬向荣。
姬向荣很不服气,他死死瞪着盛澜的目光又转到高大的郁诚晏身上,很难想象能跟大皇子那样的人硬刚、还以绝对凌驾于人的姿态完胜大皇子的Omega,究竟是什么身份来历……
姬向荣目透向往,却不愿这么放弃。
“放弃什么,什么放弃?我们只是单纯来上课的。”姬向荣尽量稳住神色说。
至于等一会儿课上,盛澜回答不出老师的问题、被直白耿直的老师言辞狠厉地说教了一番,这又关他什么事?
“可是不对啊,今天盛澜身边不是还有个人么?”
一个Omega举着手里的智脑,给姬向荣看资料,“看!她是大三的学姐!”
礼仪学院被允许走后门的时候太多,大部分学生四年都没怎么出现在过课堂上,每个年级的联系都不深,彼此不认识太正常。
但爱丽丝在学院里则算是比较出名的。
她气质形象实在是好,性格还特别爽利叛逆,因此曾经一度是论坛上备受瞩目的存在,所以一年级的个别学生对她还有印象。
现在姬向荣的这个跟班就是在论坛上搜出了爱丽丝的信息,递给姬向荣看。
姬向荣:?
姬向荣只看了几眼,就彻底惊了:“这个盛澜,什么时候连学姐都勾搭上了?他、他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他下意识出声,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对于耳力极佳的人来说根本没什么区别。
一道冰冷的视线直接落到他身上。
像炎炎夏日里穿着短袖衣衫的人,被猝然扔进一片风雪。
料峭的寒风刮得他脸疼,身体也骤然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又冷又压抑。
姬向荣嘴唇直接一颤。
他出于本能反应地向寒冷的发源地看去,却只看见了一道背影。
肩宽背阔,步伐落拓。
一只手臂还搭上了盛澜的肩膀,正以绝对男朋友的姿态带着黑发Alpha向后排的座位走去。
保护欲和占有欲十足。
姬向荣忽然开始不受控制地浑身发抖。
教室最后一排,最中间的一排桌椅,盛澜坐在中间。
左边是爱丽丝学姐,右边是所有人都不觉得会在这里出现的郁诚晏。
三个人刚刚落座,卡尔老师就匆匆地步入这间教室。
“抱歉,迟到了一分钟。”
即便是在贵族学院,一名合格的老师也不该轻易迟到,卡尔倒不介意跟自己的同学们承认错误。
只是表示抱歉后,他就站在了讲台上,视线从上向下扫过,看见自己要抓迟到的那几位同学都已经在座位上,他有点意兴阑珊地道:“今天就不点名了。”
之后与坐中间那排的姬向荣对视了一眼,他目光瞬间柔和了许多,又道:“今天的出勤率很高,重点表扬在座的同学们。”
“好了,我们直接开始上课。”
卡尔是名四十多岁有点地中海的男性Omega,虽然家世不显赫,但他最喜欢的就是帝国礼仪研究,举手投足间都有股帝国古代文人的气质。
有仪态,又感觉无时无刻不在端着。
也因为对于各种古老和现代礼仪的狂热爱好,他当年才得以留在学校中授课。
如今干了这么多年,早就在学校中培养了自己的人脉和学生,也最知道不同的学生该怎么对待——
出身贵族又个性清高的真贵族,不愿与他这种做老师的建立联络,他只要让对方顺利及格,不招惹就好。
出身较高,还喜欢跟老师建立联络的,他在收到礼物后会很给对方的面子,能保证对方考试及格是必然的,偶尔还会给对方行个方便。
至于那种偏远星球来的、却因为某种原因得以进帝国大学上学、但不被家里看重也没有被好好教育过的土包子,就根本不配上他的课。
那是在亵渎礼仪!
上课不过两分钟,卡尔就先叫了一位低级官员家里的小Omega回答问题。
是个课本上没有、但他上节课有捎带着讲过的问题。
这名Omega上节课明明也来上课了,却仍旧回答不上。
严格的卡尔老师当然不喜欢这种不认真的学生,于是对其进行了整整三分钟的批评教育,才让对方坐下。
寻常时发生这种情况,以姬向荣为首的小团体早就哄堂大笑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姬少爷没笑。
——姬少爷今天不爱笑了吗?
这让卡尔老师稍稍有些在意。
他想起今天早上那只被放在自己办公桌上、做工精美、极适合收藏的手工黄金钢笔。
不禁给了对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放心,重头戏还在后面呢。
又五分钟过后,他叫最后一排、最中间坐着的黑发青年起身。
这个偏远星球来的,身份最低等也最粗鄙、还总是学不会Omega们常用礼仪的Alpha,今天竟然坐到了自己的正对面。
是谁给他的勇气?!
盛澜其实也不想坐在最中间。
关键是这间教室很小,又是三张单人书桌拼凑成一套桌椅的模式。这决定了如果非要三个人一起坐,就注定有人要坐在中间。
而且整体摆放上,还是靠墙的两侧分别放置了一组桌椅,教室中间则摆放了两组的布局。
两侧靠墙的桌椅不是三个人都要从左边进、就是都要从右边进。
只有中间这两列的桌椅,两边都是开放的,可以从左边进,也可以从右边进。
——刚才他们一进入教室,郁长官就想把自己塞进靠墙的座位里,他自己坐中间。
但爱丽丝学姐却不想挨着郁长官,盛澜又不好让她单独坐,于是只好盛澜坐中间。
但他一坐中间,郁长官就要靠墙或靠过道坐。
很明显既不想“自己被挤在角落、小伴侣的另一侧却要挨着别人坐”、也不想“自己坐在最外面,小伴侣将别人挤在角落”的小郁,就又“提”着他来到了中间这一列。
只有在这左右都是开放式的一列中就坐,感觉才不是那么怪。
盛澜被叫起来后,卡尔也像对先前那个O一样,问了他一个比较生僻的问题——
“卡特国王在位时,王后最喜欢的王室宫廷舞是?”
盛澜:……
当然一脸懵,这是什么最强大脑环节么?
他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智脑。
卡尔老师却赶在之前说:“不许翻阅资料,这是常识,盛澜同学你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凯尔加舞。”
爱丽丝学姐在旁边小声提醒。
坐在最后一排的好处直接显现出来,盛澜听到了,于是从容回复。
而前面的卡尔老师并没有听见爱丽丝学姐的声音。
没想到盛澜竟然回答上来了,卡尔还一愣。
他问的这个问题的确是常识,但他故意改变了一些询问的方式——卡特国王身体不好,他在位时期主要由王后雪莉尔掌权,这位才是历史上有名的政治家。
与她相比,卡特国王反而不常被人们悉知,除了皇室子弟从小对这类近代史耳濡目染的,大多只听说过雪莉尔。
所以卡尔没想到盛澜竟然能回答上来。
他没听见爱丽丝的私下告知,坐在中排的姬向荣却听见了。
听见声音,姬向荣条件反射地立即回头看了一眼盛澜。
他下意识就想要告状说盛澜作弊,但举起的手还没抬起,就被一双红眸紧紧盯视了一眼,骤然反应过来盛澜身边坐着的是谁,又蔫蔫地转了回去,什么都没敢说。
卡尔注意到了姬少爷激烈也反常的动作,但他一向不会管束姬向荣,也没问他怎么了,还以为姬少爷是对现在这种情况不满意。
再不满意,也没有理由罚站回答上来问题的盛澜了。
卡尔还是让盛澜先坐下。
但盛澜却没有立即坐下。他反而问:“老师,回答对问题有加分的吧?”
原主之前被为难,已经丢了好多课堂分了,想顺利及格就得挣回来,要不然他也不会请学姐来帮忙。
爱丽丝立即在旁边说:“必须要加分啊,回答对问题一直都有加分的,这不是卡尔老师的规矩吗!”
为了给一些学生走后门,保证他们顺利通过期末综合考试,卡尔是设立了这个规矩。
卡尔先是看了爱丽丝一眼,这名学生让他眼生,但看气质和穿着就不是普通身份的学生,礼仪学院每届都有几名神龙见首不见尾、到期末他都对不上号的高身份学生。
这种学生往往生性高傲古怪,帝国大学的老师在他们眼中都不算什么,所以他们不喜欢透露自己的身份,也不喜欢被老师追着问、或是插手干预上课的事。
爱丽丝从最开始就摆出了这种姿态。
卡尔顺理成章地以为她也是这种学生,他当然不会不给真正的贵族的面子,便点头说:“当然,给盛澜同学加一分。”
加分都是在智脑上操作的,点击就可以直接入档,眼见卡尔点了,盛澜才满意地坐下。
之后又是边讲课边进行的几轮问答。
五个问题中有三个都会轮到盛澜,因为盛澜每次都完美答出了,卡尔老师都有点傻眼。
尤其是在答对第三个问题时,爱丽丝又起哄表示老师不能这么抠,每次就只给加一分,怎么也要加两分了!
卡尔才反应过来,这名穿着高尚的女同学很可能跟盛澜是认识的,而不是随随便便坐在一起的关系……
但盛澜答对了题,又有人为他出头,这个分还是要给。
中排的姬向荣都要急死了。
明明那位大三学姐有两次告诉盛澜答案的声音都很大,但不知道为什么,老师就是没听见!
其他人,也没人敢告状!
他又不敢向后面看……
但总觉得,这一切都跟那个郁诚晏有关!
几次之后,盛澜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很明显卡尔今天是受到了姬向荣的指使,准备狠狠地针对自己一波,要是被他发现有人偷偷告诉自己答案,估计他一定会兴奋地以此发难。
但也不知道怎么,就是不曾被他发现过。
盛澜发现,卡尔虽然是在针对自己,但视线并不总是停留在自己身上……准确地说,他会经常看向爱丽丝的方向、自己左半侧,而从来不曾看向自己的右半侧、小郁的方向……
“又是威慑的效果?”
趁卡尔回身去写板书的时候,盛澜凑过去偷偷问男朋友。
郁诚晏不置可否。
从坐下后他就没有说过话。
浅银色的刘海稍耷、眼睫微微下垂,鼻梁英挺,薄唇微抿。在上午的阳光中,俊朗的轮廓都仿佛被镀了层金,俨然就是卡尔正讲到的教科书里矜贵的古代贵族。
真要较真地说,郁长官苍白英俊的年轻面容,看着与这个班里的学生实在没什么差别。
但他坐姿笔直、气质又过于凛冽,颀长的脖子宽肩膀,仅露在桌面以上的部分线条硬朗流畅,仪态比礼仪学院的任何一名学生都要好,看上去就不像是一般的学生。
这样的他非常瞩目。
但从始至终,卡尔都没对他的身份表示出过好奇和关注……
那就是威慑的力量了。
卡尔应该是下意识的,根本不敢往他那个方向去看。
其他人也不敢。
“今天,怎么没穿军装啊?”
趁卡尔还在面朝黑板,盛澜干脆直接偷偷凑过去。
没话找话地问。
一颗软桃子就忽然向自己的方向倾斜。
沉默了半节课的郁诚晏回眸,剔透的红眸仔仔细细端详着自己的伴侣,又缓缓地反问:“你不喜欢我穿成这样?”
“没有。”盛澜连忙摇头,“我喜欢,特别帅!”
郁诚晏眨了下眼:“那军装呢?”
“也帅!”
“哪个更帅?”
“都帅啊。”
盛澜用一种难道这还需要刨根问底的语气,奇怪地望着他。
片刻后青年又拿起笔——喜欢传统教学的课上,也会用到纸和笔,上课的学生最好自备。
从卡尔喜欢板书这一点就能看出,他是最喜欢传统教学的人。
盛澜恰好也只适应用纸和笔来上课,所以备了好多。
说起来要不是帝国大学会给学生补贴,在学校里买纸笔很便宜,这玩意儿一般人还都有点用不起。
现在拿着黑色的签字笔,盛澜在纯白纸上先是画出了一个穿军装的小人儿,英姿飒爽风仪玉立;
之后又画了一个与郁长官今天装束差不多的小人,高瘦俊拔,富有朝气。
“就很难比较唉。”
盛澜最后下结论:“因为都帅。”
郁诚晏一直垂眸,认真地看着他画。
等两个小人都新鲜出炉的时候,他浅色的眉宇终于舒展了一些,似乎还算满意。
之后他伸手拿过盛澜的笔,也在纸上画了起来。
“要画我嘛?”
盛澜长睫一颤,有点激动:“小郁也会画画?”
“怎么不叫我阿晏了?”郁诚晏忽然问,声音乍听起来异常浅淡,尾音却很轻地上扬。
盛澜:“……?”
想起刚刚他对学姐做介绍的时候,的确是叫郁长官为阿晏。
但那是因为他不想在学姐面前叫他小郁啊,就……这么关照他的学姐,对他来说就像长辈一样。
盛澜不想随随便便在对方面前介绍郁长官为“小郁”。那样感觉就是在开玩笑,也不够尊重郁长官,还是阿晏更正式一点。
“是么?是这样?”
听了盛澜大致的解释,郁诚晏绷紧的唇角也稍微放松了一些,仿佛大雨初霁,冰消雪融。
第43章 三更合一
“所以, 阿晏喜欢我叫你小郁,还是阿晏呢?”
既然郁长官提到了这个问题,盛澜就打算再核实一次。
“都可以。”郁诚晏说。
一边说,他一边握紧手中的笔, 在纸面上笔走龙蛇。
盛澜说:“我觉得叫阿晏也挺顺口。”
郁诚晏说:“嗯。”
“那就这样叫吧。”
“所以阿晏会画画?”盛澜眼睛猛眨。
“不会。”
郁诚晏这么说着, 下笔却没犹豫。
盛澜想趴过去看。
恰好写完板书的卡尔回身, 他只好乖乖地塌腰坐好——
生怕自己一动就被对方捕捉到,然后又喊他站起来回答问题。
尽管能赚学分, 但总这么搞也不行啊。
他主要是担心学姐累。
盛澜又看向坐在自己另一侧的爱丽丝。
爱丽丝正以手肘撑着桌面, 半侧身地望着他……准确地说,是望着他和郁诚晏。
“我知道你的‘阿晏’是谁了。”爱丽丝小声说。
军事学院的风云人物嘛,一般人都知道的。
爱丽丝是实在跟军事学院不搭边, 又的确是贵族专业某些老师们眼里“孤僻的贵族”, 所以在这方面人脉不是太行。
但就算消息再逼仄, 这会儿也弄明白了——多在学校论坛上看几个帖子, 大概就能翻着。
爱丽丝说:“澜宝,真有你的。”
她声音很低、非常低,但开口之后, 坐在盛澜那侧原本认真写写画画的人, 还是抬头向她这边扫了一眼。
眉眼疏淡。
爱丽丝:“……”
不是吧, 这都要醋。
她刚刚都听见了,盛澜是把自己当前辈长辈,于是才在她面前比较正式的叫那位“阿晏”。
而事实上,爱丽丝也的确把自己当成盛澜的大姐姐。
她本身就是独身主义者, 在真正寻找到灵魂伴侣前并不打算结婚, 也不会屈服于信息素的桎梏,这个乔纳森夫人知道, 所以才明知盛澜有朋友了还是推荐他们加了好友。
于是爱丽丝觉得,自己既然是盛澜的姐,那叫盛澜几句宝贝怎么了?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可爱有礼貌、还很暖心的小Alpha啊!
有本事他也叫宝贝呗!他们各论各的。
当然这话爱丽丝可不能说。
且不论对方什么身份,她这样说不是破坏可爱弟弟的恋情么。
盛澜并不知道刚刚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他顺便将对方的“真有你的”当成是对自己这段恋情的支持,不禁有点含蓄地笑了笑,也夸奖对方道:“说起来,爱丽丝学姐真的好厉害,竟然什么都能答得上!”
爱丽丝笑了笑:“这都是盛澜小宝……盛澜小学弟的功劳。”
爱丽丝原本并不以此觉得光荣。
她从小就是被培养着学这个的,在家道中落前。
被乔纳森夫人收养后反而自由了很多,但她也不会做什么别的了,索性就暂时留在了礼仪学院里。
当然也只是暂时。
她正在准备考研的事情,到时候会转到她喜欢的真正有用的专业。
最近蔚蓝生物公司在抑制剂研发上获得突飞猛进的进展。身为Omega的她已经不太会被各种身体症状束缚了,这更坚定了她要重新考学的决心。
所以在知道盛澜也在准备转专业、还是要转进军事学院时,爱丽丝才会对这青年刮目相看,并主动跑来陪他上课帮他过关。
在此之前,爱丽丝从没想过以前被作为贵族Omega培养的知识,竟然还能派上这种用场。
是盛澜跟她说,人成长的路上每走一步都是不白走的,也是必然的。
而且知识就是知识,知识没有好坏,人应该为自己所掌握的知识而感到自豪。
当时爱丽丝听说他的理论后,直接“噗嗤”一声笑出来,她用更低的声音说:“小弟弟,你是颗小太阳吧?怎么这么可爱!”
那时她就生出了想要见见青年、rua对方一顿的冲动。
没想到今天正式见面……看样子rua 是没机会了。
所以为什么会有人下手这么快啊!
提到这个事,爱丽丝就会跟自己的姨母一样,都表示惊诧又遗憾。
但同样是提到这个事,盛澜当时被夸是小太阳的时候,脑中映出的却是21世纪被叫做“小太阳”的取暖器,并且根本不觉得自己跟它有什么联系。
……所以,原来学姐是在夸他阳光向上吗?
盛澜恍然大悟。
这边,他才跟爱丽丝学姐聊了几句。
先前被他用来画画的草纸本,就忽然被郁长官给推了回来。
跟学姐交流的时候,盛澜也不忘假装认真听课,圆杏核一样的眼睛都乖巧有节奏地眨动,尽量保持呼吸平稳。
结果看了被推回来的纸后,直接就破防了。
“这是什么……圆东西?”
郁长官画的,只是个球吧!
“是仓鼠。”
郁诚晏却有不同意见。他用笔尖点了点球球最上面的两个小圆圈。
“这是耳朵。”
之后又点点球球中间、以及最下面的四个小圆弧:“这是脚。”
盛澜:……
还、还挺抽象。
“所以这个球跟我有什么关系?!”
……郁长官不是在画他吗?
还是自己误会什么了?
对了,郁长官并没有说他在画自己……
这时,郁诚晏已经又在圆球球眼睛的位置又添了几笔。
他先圈出两个大圆形,又在大圆形中画了两个小小的圆圈作为光点,最后再细致地将小圆圈外的区域涂黑。
纸是摆放在盛澜面前的,他长臂就伸过来,手很稳地一点点填充颜色。
不知道是对方过于认真、还是冰雪气淡然容易让人心静,盛澜就真一笔一笔地看着他涂完。
“这是你。”
最后一笔认真填完,郁诚晏低沉、充满质感的嗓音最后在他耳边响起。
盛澜:……
呼吸都下意识轻了一拍。
但是别说,这样画鼠点睛后再看,还真有点像他……像小仓鼠。
所以自己跟小仓鼠究竟哪里像了啊!!!
盛澜险些掀桌。
后槽牙猛嗑三下。
细嫩的颊肉鼓起来,盛澜的脑中自动出现小仓鼠卖萌的表情包。
于是他干脆在郁长官的手腕上一趴!
郁诚晏的手就放在桌面上,冷白皮的手臂,肌肉严密附着骨头,外表线条流畅细瘦,手腕上的手骨性感突出。
将尖细的下颌搭在那上面,盛澜又回眸看向郁长官,顺便冲他眨了眨眼:“我是这样的小仓鼠么?”
郁诚晏:……
小桃子白皙、带着细小绒毛的下颌温热,或许对于他来说也过于柔软了,抵上来的瞬间,郁诚晏手臂肌肉便猛地收缩了下。
所幸多年的强化及灵敏度训练,让他忍住想要猛地收回手臂的冲动。
于是小桃子软软的肌肤,就彻底地贴在他的手腕上。
一低眸,就可以看见青年眉眼弯弯。
精神秀气的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郁诚晏唇角也不禁漾开一个弧度。
被压住的手臂不动,另一只手抬手,在对方脖子、靠近下颌的位置搔了搔。
“就是这样。”
他嗓音很轻很稳:“很像。”
盛澜:“……”
盛澜负气地直起腰。
头摆正的空档,他恰好看见坐在前面中排的姬向荣,回头看了自己好几眼。
姬少爷微凸的眼睛瞪人时、模样总是不太讨喜,所以格外容易被人注意到。
盛澜想了想。
又忽然向郁长官的方向凑了凑,贴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
郁诚晏认真听完,也贴在青年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盛澜听后,面颊微红,开始很不好意思地低头。
“后排的同学!最后一排,对,就你们两个!”
俩人这次的动作都有点大,想不被老卡看见都不行了。
盛澜直接被点名叫了起来,连同他身边的郁诚晏。
卡尔是震惊加被气到了。
他没想到在他的课上,盛澜竟敢公然跟坐他右边的人手舞足蹈做那种、那种可爱的有伤风化的动作!……尽管不是Omega,不用遵守Omega们的礼仪。
但一个Alpha,卖萌给谁看呢?!
所以他直接将人叫了起来。
但等盛澜及他旁边的同学站起来后,对方高高的个子、以及冷山一般极强的压迫感,即使隔着一整间教室,也让台上的卡尔吓了一跳。
……这谁?
自己之前见过么?是他们院的?……
可存在感这么强的人,自己怎么会毫无印象!?
跟随小伴侣一起起身,郁诚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缓缓抬眼,鲜红色的剔透双眸无声地直视着教室正前方,像是在问——要做什么?
卡尔下意识打了个冷战。
他通常不会坏了规矩,去追问那些一瞅就有贵族气质的学生身份。
但这次却不自觉地躬身询问出声:
“请问您是……?”
——在毫无觉察的时候,他竟然用上了尊称!!
再给贵族学生面子,他好歹也是老师!
即使是对姬向荣这种重臣之子,他都不会称呼其为“您”,也更不会对对方点头哈腰,可这次却!……
卡尔下意识想改口。
但很多同学已经听到了。
不知哪个角落里传出几声很小的爆笑或奚落声。
卡尔:“……”
郁诚晏没什么耐心,也根本不在乎这位老师是否是出糗的状态。
见对方不答,他便直接问出口:“你有什么事。”
嗓音凉薄冷淡。
……从仪态到姿态到语气,都更加是那种贵族学院里、绝对不想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的贵族学生!
卡尔悄悄地记住了他的长相,倒不敢继续追问他叫什么名字了。
“咳,上课期间不要交头接耳。”他只简单地说。
为了给自己挽尊,他目光又移到偏远星球来的黑发Alpha身上,说:“理查德时代的古代交际舞舞步,就由你来演示一下。”
“我?”盛澜指了指自己。
卡尔点头:“上节课我已经详细讲过细节了,你只要还原一段就可以。”
“可是上节课讲过的,为什么这节课还要演示?”盛澜表示不解。
卡尔立即就想不耐烦地喝道:“那昨天吃过了饭,你今天还吃不吃!”
……可惜因为被Alpha旁边高个子的青年看了一眼,他气势根本没爆发出来,最后的声音都走了调。
班级里不知道是谁,又笑了几声。
卡尔干脆一拍桌面,“谁想跟他一起来演示?!可以自己出来!”
“我来吧。”Alpha旁边、高个子的银发青年忽然开口。
卡尔:“……”
黑发黑眸的俊俏男生,与银发红眸的高大青年,最终双双从座位上走了出来。
有不被卡尔喜欢的同学在下面窃窃私语:“上节课卡尔根本没讲舞步细节,鬼知道理查德舞步是什么!”
“不负责任的秃头卡尔!叫人来演示至少自己也应该先跳一下吧。”
“可别,就他那副尊荣,跳舞会把我吓到的。”
但更多的同学还是跟着卡尔老师一起起哄,甚至有手快的人,已经搬开了教室中间的桌子。
其实盛澜根本不知道理查德时期的交际舞步是啥。
但跟男朋友一起跳交际舞的话,单纯看这个事情也还不错。他这才欣然出列。
与郁长官对视一眼,盛澜就知道男朋友可以帮自己通关。
于是这演示也不能白白演示。
跟卡尔学的,这课上什么都得讲学分。
“老师,演示舞步加几分?”开始前,盛澜特意询问。
卡尔:“……”
其实单纯看长相的话,卡尔觉得这个小Alpha的颜值不错,身材也极度出挑,非常A。
他年轻时还跟同事们调侃过,为什么礼仪学院就不能有Alpha呢?……当时之所以会问出这个问题,是因为他想AO搭配,培养学生跳真正的交际舞,并没有想太多。
没想到却迎来了前辈们的嘲笑,他们笑他:“Alpha哪儿用得着学习礼仪?你是真没见过世面!”
“礼仪学院就是贵族们用来培养贵族Omega的地方,Beta都不该来,不过现在世道变了……唉。”
“听我说,卡尔,虽然你跟贵族学院格格不入,但既然你已经成为这里的老师了,你就好好培养优质贵族Omega就可以了,这就是你的使命,不要想太多。”
……
而这么多年下来,当班级里出现年轻的Alpha时,卡尔想对他说的就只有:“分分分,就知道想着分!你先跳好Omega的舞步再说!”
盛澜乖巧地一点头:“那就先谢谢老师了,说好了的,我跳好了要给我加5分哦。”
“谁说要给你加五分……不对,你个Alpha,跳Omega的舞步你也不觉得害臊?!”卡尔是真的觉得有点吃惊。
他记得上次课他让男生跳另一段Omega的舞步,对方说什么都没跳,为此他直接给他扣了五分。
但现在的盛澜却大大方方表示:“舞蹈这种艺术形式,只要能给人带来美的享受、陶冶情操就行了,我觉得不应该分OA。”
“退一万步说。”盛澜又看了自己的男朋友一眼,耳朵尖尖忽然不受控制地泛红:“我跟我男朋友是OA恋。”
卡尔:?!……???
