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第 81 章
乌野教练席, 乌养系心终于叫了个暂停。
他把椅子上堆着的水杯和毛巾不由分说地塞进队员们怀里,“先暂停一下,让你们的脑子冷静下来。”
完全被音驹带了节奏可不行。
尤其是两个一年级的热血笨蛋。
月岛萤发出一声嗤笑, 田中龙之介作势抬手,被东峰旭和西谷夕抱着腰拦住了。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一些笨蛋单细胞就跳出来对号入座了吗?”他推了推眼镜。
“比赛当中最不能听信的就是敌人的话, 我们队的两个天才怪物不但听进去了, 还认认真真的讨论一下对战方案, 不知道的还以为音驹的二传才是你们队友。”
“你就别煽风点火了, 月岛。”菅原孝支无奈。
“他们闹内讧了?”猫猫们探头。
“不过研磨你刚刚声东击西那招用的好, 要是接下来再用同样的话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被带偏。”黑尾铁朗笑得一副邪恶黑老大模样。
他们和那种才组建起来的七零八落的小乌鸦不同, 已经具备一定规模的猫咪们的战斗力和团队信念感可不是队友之间连最最基本的信任和依赖都无法做到的小鸟可以媲美的。
黑尾铁朗的目光从圆头圆脑的影山飞雄脑袋滑倒了月岛萤那张写着“好烦别来打扰我”的脸上。
那个戴眼镜的瘦高个应该是他们队伍当中脑子转得最快的一个角色,不过对打比赛提不起什么兴趣。
还真是可惜,他本来还挺看好这人的拦网的,速度不算快, 力道不算强,但脑子活络,几乎和他们家二传是一个类型的,只不过, 这个小子和其他队员之间存在着隐形的藩篱。
黑尾铁朗将视线收回。
反正这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你们也是,别太被对手吸引目光。”猫又育史提醒道。
“不管是那个‘怪人速攻’还是突如其来的挑衅,都不要过度分散注意,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比赛上头。”
“保持专注、保持状态、保持手感,这是每个选手在球场上都应该具备的。”
“是!”
如果对影山飞雄来说,日向翔阳是他的诱饵, 那么对于孤爪研磨而言,整支队伍都是他能够用作操纵全局的棋子, 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当下的诱饵。
乌养系心道:“这是两个二传本质上的不同。”
他说:“音驹的这群人可以放心的将自己交给那个小个子二传,任由他来操纵比赛。在任何情况下,全副身心地信任、依赖、支持他们的二传的任何行为,这是我们乌野暂时无法做到的。”甚至可能永远也无法做到。
这份对于大脑、脊柱、心脏超过100%的信任,和信任他们自己一样信任着二传,甚至比信任自己更要信任二传的行为,无法在乌野体现。
两支队伍的风格有着本质的区别,二传们的定位也截然不同。
音驹的这群人能够完全相信二传,是因为他们信任他的才智、谋略以及关键时刻的冷静理智不会被战局左右的头脑,以及会在比赛中做出最符合当下解题模式的『最优解』。
乌野更像是一群被迫聚拢到一块散兵,有习惯了单打独斗的,有习惯了另外二传的,也有根本不愿意和二传接触的,对于影山飞雄这个天才二传,他们报以认可,却并不百分之一百的信任。
除了日向翔阳,他的怪人速攻需要对二传超过百分百的信赖之外,对于乌野的大部分队员而言,他们信任影山飞雄的传球是基于他是个优秀的二传能够托出一个好球以及对自己能够把他托的球扣出来的基础上。
二三年级们更加适应菅原孝支的托球。
这并非说他们不信任影山飞雄,只是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没有切切实实地全盘接受现在影山飞雄的托球。
的确,影山飞雄的技术和各方面素质的确比菅原孝支要高,但却不是最适合现阶段泽村大地和东峰旭的。
至于月岛萤,他压根就不信任影山飞雄,只是基于“队友”这个身份意思意思地扣几球而已。
他或许连自己都不怎么相信。
叹了口气,乌养系心拍拍手,小乌鸦们看过来。
“好了,给我打起精神来,保持清醒,别被这群小猫的伎俩蒙蔽,给我这么顺怎么攻击!把他们给我打个落花流水!”
哨声一响,球飞过网,泽村大地反应迅速地伸手朝地上一铲,将球垫起。
影山飞雄又一次朝日向翔阳托出凌厉一球。
黄蓝色大球平行于球网,平直地掠向边缘。
一抹亮眼的橙色陡然出现在空中。
抬起骨节分明的手对准排球一扣!
黑尾铁朗努力地追过去,奋力抬高向前伸的手臂只有指尖尖端碰触到了球。
仅仅如此轻巧的一触就轻易改变了球的轨迹,但却并未是向理想的方面改变。
球偏了!
“调整调整!”他扭头朝后喊。
夜久卫辅拔腿冲出球场,咬着牙向前一扑,卡着排球落地前瞬间的捞起了球。
他整个人在地上滚了一圈。
山本猛虎作势一垫。
控制不好走向的排球飞向球网另一侧。
“来了!”
是机会球!!
3号位东峰旭位置正好,一跳就能够到球。
泽村大地大呵一声:“旭!扣下去!!”
乌野小胡子暴起,气势凛冽地抬起右臂,对准越过球网的排球重重一扣!
呼啸着擦过夏目举起的手,压在地上,一瞬间整个球体都压变形了。
“漂亮的小斜线!”
“旭前辈!好球!!”
*
2:4,乌野终于又拿回了发球权。
“龙!发个好球!”西谷夕双手比成喇叭状。
“交给我吧!”
田中龙之介拍拍自己胸膛,深吸一口气。
哨声一响,乌野4号主攻手气势汹汹的将球向上一抛,助跑三步蹬地起跳,右手蓄力猛的一扣。
排球箭矢一般冲向音驹球场。
“我来!”
夜久卫辅喊着,抬起双臂,双手并拢对着黄蓝色大球稳稳一垫。
西谷夕眼睛一亮*V*
果然不管看多少次,音驹自由人的一传都是这么流畅干练。
真的——太帅了!
自由人惺惺相惜的后果是在赛场上更加奋力地接球。
几个回合之后,黑尾铁朗一手假扣真吊唬了乌野全员,将分差再一次掰到3分。
音驹队长心情很好地吹了声口哨,眼睛睨了下被他假动作糊弄的三人拦网东峰泽村月岛,飞起来的音节让乌鸦们气得直扑腾翅膀,落得一地乌鸦毛。
月岛萤不爽地啧了一声,幼驯染立马出声安慰。
“阿月,不要紧,下一球拦住他们!”
“山口,你好烦。”
“下一球……下一球轮到那个13号了!”菅原孝支声音紧张起来。
拥有那么厉害强悍力道的他,发球又会有多强呢?
西谷夕拍拍胸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一定会接住球给大家创造出进攻机会的!”
夏目拿到球,指腹摩擦了下表层胶皮。
要用什么发球呢?
扪心自然他还是上手更加顺,但前两天白鸟泽一战给了他自信,就是不知今天的跳发是否也能像上回一样顺利?还是说只是昙花一现的手感好?
“跳发吧,反正我们分数领先着。”猫又育史笑眯眯说。
白鸟泽一战夏目的发球让音驹见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如果能够稳定跳发的话,就尽可能在能感受比赛氛围的时候多练习几次。
跳发的威力和在一瞬间扭转局势的气场可不是普通的上手发球能够相媲美的。
音驹的分数稳操胜券,就算失误也无妨。
这种最接近正式比赛氛围的练习赛,是试验成果的最佳场所。
“发个好球!夏目!”黑尾铁朗朗声道。
山本猛虎的声音也一贯给力:“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穿透力几乎能将排球馆顶棚给震得颤三颤。
“好!”夏目回应道。
“玲子,你教你外孙跳发了吗?”
头发花白的小老头问玲子。
“教了的噢。”玲子晃着刚刚休息期间出门买的咖啡,透明的塑料包装下,咖色的液体伴着冰块一同碰撞,杯身上凝出了不少冰冰凉凉的水珠。
最开始那罐绿茶早被她丢垃圾桶里去了。
“不过贵志他学得不快,扣得最好的几次也就我全盛时期的五成功力吧。”她就着吸管喝了一口咖啡。
听到对话的町内会众:这个时候他们是该说话还是不该说话?
总感觉两个大神的聊天他们完全插不进去。
但人家这么强劲的扣杀,连乌野守护神都适应了好几球才彻底接住,您二人还说“也就全盛时期的五成功力”???
他们宫城县的牛若来了也就跟这个半斤八两吧?
西谷爷爷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认可道:“那是绝对的,刚刚学排球一个月,怎么可能扣出你那么厉害的扣杀呢。”
町内会众人汗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危机意识很强的嶋田诚摇了摇头。
别多嘴,乱说话到时候打脸的只会是自己。
*
哨声一响,乌野众人紧盯着夏目动作。
听说他才学排球一个月?会是跳发吗?还是其他类型的发球?
