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对于顾家来说,一直都是风平浪静,顾熠也安心的每天继续教姐姐和毛蛋读书,自己也天天练一下字,巩固一下学过的知识,然后就是出门在娘干活的地方溜达,时不时帮着干活。

    不过村里的舆论倒是有了新的变化,听说杜柔的儿子好些天没有出现,是被送到了城里的私塾去读书。

    大家都在讨论,杜柔送孩子读书的银子是哪里来的,一部分觉得肯定是顾常林给的,还有的人认为杜柔当初可是嫁给了京城的大户人家,手下私藏了银子也不是不可能,为此杜家还有人跑去闹了一通。

    就算是顾家老两口,私底下也在怀疑是自己儿子给的钱,他们可清楚这二儿子有多机灵,身上肯定有银子,只是这话也不好在大家面前讨论,更不好在朱巧娘面前说。

    时间飞速溜过,很快,又到了顾常林每月一次的月假了。

    回村的顾常林一路上又迎来了村里人隐晦落在身上的目光,顾常林:……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村里又发生了什么事,该不会是他儿子做了什么吧?

    他总觉得这两个月他每次回来都不太平静。

    他放假的时间是在下午,到家的时候,天还要一段时间才黑,顾家的人大多还在干活没回来,顾熠他们几个小孩也跟着一起去了,顾家只剩老太太还有准备做饭的杨氏在家。

    顾老太太一看到院门口的二儿子,连忙大步跑上前把,把人拉到一边,低声说道:“老二,你跟我说老实话,你是不是给杜柔银子了?”

    “啊?”顾常林满是不解,“没有啊,娘你怎么会这么问?”他的银子他自己都不够用呢,还要存着等一年后给儿子读书交束脩。

    因着读书他和几个少爷的关系也变得有些僵持,说实话,顾常林都有些焦虑了,日后他这能供得起儿子和自己读书吗?

    寻常人家供一个就有的受了,他们家还要供两个。

    得想办法在几个少爷那里多捞一些才行啊。

    不过他倒是反应快,从他娘问的这话就推测出,杜柔肯定是做什么了,果然,顾老太太松了一口气,“不是你给的就好,那你晚上跟巧娘好好解释一下,两口子别留下隔阂,你是不知道,那个杜柔有多过分……”

    老太太将这个月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包括杜柔来威胁朱巧娘,两人打起来了,还有就是杜柔送儿子到城里读书的事。

    前者顾常林早就在朱巧娘来城里找他的时候就知道了,不过这会儿他也没多嘴,安静的听老太太说。

    老太太说完这些事,又看着顾常林语重心长的说道:“老二啊,你这年纪也不小了,和巧娘两个孩子都那么大了,就别瞎折腾了,你难道要为了一个杜柔弄得妻离子散吗?两个孩子都是巧娘一手带大的,你要是真让巧娘伤心,两个孩子也会和你离心的。”

    顾常林内心点头,岂止是和他离心啊,他头都被砍没了。

    “那杜柔不是个省心的女子,当初你们婚约还在的时候,就和那个世子就不清不楚的,你现在要银子没银子,读书也没读个什么名堂出来,那种女人看不上你的,要是遇到更好的,指不定还要给你头上戴多少帽子呢。”

    顾常林:……

    为了不露馅,他从来没将关于想利用杜柔的事告诉爹娘,这也就导致顾老太太此刻是真心实意的在警告他。

    顾常林无奈,“娘,我保证,我是绝不会和巧娘和离的,这辈子除了巧娘,我不会再娶任何人。”

    有那么个儿子,他这也不敢啊。

    顾老太太就是惊喜了,往常家里再反对,也不耽误顾常林和杜柔来往,“你是说真的?”

    顾常林点头,“真的。”

    “那就好。”顾老太太美滋滋的,脸上笑容都出来了,“那就好,那你回屋吧,娘不跟你多说了。”她还要继续回地里干活呢。

    顾常林回到书房将东西放下,拿起儿子放在书桌上这个月练的字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真不愧是未来的大人物,进步相当明显啊。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他也没在书房待太久,也跟着准备去地里干会儿活,虽然是读书人,但家里方方面面的活,他都会,不过家里不会要求他非得做罢了。

    顺便去看看自己的好儿子这个月怎么样了,不亲眼看看,总觉得不够安心。

    和儿女互动一番,感觉到儿子还是正常状态的顾常林放心了。

    他在地里干了会儿活,有心想和朱巧娘说说话,不过现在地方不对,只能暂时罢了。

    随着日光倾斜,村里家家户户在地里干活的人们都收拾收拾准备回家了,顾家一行人前前后后的走着,顾熠和姐姐以及毛蛋皮蛋一起脚步轻快的走在了前面,而刻意落在后面的顾常林和朱巧娘则和大家都隔开了距离。

    眼下四周放眼望去,一览无余,没有其他挨得近的人。

    顾常林说道:“我回来听娘说了杜柔的事,她儿子读书的银子不是我给的,我没给她银子。”

    虽然他是觉得朱巧娘不会这么认为,但家里现在摆着一个危险品,顾常林觉得多长长嘴,避免一切猜疑和误会是一个很不错的做法。

    绝对不是他怕自己哪天突然人头落地。

    朱巧娘有些意外他的解释,但也从没怀疑过这事,“我知道,对了,你先前说的小羊的事,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看着……”

    “怎么样?”顾常林连忙问道。

    朱巧娘摇头,“你怀疑的应该是错的,我没看出小羊有哪点不对劲。”

    顾常林内心有些失落,也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感受,要是自己的儿子从小就特别厉害的话,他心里肯定会有种骄傲感和安全感,当然,也会更害怕,一个五岁就能面无表情谋划杀人的孩子,想想就可怕。

    在他的预知梦中,他儿子的状态明显不正常,他梦到的情节有限,谁知道这种疯狂的人在平时相处中会不会突然发疯。

    但另一方面,在当下这个世道,权贵、官员甚至仅仅是富贵人家,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只手遮天、谋财害命,他又觉得有个可以冷静发疯的儿子让他很有安全感。

    谁能不想在危险来临的时候,能有人保护住自己呢。

    那可是未来能将景朝一手从深渊边缘拖回来的人,能谁随便什么疯子吗?!

    不得不说,顾常林能清晰的认识到自己,他就是一个普通人,有野心,有欲.望,想要得到的东西很多,想站在高处,但同时他也会胆小害怕,害怕被权贵欺压,害怕性命不保。

    还没等顾常林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就听见朱巧娘接着道:“不过小羊确实是不怕毒蛇。”

    “什么?”顾常林心头一震。

    朱巧娘将那天下午发生的事说了,“当时我都没反应过来,小羊就已经把那条蛇给抓住了,也不知道他一个小孩子,怎么手那么稳的,吓了我一跳。”

    “他也一点都不怕,可能是年纪还小,等到了就怕了。”

    她记得翠翠小时候也是什么虫子都敢抓,现在大了点,连菜青虫都怕了。

    小羊应该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