班级其他同学:……?!
姬向荣小团体:"O"!……
所以盛澜这是官宣了?……
不是,他怎么想的,不会真觉得跟郁诚晏这种大杀神会真有能走到终点的爱情吧??他就不怕自己有被抛弃的那一天?!
只有坐在最后排的爱丽丝,依然淡定地撑着腮帮。
“咳。”
盛澜坚持把话说完:“所以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个?”
说完,他又回眸看了郁诚晏一眼。
早在他说出跟男朋友OA恋的时候,郁长官就握住了他的手,微微有些用力。而现在已经改成十指交扣。
盛澜一回眸就在对方剔透红宝石的眸子里看见了全部的自己,不经意间也勾起了唇角……
然后他红了的耳朵尖尖,就被对方的指尖轻点了一下。
单纯是觉得这样的青年太可爱。
但盛澜却误会了,又连忙强调:“哦对,或许你们看到我脸红了,但我脸红绝对不是因为我俩OA我为此感觉羞耻!而是……不知道你们谈过恋爱没有?有没有一提到自己的恋爱对象,就会开始不自觉地开始心跳脸红的感觉?”
卡尔:???
姬向荣小团体:"O"!!
所以他们不仅没看到什么乐子,还要被迫生吃狗粮?!
盛澜不管别人怎么想,只是认真总结:“我其实是这种感觉。”
卡尔/姬向荣:“……”
不是,这个A不知道害臊的吗?!
如此张扬,就算他是Alpha也不能……!
可等大家看向那位传说中的人形兵器,其严肃冷峻的表情竟然因小Alpha男友的话而松动、甚至笑了起来后,就又集体沉默了。
人家冰山男友都觉得可爱。这……似乎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后排的爱丽丝:……行吧,可以开始考虑准备份子钱了。
音乐声响起,终于到了盛澜和他男朋友演示舞步的环节。
卡尔和姬向荣等人同时松了口气。
……?
等等,为什么是他们要松气?
教室中央,在男朋友的帮助下,盛澜果然没什么压力地还原了那所谓的理查德舞步。
竟然跟盛澜那个年代的交际舞差不多,基本舞步只有几步,之后就是循环。
在被郁长官半操控身体半带着跳了一次后,盛澜就学会了。
剩下的音乐阶段,他在男朋友的配合下翩翩起舞。
舞步十分标准,动作虽算不上灵活,但至少身姿瘦俊挺拔,落落大方。
他面容本就干净俊秀,回眸的瞬间自信光芒、气势凌云,跳Omega的舞步也丝毫不限制他对美的表达,反而给人刚柔并济的感觉。
更加耀眼了。
他们跳舞的时候,好多同学都打开智脑在录像。
卡尔仔细看了两个循环,没挑出错处,意兴阑珊地说:“行了,可以了。”
可是音乐声没停。教室中间的人也就没停。
直到盛澜被男朋友扶着腰,特别熟练地转了个华丽的圈圈,卡尔终于忍无可忍:“我说可以了!”
姬向荣也忍无可忍地跑去关了音乐。
音乐声停止,场中的人才停下舞步,还特别大方地对周围人鞠躬,谢幕。
卡尔:“……”
行啊,基础礼仪学得不错,还会谢幕。
卡尔连忙转开眼,在心里呸了一声当没看见那最后完美的谢幕,只说:“回到座位上去吧,别耽误下面的课程……”
“老师,还没加分呢。”盛澜不肯放过任何一分。
他转专业之前需要将所在专业的基础学分修够,但在卡尔的课堂上原主已经扣了太多平时分,为了防止影响最后的基础学分,盛澜对这个事很执着。
更何况他现在还处于走路费劲的阶段!刚才跳舞完全是在强撑,谢完幕就懒得动了。
付出这么多,怎么可能不要分。
但卡尔却说:“你今天获得得课堂分数已经够多了,再说,老师难道是你的员工么?要你配合演示就一定要给你加分?”
“可是老师您的课堂规矩就是,每次演示互动都会加分的啊。”
一名同样被卡尔看不上的学生忽然举手抗议。
他早就想反抗卡尔了,但一直没有勇气。而在这个班级里好像地位低下的人就应该被欺负,因为这个班级的霸凌者数量远超被霸凌者。
但他现在不知怎么,就忽然有了反抗的勇气,正巧刚刚录制盛澜跳交际舞的视频还没关,这名同学站起来,将摄像头对准卡尔:“盛澜跳得这么好,您就该给他加分!”
“对,必须加!”
其余几个人也站了出来,
说实话他们一直觉得很对不起盛澜,因为在这个Alpha来之前,他们是最被为难的那批人。
是这个小Alpha来了后,某些老师和姬向荣的小团体才转移了欺负的对象。
先前对于盛澜的遭遇,他们也只能看着,没有勇气站出来。
但今天不知怎么,大概是刚刚盛澜跳的那支舞的确很鼓舞士气,他们一想到这位黑发青年,心里就不住地涌出勇气,忽然就不想忍了。
“您给姬向荣加分的时候,他还回答不上来问题呢。”
“他也不会跳舞,要不然让他也演示一段儿?”
“姬向荣,荆宁,马克这几个人,他们都会什么?凭什么他们的平时分一直是满分!”
“就是,加分扣分标准能不能公开透明一点,大家的学分是大风刮开的么!”
“你们这是要造反啊!”卡尔又气得一拍桌子。
忽然被点名的姬向荣也十分不满地站起来,想要对那几个胆大妄为的发难。
但迎着盛澜看过来的眼神,他最终又还是坐了下去,因为盛澜竟然提议:“要不,我陪姬少爷跳一段儿?”
姬向荣现在不能用精神力欺负盛澜了,外加上次被打耳光、还心有余悸,他本身见到他就有点打怵。
并且今天还不知道为什么,他单独跟盛澜对视就会有点不敢看对方,就忽然觉得对方很A是怎么回事?……
总之,他才不要跟盛澜有任何物理接触呢!
他完全不怀疑盛澜会又毫不留情地给自己一巴掌!
眼见姬少爷都怂了,最后卡尔只好不情不愿地,又在智脑上给盛澜加了五分。
但就算这样,站在教室中央的人还是没有返回座位。
“卡尔老师。”
嗓音清冷又不容人质疑,出声的是郁诚晏。
“是。”卡尔几乎一瞬间就这样应了一声……虽然他也是应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么狗腿做什么?
“你很喜欢问学生问题。”郁诚晏双目直视他说。
用的是祈使句。
“我……还行……历史类学科比较枯燥,与学生互动交流增加趣味性,是我一贯的教学方式。”不知不觉,卡尔自动拿出了他偶尔面对匿名投诉时、回复校方的那些话。
老师上课向学生提问、批评上课不专心的同学都是正常行为,他自认自己做得并不过分,也不怕被投诉。
而事实上每次有人投诉他,事情也的确不了了之。
除非有校领导每节课都跟、并且能从细微处发觉出问题,否则学校都不能因为他喜欢提问就对他进行问责……
郁诚晏忽然说:“好,那我也想问卡尔老师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宫廷礼仪课,当然是宫廷礼仪方面的问题。”郁诚晏轻描淡写地说:“你不会担心自己答不上来吧?”
已经授课二十年的卡尔:“……怎么可能!”
郁诚晏:“在私人会客但却属于正式的场合下,国王的权杖是应该拿在左手还是右手?”
“什么?”卡尔一愣:“我教的是Omega礼仪……”
“宫廷礼仪,从来都不只规范Omega的礼仪。”
郁诚晏冷硬地打断他:“在你的课上连Alpha都要学习Omega的礼仪,这是否说明了卡尔老师无知亦无能。”
“什么?!”
卡尔愣住,这个问题他的确没有考虑过……
他的课程名曰宫廷礼仪,但实则就是贵族Omega的礼仪教育,中心主旨是确保那些能够有幸参加宫廷交际的Omega不失仪的。
至少这么多年下来都是如此,也没人提出过质疑。
趁他愣着,盛澜又忽然想起:“对了,我记得历史上的国王也不全是Alpha,Beta和Omega中也都出现过国王呀!那怎么‘很懂’Omega礼仪、号称全知全能的卡尔老师,会连这种,涉及Omega国王的问题都答不出呢?”
卡尔:“……”
“那卡尔老师,也太不尊重前面几位Omega国王了。”盛澜总结。
卡尔脸色直接绿了!教宫廷礼仪的人怎么可以不尊重国王……这可是重罪!
之后郁诚晏又问了卡尔几个问题,卡尔都没有答上来。
教室里,不时响起学生们的笑声。
很响亮的哄堂大笑声。
现在都是针对卡尔老师的。
卡尔的课上,本来不允许录像。
喜欢传统方式教学的卡尔甚至不喜欢学生们用智脑。
但今天情况比较特殊,盛澜演示舞步的时候就有人开了录像,卡尔并没有发现并阻止,那录像就一直开着,于是后面卡尔老师被问得哑口无言的画面也全被录了下来,还被人无剪辑地全部传到网上。
不是发到了帝国大学的论坛里,而是传到了星网公开的社交网络上。
匿名账号,标题只有简单的[帝国大学礼仪学院宫廷仪礼课]等字样。
最开始映入眼帘的是盛澜跳舞的画面。
点进视频的人,还以为这位网友要分享的是帝国大学上课日常。
作为全星际首屈一指的大学,全网无人不知晓帝国大学。
点开视频的网友都发出羡慕的声音:
——这就是帝国大学的学生?好有气质!
——礼仪学院的意思就是学礼仪吗?第一次知道有这个专业。
——跳舞的这俩小哥哥也太好看了,我也好想上大学QAQ
但随着视频向后播,弹幕的声音逐渐就变了。
——这个秃头老师是怎么回事,跳的好为什么不给加分?
——我知道了,这视频不是给我们看小哥哥的,是看小哥哥怎么被欺负的,这是条曝光视频!
——哈哈这老师被问住的模样我笑死!
——有没有人可以科普下,他们后面在干什么(没上过大学的人连吃瓜都吃不明白……
——yue了!这老师我认识啊,礼仪学院的卡尔,当初我老婆上学的时候可没少被他PUA!
——我来爆料了,礼仪学院一般只收贵族后裔,但是这个卡尔二十年前可不是出自贵族家庭,他根本就没读过礼仪学院!
——只生在普通家庭的他,从小就非常向往贵族O养尊处优的生活,因此酷爱钻研O的贵族礼仪。他一开始只是学校图书管理员,后来运气好进了礼仪学院教书,结果学生们就悲剧了……
——怎么悲剧的,细说,想听。
——看视频还看不出来么?视频上不是有学生爆料,他给贵族子弟开后门很熟练,加扣分规则不明确。
——看视频就能看出来+1,他凭什么认为Omega就不能当国王?凭什么!亏他自己也是O!
可能是前面跳舞的画面太吸睛,致使很多人都点了进来,以至于看见后面的反转就觉得很炸裂。
这条没有经过剪辑的视频很快被发散,经过后期各路大神的剪辑和突出重点后,在整个星网上飞速传开。
然而此时,好不容易结束一节课的卡尔却还什么都不知道。
姬向荣也什么都不知道。
下课后,盛澜一行人直接离开了教室,其他同学也陆陆续续离开,姬向荣和他的同伴却没有走。
等不相干的人全部离开后,坐在椅子上的姬向荣才抱着手臂,示意自己的小弟:“去,把摄像头拿下来吧。”
小弟一号很狗腿地跑向他们提前黏住隐形摄像头的地方。
小弟二号无比遗憾地说:“本来以为今天是盛澜出大糗的日子,结果白忙活了,什么都没拍到。”
另一个小弟也垂头丧气:“卡尔老师的战斗力去哪里了?咱们白送他钢笔了!”
“钢笔是姬少送的好么,应该说姬少白送他钢笔了。”小弟三号说。
姬向荣也很生气:“那个卡尔太趋炎附势,他虽然听我的话,可碰见身份厉害的他就腿软,竟然自己先跪了!”
“谁说不是。”小弟二号:“要我说,最匪夷所思的还是盛澜究竟是怎么找到郁诚晏这样的男朋友的?!要是没有郁诚晏……”
“没有郁诚晏,也有学姐。”小弟三号说:“我问过我在三年级的学长了,他们说爱丽丝学姐是住在乔纳森公爵府的。”
“公爵啊……”小弟二号没怎么听说过乔纳森公爵,但对于他来说所有的公爵都挺牛的,那是除了亲王外地位最高的贵族了,立即就有点怂。
但也更吃惊了:“所以盛澜是怎么连公爵府的学姐都愿意帮他的?!”
“不是,你们没发现盛澜真的变了很多么?你听听他说的那些话……要是放在以前,他怎么可能那么说话?还有他怎么会跳舞的?”
小弟们七嘴八舌,还坐在教室中间的姬向荣则越想越气,他不禁大声对去拆摄像头的小弟吼叫道:“能不能办成点事儿了?快点卸下来拿来我看!”
吼完,他又很没耐心地站起来,干脆自己去拆监控。
镜头前,姬向荣的脸非常近地出现在画面中,脸上的雀斑明显,凸起的眼睛被拍摄得更加凸起,面部表情差点扭曲。
他一边暴力拆卸摄像头,嘴里一边嘟囔着:“我就不信,今天一丁点盛澜出糗的样子都没录下来!……对,就算没录下来,我也可以剪辑出来一些,对了,至少还有爱丽丝偷偷告诉他答案的证据,虽然课堂提问不能说是作弊,但我们可以把它交给老卡!哼,就不信这次课有人跟着他保护他,以后堂堂课郁诚晏都跟着!”
……
姬向荣牟足了劲,终于将被黏在教室右侧墙壁上、一个小巧的隐形摄像头给拔了下来。
嘲笑跟着自己的Omega实在无能的同时,他又抹了把额头上的洗汗,将摄像头丢给小弟三号:“先把视频下载下来传给我,我要亲自看看该怎么处理。”
小弟三号接过。
随后他惊恐地发现:“姬、姬哥,这怎么好像不是咱们的摄像头?”
“?”
姬向荣看过去:“你在说什么鬼话?”
“是真的……”小弟三号惊恐地咽了咽口水:“摄像头是我亲自买的,黏上的时候……它不长这样啊!”
第44章 桃子味棉花糖
“怪、怪不得变得这么难拆下来。”
教室里, 姬向荣跟自己的几名跟班一起色变。
抠半天监控都失败了的小弟一号:“绝对不是我力气小。”
他还在为自己努力辩解:“这个真的被人黏得死紧!也不知道谁的力气这么大!”
姬向荣猛地看向他:“现在这个是重点吗?!”
忽然出现的陌生摄像头,让最近深迷悬疑探案小说的姬少爷感到一阵异常的诡异,脚底升寒的那种:“你们不觉得很诡异吗?除了我们,谁还会干这种事!”
“姬哥, 这面墙上没有别的摄像头了!”被姬向荣派去全墙搜查一遍的跟班回复说。
小弟三号:“我就安装在这儿了, 绝对就是这个位置!”
最后众人不得不得出结论:他们的摄像头被人替换了。
“不是, 除了我们,谁还会发现那里黏着个摄像头呢?”有人不解地问:“那已经是最好的隐形设备了!”
“重点是怎么换掉的啊?有人看见有谁过去了么?”
大家统一摇头。
他们整节课都在这间教室里, 没发现有人特意过去。
“能查出什么么?”姬向荣问正在一旁拼命摆弄智脑的跟班三号。
三号抹了抹脸上的汗珠:“我们的那只摄像头信号传输已经被破坏了, 幸好我设置了自动上传云端……但问题是,不知道为什么,云端上没有……好像是记录被人删除了。”
“你注册的云端, 谁能把它删除?”姬向荣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他觉得就是小弟三号办事没办明白……或者干脆就是他黏的那只没黏住。
三号却不服气, 他不想背这个锅, 都急得想哭。
但幸好他反应还算快,很快想清楚了个中细节:“摄像头都被人调换了,如果真是高人, 对方黑进云端不是什么难事!”
“……”
姬向荣被说服了。
“我们的摄像头还是追踪不到信号么?这个摄像头也链接不上?”他又问同样拼命摆弄智脑的小弟二号。
姬向荣的脸上闪过一片精明:“马克倒是提醒了我, 要是拿到摄像头就能黑进云端, 那这只应该也可以!”
小弟二号荆宁却一脸菜色,几次尝试后放弃了:“那得找个专业人士来吧,而且我总觉得这只监视器更高端……”
“意思就是你不行?”姬向荣鼓着眼睛问。
荆宁无奈承认。
“废物!”
荆宁:“……”
荆宁也生气了,大家都是同学, 且身份都不低。虽然他们没有姬向荣那么有钱, 人脉上也差点,但总归没有差太多, 姬向荣凭什么这么羞辱他?
他的精神力还跟姬向荣一样都是B级呢!
荆宁直接冷笑着甩手不干了!
姬向荣看他这样儿,当然更生气了,又骤然想起他们都是塑料友情!——上次盛澜打他,就没一个站出来帮自己的!
不由气得发抖。
这时候,马克也发起抖,声音颤抖:“……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这只摄像头还没关呢?”
……
马克的话,让所有人都一僵。
手握摄像头的荆宁,很确定刚才自己已经把它给关了。
但现在,那上面的信号灯的确又亮了一下。
……
荆宁尖叫着将它砸在地上。
完全是出于本能地。
之后几名Omega就也都尖叫着跑开了,几乎连滚带爬地跑出教室。
尽管跑出来后大家还都挺懵。
“……我们跑出来了,那只摄像头怎么办?”
“其实完全不用跑,估计只是能远程开关而已……把它遮住砸碎不就好了?”
“砸碎了不行,我还要追踪信号源,看看究竟是谁搞的鬼!”姬向荣不同意,同时咬牙:“你们谁跟我进去?只要拿布包住就好了。”
“别别别,先别进去,这事太诡异了我害怕!”
“……你们是不是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一直沉默的跟班四号:“有人换了我们的设备,并且摄像头一直都是开着的,那……之前咱们说的话不就全都被录下来了?”
……
四号的话让所有人的心都一沉。
是啊,比起莫名其妙就被换掉了的诡异摄像头……他们最恐惧的应该是,做这件事情的人背后真正的意图……
四号声音自带恐怖BGM:“……所以,现在这视频在谁手上?”
几个人都觉得脊背一凉!
“我看我们还是得回去拿到那只摄像头,再找个高人看看……”
“等等,先不要进去,我们现在进去还是会被拍到,先冷静一下!”姬向荣深呼吸,他这会儿觉得自己简直聪明无比:“谁能确定教室里只有这一只摄像头?”
姬哥直接把几个人问住了。
这下谁都不敢再进去。
“……要不我们去告诉导员,说有人违规似按监控?”
“你傻啊!那不是自投罗网!”
“找老卡吧,他跟咱们是一伙儿的。”
“对,老卡行……”
“老卡行个屁!他就是个挂职带课的,而且他那么吃里扒外……”
几个人七嘴八舌讨论的时候,姬向荣的通讯忽然响了。
“姬向荣。”导员王老师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严厉也冷肃:“你和跟你一起玩的几个人,赶紧来教务处!”
姬向荣刚想问有什么事吗,王老师已经在那边气急败坏地:“一个都不能少,全都给我过来!就是和你一起偷偷摸摸安置录像的那几个人!”
……
教导处里,看着两份视频,姬向荣等人,连同做老师的卡尔一起抖如筛糠。
第一份视频是他们安装摄像头的全过程,包括安装时说要拍盛澜出糗的话。
那会儿是准备录完以后经过剪辑再曝光的,几个人根本没考虑自己也被录进去会发生什么,于是什么恶心恶毒的言论都张口就来。
视频截止到正式开始上课时。
理由是后面涉及学生隐私,提供视频的举报者并没有将之交给校方。
但有了前面的部分,已经足够说明姬向荣他们的问题。
当然更狠的还是第二份视频。
第二份视频开始于后半节课的某一时点。
根本看不见是谁换的,因为摄像头是被远程开启的。
但课程结束后,去拆摄像头的时候,姬向荣等人的脸、以及他们说的话,却清清楚楚地都呈现在视频上头。
‘卡尔老师的战斗力去哪里了?咱们白送他钢笔了!’
‘卡尔太趋炎附势,他虽然听我的话,可碰见身份厉害的他就腿软,竟然自己先跪了!’
直接被重点提及的卡尔老师:“……”
又恨又怕地一边瞪着姬向荣等人,一边要给自己找点说辞开脱。
但统一都收到了视频、早就出现在这里的几位校长和主任比他更气。
更尤其是,他们已经在卡尔的办公室里,发现了一支崭新的黄金钢笔!
“卡尔老师,你这是收受贿赂你知道吗!”脾气火爆的校长三号直接摔桌子。
“收受贿赂,打压同学,助长参与校园霸凌,卡尔,你这老师是不用做了。”性格稳定的二号校长说。
一号校长外出开会了,是通过视频会议参与这次事件处理的。他看了看手头上的智脑,声音也是又恨又无奈:“卡尔,有空你还是上网看一下关于你的言论吧,目前你的名字已经在星网热搜第十位了。”
卡尔:?!
卡尔这才知道,上课的时候就有人将他的言论录下来发到了网上。
并且墙倒众人推,很多以前就不满他、但早就毕业了的学生都蹦了出来,现身说法地盘点他的罪行。
有营销号收集了这些言论,统一作为吃瓜群众,将之发在了自己的账号上。
这样做的人很多,如今校方就算为了学校声誉想降热搜,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到。
“这件事情,我们必须严肃处理。”大校长在视频那边交代。
“至于那几个贿赂老师打压同学的,一律做退学处置。”
“我想他们的家长,看见这两个视频后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姬向荣等人面色苍白如纸。
他们虽然都身份高贵,但被家里送来礼仪学院的,要是被退学那可就太难看了!
“校长,可不可以给我们个机会!”几个Omega登时哭了出来,姬向荣也涕泗横流,再也管不了自己丑不丑了。
播放的视频就定格在他的脸极近地怼在摄像头前的画面,他脸上的雀斑和突出的眼球,都狰狞地映在画面上,可姬向荣已经顾不了视频的事情了!
一旦被退学,他根本无法想象后果会有多严重!
他可能会被自己的父亲打死吧!
姬向荣疯狂哭闹起来,说他可以给盛澜道歉,说他罪不至此,他们就是想开个玩笑,也没有给盛澜带来什么伤害。
他的几个跟班也如此说。
卡尔也想这么说,但他的身份已经不允许他像学生一样哭闹,更何况他收受贿赂这事没法洗白,最后就只能狠狠瞪着姬向荣等人——他做梦都没想到有人会这么蠢,竟然把他们暗地里做的事都自己说了出来!
但这个节骨眼上,互相攀咬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反而,保下姬少爷等人,回头自己可能还能落一份好。
卡尔甚至开始思考,反正自己一定要被辞退,声名也毁了,但后半辈子能过得怎么样还不好说……
“上学期,在盛澜同学来之前,被卡尔在课堂上打压,下课后还被你们几个用精神力折磨,逼到险些自杀、最后不得不退学的钟乐逸同学,这是他的资料。”
就在包括卡尔在内的几个人痛哭流涕,或一边哭一边思考、或想直接大闹教导处的时候,教导主任的智脑上投出一份资料。
上面详细地写明了钟同学被卡尔和姬向荣等人霸凌的经过。
几人看过后均沉默。
半天后,姬向荣说:“……钟乐逸都退学了,那么久的事,他、他又没什么背景……要闹早就闹了!现在只要没人再提……”
“很遗憾,这份资料是举报人一起发给我们的。”比较温润的校长二号说。
“?!”
二号校长说很遗憾,倒不是遗憾姬向荣他们不能脱罪。
而是很遗憾这件事他们现在才知道。
并且举报人……
对方私下将这些东西给他们,已经足够给他们校方的面子了。
但谁都明白,对方给的也不是他们的面子,而是这所历史悠久的老牌大学的面子。
这件事,他们必须要严肃处理。
并且积压在礼仪学院的问题他们也会向上报告,积极完善和改变院内的不良风气。
下午,卡尔和姬向荣等人的处置公告就直接被学校公布。
【……精彩,本来AI推算没什么打脸进度可拿,竟然硬生生被宿主又扒出了5%!】
系统在盛澜脑中尖叫。
这5%分别来自卡尔、姬向荣小团伙儿的每个人,甚至连个别同学背后的父母也包含在内。
有些孩子的恶,其父母未必不知道。
诸如姬向荣的父母,收到学校退学通知书后就立即赶到了学校,厉声询问校方是怎么可以对他们的孩子进行退学处置,却又在校方甩出证据后齐齐无言以对。
并且原本卡尔和姬向荣、马克等人就是网友们热烈讨论的对象,现在学校一五一十地将他们的过错公布,带着这些人名字的热搜已经上升到前五。
姬家父母哪还敢闹,觉得丢人还差不多。这件事很可能还会影响到姬向荣的父亲。
盛澜:……
听了系统对于后续的播报,盛澜就只想皱眉……主要系统不止尖叫,还在他脑中循环播放鼓掌的音效!
这是人干的事!?