思绪在脑海里乱成了一团缠起来的毛线,根本分不开。
时间一秒秒过去,乌野众人越盯心跳越快。
没有见识过卡点发球的宫城县土著们自然而然被带动地紧张起来。
终于,在他们耐心耗光前,夏目发球了。
茶发少年动作流畅顺滑地将球抛向空中,三步助跑,双手后撤,轻快一跃。
跳到最高点的同时排球也几乎到达了他的最佳击球点,夏目对准黄蓝色大球引臂一挥,扣在中心!
排球在他手上似乎停顿了很短暂的时间,随即“嘭”一下发射出去。
波涛拍岸的声浪也不过如此。
速度好快!!!
居然是跳发!!!
带着三个感叹号的感叹句还没来得及在乌野众人脑海里反复循环播放,意外发生了。
光是看着就能将一个人砸进地板里的排球撞向了球网上端。
球网两侧球员们心一提,屏住呼吸。
过网过网一定要过网!
别过来别过来千万别过来!
万众瞩目中,被球网拦了一下高高弹起的排球轻轻越过了网。
可恶!
田中龙之介向前一扑,撞到了球,球又一次弹到球网,这回没有运气之神的协助,直接落地。
“我还是坚信那句话,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山本猛虎对夏目竖起一个大拇指。
后者抿了下嘴,耳朵有点红。
又一球开始,夏目凝神闭气,不急不慢等着数着时间,力求用实际行动将自己卡点发球的本领贯彻落实成乌野排球部的一大心理阴影。
同样的抛球,助跑,起跳的动作,上身支起,双腿后伸,形成一张紧绷的弓!
右手后拉经过短暂蓄力,在排球落至最佳击球点处时顷刻间朝其一扣!
细节上稍微不同于其他跳发的姿势,夏目再次扣出了个气势汹汹的小炮弹。
双色小炮弹畅通无阻地飞过球网上空,直直撞向三米线处!
西谷夕欺身而上,灵活地向前一扑,挽救了命在旦夕的排球。
球在他接起后直直朝后场飞去。
“抱歉!歪了!”
自由人的声音中听得出慌乱。
一抹橙色的身影飞向后排。
橘子头副攻边跑边伸出手,向前一捞。
排球高高越过了网,被蓄谋已久的福永招平一击快攻贴着边线击扣。
接了球的日向翔阳没刹住车,直接撞向后排自家起身活动身体的监督。
乌养系心:!!!
前二传手敏捷地抬起书,对着橘子小狗的肩膀一按。
后者向前冲的趋势一顿。
——停住了!
当事人×2同时松了口气。
“给我小心一点小子!人又轻力气又小救球跑这么快还不刹车是不要命了吗?!”
“对不起我错了!”
橘子小狗敢做敢当,对着自家监督就是一个熟练的鞠躬道歉大动作。
乌养系心嘴角抽抽,撂下一句“下不为例”就回座位了。
连续两次发球得分!
夏目颠了颠球,呼出一口气,又一次抛球!
这次他哨声一响就发球,打了乌野一个措手不及。
西谷夕依旧凭着惊人的反应力往地板上一擦,救起了球。
影山飞雄调整二传,对着前排攻手方向一托。
“我来我来!”
……
看台上,西谷爷爷看着夏目的跳发,似是回到了当年,眼前浮现出当年某个人跳发时的模样。
同样的动作,同样轻盈却具有力量的姿态。
矫健的跳跃,有力的展腹,颇具气势的挥臂。
直至扣球的刹那,都和几十年前那个扎着马尾的姑娘重合在一起。
“还真是怀念啊。”小老头感慨。
“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除了玲子你之外的人发出这种跳发来。”
眼眶有一点点湿润,西谷爷爷赶紧嘬了口手里的咖啡,不着痕迹吸了吸鼻子。
这是咖啡烫的!
第082章 第 82 章
球场上战况激烈, 球网两边两支队伍互不相让。
月岛萤前脚拦下了山本猛虎的扣球,下一秒福永招平又将球垫了起来,孤爪研磨配合着黑尾铁朗一击灵活轻巧的快攻攻向乌野球场。
在默契上, 在场只有月岛萤和山口忠能及得上一二,还是在接话方面。
西谷夕守护神一般出现, 用自己的双手垫起了整支队伍的希望。
影山飞雄来到网前, 快速思考自己要将传托给谁。
日向翔阳在场下, 怪人速攻无法施展, 剩下的人选……
他举起双手后仰着将球一托。
一个利落漂亮的背传!
他要将球传给谁?
隔着球网同影山飞雄面对面的孤爪研磨开启头脑风暴模式。
没有翔阳和他配合, 无法完成怪人速攻, 那个二年级的凶巴巴的寸头角度不对, 扣不到球,高个子副攻作势起跳,但动作僵硬,剩下只有一个队长和一个看上去手里有几条命的小胡子。
“左翼。”音驹的大脑言简意赅。
福永招平和犬冈走齐刷刷随着他的话一同来到球场左侧, 东峰旭也就在这是起跳,对着影山飞雄托起的球扣下重重一击。
乌野的长女有点惊讶这么多人来拦他,分明他们跟着音驹学了多点进攻,可拦网却能准确找到他们谁负责扣球。
惊讶归惊讶, 东峰旭的扣杀威力不容小觑。
擦着空气几乎要迸发出火花的排球直直撞上一只伸起的手。
孤爪研磨手上一痛,压下想要痛呼出声的本能,转身呵道:“一触!”
他的头发在空中甩动,扬起一抹夺目的金黄。
换做是一个月前,孤爪研磨连这样的球拦都不敢拦,被被迫接了不少大力扣杀之手, 他的承受能力也渐渐高了起来。
对音驹来说,称得上的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孤爪·钮祜禄·研磨对此不置可否。
黑尾铁朗补位, 垫高了的球又一次飞向孤爪研磨。
后者双腿微屈,双目牢牢注视着飞进的排球,抬起双臂,预备起跳。
5号队服的少年起跳,身体向着球网侧过来。
月岛萤眼镜上闪过一道光,是要二次进攻?
不,不对。
不是二次进攻。
太明显了!
他飞速扫了一遍音驹一众,谁是潜在的攻手?
球被托了出去,一道圆润漂亮的弧线传向后方。
被孤爪研磨唬了一道的田中龙之介跳了起来,人蹿到半空才发现人家压根没有进攻,而是托球给了后排。
他发出一声怪叫。
同样发出怪叫的还有山本猛虎。
他从后排助跑起跳,专门绕了半圈才起跳,幸好他们家二传对他们好、端水能力一绝,让他扣到了球。
“看我小斜线!”他吼道。
一球落下,比分板翻到4:8。
风风光光落地的山本猛虎立刻做出一个健美先生的标准动作,见清水洁子将目光投来,又故作优雅地甩了甩头发,试图摆出最帅气的造型。
犬冈走:“猛虎学长,你再怎么甩脑袋头发也飞不起来。”
“要你说!我知道!”
如果不是排球裤子没口袋,他估计能够再做个插兜动作配wink。
有了山本猛虎那么一嗓子,差点就能接到球的田中龙之介看他更加不顺眼了,也开始大吼要打什么样的球。
怎么响怎么来。
后来演变为两队队友之间的亲密互动。
“呔!吃我一球!”
“我打直线!”
“看我扣死你!”
“啊啊啊吃我宇宙无敌旋转大暴扣!”
两边队员扣着扣着扣出火气来,仗着隔了球网产生不了肢体冲突,一声比一声响的‘扣球宣言’就这么喊了起来。
更有甚者,比如黑尾铁朗这个逼,嘴上喊着“我打直线”,实则吊了个球,落地后还装作无辜地说“我这球吊的不直吗?”,收获了包括队友在内一众的白眼。
只有海信行体贴地敷衍了一句“对对对”。
山本猛虎有样学样,一蹬地面蹦得老高,手上挥得虎虎生风,嘴上喊着“吃我大暴扣!”实则假扣真传,临时扣球的手势在扣球瞬间变为了传球动作,传给了贴着他起跳的福永招平。
两个二年级配合了一出双簧。
“耶!”猫猫击掌。
夏目也跃跃欲试,但他脸皮薄,喊一两句可以,声东击西也可以,两者并到一起就有点羞耻了。
于是他和犬冈走两个人模仿前人配合了一下。
犬冈走从前面起跳,伸着手大喊:“嘿!看我暴扣!”
结果这厮就是不扣,等到人往下落了乌野众人才发现夏目的身影。
茶发少年从后头冒出头来,一抬手,对准边边角角的角落,一击扣杀。
效果不错。
猫猫和狗狗心情愉悦地摇了摇尾巴。
黑尾铁朗啧啧地咂吧嘴,“研磨,你就宠他们吧。”
后者睨了他一眼,问:“我平时还不够宠你们吗?”
