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焱对朗豪的嘲笑无动于衷，他冷着脸看了看时间。时针已经定在数字“3”上。
白晶晶现在正跟米麒通话中。
在一旁吃瓜的三水妹喝完最后一口奶茶，嘴里咬着珍珠，嘟囔着问：“大佬，你是真心觉得米老师好，还是因为有人跟你抢啊？”
“肯定是听见有人抢啊！”朗豪背靠着沙发，很有见地地分析道，“黑爷在行业里什么地位？他除了你就没夸过其他人。”
“人家亲自约的米麒，年薪、职位肯定开得比我们高。哎，这回啊，做不了同事，只能做对家咯。”
“我看啊，vp就让hugo顶上吧，好歹是个ad，能力不够，就慢慢锻炼呗。”
想想hugo那张脸，再想想米麒那张好看的脸，三水妹心里大叹一句：天意弄人。
“没对比就没伤害，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咯……”
董焱咬着香烟的滤嘴，咬合的位置已经彻底湿了，下凹位置是深深的牙印。他索然无味地把烟拿下来。手指捏着它，旋了几圈。
“说完了没？说完就闭嘴！”他眼神锐利地扫了两人一眼，两人瞬间噤声。
约莫过了半小时，电话铃声再次打破办公室的低气压。
三水妹挤到朗豪身边，“白晶晶”三个字赫然显示在手机上。
三水妹扬扬手，语气相当摆烂：“接吧接吧！早死早超生！”
董焱插着口袋走到沙发旁，手中那根烟扔在烟灰缸里，已经被捏得没了烟形，颇为可怜。
朗豪双手合十，默念着什么，然后按了接听：“晶晶，聊好了？”
白晶晶软甜的声音再次传来：“朗总，聊好了聊好了。”
她似乎有些尴尬，先是“哈哈”尬笑了一通，接着呼出一句：“哎哟，世事难料啊。”
“米麒刚刚在电话里说，他呢……还是希望加入zero。”
三水妹和朗豪喊道：“什么？”
明明都做好心理准备，就等着最终宣判了。没想到，居然峰回路转。
震惊的人不止他们，白晶晶也始料未及。刚刚那通电话，她那么自信，觉得米麒会去star，还拉踩了zero，暗骂董焱一顿。
没想到，最后，米麒居然选了zero。
董焱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他为什么选zero？”
这个问题，大家都好奇。但从董焱嘴里说出，又显得他在挑剔。
朗豪补充道：“对啊……这个转折有点突然，我们都以为他肯定选star。”
白晶晶：“刚刚打电话的时候，他准备起飞，时间有限只说选了zero。”
“至于具体理由，要不等入职了，你们再面谈吧。总之，恭喜zero，砍获一名大将！”
挂掉电话，三水妹“咦哇鬼叫”地庆祝。朗豪迅速找hr安排入职事宜，办公室内的气氛又活了过来。
董焱转身背对他们，他看向窗外。原本压抑的云层突然亮了，像给云朵镶了一条银色的边。
让他想起在美国学会的一个谚语：everycloudhasasilverlining（黑暗中总有一线光明）
他又抽出一根烟，轻咬烟嘴，慢慢勾起一个上扬的弧度。
……
风和日丽的周一，米麒正式入职zero。
担心海市的早高峰，他提前出了门。今天没开车，直接打车从小区到盛世大楼。
大堂内，一个穿着白衬衫下身灰色百褶长裙的女生，主动跟他打招呼。
“老大，你真早！”
“你也好早啊，如玉！”
女生叫颜如玉，是他在y时招进来的。当时，她还是am，但这个女生性子直爽，办事稳重。要不是海市的男朋友催她回来结婚，她未必会离职。
米麒确定加入zero之后，考虑到人手问题，试着联系上她。
命运有时很有意思，颜如玉刚好从一家甲方公司裸辞，接到前老板电话时，她正在旅行中。
考虑了一晚上，爽快答应了。
跟记忆中am时期相比，颜如玉富态，也成熟了些。但娃娃脸显小，看上去像个刚出社会的小白。
米麒垂眸看表，还有些时间：“吃早餐了吗？没吃的话，我们吃点东西再上去？”
颜如玉大方点头：“行，第一天上班有些焦虑，喝杯咖啡就出门了，肚子饿得咕咕叫。”
盛世大楼外的转角，就有一间星爸爸。不到10点，已经有不少白领边吃早餐，边打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
颜如玉咬了一口牛角包，刚刚没来得及细看，现在两人距离拉近，她发现“奔三”的米麒，皮肤吹弹可破，毛孔细纹全无。
广告行业熬夜、加班、压力大，米麒一点不见憔悴。
她感叹道：“老大，你做那么多年广告，怎么还能保养那么好。吃防腐剂了么？”
米麒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夸张：“保养得算好吗？我不知道……你倒是变得越来越会说话了啊。”
颜如玉笑笑，她头发束起了马尾，露出“美人尖”，问道：“我不是经历社会毒打了么，以为甲方比乙方好，没想到内耗更大！我现在心态彻底佛了。”
米麒看她手指干干净净，颜如玉察觉他的视线，低头摸着自己手指。
都看见了，遮遮掩掩没意思，他大方问道：“离职的时候，不是要结婚？”