盛澜面无表情地捂了捂耳朵,示意系统安静、赶快收一收,这才缓过来一些。
对于系统的彩虹屁,他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想说都是人之常情。
AI推算的不一定准确,因为AI不是人,系统再如何精于计算,也还是无法懂得被霸凌者的恨意和不甘。
在霸凌者甚至一些路人看,有些事可能只是很小的一件事。
但却可能成为被霸凌者一生的痛。
——他只是被当众嘲笑了,失去了尊严唉,又不会死。
——本来就是自己弱,又怨得了谁呢,垃圾就应该躺在沟里,一辈子都别想着爬出来,欺负你都是看得起你。
所以,在姬向荣他们身上怎么可能再没有打脸值掉落?
严格来说盛澜也是个路人,但他一直很有共情能力。
只不过按照打脸比例,一下子给了5%的确有点高,也超出了盛澜的想象。
现在的打脸进度已经有47%了……
系统还在滔滔不绝:【这件事情宿主做得太精彩了!挖掘到了可以直接锁定姬向荣和卡尔等人罪证的证据,他们连想抵赖都不行,而且还是姬向荣等人最开始主动做的陷阱,现在全部的视频都在宿主手中,他们又没有证据,想告你违法偷拍都不行,哈哈想想就爽!】
姬向荣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摄像头究竟是什么时候被掉包的。
其实就在后半节课的某一时间。
郁诚晏起身说他要去厕所。
那会儿老卡都已经被这位霜雪一般冷酷的青年折磨得身心俱疲,更加没人敢关注他的行踪了,他动作又快,几乎是在后门一开一合间,就完成了这样的替换。
至于郁长官为何会这么做,这就是盛澜多了个心眼。
本身他就打了姬向荣,按照姬少爷的性格一定会找回来,且不会等待太久。
卡尔是站在贵族那边的,姬向荣又在几天没来上课后忽然出现在这节课上,以及对方总是回头偷看自己,眼神恶狠狠充满想要报复的感觉。
种种迹象,都让盛澜觉得对方选择的“复仇”时机,就是在这节课上。
那怎么复仇呢?上课期间让卡尔羞辱自己一番,这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结合盛澜对这些人的调查,感觉他们上课期间偷摸录制视频,然后将视频放出、为自己引来更多的嘲讽,就是他们会干的事。
之前的受害者,钟乐逸就是经历了这样的事。
——同样翻看了姬向荣两年内所有的动态后,盛澜就发现了这个叫钟乐逸的受害者。
当然也不保证之前没有,只是还没有发现别的蛛丝马迹。
总之,猜到对方可能会在哪里偷拍自己后,盛澜就请男朋友帮他看看,屋里有没有非常规的监控设备。
他记得郁长官在这方面很敏锐,上次就是忽然在查尔斯公爵身上发现了摄像头。
郁诚晏当然不会拒绝小伴侣的要求,他也的确很快发现了一个专门用于偷拍的隐形摄像头。
然后盛澜一番思考,就想出了将摄像头偷偷换掉,在对方大意的时候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并收集视频以此获得证据的方法。
当然对于郁长官来说,想破解对方云端也是轻而易举。于是他们顺利地掌握了两段视频。
之后就很好办了。
【第二件很绝的事情是,宿主还准备了先前被霸凌者的资料!这才是校方严惩姬向荣他们的原因,毕竟姬向荣还没有对原主造成既定伤害……】
“其实已经造成了。”
盛澜说。
只不过为了得到任家人的赏识和关爱,原主还在苦撑着没有退学罢了,他跟钟姓同学经历的其实已经没什么区别。
而且前面那位钟乐逸的资料也不是他找到的。人海茫茫他怎么去找?盛澜不禁又看向了自己的男朋友。
忙活了小半天,都没吃午饭,彼时已经是下午,他们正坐在一家餐厅。
郁诚晏从自己的智脑中抬起头来,道:“已经找到了钟乐逸本人,他现在在一家便利店工作,我会安排人小心接触,看他是否需要帮助。”
“嗯嗯,麻烦了。”盛澜坐在一边,特别乖巧地点头。
郁诚晏:“你怀疑还有其他受害者,我会让人过去,叫姬向荣把做过的事全吐出来。”
盛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猛眨,看男朋友的眼神充满崇拜。
他骤然想到了什么,又说:“对了,不止心理创伤,姬向荣经常用精神力欺压弱小,资料显示钟同学因此受到了很大的精神创伤……”
郁诚晏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如果他愿意接受治疗的话,我安排他去秦鸿峻的实验室。”
“嗯嗯,那太好了!”盛澜唇角溢出笑意。
有些被霸凌者并不希望自己的过去被人挖出,也并没有做好剖开伤口去治愈的准备,直接出现在对方的世界里并不是个真正适合的法子。
但盛澜始终很在意,钟乐逸是上学期就退学的,那会儿他们才刚入学,都是大一新生,那钟同学应该也跟原主同岁。
才十几岁就遭遇了这样的事情,盛澜不可能看见了还当不知道。能顺手帮忙也是很不错的。
当然这忙也不属于是他帮的。
红洇洇的唇瓣又微抿,这使得他两颊的腮肉略微鼓起,眼睛看上去更大更圆了。
盛澜的小表情里充满确幸,眼神里也有很多含蓄的、充满粉红色的喜欢之情,整个人bling、bling的,晶晶亮。
没有人能受得了被自己的爱人这样看着。
郁诚晏手指蜷了蜷,还是抬起,忍不住戳了戳青年腮边细嫩的软肉。
“怎么?”
“没什么,就是感觉你特别帅!”盛澜瞬间直起腰说,整个人依旧晶亮。
郁诚晏瞬间失笑。
盛澜也不想控制自己,反正小餐馆里这个时间没人,他直接扑进男朋友怀里。
帅的不是郁长官雷霆手段——不仅十分钟就搞到了一个新的监视器,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上……当然这也很帅,非常帅。
尤其是被他家郁长官长指随意按在墙上的摄像头,姬向荣他们竟然轻易拆不下来,看到这段儿视频的时候盛澜直接被某种莫名的笑点戳中,捂着肚子笑了好长时间。
但真正让盛澜动容的事,是自己提出一个请求,对方竟然二话不说就应承下来,都不问原因的,就帮自己忙活了这么久。
让人喜欢得不得了的,是明明很厉害、这辈子都不可能被霸凌,怎么看都高高在上的郁长官,竟然也可以理解普通人的辛酸和艰难,并愿意出手去管。
有些上位者会目下无尘,在这颗充满贵族的首都星,这种现象似乎更严重。
幸好郁长官不是这样的人。
扑在满身霜雪味、如山石般可靠的男朋友身上,盛澜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当然,有些话还是要说的。
“那个,爱丽丝学姐陪我上课的事,我应该提前告诉你的。”盛澜小声说。
他同时又很小声地强调:“不过我们加好友,真不是为了相亲……”
课堂上,盛澜请郁长官帮他查监控,对方是毫不犹豫答应了。
但郁诚晏也趴在青年耳边,说了自己在意的点:“爱丽丝学姐。陪你上课?”
……两句话。
不超过十个字。
但也足够盛澜猛地意识到,因为最开始不知道该怎么说、担心郁长官会误会,结果最后,自己干脆就忘了向郁长官说明自己跟爱丽丝学姐的关系了!
本质是爱丽丝学姐想要来帮自己对付卡尔,盛澜又提前想到或许卡尔和姬向荣会在这节课上对自己发难。
尽管还不确定,但有意拿回课堂分数的他,还是同意了学姐的提议。
而郁长官这边,盛澜有一瞬间觉得男朋友并不知道老卡所做的事,他不确定对方能否理解自己跟学姐同仇敌忾的情谊、或是否会赞同自己的行为……
总之,双方在走廊上打了照面的那个瞬间,一念之差,他下意识就没有向郁长官交待太多。
因为心里想着自己跟学姐只是公事公办,上课的事情似乎与他跟男朋友的恋爱关系不大,于是就没有急着对郁长官解释。
但很显然,郁诚晏不这样认为。
即使盛澜与那位爱丽丝小姐完全是在办一件公事,从来就不是相亲对象的关系,郁诚晏发现,自己也非常在意。
他在意小伴侣有事情不好意思对自己说。
他在意对方的世界,有一个角落里没有自己。
郁诚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他也曾习惯操控一切。
熟练地掌握所有兵器,逐渐让自己掌控关于军中的一应事物。
在精神力暴走之前。
后来他开始习惯什么都不去掌控。
因为他发现自己看似什么都可以掌控,却连自己都掌控不了。
就像命运的玩笑一般。
于是他放弃了所有的坚持和执着。
好像也不得不那么做。
就在放弃以后,经过了漫长的旅途,他发现自己似乎仍可以继续掌握一些东西,哪怕是常人眼中根本无法自控的暴走。
尽管,彼时的他已经彻底不想再掌控什么了。
重新升起的掌控欲,是因为眼前的青年。
但困难的是,穿越了这么多的风浪,郁诚晏仍不知该如何去对待这颗柔软的小桃子。
尤其是当小伴侣遇到麻烦、宁愿寻求他人帮助去解决问题,而并没有打算对自己说时。
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这种,病态的情绪。
打肯定是不能打,想都不会想。男生不仅不是自己手下的兵,甚至还太软了。
平常时自己碰一下都要仔细加慎重。
亲倒是可以。
目前没有证据表明,他会被自己亲坏。
……
但现在这个法子也不行。
他需要为伴侣的二次分化考虑。
……
或许是自己太硬了。
从来都只会硬抗的人,不知道该如何照顾这种清甜又柔软的存在。
于是他感到了焦虑和烦躁。
因为升起来了掌控欲,所以再度感觉到失控。
还是前所未有的、完全想不到任何法子去解决这种失控的情况……
听见青年骤然开始解释这件事,郁诚晏瞳孔一缩。
修长的指尖屈了屈,他视线略微向旁边一偏,道:“我知道。”
喉结大力地上下滑动,郁诚晏尝试组织语言。
但在那之前,靠在他怀里的青年却骤然向上。
……
郁诚晏觉得,有分外柔软的东西猛地贴上了他的脖子。
像一块桃子味的棉花糖。
……清新柔软的小伴侣,竟然在极轻地噬咬着他的喉咙。
第45章 种草莓是什么意思?
忽然贴上来的柔软, 让郁诚晏的喉结更剧烈地上下滑动。
出于某种原始动物的野性,当颈部忽然受到袭击时,人们会剧烈反抗。
至少对于郁诚晏来说,他可以在任何一种生物靠近自己的喉咙前, 轻易先将对方的扭断。
但凡事总有例外。
有一个人是例外。
被小伴侣叼住喉咙的一刻, 郁诚晏根本不敢动。
他很担心自己一抬手就会伤到对方。
事实上也因为小伴侣太过柔软……棉花糖一样的轻。
小猫儿一样的软。
以至于他大脑和意识都无法将这样一颗小桃子判定为袭击者。
于是他脊背僵硬地挺立着。
任由伴侣攀附在他身上。
只是在疑惑对方要做什么、为何这样做时, 有些难耐地闭了闭眼睛。
更大力地吞咽了下口水。
盛澜:!
好吧,男朋友的喉结滑动的时候太性感, 在某一刻, 他忽然就成了追逐逗猫棒的小猫咪,什么都来不及想,就一口叼了上去。
清冷的香充斥着鼻息。
高匹配度的信息素让他在靠近对方的时候总是难以自持, 非但感受不到一丝的冷, 反而还会着了魔一样, 舔舐这种冰雪。
更过分的是, 他明明只是想亲一下就了事的。
可男朋友的喉结竟然更大力地滑动了起来!
于是贴在那上面的人,就可以更清楚地感受到那截颀长脖颈的律动,这样私密的交锋……
盛澜一激动, 牙齿一颤, 就嗑在了那上面。
……
啊啊啊!
他赶紧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所以自己在干什么?!
喉咙对于任何生物来说, 都是很重要的部位吧……盛澜视线惊恐地望过去,还好,并没有在上面留下什么痕迹。
他赶紧乖乖坐直了身体。
郁诚晏:?
从青年向上蹿着咬他的脖子,到青年自己蹦着离开, 统共也没用上半分钟。
尽管这半分钟对他来说相当漫长。
但郁诚晏愈加搞不懂对方的行为。
他缓慢地低头, 看向将自己弄得一惊一乍的小仓鼠。
青年正下意识抬手捋着他自己额前的碎发,有点不自在地说:“没什么, 我就是……那个,阿晏听说过种草莓吗?”
“?”
郁诚晏红色玉魄一样的眼睛眯了眯。
盛澜眨眼,发觉自己真的不适合说冷笑话,他彻底老实地说了实话:“我就是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气氛?”
“……”
缓解气氛彻底失败,黑发青年开始老实地掰手指:“总之下次再有那种事情的话,我一定会提前告诉你的!”
“什么事情。”
郁诚晏不是很明白:“是有学姐陪你上课。还是有人会欺负你?”
盛澜想了想,忽然一低头:“都有。”
郁诚晏:“……”
坐在椅子上的男生,如果不是座椅和空间不允许,或许已经小仓鼠似的、将他自己蜷成一颗鼠球。
但盛澜还是认真分析道:“其实这取决于,阿晏是因为什么事情生气了。……是因为学姐陪我上课?还是有人会欺负我,可我没有告诉你?”
他觉得前者他是可以提前告知男朋友的;但后者机动性较强,且因为不知道原著剧情、打脸任务里往往对手是先手,他需要随机应变,提前告诉郁长官的可能性就不高,不好办……
不想郁诚晏在也认真仔细地想了想后,道:“都有。”
盛澜:“……”
“都、都有么。”小仓鼠又瞬间坐直了身体,表情仓惶:“那,那今天你岂不是气上加气……”
郁诚晏再度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说:“我希望我可以是陪你上课的那个人,也是负责保护你的人。”
他嗓音清淡,但充满质感。
于是当他认真地、咬字清晰地说出每一个字的时候,就格外掷地有声。
他说:“我不是在气你,我是在气我自己。”
“……”
盛澜抬头,黑白分明的眼里充满惊诧。
郁诚晏抬手扫过他眼尾的小痣,说:“我会尽量不干涉你交友。”
——他只说“尽量”。这一刻,他仍旧很有私心地没有强调自己趋于病态的占有欲。
冷昳的眉眼下耷,郁诚晏又说:“但作为男朋友,我觉得保护你是我的职责。”
“并且,你也有告诉我发生了什么的义务。”
说完,指尖在男生仍旧带着怔愣的脸上划过,示意对方回神,但拇指最后还是贪恋地擦过对方柔嫩的耳根。
“怎么,这样说吓到你了?”
大概自己心存病态,于是总担心或许某句话就表达得不好,会吓到对方。
这也是一种失控的感觉,让人难耐。
于是郁诚晏屈起手指,将从男生脸上滑落的手掌握成拳。
但再下一刻,坚硬的拳头就被两片柔软包裹。
郁诚晏心下意识一颤。
再抬眼时,便看到是男生将他的手捧在胸前、就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里。
对方不仅没有被吓到,反而眼睛亮亮。
“阿晏说的很合理!”
听了他的分析,盛澜豁然开朗,忽然觉得自己也没必要把问题想得很严重。
男朋友想要为自己出力,这是人之常情,即使偶尔有当时无法说明的情况,事后也可以再说明。
总归他们又不会吵架。
郁长官的手掌不宽,但手指修长,握成拳头的时候也比盛澜所见过的任何人的手都要大。
手背突出的手骨将皮肉顶得泛白,黛青色的血管略微有些突出,描绘出脉络性感的形状。
盛澜在身前稍稍摆弄了一阵。
一想到自己本来是要跟郁长官道歉的,结果对方不仅说没生自己的气,反而还自己检讨了一大堆……
这是什么绝世男朋友!
强行将对方紧握的拳头掰开……其实也没有很强硬——郁长官在发现他意图后就自动松开了手。
修长的手指坚韧,盛澜将自己的手指从对方的指缝中穿过。
又变成十指交扣的模样。
然后他满意地晃了晃他们交错的手,说:“那就这样办,以后我会……尽量注意的。”
似乎是摆弄手指摆弄明白了,眉眼眣丽的青年唇边再度漾出笑,倏而又表情认真地抬眸:“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全告诉你。”
……
盛满午后阳光的饭馆,他们就这样达成了某种协议。
甚至没有人觉得对方有问题地。
“不过,种草莓是什么意思?”郁诚晏忽然反握住男生的手。
——就着十指交扣的动作,在男生听见问话、下意识想要收回手的一瞬间,反将柔韧的手掌固定住。
郁诚晏视线落在男生一截细伶伶的脖颈上。
连语速都略微变快:“什么是种草莓?”
……
大有刨根问底的架势。
盛澜:“……”
救!
为什么要反复问两遍!
“……你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男朋友这样探究,盛澜也不得不震惊、好奇,外加颤巍巍地反问。
郁诚晏瞳孔上移与他对视,剔红的双眸露出疑问,缓慢地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
盛澜:“……”
难道这个世界没有种草莓的说法?
还是单纯只是郁长官不知道?
如果是前者就没事了。如果是后者……
那不是对方早晚会知道?
……
但!
那本身就是他缓解尴尬的、一个小小说辞罢了!
毕竟关于自己为什么忽然很想亲吻对方脖子这件事……他真的很不好解释。
因为其实不是信息素驱使他那样的。
盛澜经历过易感期了,知道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他真就只是调了个皮!
是那个瞬间觉得即使自己那么做了,郁长官也不会生气,于是就……
“种草莓就是……”黑白分明的澄澈眼眸晃动,盛澜努力寻找说辞,并想要用智脑查查这个世界究竟有没有这种说法。
但在那之前,视线一直在他颈部打晃的郁长官近一步锁住了二人指根相交的手,并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脖子。
充满质感的嗓音再度响起:“我想我知道了。”
盛澜:?
“你知道什么了?”
郁诚晏削薄的唇已经勾勒出一个清浅的弧度,却什么都没再说。
粗粝的指尖在男生细嫩的颈肉上划过,明明远远地避开了腺体,却还是激得人一片战栗。
偏偏对方还喜欢在那处流连。
盛澜……
盛澜不得不再度咬了咬下唇。
仿佛不这样,他就会忍不住发出一声嘤.咛。
就在他自己都觉得双眸湿润,险些盈上水汽时,擦过颈侧的手指骤然撤离。连同对方灼热的目光一起。
盛澜看见郁长官偏过了头,拿起桌上的冰水……
凸起又性感的喉结再度上下滚动。
……
“啊对了,这幅画我收着了。”盛澜也连忙移开视线,他改为拿起了桌上的一页纸。
那是他们在课上画的画。
上面是两个小人,分别是穿军装的郁长官和穿休闲服的郁长官。
下面是一坨儿……不,是一只眼睛黑亮的小仓鼠。
上课被卡尔点名叫起的瞬间,盛澜就光速收起这幅画。
这来源于任何一个上课开过小差、被老师没收过东西的学生的手速。
反而是郁诚晏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当时上课的时候看见男生小仓鼠收粮一样迅速地收起纸张,他还不解地挑了挑眉。
但刚才吃过了饭,他就逼着小仓鼠把收起来的画给吐出来了。
可小仓鼠多护食啊,收起来的东西怎么可能再让人拿走。
盛澜也只是打算拿出来给他再看看,这就要收回。
不想,郁诚晏大手直接按在画纸上。
另一只手放下已经被喝干冰水的水杯。郁长官剔透的红眸觑着他:“难道不该是我收着?”
“不行,你给我画的,当然是我收着。”虽然盛澜死不肯承认自己跟那坨仓鼠有什么关系,但还是死死按住纸张不让被抢!
郁诚晏同样不打算妥协:“上面也有你给我画的。两幅。”
盛澜:“……”
谁能想到刚刚干了一件大事的两个人,在下午吃完饭后,就坐在盛满午后阳光的饭馆里,正激情抢夺一张草纸。
盛澜的耳朵尖尖略微有些泛红,还是不肯松手,道:“我、我另外有给你画的要送给你。”
“哦?”郁诚晏按在画纸上的长指指尖更白了,眸光却不动声色地隐下深邃:“在哪?什么时候?”
“就、就有天晚上,我睡不着觉。”
盛澜不敢抬眸,下耷的长睫底下、漆黑的眼珠晃动片刻,最后还是掏出了一幅画。
一个人高挑修长的背影,沙漠背景,凉风孤月。
正是几天前盛澜第一次直播时画的。
这两天上班,他发现公司里有那种还原度极高的打印机,就打出来了,还偷偷送去装裱。
现在已经裱好。
原本也是打算要送给郁长官的,只是没想好什么时候拿出来。因为别人不知道,但他们两个都知道,这是郁诚晏从天而降的那天,落在盛澜眼里的画面。
所以盛澜给这幅画起名叫《拯救》。
“拯救。”郁诚晏忽然说出了这两个字。
盛澜:“?”
郁诚晏已经拿起那幅画,仔细地端详起来。
盛澜:……趁机赶紧将小仓鼠画纸放进口袋(收纳器)里藏好!
郁诚晏冷昳秾丽的眼专注地扫过上面每一笔笔画,偶尔还会用修长的指尖在上面擦过。
就好像直播时青年明明已经完成画作,却还是会时不时地落下手指,对本就完美的画作再进行雕琢。
“真送我了?”他问。
“嗯……”盛澜坚定点头:“送你。”
郁诚晏忽然笑了:“五十万星币呢。”
“?”
盛澜诧异抬眸:“你看了我的直播?!”
不仅弹幕里有人刷要五十万星币买,下播后盛澜还收到了这样的私信。五十万星币对他来说记忆犹新,好像只有看过他直播的人才会这么巧说出这个数字。
郁诚晏不置可否,抬手又摸了摸画作,说:“回去挂家里。”
盛澜耳尖尖又一红,忽然想起今天其实是他要搬进郁长官家的日子。
他还没有去过,前两天郁长官说要先打扫一下内部环境再接他过去,今天终于收拾妥当。
尽管感觉还是有点快,但盛澜还是有亿点点好奇——究竟是夺大的家,要打扫这么久呀?
不过听说对方要把这幅画挂家里,盛澜还是说:“打印出来的还是没有亲笔画上去的好,可惜不知道这个世……这里有没有画纸耶,我在星网上没有找到……要是可以买到的话我还是亲笔画比较好。”
“画纸。”郁诚晏轻轻重复这两个字。
“嗯嗯。”盛澜:“就是比较专业的那种……”
郁诚晏明显对于此处“专业”的定义略带困惑,但还是点头说:“我叫人去找。”
“好。”
“没有的话就让人做。”
“啊?那倒也不必……”
盛澜抬着晶亮的眼眸追随男朋友的身影而去,午后阳光的光与影里,郁诚晏忽然欺身上前,在青年额上落下一个温热干燥的吻。
“谢谢,我很喜欢。”
盛澜:!
*
作为实习生,盛澜下午还是要回公司上班。
但在那之前,被送去公司的路上,他又觉得脖子不大舒服……准确地说是腺体的部位发烫。
第一次出现这种症状,又正值二次分化时期,也不敢耽搁,盛澜几乎被郁长官拎着飞速送到了秦博士那里。
实验室内,拿着数据板的秦鸿峻一边翻看数据,一边认真询问:
“没有发情吧?”
还是没有习惯这个世界会动不动就把这个词放嘴边儿的盛澜:“……没有。”
见他面薄,秦鸿峻就转头对郁诚晏:
“做没做什么容易发情的事?”
平常时就凛冽如霜雪的男人,回答就干脆多了:“没有。”
“我只亲了他这里。”说着,就指了指额头。
“嗯嗯。”秦鸿峻看了眼,淡定点头表示那不算什么,就又把视线落回到数据板。
“还有,我们牵手了。”郁诚晏又回忆。
涉及到他自己的问题,他倒是从来都懒得提。
但涉及小伴侣的,郁诚晏不敢不说得详细:“我还摸了他脖子。”
“避开腺体的那侧。”
秦博士:“嗯嗯,那应该没什么……”
“还有,他在我脖子上种草莓。”
秦博士:“嗯嗯……嗯??”
百忙之中的秦鸿峻地抬头,这次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盛澜一脸惊恐地盯着他。
只见秦博士已经一扶眼镜,胆大地看向自家少帅的脖子,同时问:“没有咬腺体吧?”
盛澜:……
所以,这个世界是有“种草莓”这个词的概念的……很好,悬着的心又一次死了。
性子急的秦博士,在问完问题后已经自行观察道:“其他区域无痕迹,腺体区域也无痕迹,说明没有咬腺体。所以只是情趣?……那、那还真挺有情趣。”
盛澜:“…………”
“没事没事。”
翻完数据板上的全部检查结果,秦鸿峻说:“信息素、激素和精神力水平都在稳步上升,目前看来除了上升速率有点快,没什么问题。”
“上升快说明?”
秦博士又一推眼镜:“说明发育很好,第一阶段估计也就再有二十天?过两天就可以打第二针了。”
盛澜:!
这比想象中的快多了!
“还有一些……”秦博士又着重圈出了几行数据,也没下结论,只是又叮嘱了一大堆注意事项,最后说:“其他的下次检查的时候再看看吧,反正目前看是一切正常。家属可以去取药……”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支使了谁,秦鸿峻又连忙改口:“不对,我该去给夫人取药了,少帅您和夫人先坐这儿休息!”
因为盛澜是被郁长官急匆匆带过来的,连阮副官都没跟上来。
秦博士意识到他们身边一个人没有,遂很狗腿地主动要去取药。
但盛澜哪好意思呢,他说:“我和阿晏去取就行,秦博士你忙着。”
说着就要从诊疗床上下来。
但还是失败了。
郁长官的大手在他肚子上很轻很轻地按了一下,阻止了他的动作,说:“我去。”
他红色眸光利落地落在小伴侣身上,“你再休息一下。”
然后就起身离开,顺便把准备躲懒了的秦博士也拎了出去。
盛澜:?