他可是本本分分每一场比赛都尽力在端水了,甚至连托球数都尽力做到平稳的,除了一些特殊的战术执行阶段,只要有人要求,五球之内一定能扣到,连续要球的话至少能扣到两次。
看看他,多好。
黑尾铁朗思考了一下,发现他说得对。
随后,猝不及防地伸出手,从后面掐着自家大脑咯吱窝,把人举起来。
用举奖杯的姿势。
“小黑!!你干什么!!”布丁猫扑棱。
“为了感谢我们温柔、体贴且伟大的支柱!我决定,将研磨你举起来十秒钟!”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们在玩什么?我也要玩!”
“带我一个!”
于是,又演变成了“举猫猫”大会。
而乌野,这群杂食性乌鸦好的也学坏的也学,音驹表现出来多少就暗搓搓记下来多少,现在施展不出来的回头再练,能够瞬间学来的自然活学活用。
排球人的东西怎么能叫抄呢?明明是现场教学!
比如东峰旭发现,自己只要气势汹汹地喊出一个招式名,接下来不管什么球,扣球成功率和对手接球的失误率就会上升一点,于是在泽村大地和菅原孝支明里暗里的鼓舞下,他喊得越发起劲。
又比如日向翔阳对着影山飞雄大喊“影山,传球!”,下一秒发现这人传是传了,不过传给的是他旁边的月岛萤。
橘子小狗不死心,又喊了一遍,这回球总算是传给他了。
小个子副攻高高跳起,脚上跟装了弹簧一样,跳了几乎有两个自己这么高,挥臂扣球的瞬间大喊“看我直线球!”,紧接着“嘭”一下扣球,扣了个斜线球出来。
黄蓝色大球旋转着砸上地面,又远远弹飞。
斜线是斜线没错,音驹也确实没人拦到,甚至一个人也没碰到。
只是……
这是个界外球。
日向翔阳:“……”
影山飞雄:“……”
橘子小狗闭上了眼睛,等待最终审判。
“日、向,你、就、是、这、么、要、球、的?”
沉着脸的M字刘海二传一步步走进,用脸上的阴影面积当太阳伞都能让几年后的巴西日向白一个度。
日向翔阳倒吸一口气,腿一软往地上一跪。
在众人的注目礼下连滚带爬,先是一骨碌爬到球场边,随后一个慌不择路,从球网地下钻了过去,一把抱住孤爪研磨的腿。
布丁头猫猫瘫着脸:虽然我当你是朋友,但这么亲密的举动,多少有点太超前了……
橘子小狗抬头,橙色的大眼睛发射求助光波。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研磨!救救我!!
孤爪研磨没说话,黑尾铁朗发出一声嗤笑:“哟,乌野的攻手和二传之间关系这么差呀。”
他低头看着抱着自家二传腿的小副攻,玩味地说:“小不点,考虑一下我们音驹呗,我们氛围可好了,还没有动不动就打人散发冷气的二传。”
日向翔阳狠狠心动了。
但他十动然拒。
泽村大地从地上一把揪起了自家小孩,皮笑肉不笑地说:“就不劳音驹费心了,我们乌野的家事自己会处理好的。”
黑尾铁朗摊手:“我只是表露了一下我们东京人的友好和热忱而已,不需要太草木皆兵啊。”
背过身去的泽村大地狞笑了一下。
这话你自己听听信不信?
……
随着比赛进程的加快,球网两边你吼过来我吼过去已经是常态了。
演变成两边队伍每扣一球都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音驹打个多方位置差进攻,除了孤爪研磨外剩下所有人都喊“给我球”、“让我来”、“我扣”,连夜久卫辅兴致上来了也跟着大部队喊一句。
这点对于对手来说固然有效,能够一定程度上干扰乌野一群人的判断,而且即便是正式比赛上也很难被判罚,除非裁判是个asmr极端爱好者。
但对于球场上直面声音的人而言,就不是多美妙的一件事了。
语调音阶各有不同,噪音污染程度堪比去年学院祭篮球部连续加班加点一周排练出来的合唱,攻击力一流,叠再多层甲都能透过一切防御直击没有丝毫保护的脆弱灵魂。
终于,在忍受了很长一段时间后,音驹大脑憋不住对着一干血液吼了句——“给我消停点!”
血液们瞬间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没有再做出敢触低气压大魔王霉头的作死行为。
咳咳,天大地大,大脑最大。
大脑的脑子可是音驹瑰宝。
乌野一群人也在教练组的低气压威胁下恢复了正常语调。
也是,再吼下去他们的嗓子也吃不消。
这么一想,教练和监督是为了他们好啊!
自我感动很有一套。
深得自家老师亲传。
……
比数来到12:16,山本猛虎将球一抛,右手蓄力一扣,排球咆哮着砸向乌野球场。
泽村大地稳稳接起一传,影山飞雄调整二传,田中龙之介进行最后扣杀。
黑尾铁朗为首的拦网跃起用手挡了一下。
“一次触球!”
夜久卫辅跨步上前,双手一伸一抬,球稳稳当当接起,飞了起来。
布丁头二传快步走了几步,来到前场。
孤爪研磨两手一举,对着落下的球一跳,向身侧起跳的夏目托了个快球。
后者右手后拉,蓄力时间充足,瞄准角落位置挥臂一扣。
黄蓝色大球如同加了推进器一般冲向对侧。
空气中显露出阵阵波纹。
炮弹一样的攻击悍然轰响乌野球场,西谷夕右腿一跨,弓步向前一探,鱼跃救球。
“给我!”圆头圆脑二传君对着他喊。
自由人将球垫到他那处。
影山飞雄高高跳起,右手自后向前猛地一挥,掌心重重扣在排球中心。
二传留了个心眼,扣球时还刻意转了下手腕。
一声扣球声响起,随即在轰鸣中飞向音驹球场。
“这个高度还真是惊人。”
“不仅高度,力道也很惊人。”
町内会众人凑在一起说话。
“这个二传的功底很强的,基础好,打什么都合适。”
西谷爷爷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抹茶小泡芙。
玲子点点头,算是认可他的话。
“是个不缺天赋又肯努力的排球笨蛋类型。”说着,也吃了个奥利奥味的小泡芙。
旋转着排球飞来,黑尾铁朗欺身而上,向前一扑鱼跃垫球。
伴随着一声熟悉的撞击声,被他垫起,却没有落在音驹球场,而是直接飞向了场外,飞过标志杆外,朝着乌野那一半球场的方向飞去。
夏目见状本能地拔腿向前追,但追到一半停下了脚步。
而黑尾铁朗那一垫也未能消减多少排球上的旋转,这股旋转力相当强劲,从标志杆外飞过后又一路回旋朝着教练席飞。
眼见着球飞了过来,乌养系心当机立断举起手做出托球动作。
球被他托起,飞至空中,清水洁子伸手一接,排球被她抱住。
武田一铁下意识喊了句“托得好”。
喊完,两个成年人面面相觑。
乌养系心轻咳一声。
——习惯了。
都是肌肉记忆的锅。
怎么不管是站起来还是坐下都不安全?
监督和教练是这么危险的一个职业吗?!
乌养系心将目光投向了偷摸着笑的猫又育史和直井学。
后者竖起大拇指点了个赞。
前者更是直接开麦:“系心你小子反应还算快,看来二传功底没忘干净啊。”
他可谢谢您!
乌养系心冲这个为老不尊的老猫咪挤出了一个笑,将球丢给自家队员。
再一看,自家小乌鸦们也在偷笑。
田中龙之介大声称赞:“洁子学姐就算是接球也接得如此美丽迷人!”
山本猛虎耳朵一竖,洁子!好美丽的名字!人美名字也美!