颜如玉有些支吾：“嗯……可能是距离产生美吧，回来之后，越到婚期越吵得不可开交，就分了。”
临近婚期，才发现不合适的情侣并不少见。
米麒安慰道：“悬崖勒马，总比将就过日子好。放心，老天爷自有安排。”
颜如玉笑了笑，摆摆手：“现在哪有女生搞爱情的，当然先搞钱啊。”
……
时间差不多，他们从星爸爸离开，乘电梯直达zero办公室。
因为人员流失严重，hr这段时间也在拼命招人，周一又遇上入职高峰。
他们抵达zero办公室时，发现前台站了不少人，热闹得很。
hrtina手里拿着一堆简历，忙得焦头烂额。
一眼看见米麒和颜如玉，抱歉道：“米先生，颜小姐。”
“不好意思，周一办理入职和面试的人，撞到一起。所以人有些多。”
她看见另一个同事，问道：“还有空的会议室吗？”
同事也焦头烂额，摇头：“占满了，都在面试。”
tina无奈看向米麒，解释道：“还有几个新员工要办入职手续。这样吧，你们在茶水间稍等，我处理完就去找你们。”
米麒和颜如玉自然无所谓，也没觉得怠慢。
tina随手把一个男生拉到身边，低声嘱咐说：“mac，帮我带这两位新同事去茶水间。”
这个叫mac的男生，是商务组的一名am（客户经理），他上下打量着米麒和颜如玉。
一个娃娃脸，有种不谙世事的单纯，旁边的男生有一双桃花眼，气宇轩昂。嘀咕最近hr招人质量挺好啊！两人看着都小，估计是sae。
他微抬下巴，双手插袋，端起前辈的架子：“新人跟我走吧。”
颜如玉跟米麒快速交换眼神，颇乖巧地跟在mac身后。
zero的茶水间宽阔，员工来来往往泡咖啡、泡茶，是交换情报，讨论八卦的好地方。
mac把他们带到茶水间，问道：“喝东西吗？有咖啡和茶。”
米麒和颜如玉刚喝完星爸爸，摇头道：“不用，谢谢。”
看他们一脸拘谨，以为是小白脸皮薄，不好意思要，解释道：“放心，免费的。都是员工福利。每周五下午，还有下午茶。”
说完，还是用一次性纸杯，给他们泡了茶。
这时，一个同事拿着杯子过来，看见mac给人沏茶，八卦道：“新同事？”
mac点头：“是啊，外面全是面试、入职的人，会议室都爆满了，tina让我领他们两个到这等着。”
那个同事压低声音：“听说，今天入职的，还有商务组的新vp。”
mac惊讶：“啊？真的空降了一个啊？我还以为新vp是hugo。”
同事摇摇手指，意味深长道：“都知道疯狗不待见hugo好吧，而且一想到要在hugo手下干活，我还不如跟rex跳槽。”
mac喝了口咖啡，问道：“新来的vp也不知道什么来历，rex虽然专制，至少能摁住疯狗。最近疯狗/管商务之后，日子更难过。我们组的方案，已经被他打回来三次了。我每次都被骂得狗血淋头。”
想起疯狗骂人的样子，身体应激似的颤了颤。
同事同情道：“被客户骂完，回公司还要被疯狗骂，腹背受敌，日子艰难啊。”
突然，颜如玉低声问：“请问，你们说的疯狗……是zero的合伙人，董焱么？”
mac抬眼看着他们，觉得两个新人好看还乖巧，心中涌现出提携晚辈的责任感，语重心长地叮嘱。
“对，不过你们别怕，你们级别应该接触不到疯狗。但万一，你们在电梯、茶水间、厕所遇到他。牢记三不！”
“不直视、不回答、不呼吸！把自己当成一朵安静的白莲花。”
话音刚落，米麒耳畔仿佛响起：“duang……”一声，来自远方寺庙的钟响。
颜如玉满脑问号地看着米麒，做了一个“白莲花”的嘴型。米麒艰难地做表情管理，才把笑容压了下来。
这时，一口标准港普，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米老师！原来你在这里！我等你好久哦……”
zero所有员工都知道，整个办公室只有两个人有这样的港普，不是疯狗，就是三水妹。
mac和另一个同事，立刻站直，恭谨地喊道：“淼姐！”
三水妹视线只落在米麒身上，摆摆手当跟他们打招呼，踩着高跟鞋，直接走到米麒面前，满脸笑容。
“米老师，上次见面，我就想问。你怎么保养的，皮肤那么好，一点皱纹都没有。哪里像vp，说你是ae都有人信啊！”
旁边还有人看着，三水妹的直球夸赞让米麒觉得不好意思，脸红道：“哈哈，哪里。”
听见三水妹喊这位新人“vp”，mac跟那个同事，震惊得瞪大双眼。
三水妹一点没察觉旁人的异样，继续说：“虽然见过面，还是要跟你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阿淼，你也可以叫我三水妹。我是董焱的助理。”
米麒起身，跟她握手：“你别叫我米老师了，担不起。叫我mickey就好。”
侧过身，指着身边的颜如玉：“这位是我的ad，颜如玉。”
三水妹开心地拉着人家的手夸道：“哇，你娃娃脸好可爱！走吧，先带你们熟悉环境，然后去找大佬吼！”
三水妹一点不怕生，像个炮仗，噼里啪啦把话说完，拉着颜如玉的手，离开了茶水间。
临走前，米麒经过两个石化的人，诚恳道：“谢谢提醒，以后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