秦鸿峻:??
所以,左右也是要秦博士去,阿晏/少帅为什么还要亲自去?……
白色色调浓重的走廊里,秦鸿峻并排跟少帅走着,再三保证夫人会没事。
“可我觉得你刚才的反应有问题。”郁诚晏目光深沉,唇角压得很低。
“哦,那个呀。”秦鸿峻为难:“这个现在还不能轻易就说……”
“说。”
“夫人的信息素筛查里,有几项的确比普通人都高。”秦鸿峻赶紧就说了:“这种情况,我只在您的体检报告中见过……那之后,您的信息素多出了畏惧的效果。”
郁诚晏听后沉默了片刻。
“你是说,他也会……”
“会觉醒什么效果还不一定。”秦鸿峻正经起来:“但我估计夫人能对您的信息素免疫,除了高匹配度以外,与这种变异也有关系。”
“你称呼这个过程为‘变异’。”郁诚晏嗓音有些低。
“……请见谅,少帅,虽然这么说不好听,但这个过程目前的确只有您一个人经历过,在人类基因漫长的发展史中,它的确算得上是一种变异。”
郁诚晏倒没再说什么。
削薄的双唇抿着,这次他沉默了更久后才开口:
“……出现‘畏惧’后不久,我的精神力暴走了。”
“哦,夫人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秦鸿峻没想到少帅还多想了一步,在担心这个,不由赶紧道:“您的精神力暴走主要是因为它的强度突破了SSS+,跟特殊的功能关系倒不大。”
“那就好。”
郁诚晏明显松了口气。
这次反而是秦博士有些犹豫:“您不好奇夫人会觉醒出什么?”
郁诚晏说:“只要不是负面效果的,都好。”
两个人大步向前走,路过某几扇全透明落地窗的时候,郁诚晏忽然又一歪头。
“他们在做什么。”
“嗯?”秦鸿峻也跟着看了一眼,就见落地窗内,一位穿着风格比较年长的青年,正在给一个看上去比较稚嫩的青年戴戒指,冷白色调的办公室内,还出现了一些彩色气球和彩带,周围全是为他们欢呼的人:“……哦,在求婚啦。”
“求婚?”郁诚晏脚步直接一顿。
犀利的目光透过玻璃,满是诧异地看着里面的情形。
面对眼前这位实验室背后的最大控股大BOSS,秦鸿峻赶紧立直身体强调:“……我本身是非常禁止这种办公时间干私活儿的!!!
“咳咳!……但今天是小李干了一年实习员后终于艰难转正的第一天,小曹作为他的上司兼男朋友,想要在这一天来个喜上加喜、双喜临门……人家提前报备给我了,我也不好意思说不行……”
“求婚,原来是要这样?”
郁诚晏却跳过了所有秦鸿峻以为会有的追责和批评,忽然这么问。
“啊?是吧……”
一生中只有数据的秦博士又扶了下眼镜,其实也不确定。
但面对大股东的视察及问话,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不允许让自己看上去太无知。
于是透过玻璃窗看见被求婚的小李差点流下幸福的泪水,他试图总结道:“求婚就是要选个对于爱人来说喜庆开心的日子,在同事亲友们祝福的簇拥中,为对方戴上订婚戒指。……大概就是这样?”
……
从研究所出来,送小伴侣回蔚蓝科技上班后,郁诚晏直接转到了总裁办公室。
“什么?郁哥你怎么关心起咱们实习生转正问题了?”井年笑。
但对郁哥有问必答的他,还是很快拨通讯出去给自己的秘书,问了小胡这个问题。
然后转回答道:“一般普通实习员转正需要三年,表现特别突出的嘛,一两年也有可能。”
郁诚晏:“……”
时间很快过去两个多星期。
或许是这两周又要上学、又要实习准备转学院考试,还要忙着训练,盛澜格外的忙。专注提升自己的时候,就觉得时间过得格外的快。
当然有时候也不完全很快。
盛澜打完最后一针,确定很快就要进入第二阶段后,忽然就有点激动地问秦博士:“那第二阶段要做什么?”
“第二阶段……就不用打针了,别的还一样,注意休息,有问题及时来复查。”
盛澜:……
眼巴巴变成眉眼下耷。
“哦,对了,第二阶段开始,少帅最好每天都给夫人一点信息素。”
盛澜:!?
站在一边的郁诚晏闻言,视线也扫了过去。
秦鸿峻依然边看数据板边解释:“本来少帅的信息素是不适合轻易释放的,但您二位的匹配度高达98.3%,夫人又对少帅的畏惧免疫,所以这个时候……”
“那个,秦博士……”盛澜忍不住小小地打断他。
郁诚晏比自己的伴侣要直接:“你的意思是之后不怕进入发情期了?”
盛澜:!!……
等等,这个是不是有点太直接!
就连秦鸿峻都被呛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个对于当事人来说还蛮重要的,才道:“的确,之后就没关系了。”
“……”盛澜赶紧埋下脸。
郁诚晏仍旧身姿笔直地站在一边,表情若有所思。
秦鸿峻又解释了一大堆,都是强调为什么少帅要每天都给夫人一点信息素的。
“旁人的信息素没这个功能,但少帅毕竟是SSS+的精神力,精神力跟信息素相辅相成,你们又正好相匹配,所以每天给一点信息素,能更好地刺激夫人精神力提升。”
郁诚晏在一边听了,觉得有理,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接受。
盛澜:?!
则猛地抬头。
……郁长官的精神力也是SSS+?!!
不是说精神力最高只有S吗?……本来这个世界,体力值最高是S+的情况下,郁长官是SSS+已经很猛了。
现在连精神力都可以SSS+??
从秦博士的研究所出来,盛澜还有些晕乎乎。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运气,会遇上这样顶级的伴侣……还能帮自己提升精神力!
但同时,盛澜也知道了,精神力SSS+是郁长官精神力暴走的原因。
他知道对方在外太空曾独自漂泊很多年,就是因为这个问题。
也知道精神力暴走时给他带来的痛苦。
所以盛澜也实在无法因为这个事情而感到庆幸,至少无法做到鼓舞欢欣。
从纯白色的大楼走出来,盛澜脚步忽然慢了一拍。
郁诚晏步子大,尽管很快察觉,但还是比他多迈出一步。
随即双腿站定,看向自己的小伴侣。
“怎么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很关心小伴侣身体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盛澜却摇了摇头,然后直接一个起跳!
清新柔软的小桃子“啪”的一下跳到男朋友的背上,还顺便把脸埋进对方的颈侧,声音软哝地说:“没什么……就是想阿晏背我走。阿晏,你永远背着我么?”
第46章 可盐可甜
第二天清晨。
盛澜从大得不着边际的床上醒来, 动作自然地翻腾几下,来到床边将自己滑下。
在男朋友家里住了几天,他已经习惯了睁眼看见的就是偌大宽敞的房间、丹楹刻桷的装修风格,以及复古华丽的窗柩外, 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坪和天空。
一开始盛澜还好奇郁长官家有多大。
来了以后才知道——这简直就是城堡吧城堡!
从前在21世纪只住过别墅, 盛澜还是第一次住城堡, 还是那种设计风格很像军事要塞、真有军队驻扎巡逻,安全系数巨强的巨型城堡。
……尽管如此, 冷不丁住进这么大的房子, 还是一个人睡,一开始是会有些不习惯的。
不过在这里住了十多天,如今盛澜已经习惯。
稍稍在房间里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后, 他两只手推开了房间的大门——城堡主卧的房间, 连房门都是双开门的。
走出房门就是一个小的休息区域。
穿过这片区域和另外一条走廊就是郁长官的房间了……不过盛澜很少会过去, 因为……
大门被推开的瞬间, 已经在休息区域坐着的郁长官抬眼,并直接撑着长腿站了起来。
盛澜小跑着来到对方面前。
“早上好,小郁。”盛澜在男朋友面前仰头。
“早上好。”
玉翠一样的红色眸子落下, 郁诚晏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小桃子。”
盛澜:“……”
早餐是阮副官亲自送来的。
这诺大的城堡里除了盛澜和郁长官、几名负责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以及园丁外, 就没有其他什么人了。
这显得城堡更加空旷, 刚住进来的时候会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因为在家待着的时间总是很短,基本回来就倒头睡了,渐渐地盛澜也习惯了这种空旷。
今天的早餐又是汉堡、炸土豆块和果汁。
首都星的西式餐品颇多,中餐向来很少, 盛澜早就发现了。……就这点还没有彻底习惯。
汉堡就是面粉做的饼胚, 夹着煎好的肉馅,顺便再夹一些盛澜不认识的生蔬菜。
这在首都星是最受欢迎也最富贵的贵族早餐, 也不叫汉堡,但盛澜喜欢这么叫。
炸土豆块没什么说的,到了什么时候土豆似乎都是能坚-挺存在到最后的食材,首都星的土豆资源相对来说也比较丰富,但架不住人口太多,因此售价依旧不便宜,也同样是中产阶级以上的人才能享用的食物。
比起没什么味道还口感粘稠营养液,能吃这些东西已经倍儿幸福了……如果要是有黑椒酱或番茄酱就更好了。
盛澜依然秉持不浪费食物的原则,将自己的那份认真吃完,顺便跟郁长官说:“过两天就是转专业考试,之后我可能就不在蔚蓝科技上班了。”
郁诚晏吃饭速度向来极快,这会儿除了面前还剩着的果汁外、其余的几乎都风卷残云完毕。
他一双红眸像剔透的冰魄,视线始终停留在男生的方向。听盛澜这么说,压在桌上的手指下意识微弹。
“嗯。”
郁诚晏没说什么,只是问:“准备得怎么样?”
“考试么?还行。”盛澜含蓄地笑了,其实他还蛮胸有成竹的。
关键是最近这两周他身边清静了很多。
任家没人来骚扰他。偶尔会在学校遇见的纪桂泽,但对方根本不敢走到自己面前;
亚伯拉罕前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几乎十天没上学。最近据说是回学校了,但还没遇见过。
那个很猥琐的魏致据说是出去训练了,也没在学校。
这样和平的氛围,让盛澜都快忘了他最初蹦跶着想转去军事学院,完全只是为了能摆脱这些烂人的骚扰。
如今他白天修学分、学机甲设计相关的课程,晚上练习机甲操控,虽然很忙还有点累,但做的却都是他喜欢的事,没有被逼迫也没有无可奈何。
这心情就比“因为要保命所以不得不那么做”要使人愉悦了许多。
所以时至今日,盛澜已经无比确定自己要转读机甲专业,就去军事学院。
而且……
看着自家男朋友那张俊美无俦的脸,盛澜又有点小得意,而且郁长官也在军事学院,虽然不是一个系也不是一个年级,但这样的话,就会有一种,是自己在向他靠近的感觉……
每次想到这儿,盛澜都会下意识露出一个十分灿烂醒目的笑容。
然后郁长官就会目光一凝,将没有动过的果汁推到青年面前。
他不喜欢带味道的饮料,但小伴侣一直非常钟爱。
而且他每次推过去的时候,小伴侣都会特别开心地抱着他的手,借由他的手喝第一口果汁。
非常柔软、温暖、乖巧地。
【叮咚。恋爱值+20。】系统平静无波的声音在盛澜脑中响起。
这段时间,每天早上都有这么一段固定的撒狗粮环节。
就算系统会为了宿主获得积分而高兴。
但天天这么搞就跟人类天天吃满汉全席一样,再香也会麻木的。
“那怎么能麻木呢?”
盛澜却觉得系统不惜福:“最开始早晨的这一波恋爱值只有12,现在已经上升到一下20了!”
【你就是想说你能撩呗。】系统在盛澜脑中翻白眼。
明明自己就可以喝果汁,非要男朋友喂。
关键男朋友还特别吃这套,每次都被撩得心花怒放,恋爱值哗啦哗啦地掉。
这一点系统也是服。
盛澜更灿烂地笑眯起了眼。
他早就找到了跟系统说话同时、在其他人面前不会走神的办法。
……方法就是关掉系统自带的各种BGM。
吃过饭,郁诚晏说:“我今天会出去一趟,上午上完课让阮副将送你去公司。”
“好哦。”盛澜点头。
男朋友平均每隔三天都要离开一次,据说是去守护世界和平。
因为战力过于逆天,让郁长官即使赋闲在家,偶尔也还是要出任务。
盛澜已经知道他们住的城堡是元帅府旧址,是郁长官父辈们留给他的财产。
但尽管他是这里所有人的少帅,严格来说,郁长官现在的身份却仍旧是单兵——据说他已经主动卸下了国王赋予他的中校军衔。
盛澜从前就没接触过军队,帝国军队的事他就更不懂了,总归不会比郁长官还要懂。
所以对于男朋友的事,盛澜询问过,却没有过分关注过,反正他支持郁长官的一切行动。
唯一比较让他惊诧的是——就这样了,男朋友竟然还是研究生在读、还没毕业!
……这帝国大学军事学院究竟有多严苛?!
看来他得更加努力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吃完最后一口汉堡,盛澜问。
郁诚晏说:“最迟傍晚。”
“好哦。”盛澜又应了声,忽然想到:“啊对了,今天董茂会来找我。”
“……谁?”
盛澜确定郁长官的红眸闪烁了一下,以为对方没印象了,便详细道:“董茂,就是毛毛……上次咱们在游戏里遇到的。”
上次两个人试玩游戏离开后,董茂就立即给盛澜发了消息。
由于没有原主的记忆,很多人盛澜都不知道是谁,这些人发来的消息盛澜干脆都没回。
但既然解锁了董茂的数据,知道对方的身份又收到了消息,盛澜就不好不理了。
于是偶尔他也会跟这位发小朋友聊两句。
得知原主是任家真少爷后,董茂曾经调侃过,说自己去首都星玩的话,身为发小的澜澜可一定要接待他啊。
原主自然答应了,到了盛澜这里他当然不至于推脱。
而且获得积分的方式除了爱情线、亲情线以外,还有友情线这一条。
最近在蔚蓝公司上班,外加上在网上跟爱丽丝学姐、喻吴和毛毛他们聊天,盛澜也已经收获了一百多的友情值了。所以怎么说呢,这就是典型的多个朋友多条路吧。
倒不用他提醒太多董茂是谁,郁诚晏已经略微点头说:“我记得。”
“嗯嗯。”盛澜跟着点点头:“毛毛是我发小,我俩就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我答应过他如果他来首都星的话会招待他,所以……”
“……好。”
郁诚晏深深地望了伴侣一眼,喉头滑动,说:“我派人去接他,他从哪个港口进,是哪趟航班?”
“啊,接就不用了,毛毛在这边也有亲戚,他昨天已经先去了亲戚家,他这次来就是投奔他们的。”盛澜说:“我邀他今天在学校见面,下课后他会来学校找我。”
“好。”
郁诚晏说:“需要什么就跟我说。”
“嗯嗯。”盛澜点头。
“晚上一起吃饭吧。”郁诚晏又说。
“嗯……嗯嗯??”盛澜抬眼,黑白分明的圆眼睛望向男朋友,呆住了。
郁诚晏垂在桌下的手指骤然一弹跳,双眸同时略微瞥向旁处:“怎么,不想我打扰你们叙旧?”
单听声音他嗓音很低,语调也懒散,好像就是随口一问。
盛澜便忙回神说:“不是,只是……你那边方便吗?……我担心会耽误你的事情。”
“不耽误。我会尽快赶回来。”
“……那,那好吧。”
盛澜又低眸,想着:将自己的男朋友介绍给发小,这行为不突兀吧?……毛毛应该不会被郁长官吓到吧?
郁诚晏隐没在桌下的指尖轻敲几下裤线,最终解开交叠的双腿,长腿一撑就站了起来。
他说:“走吧,我先送你去学校。”
下课的时候,因为提前教毛毛注册了学校访客身份,盛澜直接在班级门口见到了董茂。
……跟游戏里精壮到近三百斤的猛男造型完全不一样,现实中的董茂又高又瘦,完全就是细竹竿一样的身材。
面色倒是挺红润,在老家时他外号除了叫毛毛外,还经常被人叫做瘦猴。
“雾草澜澜,你在首都星都经历了什么?!”
见到盛澜的第一眼,毛毛就双目睁圆地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看上去倒更像小猴子了。
系统在盛澜脑中尖叫:【不合理呀!你已经做出了这么多的改变,为什么这只猴见到你后还是这个反应?!怎么还是说了跟原著里一模一样的台词……】
原书里也有董茂投奔原主的剧情。
但那会儿原主已经在任家、股票男和校园霸凌的三重折磨下变得愈加面黄肌瘦,都憔悴得快不成人形了。
所以系统以为这次会有改变,毕竟他们的终极任务是改写人生。
没想到……
却听董茂又说:“你怎么长高了?还变帅了?雾草瞧你这脸嫩的,怎么气色变这么好了!”
系统:【……】
【。】
反而是盛澜一直都挺淡定。
说着话,两个人已经站到彼此面前。
如果放在以前,董茂早就没迟疑地伸手去捏自己发小的脸了。
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望着穿着低调简洁、却一身气质华贵如兰的发小,他发现自己忽然伸不出这个手。
别说捏了,摸一下都是亵渎。
并且对上盛澜干净纯澈的双眼,他还会觉得自己连单纯走在对方边儿上都是种荣幸的感觉。
董茂到底也才十八,哪儿见过这世面,在人来人往的学校走廊上直接就脸红了。
饶是性格大咧咧的他,也忍不住低下了头。
但盛澜却忽然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好久不见,毛毛。”
是不失半点分寸礼数、又尽显亲切的一个拥抱。
再分开时董茂满眼都是发小的笑脸。
然后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刚刚被帝国大学乱花眯眼的华丽冲击到的自卑心情,就全部烟消云散了。
“澜澜!”
董茂更大力地拥抱了盛澜一下,在闻到对方身上的桃子香后,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放开对方。
董茂是个Beta,并不会对盛澜的信息素有什么反应,他就是觉得发小身上的这缕幽香也带了种高贵的气息,让他敬畏到下意识地不敢多去嗅闻。
“行啊盛澜,你才来首都星多长时间,这变化也太大了!”
两个发小并排向前走,等电梯的人太多,这里又才是二楼,盛澜干脆带着董茂走楼梯。
一边下楼,董茂一边感叹发小如今的模样实在过于挺俊。
倒是没长高,就是从前含胸驼背的毛病不见了,现在整个人就像是……怎么形容呢,董茂形容不出来。
“总之就是特别精神!怎么回事儿?不是说任家对你不好吗?”
原主没跟董茂说过他在首都星过得不如意的事。
毕竟十几岁的少年,在同伴眼中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发小还都等他衣锦还乡呢,他当然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在首都星过着备受欺凌的日子。
但上回盛澜空降回任家的事情闹得很大,偏远星球的董茂也刷到视频了。
盛澜本身又不以不被任家人看好为耻,于是当董茂小心询问的时候,他就大方说了,说自己的确在任家过得不好。
董茂也是深知小伙伴性格敏感,那之后就没再问过盛澜这方面的事,只是时不时地给他发来点搞笑视频。
盛澜也是现在才反应过来,毛毛是担心他过得不好又不好意思跟同乡说,且他本身对此又做不了什么,才会总找些视频来逗他……
“毛毛,你昨天在你远房亲戚家过得怎么样?住得还习惯吗?”盛澜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忽然问。
青年声音如萧如琴,声线带着一种内核稳定的清朗,让人听着就会自动以他的话题为中心。
“还行吧。”董茂说着,又搔了搔他快乱成鸡窝的头发,不太乐意提起似的:“我表姑妈就一个便利店……我住着还成吧。”
“你住在便利店里?”盛澜又敏锐地问。
“嗐,不住店里,她家里也没地方,再说我就一远房亲戚,她能收留我就不错了。”毛毛倒很无所谓地说。
董茂家境其实不错,父母都是做小生意的,他老早就辍学,家里还能支持他在家里打游戏就可见一斑。
但到了适龄年纪也该出来找工作了。
偏远星同样人口爆炸,社会资源紧缺,想找工作不容易。
相比起来年轻人都更想来首都星闯一闯。
至少也算见过大都市了,董茂这才来到了首都星。
但在首都星没有落脚的地方就很难,毕竟住宿费很贵。
董茂他爸妈倒是给了他一笔钱,但也不多,他是不舍得拿来住宾馆的。如今能免费住在店里真的已经很不错。
董茂说:“反正睡哪儿不是一两平米就够了,再多了也用不上。”!
盛澜忽然对这个发小的韧性和随性刮目相看。
远离故乡来到大都市一个人打拼,只能借住在不熟的亲戚家的店铺里,未来的一切都是未知的,这种经历盛澜都还没有体验过。
他对对方竖了竖大拇指,刚想说自己可以借他点钱给他安排住宾馆,就听董茂又说:“有钱当然要用来打游戏了。”
盛澜:“?”
董茂:“我住宾馆都不如住网吧……唉对了澜澜,等会儿你带我去网吧呗?听说首都星的网吧设备更好,传感更真实!……”
盛澜:“……”
这、这就是宅男的基本功力?
……
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来到了校园门口。
赶上下课高峰,校门口停着好多往来接送的车。
盛澜在门口站定,那一副等人来接的模样,与旁边几位明显也是贵族出身的少爷小姐们的姿态完全如出一辙。
董茂诧异地说:“怎么,你还有人来接?”
他在星网上看到过,很多真贵族出门都是去哪儿都有车接送的。
“借过!让让啊,别挡路!”
还没等盛澜说话,后头忽然响起一道嗓门挺粗的声音,语气还挺冲。
本来往来车辆都是排队往校门口停的,盛澜他们的站位也没有挡了谁的路,这让盛澜不禁回头看了一眼。
没想到这人他还认识。
这是个长相凶悍皮肤黝黑、三十多岁的男人。
经系统介绍,他是任家的司机,曾经负责过接送原主上下学。
但司机亚恒最初都是专门负责接送任乔楠的。
他一直不喜欢原主,在他看来金相玉质,风度翩翩的任乔楠才是真少爷。原主只不过是个偏远星球来的土包子,都不配让他送,所以工作经常惫懒,接原主上下学并不准时,搞得原主都经常迟到。
原主在忍无可忍的时候告过他的状。
但因为原主不受家里人重视,而亚恒却是老管家的远房侄子,最终告状的人却反被颠倒了黑白,变成原主坐不惯飞车、经常故意不要亚恒接送,却来告他的状。
后来折腾了一番,亚恒终于可以不做原主的专职司机了——任家人不想参与原主跟一个司机的纠纷。
他们觉得这都是小事,于是任乔邦提议让原主坐公共交通工具上下学。
反正他不习惯坐私家车。乘坐公共交通工具还能顺便锻炼身体。
但因为那会儿任乔楠住校了,不需要人接送,亚恒也自然无法再回去给楠少爷做司机。
任家其他人也都有自己的司机用不上他,所以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处于闲职状态,工资也比之前落了一大截。
如今在这里遇上盛澜,亚恒依然粗声粗气。
除了本身很看不起这个唯唯诺诺的弱A外,还因为他认定是盛澜让他失去了工作机会。
“呦,这不是澜少爷么。”
盛澜回头,亚恒便装作才认出他的模样,故意道:“澜少爷怎么在这儿站着?公共轨道车在那边儿坐。”
他抬手随意指了个方向,又看了看盛澜旁边的董茂。
董茂的穿着一看就是外乡人,跟亚恒奉夫人的命令去接这位真二少回盛家的那天、盛澜身上穿的衣服款式差不多。
“真没想到澜少爷都被赶出任家了,还有人来投靠。”亚恒说。
刚才他就是无意中听见盛澜旁边的那位乡巴佬,用惊奇的声音问盛澜“你还有人来接?!”时才忍不住靠上来的。
他就是想告诉那瘦猴一样的乡巴佬,澜少爷已经被赶出任家了,同时也想告诉被赶出任家的真少爷:“别装了,您没被赶出任家之前也没人接您呐,您不是一直自己坐车的么。”
董茂因为亚恒的突然出现和他说的那些话,已经傻了,傻呆呆地问盛澜:“这人谁啊?”
“任家的司机。”盛澜回答。
他倒是没什么情绪,只是看向亚恒,问:“你来这里是?”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接楠少爷回家!”亚恒故意把嗓门放大一些。
他并不太清楚主人家的事情,毕竟这十多天来,任家内部一片阴霾,就连下人们也过得战战兢兢,没人敢提盛澜。老爷夫人少爷们也对这个名字只字不提。
亚恒还是在他那做管家的叔叔那儿听说,澜少爷估计是再也回不来了,于是默认盛澜被赶出了任家。
尽管也有点好奇这十几天、这位真少爷是怎么生存的。但对于亚恒来说还是报自己被挂了闲职的仇更重要。
他大声说:“是老爷和大少爷特意吩咐我来接楠少爷回家……”
“亚恒!”