一球垫飘了的黑尾铁朗也忍不住发笑,和队友道歉时没抑制住笑声:“抱歉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
看着就没什么诚意。
猫又育史半笑着斥责了他一句:“下次接球当心些,黑尾。”
“是是是,我一定留意。”
没了那么多目光,乌养系心轻咳了一声,对武田一铁解释了一下:“这球算界外球,我们得分,因为球没有从球网上空飞过,而是直接在外面飞过来,音驹出界。”
“这样啊。”武田一铁煞有介事得点点头。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
哨声响起。
轮到了日向翔阳发球。
(在乌野内部)众所周知,日向翔阳的发球算不上好,因此,就算偶尔失误,也是正常的。
都能理解嘛。
他的技术也还有待进步,一切都需要慢慢打磨。
于是乎,他发球一不小心砸到人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但他不小心砸到了月岛萤。
月岛萤好端端地站在网前准备防守,才和对面的黑尾铁朗互相放话了两句,脑袋上突然一痛。
黑尾铁朗毫不给面子地笑出声,要多放肆有多放肆。
夜久卫辅没好气地给了他一肘:“喂,你笑得收敛点啊倒是。”
黑尾铁朗捂着肚子,摆摆手,表示自己收敛不起来。
日向翔阳吞了一口口水,颤颤巍巍地对上月岛萤淬了毒一样的目光。
眼见毒液又要喷出,他当机立断向前好几步,对着面色不好的拽男扑通一下跪地,双手合十,用自己扑闪扑闪的狗狗眼发射无辜射线。
他滑跪得相当熟练。
正要开启怼人模式的月岛萤一口气梗在嗓子眼。
月岛萤表情扭曲了几分,在日向翔阳习惯且自然的“对不起我错了”的道歉中,火气莫名降下来一些。
夜久卫辅深深叹了口气,语气显露出不易察觉的羡慕:“要是列夫那家伙那天也能这样自觉有礼貌就好了。”
黑尾铁朗沉思半晌,真诚道:“其实吧,列夫这小子有礼貌倒是蛮有礼貌的。”
“你是指说什么话都习惯性加上敬语那种?”
黑尾铁朗“嘿嘿”地笑了两声,“至少他打到人也会习惯性说道歉。”
夜久卫辅翻了个白眼。
对呀,每次拦网撞到人/扣球扣到人/发球打中人都会跟着一句“对不起”,音驹可没有比他更会道歉的人了。
但他是个连排球笨蛋都不如的运动笨蛋啊!
音驹男妈妈气冲冲地想,下次列夫要是再搞砸事情就罚他背排球手册好了。
……
乌野现学现用了一下音驹的多点进攻,虽然成功率不高,但几个高年级生譬如泽村大地、东峰旭和田中龙之介就演得有模有样。
影山飞雄向着后排托了个背传,泽村大地跃起,对准落到了自己最佳击球点的排球扣下一击!
虽然影山的托球没有菅原的熟悉,但不可否认,他的对排球的精确度和控制力是他见过的二传中数一数二的。
这次练习赛过后,他们和一年级们会有更进一步的磨合吧。
一球扣过网,夜久卫辅来不及垫球,只好临时抬起左臂向场内一捞。
“救球救球!”
一道红色的身影快速跟上球。
“福永!”山本猛虎出声。
“他在干什么!”看台上也传来惊呼。
福永招平右手撑着地面,整个人倒过来,抬腿一踢,又接着右手的力量一撑,在空中横向旋转了180度,直至双脚落地,动作利落漂亮。
“牛啊兄弟!救得好!”
黑尾铁朗抬手一扣,瞄准影山飞雄拦网伸起的手打了个打手出界,收获了飞鱼渴望的目光。
黑猫君顿时有点恶寒。
“这个侧空翻好帅!福永学长可以教我吗?!”犬冈走闪烁着一双红棕色的大眼睛上前。
“嗯嗯。”黑发猫猫点点头。
夏目越看觉得这时候的福永学长像自家猫咪。
嘴巴真的好像啊。
继打手出界得分后,比分来到15:19,音驹领先4分。
黑尾铁朗的发球局。
音驹的队长在手里转了转球,旋转着的黄蓝色大球被他转出了一众夜店蹦迪的那种光球的感觉,处在乌野阵营的日向翔阳颇为羡慕地看着他。
他也想把球转得这么好。
哨声一响,黑尾铁朗将球一抛,助跑起跳。
他的身体素质并不算强,十年的努力也不过取得一个“中人之姿”的评价,高不成低不就,卡在中间不尴不尬的位置。
但他足够稳健、有远见卓识,充分的经验和训练塑造出一个不卑不亢、人品也过得去、不会以大欺小的合格的队长。
没有什么卓越的天赋,将近一米九的身高也不会为他的拦网提供更多帮助,一切成就不过是通过稳扎稳打的努力得来的。
他一直很有自知之明。
黑尾铁朗知道自己的天赋不高,所以就学了很多排球技巧,从一个人的时间差到跳发,在球场上取得的每一分都不是白来的。
1号队服的队长助跑蹬地起跳,双腿后屈,整个人像把弓一样向后绷紧,最后“砰”的一下,发射出来一支蓄力许久的弓箭。
“咚”一声,西谷夕纵身向前一跃,胸脯腹部大腿依次着地,鱼跃垫起了这球。
影山飞雄二传,日向翔阳配合怪人速攻。
又一次,闪电一般的小个子副攻出现在球网上空,睁着那双透亮的橙色眼眸朝着音驹挥臂!
犬冈走拦到了球。
排球的速度明显减缓,角度也被改变随之弹向上空,给剩下的人有了足够的调整时间。
孤爪研磨直接二传给后排进攻的夏目。
直至起跳的前一刻,夏目脑海里还在印着那双太阳一般的橙色双眸。
当张开羽翼的乌鸦抬眸注视着他时,世界像是在那一刻被按下消音键陷入静默,唯有击球瞬间的声音穿透一片真空,落在他的耳膜上。
排球映入眼帘。
要扣吗?
有道声音问他。
当然要!!
夏目有力地一蹬,双臂后伸做出起跳姿态,整个人灵巧地跃起。
他张开手,展臂后拉,蓄满力量后对准几乎是落入自己最佳击球点的排球振臂一挥!
黄蓝色大球豪无阻塞地压制住影山和月岛的二人拦网,冲向后场白线处。
在乌野众人眼里,茶发少年腾跃而起,对着他们严密的防守面无表情地扣下一击重扣。
压在底线上。
落点处几乎升起了一股浅浅的白烟。
第083章 第 83 章
白皙的双腿屈膝缓冲, 像只常年游窜于街头巷尾的猫咪一样几乎没有声音地落地。
夏目深深呼出一口气。
琥珀色的眼瞳投向球网另一侧。
乌野众人到现在依旧没有习惯他的扣杀,一双双上挑的眼眸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顾忌与警惕。
夏目平静地望过去,眼神没有丝毫躲闪。
他从前打棒球时就时常收到来自对手们忌惮的表情。
最开始他不习惯这种敌视中夹杂着的目光, 可鸣桑是怎么说的?
他说:“他们忌惮你、恐惧你,不正是认可贵志你实力的体现吗?”
那个孩子气的前辈一脸理所当然地表示:“正是因为你的强大, 对手才会理所当然地把你放在‘那是个难缠的家伙’的位置上, 对上你是要拿出百分百的警惕, 如果连对手的恐惧和顾忌都无法获得, 那还算什么投手?还算什么王牌?”
“既然你选择站上投手丘, 那么就要做好‘当一个王牌’的准备, 做好‘让所有队友都以你为荣’的想法, 不要存有任何的‘我可以失误、我还有机会’的念头,任何机会都只有一次。”
“哪怕是一点微小的失误,在这个赛场上,有很大可能会被无限放大。”这是去年成宫鸣下了甲子园后那个暑假里和他说的最多的话。
“我们无法冒这个险, 承担不起因为一时失误而葬送整支队伍的风险。”
“正式比赛可不是游戏,没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所以他们能做的,仅仅是一次又一次地将本该属于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攻击给做到位。
不失误、不出错,就是对自己、对队友们最好的答卷。
右手掌心后知后觉地传来一股热源, 带着微微的刺痛,这是大力扣杀的回馈。
也是一名攻手的荣誉。
夏目蜷了蜷手,他的手感好像上来了。
感觉能扣出很好的球。
略显躁动火热的心脏不断跳动,而平静的琥珀色竖瞳中没有夹杂任何一点人类的感情,只有无机质光流窜而过。
——有种被人形机器盯上的感觉。
乌野队伍中,正巧和他对上视线的东峰旭发虚地移开了目光。
虽然这么形容一个场下还算友善的同龄人有点不太好, 但他在球场上的模样,尤其是扣球时都没有一丝波动的表情, 某些程度上比他扣出的暴力扣杀更要令敌人心生敬畏。
日向翔阳拍了拍自己的脸,不轻不重的力道让他清醒的同时对刚刚那球的印象更加深刻。
又精准又强大,他一项都无法办到。
他目前的筹码只有速度和体力。
一定要尽自己全力,扣出最好的球!
乌野10号副攻原地跳了跳,橙色的眼眸中充满了跃跃欲试。
夏目不清楚乌野众人是怎么看他的,也不需要知道。
刚刚收回视线,犬冈走就像狗狗一样抱了上来。
“扣得好,夏目!”
黑尾铁朗再次发球。
球擦过球网,急速下坠,3号位影山飞雄及时鱼跃垫起。
“调整调整!”
“我来!”泽村大地跨步上前,双手并拢成接球的标准姿势,对准落下的黄蓝色大球一垫。
田中龙之介助跑起跳,在球朝自己飞来时展臂重重一扣!