亚恒的话没说完,就被人厉声打断了。
是气急败坏跑来的任乔楠。
任乔楠大步走上来,如果不是周围人来人往还有人围观,他都想甩这个大嘴巴一个巴掌了!……却听对面黑发黑眸的男生已经“哦”了一声。
盛澜点点头,还拉长了音:“楠少爷这是要回伯爵家了啊。”
任乔楠脸色一白,直接说:“你别听他的。”
盛澜离家后,任乔楠虽被父亲要求回家住,但他最后还是没有搬回任家。
原因还是要脸。
之前是以为盛澜死了,谁是真少爷谁是假少爷都变得无所谓,他才回去的。
可盛澜现在还好好地在首都星,甚至每天都去帝国大学上课,任乔楠实在没法回任家住,感觉但凡是多留一分钟都会被外面的人说,说他鸠占鹊巢。
尽管,这次搬出任家时,他不再像上次那样态度强硬倔强。
上次刚得知自己是假少爷后,闹着要离开的他可是无论父亲母亲还是大哥来说,他谁的面子都没给,坚定地一去不回头。
顶多是在看见父亲的神色逐渐变得不耐时,他开始发誓,说这次出去是要闯出一片新天地、回头回馈任家的。
那次因为他的一番话,父亲直接豪迈的给学校捐了好多练习机甲。
但这次情况跟上一次不一样了。
任乔楠很清楚,任氏财务危机还没解决,他父亲这段时间的心情很差,整个任家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这个节骨眼上,他怎么可能还像上次那样。
这次他回学校住得没有一点声息。
就是在吃完晚饭、陪父母看完电视后,很懂事地离家回到了学校,并在任母打电话过来问他在哪儿时,他语含哽咽地说是学校要加训,所以他才先回学校的。
任母毕竟养了他十八年,哪儿听不出他是在说假话。
感慨楠楠这次真的成熟了的同时,母子又在电话里哭了一通。
虽然发生了一些事情,但任母依旧舍不得他,不想让他搬出去。
被逼急了任乔楠只能哭,这段时间实在太敏感了,他不回学校住会被同学看不起。
任母这才妥协。
后来打电话过来的是任乔邦。
上一次任乔楠闹着要离开的时候,任乔邦一句重话都没说过,只是将矛头对准了非要回任家的盛澜。
但这次,电话那边的任乔邦却很生气。
他对他说任乔楠你怕什么啊,大哥很快就会把盛澜给解决。
于是任乔楠又哭了,哭得更大声了。
看着智脑上,他发给某人的始终没被通过、也始终没被驳回,甚至从始至终都没被人点开看过的好友申请,他哽咽地说这次谁也动不了盛澜了。
可任乔邦不信这个邪。
他很是不理解怎么自己看着长大的小王子一样的楠楠,这次就被那个盛澜给吓住了,还弄得这么消极。
隐约知道这次让楠楠这么消沉的原因,是因为他崇拜的那位学长竟然成了盛澜的男朋友,任乔邦也控制不住情绪,气急败坏地对任乔楠说等着瞧,说楠楠你现在可以在外面住着,就当体验生活。
但过不了几天,他一定会亲自将他任乔楠风风光光接回任家。
之后,任乔楠收到他大哥给他转来的十万星币。
任乔楠想了想,还是收了。
他以前没有攒钱的习惯,手上没有多少现金存款,且他生活又要求品质,干什么都大手大脚的,开销就很大。而且他喝不惯营养液。
这十万星币虽然不算多,但好歹也能让他在嘴馋的时候去吃几顿大餐。
但想出去租房或住酒店,是不敢想了。
学校宿舍的住宿环境并不好,最好的寝室也是四人间。
四个人挤在一间几平米的房间里,床摆柜子上面,空间小不说,任乔楠还要忍受Alpha室友们的体味和普遍的粗鲁——
军事学院还是Alpha居多,且他们每天都要训练,有些A还不喜欢洗澡。
尽管这样,任乔楠还是强行忍耐着住了十多天。
就为了那个名声。
他想让全首都星的贵族和他同学都看看,他任乔楠也不是非做大少爷不可,他要证明他上次回任家真就只是为了安慰母亲的,他才不是舍不得任家的环境……
可好不容易忍耐了十多天,结果今天这司机在说什么啊??
任乔楠直接瞪了这名愚蠢的司机一眼。
“亚恒来接我,是因为父亲有事找我。”
任乔楠挺直脊背,在周围人来来往往和驻足观望的视线中,他尽管面颊苍白,但依然维持体面地说:“这段时间我一直住学校宿舍。”
“哦。”
盛澜又哦了一声,他知道任乔楠是在跟周围看热闹的人解释,不是在跟自己解释。
于是应得也很敷衍。
他只是点点头:“你该多回去看看的,毕竟是你的父亲和母亲。”
“你什么意思?”
任乔楠忽然有点激动。
这几天任父和任乔邦都在为了一个合作项目做准备,受任家内部环境一片紧绷的影响,他虽然没回家,但也被搞得有些神经敏感了。
听盛澜这么说后,任乔楠直接被气得发抖,咬牙道:“……你是在嘲讽我吗,因为我刚刚叫了任伯爵父亲?是,我的确不是他们亲生的,但他们到底养了我十八年,我只叫了声父亲,又没再用任家的资源,难道这也不行?!”
说着说着,任乔楠又忽然觉得机会来了,他双眼猛地变得通红,要掉眼泪似的,语气都软了下来,说:“盛澜你怎么能那么说我,我只是单纯……”
不想后面的话没说完,盛澜旁边的董茂立马看不过去了:“喂,你干什么?说话这么冲干嘛!”
董茂早就刷到盛澜流落荒星、任乔楠却在办成人礼的新闻了。
他早就看这个假少爷不顺眼。
但他也没发现楠少爷态度后面软下来的意图。因为他根本代入不了对方后面的情绪,早在那之前就炸毛道:“你喊什么啊?澜澜有说什么吗?!”
董茂直接挡在盛澜面前。
任乔楠周围的人或许还会看在他毕竟跟任家还有关系的份儿上,不会明目张胆地当着他的面儿说什么、怕得罪他。
可董茂却不怕。
他都不等对面反应,直接道:“我看是某些人做贼心虚吧,要不是澜澜出事你大少爷还在办你那个成人礼,谁没事儿会以为你要霸占任家资源啊!”
“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句试试!”任乔楠直接被气傻了。
事情闹了这么多天,哪怕是上热搜的那几天,也从没有人真当面对他说过这些。
他就是怕被人说,才战战兢兢了这么多天。没想到这几天刚刚风平浪静以为没事了,却被人直接道出了最赤·裸、最难听的部分!
任乔楠下意识地向周围看去,如果是平时,有魏致或者纪桂泽在旁边跟着他的话,这个为盛澜说话的男生根本没有机会开口!
但今天……
他跟纪桂泽的关系仍旧没有彻底修复,而魏致目前不在首都星……
“怎么,再说十句我都能说出来!”
董茂直接把自己在网上吃瓜刷到的言论搬了出来,都不用怎么动脑子的:“你说你当初要么就留在任家继续做你的大少爷,我们澜澜也没说你什么。要么你就安安静静地离开!你说你那是真想走么?你作什么呢你……”
“你住口!”
任乔楠忍无可忍,都恨不得直接给对面的青年一拳。
但他始终记得这里是学校,自己是军事学院的学生,不能在这里动粗,就只能将目光投向亚恒。
说起来,今天的事全是亚恒搞出来的,好端端的他招惹盛澜干嘛……
任乔楠想到这里,立即给亚恒递去眼神。
亚恒身为有经验的贵族家的司机,关键时期当然要为少爷冲锋陷阵,他一接收到楠少爷的指示,当即就挥舞拳头冲上去,要揍还在滔滔不绝的乡巴佬。
但在挥出的拳头砸到对方的时候,他又眼睁睁地看着那乡下少年被人向后一拽,与此同时,一双清凌凌的黑眸猝然撞入视野。
……
亚恒挥出去的拳头不仅没砸到人,还被人硬生生地钳住了手臂!
“怎么,想打人?”
清朗的嗓音乍然响起,比起被吓一跳后又被发小一把拉到背后的董茂,盛澜的嗓门不算大,但淡雅清婉,如玉石鸣,更惹人注意。
人来人往的校门口,围观的人愈加多了起来。
而试图袭击人的司机却被人死死钳制住,就保持着挥拳的姿势,想抽出手臂但却没有成功。
任乔楠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面露惊诧。
他是受过训练的人,也跟很多人对打过,知道即使亚恒只是个没受过训练的废物Beta,也不应该被一个废A这样死死地控制住……
所以,盛澜他……这段时间究竟做了什么?
第47章 打脸
这段时间任乔楠不是没听到一些关于盛澜的消息。
但自尊心和自信心又不允许他对这个人关注太多。
——为什么他要刻意去关注一个, 偏远星球来的普通少年呢?
除了一点点还算出色的长相外,少年的各方面条件,都是那么的普通。
可帝国首都星内,谁会在乎相貌呢?
更何况自己长得也不差。
所以即使他与自己交换了命运, 作为被豪门精心培养了十八年、如今已经是首都星第一Beta的任乔楠, 也觉得自己不该过分地将一个废A放在眼里。
可他又隐隐听说, 青年最近很忙。
——不是他故意打听的,是身边人, 比如魏致, 总是非要提起这个人。
据说是忙着转读军事学院。
……笑死,就凭他?
……
总之,每天都要学习加训练至少十个小时的任乔楠, 是没空关注这个人的。
直到这一刻, 盛澜突然钳制住了亚恒。
周围人指指点点的目光中, 青年嗓音清朗又疏淡, 在控制住出拳的亚恒的瞬间,就叫了出来:“保安!保安叔叔!有人打人啦!”
任乔楠:“……”
亚恒:“……”
亚恒伸出去的手臂还握成拳,听盛澜这样一喊, 他下意识就想往后抽手。
没想到一抽之下竟然没成功。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位传说中双F的弱A。
再猛地一抽手!
这次倒是抽回来了——在盛澜忽然松手的情况下, 亚恒由于抽手抽得太用力, 反将自己弄得后撤倒退了好几步!
后撤过程滑稽又狼狈,周围围观的人都立即笑了出来。
任乔楠:……
不知怎么,他忽然就想起想起任乔邦当众劈叉的时候。
现在这个跟那时候不是如出一辙?!
反而是刚刚稳稳钳制住亚恒的盛澜。
黑白分明的眼睛眼皮一撑,目透诧异地道:“亚恒叔叔, 你干嘛, 故意碰瓷啊?”
“你?!”
亚恒好歹没摔倒,倒不觉得自己太囧, 他这会儿是直接被这一句叔叔给惊到了!
他本身才35,远不到该被个成年人叫叔叔的地步。除此之外,只说先前那个木讷胆小、对自己同样充满敌意的真二少,他怎么会用这种类似顽皮少年的语气叫自己叔叔的?
……亚恒从前可是很喜欢,这位真二少十分痛恨自己、却拿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的。
“我可没打你,是你故意后撤好几步的。”盛澜又表情迷茫无辜地说。
他甚至抬起自己的双手看了看,眼里都是难以置信和奇怪,好像他也弄不懂自己刚才怎么就捉住了亚恒。
亚恒看得忽然一笑,笑容又恢复自信和阴鸷。
没错,这还是那个什么状况都搞不清楚的废A,偏远星来的土包子。
他也不觉得自己会被一个弱小又废的A控制了,刚才肯定是有什么意外……
对面,偏远星来的废A,表情已经更加疑惑:“说起来,你刚刚是要打我朋友吧?幸好被我拦下了。”
说完,他还拍了拍胸脯。
“……放屁!”亚恒惊诧了,自己怎么可能被拦下?他虽然没什么精神力,但体力好歹也是B!在彻底留在任家谋生计之前,他可没少打过架!
刚刚收到楠少爷指示,渴望能回到楠少爷身边当专职司机的亚恒不愿失去这个机会,当即又要教训盛澜。
亚恒也知道学校不让私自斗殴,但他又不是这里的学生。
于是他一脚踹向了对面的少年。
其实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这个不开眼的土包子,当初自己接送他时故意延误了几次,的确有错。
但刚给他当司机的时候,自己也只不过是想要点打赏钱。
哪位少爷收服人给自己做事的时候不出点血?
结果对方不仅一分没给,反而还去任家家主和主母面前告了自己一状!……怎么会有这么笨又这么废的A!
亚恒这一脚踹过去,就是不打算留任何的情面了。
他知道自己今天教训这真二少教训得越狠,回头就越会被楠少爷重视,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机会。
老爷和大少爷今天特意吩咐他来接楠少爷,这些日子,夫人对楠少爷也多有关怀挂念,这个家里楠少爷才是永远的二少爷。
而且大少爷也恨这废物真二少恨得牙痒,回头自己说不定还会得到老爷和大少爷的赏识……
电光石火间,亚恒想了很多东西。
但惊奇的是,他飞出的一脚,竟然什么都没踹到!
亚恒:?!!
“救命啊,有人打人了!”
盛澜堪堪闪身躲过这一脚,边动作边叫。
亚恒这下更急了,不由向着黑发青年的方向接连挥拳。
但这细瘦羸弱的青年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每次都是擦边躲过他的袭击,还能边躲边叫,叫得老大声……
亚恒不胜其烦,再度飞起一脚。
但刚才只是堪堪躲过他攻击的青年却不知怎么又忽然绕到他身侧,然后同样飞起一脚!
“啊!”
亚恒大叫一声,本来就一脚着地的他忽然挨了这一记猛踢,直接重心不稳地向旁边飞射出去、摔到地上。
围观的人群中立时又爆发出一阵大笑。
与此同时,学校保安赶到了。
黑发青年略微喘息着,神色和语气还是充满无辜:“保安叔叔,是他先打我的。”
五十多岁真正可以被叫叔叔的保安,先是看了眼明显受到惊吓的黑发学生仔,又看了看倒在地上、一副无业游民模样的亚恒,自然是选择相信前者也保护前者。
他当即抽出学校发的警棍对着亚恒,并用通讯器喊话:“学校门口有人殴打学生!有外来人士殴打学生!”
亚恒被那一脚踹得不轻。
不说肋骨剧痛,就是飞出去之后重重着地、身侧擦在地面上,也让他的皮肉上刮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在周围年轻同学的嘲笑中他勉强爬了起来,他可不想承认自己又被个弱A给教训了,可这时候几个跑来支应得保安已经将他团团围住。
刚才表情迷茫又无辜的青年这会儿倒是精神起来,倒豆子一样对保安诉说事情原委。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这个人我认识,他是楠少爷的司机,刚刚还说今天是来接他放学的……我是谁?我是……”
“我认识他是谁!他是任家的真少爷!”
“楠少爷就是任家的假少爷……”
人群中也有人在七嘴八舌地说着。
与此同时,被保安团团围住的亚恒,忽然挨了一个巴掌。
是穿身过来的任乔楠。
“就算你跟盛澜有私仇,你也不应该打他!亚恒,你太恐怖了!”任乔楠在甩了司机一巴掌后大声吼道。
他这一声倒立马让周围议论的声音消失了大半。
因为下手太狠,打耳光的声音太响,离得近的人都直接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司机亚恒的脸颊也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他直接被这位一向温润如玉的少爷给打懵,头都歪向了一边,又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来看任乔楠。
任乔楠还在大声严厉指责他:“你看什么,为什么忽然攻击人?”
一边大声指责,一边给亚恒使眼色。
可惜亚恒只是他的司机,不属于心腹,也没干过打手的活儿不懂顶包,这次没读懂楠少爷的意思。
关键亚恒也是要脸的人,要不是年轻时也想有番作为、但运气不好没出头,他也不至于三十过半来任家给人当司机!
眼下被自己准备依靠的楠少爷当众给了一巴掌,亚恒除了懵逼以外更多的是觉得丢脸和不甘,他反瞪着任乔楠,怔怔地说:“二少,您怎么能这么对我?明明是你……”
“什么二少,别乱叫。”任乔楠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直接打断他:“亚恒,你又忘了么?”
其实刚才亚恒去打盛澜的一瞬间,任乔楠是想要阻止的。
亚恒自以为聪明,却想不到自己要是想单纯教训盛澜一顿早就找机会了,没必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亚恒再次上手的瞬间就被盛澜给躲开了,任乔楠确定这段时间盛澜体术增长速度很快,那个瞬间他实在想看看盛澜实力,于是就没忍住,就这么放任了亚恒。
反正。
任乔楠保持无害的表情,双眸却一片冰冷——反正这个亚恒这么蠢,要不是他,自己也不至于被盛澜的朋友骂,结果亚恒还连一下都打不到对方……
太不中用了。
反正他已经不可能继续在任家工作了,即使他把盛澜打坏,被辞退、被送进警察局都与自己无关。
结果任乔楠就看见,体型魁梧的亚恒不仅没有成功教训得了盛澜。
他还被盛澜飞出的一脚给踹了出去!
盛澜现在是什么路数,他依然没看懂。
但可以确定对方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废A了……是郁学长的功劳吗?
任乔楠心很乱。
眼见又有很多人在围观这场大戏,任乔楠很怕上次自己成为众矢之的的事又重演。于是他在盛澜提到亚恒是来接自己时,就立马想到该把自己从亚恒跟盛澜的“私怨”中摘出来,于是他蹿了出来。
他言辞听上去极度恳切,嗓音也尽量带着亲和力:“我现在只是任家的养子,我已经不是你的少爷了,我也没法让你打人,不是么?亚恒,你清醒一点。”
语气甚至带上了早就不再是真少爷的无奈。
“……”一侧肋骨剧痛的亚恒,现在倒是清醒了。
他已经彻底得罪了真二少,在这里跟楠少爷掰扯没好处,他只能吃了这个亏。
可亚恒是沉默了。
一旁的盛澜却忽然说:“楠少爷没法让亚恒打人,却可以打亚恒。亚恒,你对楠少爷真是真爱啊。”
任乔楠:?!
顶着半边脸红肿的亚恒:……?
周围人也是一愣。
盛澜身旁的董茂反应最快:“对啊,楠少爷都不再是亚恒的少爷了,那他打你,你怎么就受着了呢?”
董茂可没忘最开始亚恒是要过来打自己的,只不过被澜澜拦下了,他不禁说:“你刚打我和澜澜的时候不是挺凶?都吓死宝宝了!”
盛澜也跟着点头:“怪不得你给我当司机的时候总是百般刁难我,唉,原来是我把你从楠少身边抢走了啊。”
任乔楠:……?
亚恒:……??
围观群众:“呦嚯,还有这么一说?”
吃瓜群众:“本来不觉得这个司机有什么龌龊心思,毕竟怎么样也不能对曾经的主人还手,没想到他还是很敢刁难主人的,只是要分人。”
盛澜最后看向了任乔楠:“你们这个情况,大哥他知道吗?他能同意吗?”
任乔楠:“……”
他甚至在盛澜眼中看见了操心和担忧!!
任乔楠转身就走。
一分钟都不想再跟那个亚恒多待!
盛澜却在后面又加了句:“亚恒你把车停哪了,你不是来接楠少爷的么?楠少爷自己能找到车么?”
这次又完全是八卦者的语气。
任乔楠:……
随着学校老师和更多安保人员到场后,围观的同学基本都被疏散了。
外校人在校园门口欺负本校学生,帝国大学不可能会姑息,赶来的老师当场就报了警。
附近警察叔叔得出警速度很快。
他们在了解全部过程后,不禁目透惊奇地看向盛澜:“没看出来你这小身板,还挺能打的?”
他们已经翻看了刚才校门口的监控,几个人围着看,不放慢倍速都看不清盛澜最后出那一脚前,是怎么移动到亚恒的侧面的。
因为袭击者那个瞬间也在出腿,只有那个角度最容易将人一脚踹飞。
属于涉事人之一、被要求留在现场不能离开的任乔楠,先前只想躲得远远的。
这会儿却也因为很好奇这个问题,不由竖起了耳朵听。
盛澜却没有多说,只是含蓄地笑了笑,谦虚道:“我只是爆发力不错。”
他爆发力的确不错,但能有这种效果,的确得利于他这十来天每天都在科学规范地突破自我。
当然这离他的目标差得还远,盛澜压根也没当回事,他从始至终都知道亚恒没什么战斗力,在他看来踹飞这个亚恒就是小事一桩。
因为有监控,事情脉络发展十分清晰,就是亚恒率先袭击伤人,盛澜属于正当防卫。
盛澜表示自己很忙,没空去警局录笔录,他也不打算追究亚恒的鲁莽和过失。
在与董茂商量后,他提出要亚恒向他们道歉。
“……只是道歉就可以了吗?”警察叔叔问。
尽管少年没有受伤,按情节严重,最后也只能私了道歉,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但少年这么干脆就接受了这点,倒是挺让人惊讶的。
毕竟不是说这司机联合从前的少爷,一直欺负他这个新少爷么?
这少年,这个时候竟然不想要多报复一下?
盛澜点点头,表示道歉就可以了。
就这样亚恒还不愿意,这对于他来说这何尝不是一种屈辱!
但尽管唯一受伤的人只有他,他也不得不向人道歉。而这个时候楠少爷明显不能护着他。
亚恒最终只有妥协。
就在他道歉之前。
盛澜还请警察叔叔公开出具了一份责任划分书,他在上面如实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还要亚恒也签名。
亚恒:?
盛澜面无表情:“你刚被我踹飞出去了,虽然我是正当防卫,但为了避免日后说不清,还是有必要签上的。”
亚恒:“有什么说不清的?”
他直觉不想签,并下意识转头去看楠少爷。
任乔楠站在一旁,也没懂盛澜忽然要他签这东西是做什么的,一时没表态。
盛澜便解释说:“难保你这伤过一两天后就‘忽然’‘加重’,然后说是‘我’打的。”
他故意在些关键词上加重了发音。
亚恒半天才反应过来:“合着你还担心我碰瓷你??”
“唔。”盛澜想说他不觉得亚恒有这个智商,但任家的人未必没有这个心眼。
于是他又看了躲在一旁的任乔楠一眼。
任乔楠脸色刷的一下都绿了。
有一个瞬间,他真的想过……
负责协调的警察说:“合理。”
他们的工作智脑上就有类似案件的模版,将事件陈述输入后,双方确认无误签字,今天的事情就算入了明档了。
亚恒在警察的监督下签完字,又老老实实地,跟被他冒犯的盛澜和董茂道了歉。
九十度鞠躬,大声说对不起的那种。
……亚恒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需要向这个根本就不受赏识、且已经被任家赶出家门的人鞠躬道歉!
他道完歉,等人群全部散去、警察也离开后,又凑到盛澜身前,恶狠狠地对他说:“你别得意。”
这次长了教训,他不会出手对盛澜做什么,但嘴上不想认输,反正——
“你已经被赶出任家了。”
亚恒一边说,一边揉了揉自己还在闷痛的侧肋。
很奇怪,他脸上都不是那么疼了,可肋骨的地方却越来越疼,于是他更加恶狠狠道:“也就今天仗着是在学校里能嚣张一下,你还能怎么样?你给我等着……”
“亚恒。”盛澜平静地出声打断他。
又平静地回眸:“我被赶出任家是我的事,你觉得你还能继续留在任家么?”
“你在说什么?我叔叔可是……”
亚恒说着,忽然看向离他远远的任乔楠,又说:“我真不喜欢楠少!大少不会因此赶我走的!”
在他看来,自己会被任家解雇只有这个原因。
可他会跟大少爷解释清楚。更相反,自己今天教训了盛澜,大少爷还会更加赏识自己……
“唉。”
盛澜叹了口气,不知该怎么形容这位的智力,连眼神都有点悲悯。他说:“可你今天真的有教训到我么?”
“……”
“不仅没有,你还给楠少爷惹了麻烦。他纵容你在这里对我出手,见事不对就忙着跟你撇清关系,就是放弃你了啊。”
“……”亚恒听了直接脸色一变,回头看向任乔楠……
好像感觉的确是这样?
……经过提醒,亚恒又觉得自己脸有点疼。
又一次被说中了的任乔楠:“……”
“盛澜,你在胡说什么?”他不得不开口。
倒不在乎亚恒一个司机会怎么看自己,任乔楠就是单纯不想被盛澜得逞:“我怎么可能会那么做,亚恒你放心,你为我做的我都看见了……刚刚是不是打疼你了?我很抱歉。”
任乔楠说得十分真诚,又是往日里温润如玉的少爷形象。
亚恒果然瞬间放心。
他就像是又被主人捡回家的狗,瞬间对盛澜呲牙。
盛澜倒无所谓他们主仆之间的塑料感情是否修复或破裂,也不屑挑拨离间,只是在陈述事实。
既然亚恒不愿信、还要在被抛弃前为主人冲锋陷阵,他也没办法。
亚恒那边很快又支棱起小人嘴脸,他看向盛澜的眼中充满挑衅,大有要护着楠少爷到底的气势,道:“楠少,咱不用理会这种人,反正他已经被任家逐出家门,咱们走。”
“喂。”说着,他又对盛澜叫嚣喊道:“真二少,您还在这里站着做什么?公共交通站在那边,走晚了赶不上最近一班车了啊……”
“啊”字音还没彻底发出来,一架最新上市的最高端飞车,无声无息地停在他们旁边。
副驾驶室的车门同样无声无息地滑开。
但因为这车的标志太过亮眼,它的出现本身就让人无法忽视,以至于从车上下来的人更加让人无法忽视。
“夫人,请上车吧。”
下车的人国字脸,一身正气。
虽穿着常服,但身姿笔挺,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战场上军人的硬朗气息,但对被他称为“夫人”的人却十分恭敬。
开口的同时,他已经拉开了后车座的门。躬身请人上车。
“?”亚恒的目光唰地一下转回来,试图去寻找那硬朗男人口中的夫人是谁。
而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学校内部哪个方向,又出现了一位气质差不多的男士,也恭敬地请夫人上车。
就见盛澜无比淡定地点点头,说:“有劳你们等我。”
说完,他轻轻推了身边同样愣住的董茂一眼,说:“你先上车。”
“……”
董茂眼珠子差点没粘在那辆车上:“这这这是接你的车车车?”
刚才他听说盛澜被逐出家门,都做好要跟他一起去坐公共电车的准备了,没想到!澜澜在校门口站定,真是在等车!
与董茂相比,亚恒的眼珠子却差点瞪出眼眶。
他是司机,他最懂车了,怎么会不知道这辆车的售价!……听他做管家的叔叔说,任老爷也相中了这台车,但因为售价高昂且需要提前预约定制,名额极其有限,于是只能不了了之……
所以,是谁在邀盛澜上车?!
……说好的偏远星球土包子,又成被赶出家门的丧家犬的落魄剧情呢?为什么感觉……
被逐出任家的二少,生活似乎更滋润了?!
任乔楠倒不意外有车来接盛澜。
事实上看见这辆车和那位便衣的时候,他就已经什么都懂了。
他反应很快地开口:“这车刚才就停在路边了,早在亚恒你对澜少爷动手之前。”
“……那是什么意思?”亚恒却没懂。
“意思是明明有人可以帮澜少爷拦住你、出手制伏你,但澜少爷制止了他们的出现。”任乔楠顶着苍白的面孔对亚恒说。
但视线从始至终看的都是盛澜。
“还不明白吗?如果这几位长官出手,性质就变了。澜少爷在围观群众面前,就不是会被家里司机欺负的可怜少爷,而是有人护着的……”
后面几个字任乔楠说出的很艰难。
他也不知道他难受是因为盛澜有人护着了,还是因为,盛澜比他想象中还要机敏和有心机。
今天的事,就算旁观者被校方疏散了,可过后儿亚恒身为任家司机,敢对少爷出手不敬的事肯定还会有人提。说不定自己和任家也还会被带上。
任乔楠没想到这一切都是盛澜故意的!
看似是他被自己的司机挑衅、袭击后进行了正当防卫。
但实则,负责保护盛澜的人其实就站在旁边!
“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伤害不了澜少爷的。”
任乔楠顶着苍白面色和嘴唇,闭了闭眼,最后对亚恒说:“你动他一根手指头,在那之前,你的整只手都会被打断……”
“抱歉冒昧打扰一下。”
任乔楠的话没说完,那位从学校内部出现的便衣军官已经打断了他:“所以听您的意思是,您觉得我们夫人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打,您因此觉得很遗憾?”
“什么……”任乔楠被这位长官问得直接脸一白。
他认得这个人,他是跟在郁学长身边的。虽然不常出现在校内和首都星,但他还是知道的,这位是郁学长的副手,而且上次在亚伯拉罕的监控中他已经见过……
任乔楠赶紧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在跟我的司机说……”
阮副将已经无法维持客气的语气说:“任少爷,我知道您的身份。”
任乔楠表情更复杂:“您,您竟然知道我?……”
阮副将却不是要跟他套近乎的,少帅每次离开前都是再三叮嘱他们要保护好夫人,虽然刚刚有人对夫人出手,他们在夫人的授意下没有行动,但也不代表他们就可以忍受别人对夫人的污蔑!
阮副将:“我们夫人被您的司机打了,为了不引起更大的关注、带来更大的轰动才没叫我们出手,为此他还要费心跟你们周旋,任少爷,您是不是太小人之心了?!”
任乔楠:“……?!”
任乔楠不觉得自己是小人之心,但一想到自己竟然被郁学长的副手训斥了,他瞬间无地自容!
亚恒看着那被楠少爷说会打断他手的两个高大威猛的便衣强A,又看看盛澜,终于有点明白了。
他倒也想到了这层,不禁都开始庆幸自己的手还在。而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所以,真二少现在的身份是……”
没人回答他。
能回答的不屑于回答。
而任乔楠,其实他也不知道现在盛澜是什么身份。
今天的事本来可以这么结了。
盛澜已经安排了董茂先上车。
听他们还在讨论自己,他临上车的脚又蓦地收住,彻底转回了身。
见他又不走了,任乔楠猛地被吓了一跳。
其实事到如今盛澜也没必要再装什么小白花,他刚刚没叫阮副官他们参与的唯一原因,只是因为他确信自己能应付过来,毕竟只是对付一个司机,兴师动众也不会掉落多少打脸值。
如今,盛澜又对他们笑了一下,说:“对了亚恒,你刚才签的那责任书,就已经在警局留了案底了,打架斗殴。”
“什么意思?”亚恒又是一愣。
那不是一份简单的案情陈述么?怎么就成有案底了?
盛澜:“那不是简单的案情陈述,那是具有法律效应的案件陈述记录书。按照帝国法律,案件陈述记录书有效期三年,期间被害人可选择上诉,也可以选择保留上诉权。”
见亚恒好像没明白,盛澜说得又具体了点:“我作为当事人,今天不予追究,不代表日后我不会起诉你。所以你最好别再招惹我,不然很难保证我哪天被人袭击了,会想到是你。”
“你?!……”
亚恒面露菜色,又慌张地看向任乔楠。
任乔楠脸色同样不好看,他是就读军事学院,看似是与法律紧密相关,但每天还是围绕战场作战和训练为主。倒是也有几门课程涉及帝国法律,但好像还没有学到这里。
……什么案件陈述书。
好陌生的词汇……
偏偏亚恒还结巴着追问他:“楠少,那,他说的那是什么东西?!”
任乔楠:“……”
解释不出来,同样面露菜色。
可他作为军事学院高材生,周围又有这么多人盯着他,他不允许自己说不上来盛澜知道的东西。就只能强行分析道:“陈述记录书,不是大众民事纠纷里经常会出现的东西,平常根本没有人会选择这种“和解”的途径。”
说着说着,他又看向盛澜,好像什么都懂了:“你是知道自己没有受到损伤,到了警局亚恒也不会有什么事,所以故意提出只要道歉就好……趁我们放松警惕,诓骗亚恒签了那个东西的么?!”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盛澜真是城府很深!
任乔楠看他的目光已经不像是在看个同龄人。
盛澜却说:“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你不用再说了……”任乔楠看向亚恒的眼神已经充满怜悯。
亚恒:!
登时心如死灰。
他刚要骂人。
盛澜:“我骗你们的。”
对面俩人“什么?!”
盛澜面色如常地耸了耸肩:“根本没有什么陈述记录书,就刚才签的那东西,就算可以作为日后我起诉你的证据,也还需要辅证,比如今天的验伤报告。”
“……”
任乔楠又是一愣。
亚恒更搞不明白了,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所以……”
盛澜:“所以我就是跟你们说着玩儿的。”
“???”
盛澜圆杏核似的眼睛极亮,轻微眯起来都特别灵动。
他先是扫了眼任乔楠,之后看向亚恒:“临别之际没什么可送你的。为了感谢你以前对我的关照,就送你个惊吓吧。”
他说临别,是系统已经判定亚恒99%会被赶出任家、赶出首都星。先前系统还小得意地提醒他,会在亚恒身上掉落打脸值。
所以真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系统提示:【将欺辱人的司机近360度地全方位打了一圈儿的脸,并令其受到惩罚,打脸进度+2%!】
【让自以为任何事都碾压你一头的任乔楠在属下面前吃瘪,打脸进度+0.5%!】
“啊??”没想到对面的亚恒更愣。
竟然根本不敢相信他的话:“可是刚才楠少说了……”
旁边响起一串董茂的笑声:“哈哈哈还看不懂吗,你们楠少是根本不懂,在瞎编!”
董茂又懂了,在半敞的车门里探出身,笑得直接捂住肚子:“他不懂,又不肯承认自己不懂……哈哈哈笑死我了。”
任乔楠:“…………”
亚恒:“……”
直接难以置信地看向任乔楠。
第48章 S级体力值限时体验
任乔楠这次何止面如菜色。
他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忽然理解他大哥说的, 盛澜变了,变了很多……不仅仅是对方变得能打了,是他那种游刃有余掌控一切的感觉……
这样的气质,任乔楠还从未在任何人身上见过。
亚恒更是没想到, 竟然会有楠少爷被土包子二少诓骗住的一天!
所以, 这个真二少比楠少还懂法?!
……
曾几何时, 任家的佣人们提到澜少爷,可都是或一脸轻视、或讳莫如深, 但谁都没少在背地里大肆议论:“什么澜少爷, 偏远星球来,跟咱们任家格格不入。”
“那么弱就算了,关键还没见过世面。”
“一个废A是没法儿受家主赏识的, 偏偏他自己还不知趣, 非要搬回来住, 挤走了楠少爷……”
亚恒听人说多了, 也顺理成章觉得事情就是这样。
加上大少爷偏爱楠少爷,那两个月他们任家上下都拧成一股绳地宠爱着、心疼着认真又出色的楠少爷,但现在看……
澜少爷究竟哪里差了啊?
所以究竟谁是生活在首都星、谁是来自乡下偏远星的?为什么感觉没见过世面的是他们自己?
……
小插曲过去, 盛澜也没空理会任乔楠的反应, 直接坐上飞行器赶回公司。
他有一组数据需要做完, 今天的时间本就有点赶。
“只有辛苦你中午陪我喝营养液了,晚上安排你吃大餐。”盛澜说。
董茂:“……?”
什么叫辛苦陪喝营养液?不喝营养液喝什么?
董茂有点懵。
不过最让他发懵的还是……
“澜澜,这些人是谁啊?”他问的是坐在前排的两位便衣长官。
刚才跟任家的假少爷和司机斗法时,董茂还觉得挺逗乐的。但他也很关心澜澜被赶出任家的事。
到了现在, 任家已经被他抛在脑后。
他更好奇的是这些来接澜澜的人是谁。
昨天到了首都星, 董茂只觉得这里比他们偏远星繁华、更大,夜晚更明亮。
今天参观了帝国大学, 学渣董茂又觉得自己见了次世面。
可这一切都不及现在,他因为澜澜的缘故,坐上这辆高级飞车来的让他惊奇和惊艳!
外头的蓝天以及无数个一闪而过的广告灯牌,迷的人眼应接不暇。
所以这就是大星球吗,处处透着锦绣繁华……
“你怎么还忽然文艺上了。”盛澜笑了,坐在高档舒适的车座后排,依然坐姿笔直的青年说:“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交了个男朋友吗?”
董茂:“嗯啊。”
盛澜:“他们是男朋友派来保护我的……”
董茂当即反应道:“雾草你还需要这么多人保护……对,你是需要人保护。”
他第一反应盛澜不需要保护,是因为在他的世界里他们就是最低档次的劳动力,保护别人都不一定会被雇佣,还被人保护?
但想想任家,以及盛澜如今的情况不一样了。董茂又从善如流地点头:“严谨。”
盛澜:“……”
“总之晚上一起吃饭吧?”他征询董茂的意见。
“行啊。”董茂没什么犹豫地答应下来,“就和你男朋友呗?”
“嗯嗯。”盛澜点头,“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原本他还担心董茂会被郁长官吓到,现在想来那应该是自己自动代入了社恐时的自己。
看来性格大咧咧的毛毛对这里适应很快啊。
盛澜又有点羡慕董茂的性格了,随即放宽了心,愉快地给郁长官发去了消息.
另一边,摆脱了司机亚恒,任乔楠独自驾驶飞车去跟自己的父亲和大哥汇合。
“怎么你一个人?不是叫司机去接你的吗?”任氏大楼楼下。
任乔邦穿着一身偏正式的西装正好出现在一楼,就看见任乔楠在泊车。
他帮任乔楠打开车门,也有好几天没见到楠楠了,任乔邦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又蹙眉道:“你怎么这么憔悴?是不是这段时间没休息好,想太多?我不是说了么,有我在……”
“大哥。”
下车后的任乔楠下意识握住任乔邦的手,苍白着面色道:“亚恒被我解雇了,没问题吧?”
“解雇了?!他怎么你了吗!发生了什么?”任乔邦立刻紧张道。
楠楠以前都从来不会轻易解雇下人的,如果楠楠这么做了,那一定是因为对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任乔楠的身影有些摇晃,只是说:“我不想说……搞不好你下午就能收到消息。”
任乔邦:?
任乔楠是真不想说。
他更不能说最后盛澜又一次设局羞辱了自己,而这一切全部都被亚恒看到并见证了,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再见到亚恒。
“我只是不想再见到他了。大哥你可以办到吧?”
“行,这事交给我吧。”任乔邦又扶了他一把,忍不住嘟囔:“这种小事还值得你浪费心思多想?”
任乔邦又说:“你怎么有气无力的,是不是饿了?等会可得打起精神。
“爸爸很快也出来了,今天咱们去蔚蓝科技跟他们谈最后的合作,这次要是成了,咱们任家就能立即接到一笔大单,算是打了场翻身仗了。大哥也顺道带你见见世面。”
“谢谢大哥。”任乔楠说。
他不懂生意,今天跟着一起过去,真就是去见世面的。
蔚蓝科技有全星际最顶尖的实战机甲,跟学校里绝大多数都是练习用机甲完全不一样。
虽然转去了战斗系,但任乔楠当然也十分热爱机甲。
今天他们过去虽是作为乙方,但蔚蓝科技家大业大,一定会组织他们参观,到时候任乔楠也算是见过世面了。
刚刚丢脸了的尴尬和阴霾,这会儿终于散去了一些。
任乔楠又想到了什么,说:“我以前材料系有个学长,现在就在蔚蓝公司里实习,说不定还能见到他。”
“……哦。”
任乔邦一听他又提什么学长,不免兴致缺缺,并没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反而有道年长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楠楠在学校人脉广,这是好事。”
两人回头。
是他们的父亲任罗嘉。
任罗嘉今天也穿了一身正式的西装,发型还请造型师特别打理了一下,象征着体面和正式。
任乔楠和任乔邦一起叫:“爸爸。”
很显然任罗嘉今天心情不错。
他笑道:“楠楠是咱们家最上进的孩子,以后首都星遍布的都是他的校友,你们想想那是什么场面?乔邦,你也要跟你弟弟好好学学。”
“是。”任乔邦从善如流。
想到这件事,任父就不免要唠叨几句任乔邦:“你身体素质这么强,又是Alpha,当初怎么就没想去军事学院?现在还是军方最……”
“哎呀爸,咱不说好不提这事了吗?”任乔邦一被提这事就烦。
他虽然是顶A,但当初他还小的时候,是他爸自己提出要他学习经商继承家业的。
他的成长过程中就从没涉及过军事训练。
在学校里读书时倒是因为绝佳的身体素质横着走,但忽然要考军事学院也不可能,后来他大学就直接读的商学院。
任父虽然也不想提,但还是不无遗憾地说:“你那时候是环境不好,头几年多乱?首都星内环境敏感,外面战场上又危险,军方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众矢之的!
“爸还不是心疼你才让你继承家业?现在……陛下身体每况愈下,贵族皇室齐齐衰败,竟然一个挑大旗都站不出来……情况倒是逆转了……”
说到这里,他也不免感慨世事动迁,想要站对队真的很难。
不由幽幽地叹了口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任乔邦不喜欢这样的氛围,立即推出自己身边的任乔楠:“不就是军方势力吗?您想要的楠楠都能帮你拿来!楠楠从小就喜欢军旅生涯打打杀杀,您有这方面遗憾您让楠楠帮你圆去。”
以前任乔邦常这样跟家里人说笑。
而每次他这样说,任父也的确会看到希望似的,开怀大笑。
任乔楠的确表现得非常不错。
身为Beta的他精神力和体力虽然比不上任乔邦,却硬生生地靠努力进入了军事学院的战斗系!
任父十分认可二儿子的能力,也加大力度支持和培养,如果不是被抱错的事……
不过好在都过去了。
今天跟蔚蓝科技签订协议后,任氏集团以蔚蓝科技合作伙伴的身份跻身机甲研究,虽然短期内只是提供零部件,但起码赶上了这波红利。
之后任氏就可以以此为噱头,招揽更多的合作。且蔚蓝集团声名鹊起,一旦跟他们达成合作,先前任氏股票狂跌的局面也可以瞬间被挽回。
未来楠楠在军队表现好,一路晋升,说不定还能找个位高权重的将军做伴侣……到时候他们连蔚蓝科技都可以远远甩在后面,独立开发研究机甲,届时首都星不就是他们任家的天下?
想到自己的宏伟规划,任罗嘉又兴致高昂。
“对了。”提到这点,任罗嘉又问任乔楠:“你和你那位学长怎么样了?”
骤然听见父亲问话,任乔楠面色又是一白。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没有任何进展……
任罗嘉却一改先前怂恿他跟郁学长搞好关系的态度,说:“没进展就算了,我已经派人查过,他就是个普通人。”
“郁学长怎么会是普通人?!”任乔楠下意识反驳。
说话语气不禁就有点冲。
以前他这么跟父亲说话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生日会后的这段时间以来,任乔楠忽然不敢这样……
不过今天任罗嘉心情好,倒并不觉得儿子有冒犯他的意思,只是道:“他可能比较优秀,上过战场,但现在也还只是个中尉!”
“他虽然姓郁,但姓郁的太多了。”任父说:“之前我们之所以没查到他的资料,只是因为他身份过于普通,无父无母,身体素质不错,很小的时候就被特征进了部队而已,没什么重要的人脉。”
“可是……”任乔楠觉得哪里不对,“论坛上明明说他升了中校……”
“是上尉。”任父打断他说:“调令我都派人拿到了。等他毕业后,会被升为上尉。”
如此情况,对于这个人,任父都不想再多提一嘴。
经常去战场,打过胜仗立过功,回来后却只是从中尉升上尉……这就是典型没有人脉、自己还特别不会做人。
但凡是会巴结点,就不至于这么惨。
这样的人,未来也不会有出息!
“网上当然什么人都有了。”
任乔邦在一旁忍不住开口,他用尽量不激怒楠楠的语气说:“那个郁诚晏是比较帅,在你们学校有好多花痴喜欢他,但普通人就是普通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任乔楠还是想反驳:“可是大皇子都很怕郁学长。”
想起亚伯拉罕提到郁学长都讳莫如深的表情,任乔楠还是咬牙坚持:“他不会只是普通人。”
“这个爸不是说了么?”任乔邦却不赞同:“皇室现在衰败了,那个大皇子根本不顶用,他谁不怕啊?
见任乔楠还不愿放弃,任乔邦也是又气又急:“我不是也说过了吗?郁诚晏是比较厉害,但是他太不会做人了!也就现在嚣张一时,他一个单兵,还是Omega,他这样的人不结婚,就只适合被派去外太空做先头部队!回头给他派出去,他能不能回来还是个问题……”
“大哥!”
“好了,别说了,先上车吧,今天不能迟到。”任父打断他们,随即先行上了车。
任乔邦还是不甘心,临上车前又对任乔楠说:“你还是放弃他吧。”
任乔楠气得咬牙。
他平时很依赖自己的大哥,但不知道是不是作为顶A的自信和张狂无度,任乔邦有时候的表现就特让他烦。比如现在。
没想到俩人都坐进车后,任父又提到:“楠楠,你那个同学魏致……他最近出任务了?”
“是的。”
任父说:“他倒是挺会来事,我听说他最近很得一位准将的赏识。这在他这个年纪很难得……”
“爸?”后排的任乔邦立即瞪眼问:“你之前不是也特别不喜欢魏致吗?”
任父:“是,之前我觉得这年轻人是外星系来的,没见过世面又心浮气躁,没想到他还挺开窍……最重要的是他资质好,S,S+,这不顶级战力了吗?他又那么喜欢咱们楠楠……”
“不是,爸。”任乔邦都快气死了,“楠楠是Beta,您也不能谁一攀上高枝儿、要冒头了你就惦记着让楠楠找他去啊……”
“你怎么说话的?”任父怒!
可惜作为顶A的任乔邦根本不怕他,且他又一贯最喜欢这大儿子,于是怒也只是单纯地怒了一下,道:“楠楠是我儿子,我还能把他往火坑里推?我是看楠楠跟他玩的不错!他不是还总往咱家跑吗?”
任乔邦说:“可是之前您说他是没出息的穷小子,一直对他板着脸……行吧我不说了,最关键的是,咱家楠楠根本不喜欢魏致!是吧楠楠?”
任乔楠没回话,他当然不喜欢魏致。
他也很赞同大哥的说法,自己是个Beta,为什么要他去搞交际?他只想堂堂正正地去战斗!
可这些话他都没说,因为父亲也没有真的逼他去做什么,且跟他强调这个估计也没用。
任乔楠还在想郁学长的事。
尤其刚刚他才见过郁学长的副手……那位副手先生的气质,他开的车……那郁学长怎么会是普通人?
而旁人也不需要他回答,任父已经说:“我就是提议让楠楠跟魏致好好处好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
……
今天任父的心情的确特别好。
然而等一行人兴致高昂地到了蔚蓝集团总部。
之前一直跟任父接洽的负责人却忽然说自己有事,没在公司。
任父早就是商场上的老油条了,一听这情况就知道情况有变、对方是在推脱,他当即让任乔邦开路,直接硬闯进了对方的办公室。
负责人经理果然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骤然见到任父,双方的脸色都很差。
任父好歹也是个伯爵,身边又有俩优秀的儿子在侧,他当即不客气地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段时间他又是给这位姓宋的经理送礼、又是安排人作陪的,偶尔还会亲自出面招待,着实是费了不少心思。
合作谈得也很顺利,怎么临门一脚对面儿却要反水?
宋经理脸色不好也是有原因的,他擦着自己脑门的汗,神色为难又尴尬:“别说了任伯爵,贵公司的几项资质都不合格,我们这头最后上面的审批没通过。”
“谁说不合格?哪项不合格?!”这话任乔邦就不爱听了,跟蔚蓝合作的资质都是他亲自跑的!
他语气冲,宋经理也不再客气,道:“有好几项都是挂靠的,被上头查出来了!”
“这……”
宋经理语气也很急:“咱们公司明文规定,合作的厂方不能是挂靠的资质,现在这个情况唉,别说合作了,连我都可能被牵连!”
对面任父和任乔邦都是一愣,他们有些资质的确是找的挂靠公司。但这在行业内部不算什么。哪家公司都说不要挂靠资质的合作方,可最终不都完成合作了么?只要产品质量没问题……
“不行,这次不行了!”宋经理连连摆手说:“上面这次查得很严,董事会亲自驳回的!说不能跟你们任氏合作,这我也没办法呀!”
一听这话,任父面沉如水。
自从上次任氏股票狂跌后,他们任氏在外面谈合作就处处碰壁,理由都说是董事会说不能跟他们任氏合作。
但是怎么,他们任氏是阴沟里的老鼠么?!
“咱们已经洽谈了至少三个月了。”
任父尽量稳住情绪地跟对方讲道理:“洽谈的时候,我那个儿子的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说白了只是我们家的家事,不涉及企业信誉,外头那些人瞎写的,怎么贵公司这么大规模,也会相信那些媒体的言论?”
“跟令公子的事儿没关系,这是上头的决定,我也说不清啊。”宋经理也十分为难。
他一面气任氏集团的事险些连累了自己的职务,一面却也觉得愧对任伯爵——这段时间他的确拿了任氏集团不少的招待好处。
宋经理就只能说:“上面说的不行,我能有什么办法?”
任乔邦抬眼盯视他:“上面,哪个上面说不行?我看你就是没好好办事!”
“你这年轻人你怎么说话的?!”宋经理立即就要跳脚,却在任乔邦隐隐释放了些信息素后,又安分地坐下。
他虽然也是一个大部门经理,但这个时候也不好跟任伯爵家的少爷计较,只是无力地说:“我不是说了么,董事会亲自驳回的……是我们董事长说的不行!”
“董事长是吧,那我们就去找董事长。”任乔邦不信邪地说。
“嗐,那你可见不到。”宋经理赶紧摆手,“我们总裁轻易都见不到他!”
任乔邦:“那就带我去见你们总裁!”
蔚蓝公司的总裁,当然也不是那么好见的。
据说总裁这会儿很忙,要见得先预约,预约要等几天后才能排上……任家父子不肯就这么离去,硬生生地等了近一个下午,任伯爵最后都搬出自己伯爵的身份来,这才堪堪见到了总裁……的秘书。
胡秘书据说可以在某些事情上暂代总裁职权,宋经理对他很是客气和敬畏。
他在待人接物方面也比宋经理凌厉霸气多了。将任家父子请进办公室,三两句话了解了情况后,就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抱歉,贵公司的资质的确存在问题,不符合我司合作标准。”
气场很强。
这是他给人的第一印象。
……秘书气场都这么强,那总裁得多猛?……
等了一个下午,本来就没休息好、这会儿就有点疲惫的任乔楠想。
之后的几番对谈,胡秘书都四两拨千斤,用极端正的态度和滴水不漏的话术解答了任伯爵提出的一些质疑,但归根结底就是那一句,不符合他们公司的标准。
不能合作。
搞得任乔邦都差点要起来揍人。
任伯爵见势不妙,也觉得这样谈下去没意义,就干脆让两个儿子上外面等,他要单独跟胡秘书聊聊。
任乔楠只好跟他大哥一起离开。
原来说好的被招待、和带任乔楠见世面的事儿都泡了汤。都不是合作关系,当然没人招待他们参观了……
任乔邦觉得有点丢脸,烦躁地在楼层里漫无目的地走。
任乔楠也略微有点埋怨,但没有表现出来,相反他想得更远——这单生意又没谈成,任氏以后又该何去何从?父亲还能像现在一样,态度那么和蔼么?……
任乔楠心事重重,并没有注意看前面的路,一下就撞到了忽然停住脚步的任乔邦的背上。
“大哥?”任乔邦的体力值可是A+,比他还强了半档,撞上去不会很痛但至少会被吓一跳,任乔楠更加不满地抬头。
就见任乔邦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竟然都没有理他。
他也跟着望了过去,与此同时,任乔邦的声音响起:“是盛澜。”
任乔楠:“……”
上午被戏耍的阴影还在,盛澜这个名字都快成了他的诅咒了。
但更炸裂的是,他终于理解了他大哥如此惊诧的原因——盛澜不仅出现在了蔚蓝总部大楼里,他……还身穿白大褂!一副研究员的打扮!