前排犬冈走见状立马跟上前,他身侧的孤爪研磨一把美抓住他,“假的!”
但提醒得迟了,犬冈走已经被引诱了过去。
田中龙之介一球扣空,在空中对着犬冈走做了个挑衅的鬼脸。
孤爪研磨当机立断和福永招平一块起跳拦网。
“跳!”
后排东峰旭紧接着田中龙之介方才扣空的那球对着音驹大脑高举着的手的上端大力一扣!
球滚过孤爪研磨的手指,向上弹起。
“谢了研磨!”
黑尾铁朗后排出现,就着弹起来的球重重一挥!
球的高度超出正在下落的东峰旭举起的手一大截,剑指后场!
此刻的乌野后背空虚,黑尾铁朗扣球之处无人防守。
“糟糕!”
教练席的武田一铁情不自禁捏紧了自己的笔记本。
真男人西谷夕带着守护神的光辉出现,右脚横着朝边上一滑,随着一声不是特别清晰的“咚”,黄蓝色大球高高跃起,不断旋转着的身影倒映在所有人的眼瞳中。
整个球场陷入了暂时的寂静。
西谷爷爷激动地站起来,还一把将玲子扯了起来,指着球场大声喊:“这是我孙子!这是我孙子!”比自己接起球来都激动。
町内会众人:“对对对,你孙子好帅!”
他们也被帅到了好吗!
见西谷夕一脚将球垫起,连还有大半个头在球网上空的黑尾铁朗的瞳孔都不自然地颤了颤。
——靠,这个自由人什么路数?未免太帅了点!
作为一名从小到大的排球迷,黑尾铁朗嘴巴再臭再爱挑衅人,对于那些有真材实料的优秀选手从来不会否认他们的贡献,甚至还会前脚挑衅完后脚就被对方的拦网/扣杀/一传狠狠帅到。
同为自由人的夜久卫辅下意识屏住呼吸,粉棕色的眼睛牢牢盯着西谷夕,浑身透散发一股浓浓的“棋逢对手”的气场。
——乌野的自由人,真的一直都在给他惊喜啊!
“愣着干什么?!不要让我辛苦接下的球落地啊!!”
伴随着西谷夕的吼声,影山飞雄最先反应过来。
黑发蓝眼二传手脚下生风,顷刻间追上了弹起的排球,做好万全准备,双手上举过头顶,等待球落下。
“日向!!”
随着一声低吼,一年级二传手付诸信任的一托,球急速飞向从身后向前窜出的橙发少年。
“又是怪人速攻!”
音驹做好防备,犬冈走从刚刚拦网失利的阴影中迅速抽离,一双红棕色的狗狗眼盯着日向翔阳,橙发少年一动,就紧紧追了上去!
“球——来——”
橙发小个子副攻跑步带起了风,几乎不消一眨眼的功夫,就从球场一端奔到了另一端。
如果日向出现在东京,说不定会被一群跑箱根驿传的大学生怂恿着练长跑去。
夏目不适时宜地想。
日向翔阳纵身一跃,比大部分排球选手要轻的体重和卓业的弹跳力让他在这一刻几乎飞了起来。
橙发少年双手后伸,像是一双亟待舒展开翅膀的鸟儿,明媚的脸庞此刻洋溢着渴望的神色。
他睁着一双如夏日烈阳一样的热烈灿烂眼眸,右手自后向前对准尚且空无一物的空气重重一扣!
影山飞雄的传球恰到好处飞至掌心!
排球自他手掌弹射而出。
没有人会不被日日向翔阳那种对排球分外热烈赤诚的爱影响,也没有人会在这般情况下保持坚如磐石的冷静。
夜久卫辅纵身一扑,排球重重打在他手上,飞向后排。
福永招平现身,抬手将球往上一抬。
“传球乱了!”
乌野众人高兴地想。
最后山本猛虎也只好将球垫过网。
“机会球!”
“旭前辈,来!”
西谷夕又一次将球垫起,直接一传给乌野大王牌。
东峰旭没有辜负他的信任,三步助跑起跳,伸长手臂,对准目标明确传给自己的球振臂一挥!
分毫不差!
“砰!”
球重扣在三米线处,在力量作用下高高弹起。
在僵持许久后,乌野终于又一次取得了发球权。
16:20,还是4分的差距。
东峰旭拿到了发球权,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旭前辈,你叹什么气?得分了就应该和我们一样大声笑!”田中龙之介和西谷夕两个活宝勾肩搭背,笑出了高低声部的既视感。
清水洁子看着他俩,捂嘴笑了一下。
“洁子学姐!”田中龙之介倒吸一口气。
“笑了!”西谷夕紧紧扒拉住他的袖子。
乌野四傻二年级分傻组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菅原孝支和泽村大地一人拽一个把人分开。
“别把脸丢到校外了,你们两个家伙!”
月岛萤翻了个白眼,早就丢了,在你们一群人学猩猩一起两岸猿啼不住的时候。
音驹喊了暂停,给鏖战许久的双方一丝喘息机会。
“欢声笑语,真是欢快啊。”黑尾铁朗啧啧称奇。
“他们的体力确实蛮充沛的,”夜久卫辅点出来,“那个橙色头发的一年级生整场比赛都在不停助跑起跳,到现在都没有累。”
就算有和自由人换班的休息时间,换个人来估计也遭不住。
“真是可怕的体力。”孤爪研磨嚼着柠檬味软糖,开始电量不足了。
猫又育史:“大家还攻得动吧?”
山本猛虎朗声:“当然,再扣十轮都没问题!”
“研磨你呢?”
察觉到众人的视线,孤爪研磨闪躲了一下,淡淡回复:“托到这场比赛结束还是没问题的。”
“好,那就继续,进攻人员继续进攻,防守人员继续为攻手们开辟道路!”
“好!”
“没问题!”
“攻击什么的包在我们身上好了!”
音驹这边刚刚定下接下来的比赛基调,就听见隔壁乌养系心一声大吼:“给我拿出你们所有的力量和速度来发动猛攻!”
猫猫们看过去,染了一头黄毛一副不良模样的乌野监督大张着手,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模样。
芝山优生小声吐槽:“好像反派哦。”
不管是从发言还是从外貌。
又听见乌野那边参差不齐地吼了几声,声音倒是挺响。
黑尾铁朗看不过去:“什么?居然比我们更像反派?不行,虎,给我狠狠把他们的肉咬下来!”
山本猛虎应景地“嗷”了一下,龇牙咧嘴的模样看着能生吞两个小孩。
“这是什么关门放狗行为……”
孤爪研磨默默背过身,和自认为是队伍当中剩下两个正常人之一的夏目对视一眼(还有一个是海信行),从彼此的眼神中读出了同款心累。
隔壁又传来了乌养系心的声音:“不管是有技术含量的快攻接球,还是无脑直白的扣球,只要把球打过网,用蛮力弥补也好,用速度取胜也罢,再怎么粗糙的招式都行,只要能将球击过网,都是你们现在拥有的武器!仅属于你们的,不会被偷掉的武器!”
展现出乌野的风格来!
猫又哈哈一笑:“没被我们气势压倒啊这群乌鸦。”他带着笑意的眼睛眯了眯。
可是,别忘了,除了力量之外,防守也是重中之重。
音驹可是有足以包容一切的柔韧的防守啊!
在防守方面,猫咪们可是不会输给任何一队的!
宫城并不算肥沃的土壤中生出一个全国前三的牛岛若利,同样也诞生了羽翼尚未丰盈的雏鸟乌鸦。
而音驹呢?
他们大多只是普通人,甚至终其一生也只能是普通人,无法和妖怪们相抗衡,但他们仍能和具备拥有妖怪才干的影山日向的乌野打得不分伯仲,甚至更胜一筹。
猫咪没有翅膀,无法看到更广阔的天空和大地,却能永久地守住自己领域内的一亩三分地,他们大多平凡,却不平庸。而再平凡的人,再平凡的骨子里,也流淌着生生不息的江河、源源不断的血液。
所有的人,都是构成『防守的音驹』的重要组成部分。
如果说乌野的王牌是东峰,最强的诱饵是日向,那么在音驹,明面上的『王牌』是山本猛虎,但实则,每个人都是自己一片领域内的王牌,每一滴血液都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
缺了任何一个人,音驹的守备都会出现巨大纰漏,顽固的如同金钟罩的防御也将出现缝隙。
音驹或许不是最强的,但他们一定是防守做得最到位的!
暂停时间结束,哨声再度响起,东峰旭将球一抛,抬手一扣发球过网。
夜久卫辅身形一矮,向着左边横跨一步,一手将球垫高。
“抱歉,靠前点!”
孤爪研磨立即跟上,站定位置双手上抬。
他一贯不爱多动,即便在排球比赛当中,可这次来宫城,不管是跑动还是救球,都比从前多得多。
虽然次数并不多,但也几乎和他从前换了一个人。
或许算是从0到1的突破?
是风水问题还是他真正有了改变?
孤爪研磨第一次不想思考,只想放空自己。
稍稍下腰,举起的双手对着下落的排球一托,圆润的大球旋转着飞向身旁已经跃起的众人。
多点进攻,发动!
……
同音驹打比赛,乌野越打越有一种被拖入泥潭,死命挣扎却越陷越深的无力感。
明明打的局数一样,乌野的进攻威力也并未减少多少,可对上音驹时,总有一种‘不管扣多少球总是会回到自己球场’的麻木心理。
越打心越累。
“这和双方人员定位有关系。”
乌养系心分析说:“音驹他们几乎都是一有机会就接一传,并不挑人,除了那两个一年级接应和副攻之外,剩下的人一传技术放到其他队伍里都能和自由人相提并论了,又稳又好的一传给二传减少了不少压力,又间接更加了扣球的攻手的攻击性,这就是为什么音驹强攻只有两个却能在我们手中得这么多分的原因之一。”
“我们定位基本上只有西谷一个人来负责一传,泽村、东峰和田中三人也会就近接一传,但频率不及音驹那么高,影山一传不错,但后续进攻机会每一球都需要他的调整,他们的一传没有音驹到位,他这个二传在攻击时起到的作用比一传更大。至于日向和月岛,他们两个的一传也需要练习。”
“除了一传之外,音驹的拦网也远比我们要强。”乌养系心看着被球网隔开的界限分明的两支队伍,沉声说,“除了最鲜明的身高之外,音驹那个队长的拦网很黏,是个拦惯了大力扣杀的家伙,他的经验和技巧足以弥补很多力量上的不足。如果我们没有日向和影山的怪人快攻,光凭他的拦网就能秒杀大部分进攻。”
武田一铁也接着他的话往下说,面色凝重:“音驹的另一个副攻虽然技术没有他好,但他的速度和反应力也是一等一的强,甚至只用了一场比赛就追上了日向的速度。”
“相比之下,我们从一传到拦网,都落后了一大截啊。”
乌野排球队,属实任重而道远。
不知不觉中,乌养系心将自己放在了乌野排球队真正教练的位置。
意识到这点的武田一铁有点开心,又为自家小孩们的未来征途而担忧。
高度数的眼镜闪过一道白光,盯着球场中一干人的表现。
排球又一次飞掠过球网,黑尾铁朗伸手一探,扭头大喊——“一触!”
福永招平一传到位,不声不响却给无数次在关键时刻做出最佳反应的主攻手又一次垫起了球。
孤爪研磨上到网前,又一次假动作假扣真传,糊弄住了日向翔阳和田中龙之介二人。
布丁头二传动作利落果断地在球落下的瞬间将原本高低不同的手伸到同一高度,对准身后起跳的茶发少年一托!
夏目收到了孤爪研磨的暗号。
示意他进攻。
其实,即便研磨学长不暗示他进攻,他也会继续起跳。
茶发少年再一次助跑起跳。
在比赛进行到如今,他也依旧每一次扣球都高高跃起,奋力挥动自己的手臂。
在二传的精准控制下,球听话地落到他跟前。
短暂的蓄力结束,手臂恰如其分地挥出,又恰如其分地击在球的最甜点。
触击瞬间,黄蓝色大球发出爽朗明快的击球声。
排球在空中划出一道飘逸帅气的路径,径直飞向田中龙之介和影山飞雄两个人中间的空地。
二人拔腿向着中间奔去。
“嘭!”
排球落地,发出响亮的声音!
20:24,距离音驹胜利还差最后一分。
犬冈走发球,高飞球过网后西谷夕和泽村大地同时喊“界外!”
一声哨响,裁判做出手势,判定明显界外。
发球权转到了田中龙之介手里。
乌野的刺头不敢再托大,发了个中规中矩的上手发球,擦网而过。
球下坠得猝不及防!
落点角度异常刁钻。
黑尾铁朗只得冲出去,抬手一伸,碰到球!
“嗵”的一下,后背着地。
夜久卫辅立马鱼跃衔接上。
若非黑尾铁朗收脚收得及时,他能一头撞过去!
二人救下的球明显歪到了界外。
乌野众人面色一喜。
这分有机会得手!
福永招平又一次关键时刻出现,抬起脚对着冲出球场的球一踢,黄蓝色大球就这么被他踢过了球网。
“好球!”芝山优生握拳。
“干得漂亮!!”猫又育史一把揪起桌子上的三花猫,高兴地甩了几下。
东峰旭泽村大地双人拦网没有起效,排球依旧朝着乌野球场俯冲。
日向翔阳眼见球要落地,双腿加了加速器火箭一般地冲了出去,球到了自己跟前又刹不住车,手来不及抬起,只好右腿向前一伸,整个人矮下一截,用脸接下球。
与此同时。
他劈了个叉。
队友们倒吸一口气。
“……Nice ball!”
影山飞雄立马上前,托起球上举,田中龙之介从他身侧袭来,抬手一扣!
从地上爬起的黑尾铁朗又一次加入进第一防线的拦网阵容,伸手拦住了这球。
下一秒,西谷夕鱼跃向下一扑,一双手将球垫了起来。
“救得好!”场外乌养系心武田一铁眼睛一亮,激动地站了起来。
影山飞雄托球,他余光瞄到才从地上爬起来的日向翔阳,不由分说地朝他托了个快球。
腿脚还没好利索,但日向翔阳不可能放过这么一个扣球的大好机会,左脚猛一蹬地,整个人向上跃起,举起右手对准飞到自己最佳击球点的排球振臂一挥!
球砸到山本猛虎拦网的手臂上,弹到场外。
夜久卫辅立马冲出去,向前猛地一扑,又一次鱼跃救下了命在旦夕的球!
粉棕发少年仰头看着弹飞的球,咬紧牙关。
球还在界外!
朝着教练席方向飞去!
有了心理准备的乌养系心和武田一铁立马向两侧扑去。
清水洁子眼疾手快地抄起教练席上的水杯和笔记。
在他们闪避的时候,又有一道身影蹿了出去。
夏目凝神屏气,这一刻他眼里和心里别无他物,只有那只大大的球。
一步、一步、一步,距离黄蓝色大球越来越近。
他抬起手臂,伸长了对着即将撞上教练椅的大球一拦。
“咚”的一下,球和肉的碰撞声明明白白地响起来。
同时拧转身体,左脚对着椅子一蹬,避免利落一头栽上去的悲剧。
排球被他传了回去!
排球馆内,所有人的情绪都被这只排球吊着。
球最后会落在哪边球场?
夏目也是期待的一员,他喘着气,注视着下落的排球。
倏地,他瞳孔缩小了一瞬。
孤爪研磨前排起跳,对着落下的排球扣了一发。
打在泽村大地跳起拦网的手上,弹向了标志杆。
打手出界。
排球落地,平静的水面泛起巨大的波涛。
第084章 第 84 章
布丁头二传缓缓呼出一口气, 胸膛内,扑通扑通跃动的心脏有种后知后觉的悸动感,深黄棕色的竖瞳力呈现出一种斑驳却剔透的光泽。
他居然真的扣球了?!
随后紧接着是浓烈的情绪翻涌, 他自己都不相信居然会没有经过大脑就这么扣了下去。
这种不经过大脑直接做出的行为明明更加符合虎那种什么不怎么动脑的排球笨蛋。
孤爪研磨不敢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泛起了红印的手掌。
比起被扣球的乌野,反倒是音驹一群人率先倒吸了起了凉气。
乌野:有没有觉得我们两边定位有哪里不对?
到底谁赢了比赛啊???
我们还没说什么你们音驹自己先震惊上了!
“研研研磨, 你居居然扣球了!”山本猛虎成了结巴。
“太稀奇了!!!”
山本猛虎和福永招平二人凑近了上上下下打量他, 研究他们的大脑出现第二人格的可能性。
孤爪研磨不懑地哼哼一下:“我进攻一下就让你们这么吃惊吗?”
布丁头二传选择性忽略了自己震惊到自己的行为。
他自己可以稍微震惊一下, 但他的队友可不能都这副太阳从西边升起的表情。
黑尾铁朗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咳, 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研磨你平时真的很少主动要球。”
山本猛虎:“就算进攻也都是二次进攻。”
福永招平:“很少扣球。”
一年级们:“托个球都几乎要了半条命。”
队友们一个接一个补充。
黑尾铁朗和山本猛虎两个还上手揉了揉孤爪研磨的脑袋。
夜久卫辅感动地擦擦眼睛:“我太欣慰了, 研磨居然主动扣球了。”
真是件天大的好事!
多愁善感的直井学也吸了吸鼻子:“研磨真的改变了呀。”
“但是真的很帅!研磨学长!”