他身边还跟着跟他穿着一样的同事……?!
“!”
任乔楠同样惊得心快蹦出嗓子眼:“那,那就是我读材料系时的学长霍万明!”
“盛、盛澜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也在这里实习?怎么可能!霍学长是我们院百里挑一的……”
“管他怎么在这!”任乔邦厉声打断他。
他心情不爽,直接对着盛澜的方向活动起僵硬的手腕。
“你那个郁学长都是个废物,这个估计也是个垃圾。”
等了一个下午,看那胡秘书那不是善茬的样儿,就知道合作应该是成不了了。任乔邦本身已经窝了一肚子的火,说起话来也不客气。
他不仅说话不客气,他还要这就把盛澜这个白给货给抓回去!
郁诚晏就是个普通人,还能拿他们家怎么样?!
说起来,要不是楠楠一直都郁学长、郁学长的,他也不至于以为郁诚晏是什么不好惹的人物,这几来天都宽纵了这个盛澜!
他早该把他捉回去,关在家里,每天往死里打!这个弱A,扫把星,要不是因为他,他们家能变成现在这样儿?!
一想到盛澜之前还用他在军方的男朋友吓唬自己,任乔邦就想笑。完全是气笑的!
然后任乔邦也的确大笑一声冲了上去!
A+级的体力,让他在平地上的速度快得化成一道残影。
任乔邦用尽全力地向穿白大褂的黑发青年奔袭而去。
速度快到他都来不及考虑,是先象征性地打盛澜一拳,还是直接将对方抡飞!
总之他现在很不爽,他就是要拿盛澜出气,他要让这个不知羞耻的废A,为曾经向他耀武扬威的事情付出代价!
他要让盛澜跪着向他忏悔!!!
然而……
近在咫尺的瞬间,只见霍万明率先听见声音向这边看来,同时张口说出“小心!”
与此同时,黑发黑眸的精致青年也回头。
就在任乔邦与那双纯澈无害的眼眸对上目光的时候。
他只看见盛澜一抬手!
然后任乔邦想象中的给对方一拳、或直接将青年抡飞的场面就都没有发生。
——盛澜仅仅只用了一条手臂格挡,就拦住了他所有的攻击!
刹那间,任乔邦的瞳孔骤然放大了一圈!
……
时间向前挪动几分钟,大约就是任家父子刚刚见到胡秘书的时候。
盛澜一边抱着资料走在走廊上,一边跟同样要去跑数据的霍万明闲聊:“中午的营养液出了新口味儿,不知道霍学长尝了没有。”
“你是说可乐味?我尝了,味道很不错。”霍万明笑着说:“很有创意。”
盛澜唇角挑起,俊秀的眉眼压着一股小得意。
将营养液做成可乐味是他提出来的,他是想起21世纪还有可乐糖,那为什么营养液不能做成这个味道、做得再好喝一点?这个世界对于做食物真的很没有创意。
于是顺便跟郁长官提了提。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食堂就出现了可乐味的营养液……嗯。
反正蔚蓝集团旗下有自己的营养液生产制作工厂,他们食堂特供的,也是这个厂子生产的营养液。
……嗯。反正就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前天随口一提的东西,今天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了。
嗯,他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你就美吧你。】系统继续翻白眼:【好啦,今天爱情值+100,奖励积分翻倍,共计入200积分。】
“……今天竟然才+100?”盛澜惊奇,平时这个时间早就拿全翻倍奖励了!
……可能是郁长官一大早上就去出任务了的缘故吧。
盛澜在心里对手指,平时都是轻轻松松拿下每天的200翻倍积分,任务做得太轻松,以至于他都不怎么刻意关注了。下回得注意唉。
【就别凡尔赛了,你俩今天都没怎么联系就平地收割100……咦?忽然掉落打脸进度+0.5%。】系统带着惊讶的语气又在盛澜脑中响起。
盛澜倒是不大惊讶。
今天他毕竟打脸了司机亚恒和任乔楠,后续任何一个小的连锁反应都会掉落一点点打脸进度的吧……
“说起来为啥上午任乔楠那里只掉落0.5%??”比起忽然又掉落了0.5%,为什么进度值还能劈叉儿掉落,这点明显更让盛澜在意。
这样的话,总不会以后没事就0.1、0.2地往下掉吧?
如果这样,那不是更难凑齐100%!!
但聒噪的系统却并没有立即答话。
取而代之的是,片刻后盛澜脑中忽然又响起一片炫酷热辣、他早就命令禁止的BGM!
【恭喜宿主!总收集打脸进度突破50%!本系统检索宿主心愿,特提供[S级体力值限时体验卡]一张、[S+级永久体力值限时低价兑换]权一份!】
盛澜:……?!!
之前也妹说还有这种福利啊!!!
【可能是因为宿主太抠,上面想要促进消费吧。】
盛澜:“?”
系统已经清了清嗓子,声情并茂地介绍:
【[S级体力值限时体验卡]:
功能介绍:使用者瞬间拥有本世界S级体力强者的体力值。
(轻舟已过后空翻!相信自己,哪怕只有一刻逆袭,你也不可能永远都是菜鸡!)
技能有效时长:12h。
状态:未开启。
注:本卡片将在23h59min后过期。】
盛澜:???
“等等等!这什么体验卡,有效期这么短的吗??”盛澜也在脑中尖叫。
被打断继续介绍福利二的系统不是很满意:【说了都是促进你消费了,万一体验卡你也永远不用怎么办……】
盛澜:……
【所以,是否现在开启体验?】
盛澜说:“先不用。”
忽然被这么大的福利砸到头上,他还有点懵。
即使只是体验卡,他也要想想该怎么去用。
系统继续清嗓子,打算介绍下面的重头戏福利。
盛澜就听见耳畔风声响起,同时霍学长在他旁边说:“小心!”
十几天来训练的高敏捷肌肉记忆瞬间发挥作用,让盛澜在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前,已经抬手格挡对面的攻击。
但经验和生存本能又告诉他,自己不可能挡住这一记袭击。
于是……
“体验卡,开启吧。”
刹那间做出决定,长睫向下一敛,再抬眼时黑白分明的眼中一片精光闪过,刀锋一样明晰雪亮。
他轻轻松松接住了对面一击。
并在看清楚来人、以及对方脸上无比诧异的神色中,另一只手握掌成拳,狠狠地打了出去!.
“不好意思任先生,期待下回有机会我们再合作。”
走廊中段的某会客室门旁,这场会客时间到了、需要去忙其他事情的胡秘书,礼貌但态度坚决地对任罗嘉下达了逐客令。
他拉开了会议室的门。
器宇轩昂的长相,眉眼低垂温润,身姿却站得笔直。
比任罗嘉高了一个头的高大身材伫立在门边,一副恭送对方离开、对方再不离开他就要叫人请他离开的模样。
“哼。”
极少被人这样对待的任罗嘉拂袖,却也无可奈何。
他脸色极差地走了出去,边走边说:“我劝贵公司还是不要自以为暂时得势就太嚣张,首都星,向来都是人外有人,天外有……”
话没说完,他看见一个人影从他面前飞了出去。
……连退数步也没有站住身体,那应该算是飞吧?
只是那个人的穿着,怎么跟自家的顶A大儿子那么像??!
第49章 董事长夫人
任罗嘉从上代任家家主手中接过权柄、承袭伯爵十三年以来, 也经历了大大小小不小的风波。
但今天无疑是他最狼狈、最处于低谷的一天。
亲自跟了三个月的合作,莫名其妙地飞了。
然后他现在又看见了什么?……
那个飞出去的,竟然真是自己的大儿子!!
任罗嘉虽是Alpha,但体力值并没有到A, 精神值更低。
他反应没有那么迅速, 早在他反应过来之前, 任乔邦已经从他眼前飞过。
而就在他扭头看向究竟是谁打了任乔邦时,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也从他面前闪过……
那是……
是……
盛澜?!!
青年从自己身边掠过的时候, 只留下一道模糊的侧影。
但他裹挟而来的风却是真实的!
一刹那, 任罗嘉甚至要靠扶住旁边的门框来稳住身形!
倒不是被那股风给吹的。
而是……他究竟看见了什么?
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顶A大儿子,竟然被……被自己从未瞧上的,另一个废A儿子给打了?!!
但很显然, 让任罗嘉惊讶的事, 才正式开始。
任乔邦飞出去后, 盛澜并没有就此罢休。
他从任罗嘉面前飞身掠过, 也不只是为了带起一股风。
——一拳将任乔邦打飞后,他如影随形般地紧贴其上,又毫不留情地飞起了一脚!
【原主刚被接回任家的时候, 任乔楠闹着要离家, 任乔邦百劝无果后竟然选择拿原主撒气, 当时在任家的院子里,原主因为不小心踩坏了一朵玫瑰花儿被花匠刁难,任乔邦竟然直接上去踹了原主一脚!】
“啊!”走廊里,传来任乔邦发出的一声惨嚎。
盛澜这脚没留情面和力道, 直接踹在任乔邦的肚子上, 再度将对方踢飞。
原主当时体力值只有F,任乔邦却是A+。
哪怕任乔邦收着力原主都不会好过, 更何况他还不一定有控制收了力,系统说那脚之后原主直接受了内伤!
【还有打脸,他竟然打原主的脸!还是两次!分别是……】
盛澜再度欺身上前,将捂着肚子根本来不及反应的任乔邦又提了起来,“啪啪啪啪”的一边各两下,直接给了对方四个耳光!
“还有精神力袭击,这个暂时没办法,只好耳光偿还了。”盛澜说。
说完,又一扬手。
“啪!”
又一个响亮的耳光也落在任乔邦脸上!
不仅任乔邦被打懵了,站在远处的任乔楠和任罗嘉,也统统懵了!
……废、废A也可以把顶A压着打吗?!
任罗嘉看不懂。
但任乔楠已经抖如筛糠!
答案是不能的。
不可能。
但更让他震惊的是,上午跟亚恒打的盛澜竟然完全是收着力的?为什么?不,不不不……问题是,盛澜怎么会变这么强的?!!
单纯拼体力的话,任乔楠还比不上任乔邦。
谁都清楚这点。
那么能把任乔邦吊打的盛澜……这个一直被他们瞧不起的盛澜……
其实才是家里的顶A?……!
电光石火间,每个人的脑袋里都有太多疑问了,当然最懵逼的还是任乔邦。
身体素质绝佳、又是伯爵府的少爷,任乔邦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打,而且还是被连甩了五个耳光!
饶是任乔邦体力值够高,这会儿面颊也肿了起来。
他顶着肿成猪头的脸,彻底爆发了,高体力值的身体素质让他在即使没有受过专业培训的情况下,也能发挥出超出常人的速度,盛怒之中的任乔邦想不了太多,对着盛澜就是一通挥拳。
但奇异的是无论他出拳多快,都会被盛澜躲开。
对方甚至还能瞄准机会再给他一拳!
这场看似是对打的局面,实际上受伤的只有任乔邦一人。
顷刻间,他嘴角也裂了、眼眶也青了。
而对面的盛澜,还顶着一张俊秀的、完美无缺的容颜。
他甚至呼吸均匀,在这样强度的对打中,他连大喘息都不曾有过!
平静和冷淡的气场中,竟然还保持着一种高高在上掌控全局的意味。
任乔邦:???
不仅任乔邦懵,在旁边看清楚局势、知道现在完全就是盛澜在压着任乔邦打的,任乔楠也懵。
盛澜的速度和力量怎么看都远超自己大哥了,如果任乔邦是A+的话,那么盛澜就是……
S?!
——不可能!
S级的力量,直接比自己高出两级!
这怎么可能?!
没有人的体力值能够随随便便地提升,盛澜之前就是个……是F还是E还是D来着?……总之就是个体力值差到可以被忽略的垃圾!
那难道他之前都是装的,在藏拙?……
没有人知道。
任乔楠只看到,即使处于对打状态,盛澜长而上翘的睫毛也淡然地下耷,并且保持着一种极稳定的呼吸频率。
他身姿削薄但出手凌厉,并不经常主动攻击,多半都是猫逗老鼠一样闲闲地躲开任乔邦的重拳,偶尔才会在瞅准机会后猛地还击。
如果不是经受过专业训练,和具有极强的心理素质,没有人能在拳拳到肉的对战中这样的从容稳定。
……他大哥是毫无章法的蛮打。
但盛澜明显是练过的!
所以越想,任乔楠才越忍不住浑身发抖。
对于今天的这场对战,盛澜明显是早有准备。甚至,他可能就是在等着这样的一天……
“快看快看,有人在那边打架!好像从来没人在咱们总部大楼打架吧……”
“谁跟谁在打?大家躲远点,别被波及!”
“打人的我认识,是C级实验室的小盛……??他不纯纯学理论的吗?竟然这里厉害?!”
“被打的那个我认识,今天就是他要见井总,在这儿凶巴巴地等了一下午,态度可坏!”
“那是任伯爵家的大少爷,他还闯进了我们宋经理的办公室,感觉他挺厉害的,我都没拦住,下午那阵可凶了!”
“天呐!我记得这位任伯爵家的大少爷可是顶A,那、那咱们小盛是……?”
“原本被打的是他啊,真的烦人,去茶水间要水喝都像谁欠了他钱似的!凑不要脸,真以为对谁来说他都是大少爷呢?”
“就是,活该!让他嚣张!现在被打了吧!”
“啊啊啊盛澜赛高!好帅啊!!!”
“等等……你们说穿着白大褂打人的那个是小盛?……我们实验室的小桃子???”
“咦,小霍,你也在啊?”
霍万明:“……”
霍万明现在也处于傻眼的状态,但他真纯纯是学理论的,刚才发生的事情他到现在都没明白。
不过他倒是可以肯定一点,现在打人的那个的确是小盛。隔壁实验室的小桃子。
霍万明刚才心真提到嗓子眼,如今看到盛澜学弟一点不落下风,也算安心了,他甚至还有心情跟其他人一起看热闹。
就在这时,他看见旁边不知从哪出现的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忽然喊:“盛澜!你够了!快放开你哥!”
大叔在旁边声嘶力竭:“楠楠,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帮你哥!!”
……
究竟谁是谁哥?
那个被叫楠楠的霍万明认识,是个挺厉害的小学弟,已经转去战斗系了。
所以谁是他哥?
从“需要帮助”这个语境上看,那个被压着打的任家大少爷应该是他哥……对了,“楠楠”好像就是姓任……
在下颌骨又挨了一拳、吃痛到险些流出眼泪的时候,任乔邦意识到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他不再暴躁出拳,而是瞅准机会向旁侧移动,恰好这时楠楠已经冲上来帮他了。
双拳难敌四手,盛澜终于后撤一步,放过了任乔邦。
但即使这样,青年依旧眉眼昳丽,脸上无悲无喜,看任乔邦的眼神跟看个失了智的废物没什么区别。
盛澜也抬手活动了下自己的手腕。
任乔邦:“……”
战斗暂时平息,任罗嘉这才冲进刚才的战斗圈,想要对着盛澜挥下一巴掌。
但别说现在体力超群的盛澜,就是以前体力值渣渣的盛澜,也不可能被他打到。
盛澜一个抬手,直接握住了任罗嘉甩手而来的手腕。
“怎么,你还想打我?”
他洁白的面颊还是因为刚才的对打而变得有些红润,透着健康从充满朝气的色泽,盛澜眸光锋锐:“但凡以前任乔邦‘教训’我的时候你有管过他,他今天都不会被打这么惨。”
任罗嘉:“……”
盛澜:“要怪就怪你自己纵子行凶。”
说完,钳着狠狠怔住的任罗嘉的手,盛澜将他向后一推。
松手的同时,又是“啪!”的一声。
——他再度甩给以为战斗暂停、而一点防备都没有的任乔邦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是你替你爸挨的。我不打老弱病残。”
盛澜缓缓说。
说完,黑白分明的眼又淡淡地瞥了下任乔邦,补充:“脑残除外。”
除了挨了无数拳头,还结结实实挨了六个耳光,这回彻底左右两边对称、每边三下的任乔邦:???
任罗嘉:“……”
“盛澜!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要气死我!”任罗嘉直接捂住心口。
盛澜直接懒得理他,而好不容易得到喘息机会的任乔邦却再也受不了!
这次他没有直接去攻击盛澜,而是大吼一声,一拳砸在了旁边的落地窗的窗框上!
在蔚蓝公司总部上班的人,除了技术部门就是行政人员。
他们目前处于行政区域,设计风格临近走廊的办公室不设墙壁,而是用一大片一大片相连的落地窗代替。
盛澜就恰好站在这片落地窗旁。
原本落地窗并不容易被破坏,但任乔邦用尽全力的这一拳下去,直接将一小块区域的窗框砸得弯曲变形,于是整扇特殊玻璃制成的落地窗都顷刻间发生碎裂!
“咔嚓!”
“划拉!”
纷飞落下的碎玻璃乍望上去像是晶莹的雪粒,但却绝对没有雪花那样温柔。
尤其是一直通到棚顶、三米多高的碎玻璃和整块脱离的较大块玻璃直接从头顶砸下,对于毫无作战经验的人来说就可能是灭顶之灾。
但这会儿任乔邦却不会再轻敌,他这也不过是虚晃一招,为了分散盛澜的注意力。
待整片玻璃都碎裂脱落时,他已经拖着受伤的手再度向盛澜袭去!
对于任乔邦来说,他自己怎么样已经无所谓,他现在就是要盛澜受伤、吃亏,他要将对方打自己的都报复回来!
果然,玻璃碎裂之后,盛澜再顾及不到注意他那边。
——早在整片玻璃开始脱落的时候,盛澜就回身向后冲去,他先是一个抢步,将还愣在原地的一位同事推离这边。
之后又一个加速,在碎玻璃扑面落下的时候,将远处一名就坐在玻璃墙底下办公的同事护住!
变故就发生在这一瞬间,非战斗人员谁都来不及做出反应。
外面的人尚且如此,坐在办公室里面的同事小项则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事发的时候,他还坐在办公室里面摆弄自己的数据板。
小项听见了一声巨响,被吓了一个机灵便瞬间抬头去查看,这是人类遇袭后的本能。于是他看见有一块两只成年男人手掌那么大的玻璃,在周围玻璃碎裂后垂直落下,正好冲着自己的方向砸来!
但即使看见了他也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只能惊吓得大叫。
可就是这个时候,他又被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人护在身下!
淡淡的桃子味。
除此之外,根本反应不过来什么的他,又听见“刷拉”一声响!
——那块玻璃,在护住他的同事背上炸开了!
外面,虽然众人都来不及反应,但也有很多人看得清清楚楚。
众人就只见整片玻璃碎裂的瞬间,如果不是盛澜及时赶到,那坐在办公椅上的小项便很可能会被掉落的玻璃击中头部!
甚至运气更坏一点,直接被切割斩首都有可能!
走廊上的同事们齐齐色变,刚才还能一脸冷酷霸气送伯爵离开的胡秘书,这会儿整张脸的表情都扭曲了,大家齐齐向盛澜的方向跑去。
但在那之前,任乔邦更快的抵达了盛澜所在的位置!
机不可失,他已经不会认为被落下玻璃砸中背部就能给盛澜带来什么伤害了。
他本就是想趁乱袭击,这会儿当然是直接又飞脚一踹!
但对面刚刚保下一个人的青年,却像是预判了他要过来一样——被砸了一下的盛澜没有半刻停息,双臂一撑就抖落开浑身的玻璃碎片,重新站了起来。
他不仅站,还身体柔韧地向侧后方一倾,再度轻松避开了任乔邦的一脚。
与此同时他伸手,仪态凌厉又强硬地拽住了任乔邦踢过来的小腿,黑白澄澈的眼眸也因为同事差点被波及而变了神色。
这一次盛澜不仅出手如电,力气还大得惊人。在捉住任乔邦的瞬间,他就毫不犹豫地扯着他向后一拖!
“啊!”
伴随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任乔邦再度劈了个竖叉。
而且跟上次他踹门踩空的竖叉不一样,这次是被盛澜硬拖着以寸劲拉开,完成这个动作后,他还一脚踩上任乔邦的大腿,将他近一步向下一按!
任乔邦结结实实地摔在了一堆碎玻璃上,被尖刺的玻璃隔着西裤刺进肉里,外加上又被强行拉伸了一下,他痛得直接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一瞬间胜负立分。
盛澜下一刻扯住任乔邦的衣领,将人从地上拽起,半拖着滑过满地玻璃碎片的地面,又一次砸在墙上。
这次是他用手肘狠狠抵住了任乔邦的咽喉!
浑身剧痛、加喘不过气的缺氧让任乔邦再度疯狂挣扎起来,还尝试大口呼吸。
但都失败了。
轻松将他抵在墙上的黑发青年,仍旧游刃有余。
即便碎裂的玻璃割破了他后肩上的某处皮肤,但对比任乔邦全身挂彩的狼狈来说,青年俊秀的容貌没有半分改变,依然神姿高彻,身长玉立。
“你疯了。”
面对任乔邦的挣扎,盛澜只语气淡淡地说。
下手毫不手软。
随后他转头问赶过来的胡秘书:“报警了吗?”
胡秘书点头。
看向夫人的目光也难掩错愕。
他虽然不擅战斗,但在商场上也算身经百战,也经历过被人暴力抢公章、差点被绑架逼他签合同的事。
但他所经历的所有刺激的事加起来,也不及今天夫人的这一场来得让人觉得震撼……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
“您没事吧?”胡秘书难得的嗓音发颤。
盛澜被玻璃割伤的肩胛骨处微微渗出了血,因为穿着白大褂,所以血迹很快就显现了出来,是一点淡淡的红晕。
胡秘书不敢乱碰夫人。只立即抬手又通知医疗队的马上赶过来。
盛澜本身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他是觉得有一点点疼,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如果不是看见小胡秘书天崩了一样的表情,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后背被割伤了。
……这就是S级体力?
可是据他了解,顶级体力也会觉得疼,痛觉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体力值高的人身体复原力会强一点。
所以如果自己没觉得疼,那应该就是伤得不重。
比起可能流血了的背部的那一点点疼痛,还是不断挣扎反抗的任乔邦更让他厌恶。
可是盛澜已经不会再放开他,由着他乱搞了。
“大家都没事吧?”他关心地问向周围的同事。
大家都赶紧摇了摇头。
没有人有事,但有好几个人看向盛澜的眼睛都盈满泪花!
“小盛你没事吧?你,你受伤了!”
“小盛刚才也太帅了!”
“小项,你还不认识小盛吧?要不是他跑去救你,你估计就凶多吉少了!”
“刚刚小盛跑去就小项之前还顺便救了我!”名叫伊娃的金发女同事看向盛澜的眼睛充满崇拜和感激:“谢谢你小盛……”
同事们七嘴八舌地感激他,盛澜却不好意思,主要任乔邦是因为要袭击他才这么做的。
但同事们却不认为这件事情跟他有关。
“再怎么样也不能破坏公共设施吧?!这么做的人就是没有考虑过其他人的下场,甚至他本来就是恶意行凶!”
“这就是个变态吧!竟然敢在咱们公司内部逞凶?!”
“报警了,快找法务,不能放过这个变态!”
“胡秘书,绝对不能姑息他!”
任罗嘉穿过人群走了进来,身边跟着扶着他的任乔楠。
刚才玻璃墙碎裂的刹那任罗嘉其实也在下面,虽然不太能因此受伤,但任乔楠还是赶快护住了自己的父亲。
现在两个人身上都没落伤,但看上去也都颇为狼狈。
任罗嘉也被任乔邦的冲动气得不轻,可当他看见任乔邦被盛澜死死按着控制住的时候,第一反应还是让盛澜松手——
“盛澜,你这是要掐死你大哥吗!”
任罗嘉爆吼,周围人随之一静……什么大哥?
也有喜欢八卦刷新闻的人,早就知道了任家真假少爷的事,只是他们从前也不知道公司里有个实习员盛澜,也就更加没联想到这茬,倒没想到人在公司上班,竟然还吃上了任家的瓜!
任罗嘉已经又一清嗓子,对一旁的胡秘书说:“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我很抱歉,所有的损失我任家都会一力承担,绝不推脱。但是。”
他话锋一变,又尽量保持风度地说:“胡秘书也看到了,这两个都是我的儿子,他们两个小打小闹,是我任家的内部矛盾,我自会解决。所以这件事还请您不要插手。”
“……什么呀!怎么又成儿子了?”
“不是,一个姓盛,一个姓任,什么儿子?”
任罗嘉此话一出,围观中人已经有人不由小声说:“盛澜明显是不被他们喜欢的孩子,都快被赶出家门了!”
“刚才下手那么狠,竟然说是小打小闹?”
任罗嘉自然听见他们的议论,又一整衣衫,道:“小澜跟他大哥从小没有养在一处,兄弟两个关系不合,又都是Alpha,意见不统一,大打出手是都有错,但都是年轻人嘛,我作为父亲也没有办法。
“之前只是我对小澜的磨炼,我对所有的儿子都是一视同仁的,即便有些方法外人可能不理解,但是小澜……你看爸爸什么时候打过你、虐待过你?”