夏目和芝山凑上前, 他们的手也有点蠢蠢欲动,但在孤爪研磨失去生命力的注视下,默默缩了回去,退而求其次地rua了一把猫咪老师的毛。
猫又育史站起来:“哈哈哈哈, 最后一球大家表现得都很精彩!不管是黑尾的补救、夜久的鱼跃、福永的紧急反应、山本的拦网、夏目的救球还是研磨的最后一击,大家都展现出了极高的运动精神,这一分离不开每个人的努力!”
“吼——”
黑尾铁朗带头鼓起掌来。
猫又育史又对着犬冈走说:“当然,也离不开犬冈你的拦网跟进, 虽然在配合上有一点小瑕疵,但瑕不掩瑜,大家都表现得非常好!”
红棕发狗狗扬起了脑袋。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太好,但我们距离音驹确实还有不小的差距,不仅是在配合上,还在队魂上。”武田一铁说道。
比起音驹这群一个信号就能倾巢而出全队辅助任何一个人的队伍, 乌野更像是临时组建起来的杂牌兵种。
事实相差无几,不管是至今没有消除芥蒂的一年级组, 还是前不久才回归队伍的西谷夕和东峰旭,他们磨合的时间终究还是太短,有的人没有清晰找到自己的定位,还有的人尚且没有回归队伍的真实感。
但这不是他们输给音驹的借口。
武田一铁眼镜闪过一抹光亮,乌野确实需要多多向其他队伍学习,之前青城战如此,现在音驹战也是同样。
从战术、技巧到团队配合,很多东西只有在实践中才能领悟到。
今天这场练习赛真的没有白约。
和音驹比赛,能让这群才聚合起来的孩子们学到很多。
“虽然我们乌野是专注攻击的队伍,但经此一役,我认为,防守也必须要重视起来了。”泽村大地沉声说。
他们和音驹不同,大概是和地域有关,宫城这边的队伍几乎都已进攻为主,鲜有主防守的队伍,即便是伊达工业,他们进攻防守几乎一体,在泽村大地见识过的队伍当中,除了全员善于拦网的伊达工,其他队伍的防御就没有和音驹一样灵动多变又顽固的。
真正应证了那句“防守也是进攻”。
“音驹的防御近乎做到了滴水不漏啊。”菅原孝支感慨。
“再打一场!!”
“请再打一场吧!”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乌野众人看向出声的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
一高一矮两个一年级生一橙一蓝的眼中闪烁着同样熠熠生辉的渴望的光芒。
“当然可以!”猫又育史咧嘴一笑。
“不过当务之急,是解决你们的五脏庙!”乌养系心和他对视一眼,两个教练做出了相同的决定。
老猫咪道:“没有充足的体力可别想打出好成绩来!”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做拉伸,拉伸完去吃饭,吃好饭想打多久都能打!”
两边队员们迅速做完拉伸活动,排成两条队伍去吃饭。
*
乌野综合公园,临时食堂。
西谷夕和田中龙之介脑袋一埋,三两分钟吃完了一盘咖喱饭,吃完后立马眼睛发光地将光溜溜的盘子递到清水洁子面前,同款眼睛散发出坚定的光。
其吃饭速度几乎可以和蹲在夏目身旁的三花猫相媲美。
乌野不少人对夏目很感兴趣,除了力气之外,还有声音。
“咳,夏目同学对吧,那个,你能说两句话吗?”日向翔阳等人好奇地凑过来。
夏目:“啊??”
日向翔阳挠挠头:“说什么都可以。”
夏目:“说什么都可以?……那翔阳?介意我和研磨学长一样喊你吗?”他对这个一年级的小太阳很有好感。
“噢噢噢噢简直一模一样!!!”
乌野众人握拳,一个个脑袋叠叠乐一样堆在了一起。
日向翔阳的橘子脑袋从一堆人中冒出来:“不介意!!我也叫你贵志啦!”
“他们怎么这么好奇夏目?还是好奇声音?”山本猛虎前面在和田中龙之介和西谷夕比拼饭量,后来比不过就放弃了,现在在吃他的第二盘咖喱饭。
孤爪研磨小口小口吃着饭,闻言不解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没发现夏目的声音和乌野的那个老师声音几乎一样吗?”
“诶???”
芝山优生和犬冈走同时震惊脸,脑袋都大了一圈。
“好神奇!”山口忠感慨。
“全世界几十亿人,声纹相似又不是什么奇怪的现象,少见多怪。”月岛萤拿筷子扒拉了一下面前的饭,淡淡地说。
“阿月你说得对!”
“但是阿月不管怎么样饭还是要吃的。”
“……”
菅原孝支笑着将手搭在月岛萤肩上:“所以说,嘴皮子再溜也是要好好吃饭呐,月岛。”
夜久卫辅嚼着土豆块:“又一个和研磨一样的小食量选手。”
犬冈走懂:“哦哦哦,那个白鸟泽的天童觉也是!我记得的!他和研磨学长两个被押着吃了一小碗饭就坚持不吃了。”
田中龙之介兴冲冲问:“白鸟泽!?你们和白鸟泽打过!!他们是不是一个个都有185,又高又壮,能够一球把地面扣爆?!”
黑尾铁朗打破他的幻想:“假的,他们二传也就175左右,不过队伍的平均身高确实接近185,唯一一个让人头疼的攻手就是牛岛若利,左利手确实不好对付,还有一个直觉很强的副攻。”
夏目扒拉一口饭,小声吐槽:“能把地面扣爆的是网球。”
他和玲子外婆都没有力气把地面扣爆呢。
不过要是去学网球的话,说不定就另当别论了。
他深深觉得,打网球的选手们要是以后混不下去还能去拆迁办找份工作。
黑尾铁朗这么一说,乌野一群人都围了上来。
他们都是宫城县人,自己都没见过白鸟泽呢!
田中龙之介还揭自家一年级黑历史:“影山这小子报考白鸟泽结果分数不够被刷下来了!”
影山飞鱼低气压环绕。
黑尾铁朗点点头:“白鸟泽的偏差值确实很高,你们这边青叶城西的偏差值也不低。”
日向翔阳补充:“影山国中时期的前辈和队友们基本上都在青叶城西,我们前阵子还和他们打过练习赛呢!”
影山飞鱼周身浮现出黑色气场。
音驹众人看向影山飞雄的目光极为复杂。
你小子经历挺丰富啊。
“说到青叶城西,昨晚上研磨和夏目两个人出去遛猫,正好碰到了青叶城西的岩泉一,我没记错应该叫这个名字吧?”夜久卫辅说。
“青城的主将,你们居然碰上他了?”
“嗯,”夏目说,“他还给了我们一些你们的资料。”
虽然不全,不过确实让他们对乌野有了个比价直观的认识。
泽村大地卡壳一下:“他这人,还挺热心。”
菅原孝支把他脑袋压下去:“那是因为他觉得音驹是我们的敌人,帮助敌人的敌人算不上多热心。”
一群男高边吃边聊天,不知不觉每个人都吃了两盘子咖喱饭的饭量。
音驹大脑&乌野理智:请把我们剔除,谢谢。
“哦哦哦!原来夏目你的外婆也是打排球的呀!”
“还得过春高冠军?!!”
“何止,还代表国家打过世锦赛和奥运呢!”
“玲子大神可厉害了!”
听到“玲子”这个名字时,影山“噢”了一声。
“我在爷爷留下的笔记本里见过这个名字!”他说。
“我爷爷很推崇她,说她是他见过最厉害的攻手之一,不分性别的那种!”
他激动地脸都红了点。
“哦呀,谢谢你的赞美,小蓝莓君~”玲子溜达了过来。
“你爷爷是个不错的人,排球打得也好,我和他关系不错哩。”
玲子摸出手机,给影山飞雄看了几张年代久远的合照,蓝眼睛二传抿着嘴,眼圈有点点泛红,没有说话。
“要加个联系方式吗?我还有一些从前和老伙伴们的合照,你爷爷的照片也不少,不过得找起来,到时候一起发给你好了。”玲子说。
“可以吗?”
蓝莓抬起头,湛蓝如冰晶的眼眸看向她。
看着影山飞雄期待的眼神,玲子挑挑眉,同样的眉眼放在夏目脸上是温润如玉没有丝毫侵略感,放到玲子脸上则是另一种不同的英气与干练。
“当然——”
男高们一副少女心萌动的模样,异口同声道:“——真帅气!”
“除了长相和力气,真看不出来玲子大神是贵志你的外婆。”芝山优生拍拍夏目肩膀。
夏目转了转眼睛,习惯了这种调侃:“但这已经足够证明我们二人的血缘关系了,不是吗?”