【呦嚯,这是发现你厉害,要打亲情牌了?……有点恶心。】
盛澜丝毫没被打动,也同样有点恶心,于是他抵在任乔邦咽喉上的手臂又一次加重。
“任先生,我想您忘了,我现在还叫盛澜,从来没姓过任。”
盛澜慵懒地撩了下眼皮,在任乔邦更剧烈的挣扎下说:“还有你们巴不得我死在外面的事儿才过去几天,要我再帮你上上热搜回忆一下么?”
任罗嘉毕竟是块老姜,这次他没表现出生气,当即一笑说:“姓氏不是小澜你自己舍不得养父才不叫改的么?咱们毕竟都是一个户口本上的人。当初得知你流落在外,爸爸可是第一时间把你户口迁回任家的。”
【胡说!原主怎么会舍不得那个赌鬼爹而不改姓氏?是任家根本没这个心思!他们就是以原主为耻!】系统当先跳脚,它算是听出来了:【什么人啊!竟然直接不要脸了!他这是要拿亲属关系控制你了!】
毕竟还是一个户口本上的人,如果盛澜今天真的不给任伯爵这个面子,传出去那就是不孝。
星网上消息五花八门,网友不一定能对原主的遭遇感同身受、或是看到全貌,到时候一被带节奏,那任家的口碑就又翻盘了。
在任乔邦被箍得脸红脖子粗的呻.吟声中,任罗嘉仍能保持镇定,再度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后,又对盛澜说:“小澜你这么出色,能在蔚蓝总部工作,还是非常优秀的Alpha,对于爸爸来说,你当然是爸爸最喜欢的儿子。”
任伯爵语气温和,甚至一脸慈眉善目:“以后,爸爸一定会更好地培养你。”
【这就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他不会还以为你会像以前一样,给点甜头就感恩戴德吧?老东西!!】系统更加跳脚。
【……不过好在刚才一波打脸值掉得够多,任乔邦加上老家伙那边,总共已经掉落13%了,收获颇丰!要不今天就先这样?硬碰硬不是办法,明天赶紧想办法把你从任家的户口本上迁出来!】
任罗嘉已经又客气地对一旁的胡秘书说:“是我教子无方,不该让他们两兄弟在贵宝地大打出手,回去我一定好好约束。而且我也说了,今天的所有损失我们都会赔……”
“不行。”盛澜打断了他。
即使涌上来的保安们已经将任乔邦捆了起来,盛澜也不放心将随时可能会发疯的任乔邦交给他们。
他就站在墙边,亲自守着被捆成粽子的任乔邦,还一脚踩在对方身上。
同时,他回眸,像面带笑容的任父一样,也冲这老东西微笑:“公然破坏别人家的办公场地,还险些伤人,这件事跟我们是不是兄弟有什么关系?还是说,就因为任乔邦是我兄弟,你就打算让我包庇他?你确定要让我这么做?这就是你教养孩子的办法?”
“你!”任伯爵也没想到盛澜竟然没跟自己硬碰硬,却还是反将了一军!
他也没想到盛澜竟然真心不考虑自己给出的这个台阶,不由有些急道:“爸爸还不是为了你好?别忘了你也参与了这场斗殴!如果真要追究,你在蔚蓝也留不下!”
单纯看盛澜穿的白大褂,他就知道盛澜是这里的实习员了。
即便非常震惊于这位二儿子闷声干大事的能力,但此刻为了家族声誉,为了任乔邦,也是为了能挽回盛澜,他不得不这么说。
是人都会有软肋的,他不信盛澜会轻易放弃这个实习机会!
“不好意思任伯爵先生。”
这时,收到盛澜的眼色,已经确定夫人心意的小胡秘书开始发挥职能。他直接拦在任伯爵和盛澜之间:
“既然我们夫人说了不能姑息,就请您还有您闹事的儿子稍安片刻,静等警察前来。”
任伯爵最讨厌的就是这位道貌岸然的秘书,下意识反驳:“说了这是我们的……等等,你说什么,夫人??什么夫人!”
任伯爵语气上扬且带着震惊,一旁的任乔楠也猛地抬头!
从发现父亲竟然是挽回盛澜时、脸色就煞白一片的他,此刻脸上只剩下了震惊!
他还是不信盛澜能靠自己在这么短时间内进蔚蓝实习、跟霍学长比肩,所以这个刹那,听见胡秘书口中的“夫人”,他恍惚就意识到了什么……
虽然难以置信,但任乔楠仍旧看向盛澜。
胡秘书已经无比恭敬地介绍道:“是的,您没听错,盛澜先生是我们的董事长夫人。”
任伯爵:???
一刹那,连任乔邦都忘记了挣扎!
——什么鬼?!
盛澜的男朋友,不是郁诚晏吗??
怎么又是董事长夫人了!??
包括霍万明在内的公司职员也都傻掉了,愣愣地看着黑发青年。
霍万明:……好像盛澜学弟是说过,他是类似家属捐楼才进公司实习的……
但这个楼捐的是不是有点多啊?
比起众人的震惊,盛澜作为当事人却堪称镇定,他冲任罗嘉耸了耸肩:“所以,你也看到了,我倒是不会被赶出蔚蓝公司。”
众人:“……”
那肯定的。
毕竟不做实习员,也是董事长夫人……怎么说都拿着公司最大股份的……
所以盛澜什么时候成了董事长夫人的???
不对,还有个重点是他们董事长是谁来着……这个好像很少有人提起过啊……
“老婆?”
正当众人齐齐静默、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和表情,任家人也不知该从哪儿开始套信息的时候,一道清冷沉着、如玉石鸣的嗓音骤然响起。
对方速度很快地靠了过来。
清冷的气息散开,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任乔楠更是因为这道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而猛地将头抬起!
但对方并没有在他面前停留片刻。
那人银发红眸。
就那样踩过满地的碎玻璃,直接又迅速地来到这间凌乱的办公室内,目的明确地来到盛澜面前。
见他脚边倒着个被捆成粽子的人。
来人疑惑地歪了歪头,遂发现那个被黑发青年抵住的人犹挣扎不止,于是他走过去,主动接过了青年手里的“活计”,也一脚踩在对方的身上。
盛澜见到他,便松了口气。
一直牵制任乔邦也是很累的,他干脆从任乔邦身上抬腿。
任乔邦:“咳!”
最后闷咳一声,这次竟然连挣扎都没力气了!
但来人并不在乎。
他只又望向盛澜。
“老婆,你……”
话才脱口半句,来人红色翠玉似的眼眸忽然一动。
他鼻翼也微不可查地耸动了一下,片刻后,剔透的红眸骤然变得黯红如血!
——他看见自己老婆的背后,有一条血痕。
第50章 他是一切的掌控者。
森然冷厉的气息炸开来。
男人还穿着一身标准的银翼军制式军装, 上面微染着几片血迹般的褐色深痕。
不知先前经历了什么,他神色冰冷狠戾、风尘仆仆,一身的肃杀之气。
而在看见青年背上的那道红色血痕后,肃杀之气直接上升为杀意!
骤然寂静无声的大楼走廊里, 男人薄唇紧抿, 黯红色的眼眸淬冰一样阴寒。
众人只见他猝然抬起双手。
将戴在手上的制式手套粗鲁地撸掉、毫不在意地收起来, 而后他来到青年的身后,缓缓地、极克制地扬起指尖。
带着硬茧的指尖, 就轻轻点在那淡淡血痕渗开的边缘。
与他扑面带来的彪悍狠戾气息不符的, 是男人轻柔的动作,就仿佛是在抚摸一片云朵。
——他不敢真的碰触那片伤痕。
就只能低眸细致地观察,看青年的背部, 也看他的面颊、脖子, 全身。
“宝宝?”
男人喉结上下滑动片刻, 嗓音无意间压得很低:“……你受伤了。”
声音同样很轻。
但这个刹那间, 所有人却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被吓的。
只唯独被男人近距离贴身的当事人倒依然淡定。
盛澜完全没觉出有什么需要恐惧的地方。
他只给对方看了一眼背部,就转了回来,黑眸瞬间落入男人腥红的双眸之间, 倒是从里面看到了担心的情绪。
“我还好。”盛澜握了握他的手, “只是被砸了下, 好像没受伤……阿晏你已经忙完了吗?”
……
青年的语气,跟日常询问对方吃过没有一样,简单、轻松。
这一刻整层楼的气氛才像是冰消雪融,人们才齐齐地、终于喘上了一口气。
之后又都不禁打量起, 盛澜对面、唤他做“老婆”的男人。……或者说是青年?
在场的人中, 认识郁诚晏的除了任家人,就只有小胡。
于是除了小胡以外,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看这突然出现的高大穿军装的男人,又看了看他们的董事长夫人……
所以,不要告诉他们,男人就是他们的董事长吧?
不是,这也太年轻了吧!
可如果不是……这人刚叫盛澜什么?是老婆吧?……
那、那也没看出来,小盛是玩这么大的人啊!
而接下来男人的行为,就解答了所有人的疑惑。
与老婆对视了半晌后,郁诚晏终于相信他没有受什么重伤。
黯红色的眼眸才终于转开了,又目透寒光地缓缓向周围扫视起来。
不知是不是气质过于凛冽的缘故。
那双明明剔透如红宝石的俊美眼眸,总是让人想起沉积血肉的血池深潭。
……单是被那双眼睛扫过,不寒而栗的感觉就如跗骨之蛆一般,问心无愧的人都差点打了个哆嗦。
就这样充满压迫地扫视完一周。
男人削薄的唇唇角一压,终于开口:“小胡。”
“是,郁哥。”在称呼上小胡随了井年,都一起这么叫他。
但不知其中细枝末节的蔚蓝员工们齐齐看了眼胡秘书,又齐齐转头看向男人,心中已经有了个答案。
——能让外号“胡阎王”的小胡助理如此恭敬、重视的一个人……
不是董事长,也应该不太会是其他人了!
更尤其是浑身散发着淡淡冰雪味的男人却不以为意,还是森然开口道:“发生了什么事,你来说。”
……
任罗嘉和任乔邦先前都没真正见过郁诚晏,可也从对方的着装和盛澜的一句“阿晏”中听出来了,这就是郁诚晏。
一个郁诚晏不足为虑。
正如任罗嘉先前所说的,他只是个普通单兵、普通素人,就算他来为盛澜撑腰……
他普通个屁啊他普通!
现在这情况,怎么看他都不可能普通了啊!
那边,胡秘书已经在用简洁的语气、一五一十地向“郁哥”汇报着情况了——
“这个人他率先袭击夫人。”小胡一指地上的任乔邦,之后又说:“袭击不成被夫人反教训之后,他有心报复,又破坏了这里的玻璃墙壁构架,造成大面积坍塌,夫人在救人途中受了伤。”
盛澜:“……”
等一下。
等等等!
虽然胡秘书只是陈述事实,这个描述方式也相当简洁、轻描淡写,但有个问题——
郁长官知道,我不可能打得过任乔邦。
他在心里跟系统说。
关于自己实力忽然提升这件事,其他人的看法盛澜根本不在乎。
他不在乎让任家人疑惑、纠结自己为何会变强,也不是很在乎其他同事会怎么想。
毕竟在这方面他也没有欺骗过任何人。
但!郁长官是特殊的啊!
没有人比郁诚晏更了解自己的实力了。
也没有人比他更懂作战。
盛澜就算没有脑子也知道,在郁长官听小胡秘书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就会发现里面的问题——自己怎么可能打得过任乔邦?!
于是在胡秘书刚说出“袭击不成”几个字的时候,盛澜就赶紧抬眸去看自己的男朋友!
但郁长官只是认真地在听胡秘书说。
其实从听见自己被袭击时开始,郁长官红得像能滴血的双眸就已经凝成了一片冰碴了。
而发现自己骤然抬头望向他的时候,对方便垂眸看了一眼。
盛澜觉得对方握住自己的手略微紧了紧,热热的……下一瞬,郁长官干脆抬手圈住了他的腰。
盛澜:……
忽然安心了是怎么回事?……
那他就只好也,半推半就地往对方肩头一趴。
不动了。
……反正小胡秘书都说自己受伤了。
伤患者就是需要倚靠男朋友才能站立的嗯嗯。
系统:【……】
【所以你刚才究竟在担心什么东西。】系统不是很懂:【他跟你是一伙儿的唉,总不会这个时候忽然打断小胡秘书的陈述,来询问你是怎么打过任乔邦的吧?】
【那这样的话,他怎么配做你男朋友!】
盛澜:“……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不用再分析了。”
盛澜将脸偷偷在男朋友肩上蹭了蹭。
其实他才没有想这么多,他只是在想自己实力突然变高了这么多,该怎么跟男朋友说。
……阿晏又没有系统。
甚至连有系统的盛澜,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发挥出S级的实力的……从C变成S唉!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就无法体会他现在还在荡漾着的惊奇!
所以这种连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事,又该怎么跟其他人说?
阿晏的肩膀上还戴着没有图案的肩章。
这对于盛澜来说有一些硬。
但他仍愿意在上面蹭着,完全是无意识地。
他想,阿晏的确根本没有追问这件事。
就像系统说的,郁长官不是那样的人。
甚至被对方用护在怀里的姿势抱着,盛澜已经感受到他隐隐压抑着的怒气了。
针对任家人的。
那边,胡秘书又说了他制伏了任乔邦后,任罗嘉欺负自己的事。……其实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们只要等着警察来就好。
但郁长官想要问,那自己也拦不住。即使不像这样当场问清楚,这里这么多人这么多监控,阿晏分分钟也能理清事件的全貌。
盛澜并不介意被男朋友知道自己跟任家的矛盾。反正阿晏早就知道。
但是听着听着,盛澜却又发现了一个,先前被自己忽略的问题——
刚才小胡秘书介绍自己的时候,有说自己是董事长夫人啊???
董事长夫人=董事长的老婆。
已知阿晏叫自己老婆=自己是阿晏的老婆。
于是代换推理可得,阿晏是董事长。
……???
盛澜又立即重新抬头!
他知道阿晏一直都很想低调的!!!
就在盛澜猛地改变埋头姿势的一瞬,小胡秘书恰好将情况都交代得差不多了。
郁诚晏与他对视,露出一个安抚的目光,清冷的气息散开,男人不仅没纠结董事长的问题,甚至还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之后他放开了他。军靴紧束的长腿向旁边迈了一步,郁诚晏将地上被捆成粽子的任乔邦直接拎了起来!
两根手指,轻轻松松地使对方保持住了站立的姿势。
郁诚晏没什么废话,血一样的红眸凌厉,眉眼压低,只问了一句:“你袭击我爱人?”
“……”
莫大的恐惧瞬间将任乔邦淹没!
“我……”他只来得及说一个字。
也只能说出一个字。
之后就两眼一翻,不知怎么就再无了声息!
失去意识的任乔邦身体直接砸在地上,并没有人去接。
旁边的任伯爵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大喝出声:“乔邦!”
毕竟看任乔邦倒地的架势,他甚至不确定自己的大儿子是昏过去了还是直接死了!
任罗嘉开始崩溃地大叫:“你杀了他?你怎么可以!谁给你的权力那么做?我们是伯爵之家,我有爵位在身!……”
但也就是在他激动嚎叫的时候,郁诚晏的眼瞳缓慢地挪动、不耐地从空中划过,又十分利落地精准在他身上落定。
冷昳的双眸目光冰冷尖利。
好似蒙了一层无法被破开的坚冰,与之对视的瞬间,就被拽入了寒冷彻骨的雪地。
“……”
像被大型食肉性猛兽困在角落的小动物,来自随时可能会丧命的认知、以及来自本能的畏惧,让任罗嘉一个字音都无法再发出。
与此同时,“咔嚓、咔嚓”的响声传来。
郁诚晏的军靴重新踩在满是碎玻璃的地面上,一步一步、轻松又深重地向他靠近。
明明只有几步路,对于任罗嘉来说就像是一个世纪般漫长。
他本能地四处去看,想看看谁能帮到自己,在这个时候,他下意识地看向了任乔楠。
“楠、楠楠……”任罗嘉发出颤抖的声音。
任乔楠当然也在一旁跟着颤抖!
任乔楠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跟偶像的第一次正式见面,竟然是这样的场面!
不要命了的大哥,作死的爹,全然无力的他。
任乔楠现在就是后悔。
很后悔为什么刚才任乔邦上去突袭盛澜的时候自己没有拦着……不。
他应该后悔,为什么自己今天会跟着一起来蔚蓝公司!!
如果不来,父亲和大哥遭遇的事自己就不会知道。
他也就不会被郁学长看到是跟这两个人一伙的,就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
总之这个时候的任乔楠也怕极了。
他怎么可能有勇气和力量去阻止郁学长?没有人能抵挡畏惧的信息素!……也根本没有人能阻止、左右这个人!
在任罗嘉求救的声音和目光中,任乔楠战栗着,很难做出抉择地,最终只能逃避地闭上了眼睛。
看见他的反应和举动,本来还指望他能拦一拦自己学长的任罗嘉,叫唤的声音戛然而止。
当然,沉默也是因为那道高大的阴影已经在他眼前落下。
任罗嘉:“……”
扑面而来的冰雪气息,像座骤然压在身上的冰山。
让任罗嘉膝盖一软,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他甚至直接跪在了地上!
作为在场唯一一个年过半百的长辈,同时又有爵位在身,任罗嘉知道这样做对他来说是羞辱,会让他看上去很没有骨气。
但!强大的恐惧和求生欲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如果不是牙关打颤到根本说不出话,他还会开口求饶!
就这样被那道如山一般的阴影笼罩着、被那双血一样的红眸盯视着,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下一秒就将极致痛苦地死去一样。
于是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活在了对于痛苦和死亡的畏惧里。
就像是陷在了沼泽泥潭里一样。
知道自己快死了。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去死。
于是明明什么都没发生。
任罗嘉却还是瞪大眼睛、仰着脖子,濒死的鱼一样、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仿佛有人篡夺了他赖以生存的空气!
但不知道就这样被凌迟折磨了多久,奇迹发生了——
任罗嘉发现,自己又感受不到那股令他恐惧到无以复加的气息了!
劫后余生的感觉很神奇。
任罗嘉顶着发红突起的眼球,和满头的大汗,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就看见那双冷森森的冷昳红眸,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自己。
……
尽管依然让人汗毛一炸,但也同样没有像刚才那样,会产生一股让他窒息的感觉了。
“……郁、小郁是吧。”
重获新生的心情,让人忍不住觉得雀跃。
以为对方对自己的惩罚结束了,任罗嘉一边大喘着气,一边有些庆幸地想,幸好这小郁到底还顾及自己是盛澜的父亲。
他语气不由轻快了一分地说:“我是小澜的父……呃!”
话没说完,任罗嘉就被他完全不理解的速度、被人同样用两根手指轻松地挑起,然后重重摔在墙壁上!
任罗嘉还不如任乔邦耐打,被砸在墙壁上后,后脑勺和后背的闷痛都让他在那个瞬间险些窒息。
可就在他即将失去知觉时,那股畏惧的气息又骤然袭来!!
生存本能让他险些丧失的意识重新回笼,任罗嘉终于意识到,对方对自己的“酷刑”并没有结束。
就像是猫逗弄老鼠一样。
对方先狠狠地惩罚自己、让自己绝望,之后再稍微放开一些,让人以为看到了希望,然后再狠狠地将他推入深渊!
任罗嘉彻底放弃和谈,被逗弄得颜面扫地、毫无尊严,以及陷入灭顶恐惧后的反扑都让他无法自控地大喊大叫:“够了!适可而止吧郁诚晏!你是什么东西,怎么可以对我用私刑?!我好歹也是伯爵!”
“你不能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伯爵!你,你再厉害,也不能杀皇室的人!你要好好想想你的前程!”
可无论他怎么声嘶力竭地叫喊,在对面不动如山的男人面前,都像是场笑话。
银发红眸的年轻人,最多也只是不耐烦地闭了下眼。
没有人会在意虫蚁死前说什么,但人们偶尔会不喜欢聒噪。
后面的胡秘书甚至抬手点了点自己额头——一整个被尴尬住了,什么叫蜉蝣撼树?今天算是见识了。
而这时,任伯爵却像是发现了救命稻草一样叫住了小胡。
“小胡秘书!小胡秘书,你快劝劝他!他这是私设公堂!他对我用私刑!他是你们董事长!这事传出去你们蔚蓝集团就全完了!”
小胡秘书:……
第一反应是赶紧向后退了一步。
——听听他在说些什么鬼话。
劝那位?……好陌生的语言。
“怎么了怎么了。”
动静闹得太大,就连“日理万机、很忙、预约也要几天后才能见面”的井总都亲自跑下来吃瓜……啊不,是参与处理公关问题了。
这时候任罗嘉才发现走廊上已经多了很多人,非常多的人——他喊救命的声音实在太大,楼上楼下、本不该跑来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跑来了,没有人能抵挡这种吃瓜的诱惑!
只不过蔚蓝公司的职工素质很高。
大家只是看着、议论着,偶尔有几个人在录像,但都井然有序,动静不大。
不过这也足够任伯爵意识到,自己是在对方的地盘上……
明明对面一个个都是穿着正装一副精英人士打扮的吃瓜人,在他眼中却成了一个个看他受辱的恶魔。
意识到这点,他终于再度失控地崩溃大叫:“你们还讲不讲法了!”
“讲法?”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井年大笑出声,像听到了什么巨好玩的笑话:“讲法啊,我们当然讲法。”
“但是军队有独立惩治权,这个你是知道的吧?”
说着,他又悄悄从背后指了指一身军装的男人,示意任伯爵。那表情仿佛是在说:你也不看看你在跟谁讲法。
任罗嘉脸上的狰狞之色,立马变成了一片怔然。
刚才一瞬间发生的事太多了,他根本来不及梳理……已经知道姓郁的并不像他之前调查的那样只是个普通人——他至少家财万贯、早早就继承了蔚蓝集团,甚至还是神秘的幕后投资人。
这让人惊奇,也让人十分不想去相信。
但无疑,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
而真正让人觉得恐怖的还远不止这些。
经过井年的提醒,任伯爵堪堪意识到……如果说姓郁的年纪轻轻,就可以在蔚蓝集团里德高望重的话……
那他可能单纯只是个商人吗?
……不可能。
常年在首都星经商,没有人比任罗嘉要清楚,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一个他很早时期就猜到过、但在几番调查取证后又被他排除掉的可能,再度浮现在他脑中。
而这个可能,无疑是任罗嘉不能面对也无法面对的,因为……
“你派人查过我。”
低沉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像冬日里军靴踏在坚硬冰面上的声音,咚咚咚地敲在人的心上。
任罗嘉直接因为这个声音发起抖来。
“知道我是谁吗?”对面的人已经问。
“……”
还在发抖的任伯爵不得不一五一十地回答:“之前不知道……”
“我想你也不知道。要是知道。”男人猝然打断他,又忽然改为厉声喝问:“你怎么敢来招惹我的人!”
“我……”
“我明明给过你线索,让你们去查,就担心你们打扰我的宝贝。”忽然失去所有耐心一般,郁诚晏骤然出声打断。
他红色的眼瞳淬着冰,削薄的唇直接僵硬抿成一条线。
在任罗嘉因为恐惧和震惊、越发颤抖不止的时候,他抬起手,又嫌弃地落下,冰冷薄唇最后只吐出两个字:
“废物。”
任罗嘉:“……”
这个瞬间,沉默、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冰山都变成了救命的浮木,当事人忽然觉得被当做玩具和老鼠,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因为任罗嘉此刻才意识到,被玩弄于鼓掌之时,自己至少还能活着。
而眼前这个青年足可以轻易让自己死!
什么制约,什么交易、威胁,在他面前都如玩具一样轻易。他有权利轻易地踏碎一切。
他之前没有,是因为他克制,他讲理。因为没有人招惹到他头上。
所以他不需要透露身份,不需要去审判,他俾睨众生,不需要去特别关注任何一个人。
但此刻他受伤了。不,应该说是被他放在心尖上细心呵护的爱人。
他的爱人受伤了。
于是蛰伏的掌权者选择不再沉默,不再忍受。
任罗嘉不禁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盛澜。
刚刚,满地的碎玻璃渣里,这个衣裳带血、风姿彪悍的冷盼男人,还曾经轻柔地将他的爱人拥在怀里。
……
盛澜就是一切的钥匙。
自己怎么早没认识到这一点?!
任罗嘉开始将求助的目光落在青年身上,他用颤抖不已的双腿再度下跪,恨不得膝行到自己的儿子面前。
他知道盛澜不会轻易为自己求情,但他也记得他刚来任家时,渴望被自己关注、看到的模样。
他可以求他,可以保证永远只爱这个孩子!于是他看他的眼睛充满热切。
可一切的幻想,又都在他看见黑发青年清澈的瞳仁时碎裂。
长长的睫毛像是镀了一层绒绒的金。盛澜眼皮下耷,眼角的泪痣精致,表情无悲无喜。
他看他,不是在看一位父亲……或许也是在看一个父亲,是一个失败、令人作恶、惹人发笑的父亲。
……
就如同看戏一般。
那双明洞清澈、黑白分明的眼瞳里,甚至没有涌动太多的情绪。
只有好笑和冷漠。
没有原谅。
……
所以盛澜跟郁诚晏其实是一样的人。
——不知为何,这个认知骤然撞入任罗嘉的头脑里。
或许相貌神态不同、行事方法不同,气质风格更是天差地别。
但他们就是同样的人。
因为对自己够狠,因为跨越了许多波折凌驾于自身,于是可以轻易凌驾他人,于是也嫉恶如仇,不会原谅。
所以他们才能走在一起。
所以,可以说,盛澜也是今天这里一切的掌控者。
而任罗嘉忽然明白,无论如何,今天的盛澜都不会放过自己。
……
当然,之后他也不会放过任家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