黑尾铁朗补充:“还有那种天生的朋友满天下的气场。”
他冲着夏目勾起了一边嘴角。
夏目再一次重申:“黑尾学长,我的朋友真的不算多。”
黑尾铁朗重重嗯了声:“对,和玲子大神比起来谁的朋友都不算多。”
夏目:“……”
日向翔阳从一边探出脑袋:“贵志,刚刚忘了和你要联系方式了,现在要交换一下吗?”
黑尾铁朗发出爆笑。
夏目:“当然!”
谁能拒绝一只阳光活泼热情开朗的橘子小狗呢?
反正他拒绝不了。
加完联系方式,众人就被教练们赶出餐厅。
理由是嫌他们太吵。
刚刚吃完饭没法剧烈运动,一群人只好继续打嘴炮,顺便交流分享自己的比赛心得经验体会。
泽村大地得承认,虽然黑尾铁朗在赛场上嘴巴很臭(大将■郑重声明:这人场下嘴巴也臭!!!),但下了球场,真正接触起来,会发现这人确实是有真才实学的,还好心地给乌野分享了几个多方位置差的进攻模式。并且这位人美(?)心善(?)好为人师的音驹主将还企图拉着乌野两名副攻传授一些自己的拦网经验,但成果不显著。
夜久卫辅侧过身和菅原孝支说:“你们队那个戴眼镜的一年级要惨了,被黑尾盯上的家伙要是拒绝他,这家伙就跟牛皮糖一样黏上来,下午的比赛他肯定要遭殃。”
大概就是贴脸拦防这种程度吧。
菅原孝支笑笑,“没事,月岛他虽然不像影山日向那种越挫越勇的样子,但韧性也是很足的。”
玲子倚在墙边,突然有撮黄毛映入眼帘。
西谷夕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嘴巴一张。
“玲子大神,我想接一下你的发球!”
这人语气凛然的像是要去赴死。
玲子轻快道:“可以呀,那事不宜迟就现在吧。”
她真的还蛮喜欢这种有朝气又向上的小朋友的。
西谷爷爷提着个刚刚灌满水的水壶从门口进来:“还好小夕你来的早,再晚点我们就要去打麻将了。”打完麻将还要去吃烤鱼。
两位老人都是大忙人。
听说乌野的自由人要接玲子的球,从教练组到町内会一群人都过来凑热闹。
夜久卫辅给西谷夕讲了一下如何适应玲子的发球。
因为夏目就是照着她学的,二人发球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玲子发球更老练、更从容、更行云流水。
准确率也更高。
除去发球之外,夏目的扣球一向很稳定。
而玲子,就连发球也像扣球一样稳定且强大。
光是听夜久卫辅的描述,西谷夕就感觉自己浑身细胞都在跳舞。
夜久卫辅听见他的形容,沉默一秒,而后点点头。
算了,这个国文水平总归不可能比列夫还差。
随着玲子一球开场,排球跟炮弹一样撕破空气,发出激烈的爆鸣声,不管不顾毫不停歇地冲向在这瞬间显得过于渺小的自由人。
伴随着一声闷响,西谷夕整个人都被掀翻在地,在地上翻了个跟头。
橙色队服自由人眼睛却亮得可怕。
他从地上麻利地爬起来,面对球网,朗声道:“请再来一球!!”
乌野众人开了眼,深深认识到祖传力气的恐怖。
东峰旭声音发虚,游魂一般懦懦地说:“原来,真的有力量是祖传的……”
泽村大地扶住他:“旭,你振作一点!”
“原来如此,我就说这个扣球姿势很少见,原来是玲子大神亲自教学!”影山飞雄碎碎念着。
他从自己的童年当中翻出曾经在录像带中见过的女子的身影,眼睛越发明亮。
黑发蓝眼二传又有点懊恼,排球教学模板摆在面前,自己却不适合学这种暴力扣杀。
但他并不气馁,在玲子的临时教学结束后,又见缝插针抱着排球追上了她,想要给她托个球。
“给我托球?”
玲子也有点意外:“你还是第一个提这种要求的小孩,不过我话说在前面,我的球可不好托噢。”
影山飞雄眼神认真:“请吩咐。”
日向翔阳呆呆地眨眨眼:“意外的好听话啊。”
这难道是影山的另一个人格吗?
“不过话说回来,影山对我们这些学长也挺有礼貌的其实。”缘下力和木下久志几个对视一眼。
田中龙之介磨了磨牙,似乎在回忆些什么:“但是你没扣好他的球就另当别论了。”
“我不需要太靠前的球,至于高度,和你托给你的搭档差不多的高度就行。”玲子说。
影山·玲子大神の限定小蓝莓·飞雄乖巧点头:“好的!”
月岛萤忍不住冷嘲热讽:“还真是乖乖牌的王者呢。”
影山飞雄没搭理他,他现在脑子里全是“如何给玲子大神托个好球”。
黑尾铁朗好奇地问不远处的东峰旭:“你们的一年级,平时都是这么相处的?”
胡子大叔无力地笑笑:“算,算是吧。”
黑尾铁朗风凉道:“那真不幸,我们的一年级就很听话。”
除了某个时不时惹出啼笑皆非事端的大高个。
但那大多数时候只能说是傻,或者蠢。
至少没有特别皮。
他同样选择性遗忘了自己入学那年和夜久卫辅针锋相对的模样以及去年孤爪研磨和山本猛虎互相看不过眼的那段时间。
“玲子大神要扣球的话,我要继续接!”西谷夕喝了水,又精神百倍地冲回球场。
“可恶,夕,我也要接接看玲子大神的球!这可是全国独一份的扣球啊!!”田中龙之介也跟他身后蹿了上去。
“我也可以试试吗?我还没有接过电视上的选手的球!”日向翔阳也紧随其后,活力满满地跑去另一半球场。
泽村大地尽力维持秩序:“喂喂,就算要接也给我排队,吵吵闹闹算什么样?”
菅原孝支幽幽出声:“这就是大地你站在边缘打算第一个排上的原因?”
山本猛虎故意炫耀:“啧啧啧,我们可不像你们,区区一个接球的机会就这么争前恐后地争抢。”
“可恶的city boys!”田中龙之介大骂。
“我们可是接受过玲子大神特训的~”山本猛虎继续得瑟。
孤爪研磨:“虎,你真的会被打。”
福永招平一张酷似招财猫的脸点头。
山本猛虎叉腰:“教练在这里,他们敢打我?”
他又教练组撑腰,怕谁?
事实证明,不要过于得瑟。
据不完全统计,山本猛虎在下午的比赛里被扣中脸2次,除了四肢以外的身体其他部位共计13次。
“乌野的攻手们绝对是拿你当靶子打了。”夜久卫辅摇头。
“你就庆幸没几个像夏目那样力气大的家伙扣你吧,不然你有丝分裂都不够分的。”黑尾铁朗拿着冰袋往他脸上一贴,后者立马龇牙咧嘴乱动一通。
还好,乌野这群人下手也有分寸,没往重里扣。
猫又育史摸着下巴,语重心长说:“不过这也证明,虎你的一传到位率在体力下滑之后稳定性就急剧下降,降太多了啊。”
“我,我会留意的,猫又教练。”后者挠挠脑袋,低下头了。
猫又育史点点头,“回去之后会有专项训练的。还有,你挑衅人的方式……”
山本猛虎屏气,以为会听到教育他的话。
“……还是太低级了呀。”猫又育史悠悠说。
“啊?”
“啊什么啊?直接跳到人面前炫耀又算不上帅,最好是一球扣完,落地之后对着防守人员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再风轻云淡地说上一句话,比如‘我只是随便扣扣谁知道你居然没拦住’;或者让对手认为你不熟悉某种球路,在他们费尽心力挡住自以为你熟悉的路线后猛地一扣,随后轻飘飘地说一句‘其实这是我最擅长的球路啊’一类的话;又或者……”猫又育史开始言传身教。
黑尾铁朗听得最是认真,山本猛虎更是就差掏出小本本记上。
“教练懂得好多。”芝山优生小声说。
夏目有种预感:“感觉猫又教练从前应该没有少干过这种事情。”
简直是黑尾学长的进阶版。
“咱们教练以前还是二传……”犬冈走突然想起来。
三个一年级试着把自家队长的性格装在自家二传身上,瞬间倒吸一口气。
乌养老教练住院的一个间接因素该不会是年轻时候老受自家教练的气吧?
三个萝卜头越想这种可能性越大,同情地看了眼双手插兜的乌养系心。
一家子都栽在一个坑里,真惨啊。
第085章 第 85 章
下午的比赛结束, 音驹要去赶新干线。
离开前,大家一同整理场馆内器械、打扫卫生。
乌养系心和猫又育史在就这次练习赛的事情互相放狠话。武田一铁小心翼翼问直井学:“你们音驹的人是都会后空翻吗?”
他终于问出了这句。
直井学:“啊?”
直井学:“这我还真不知道。”
他挠挠头:“不过有一半都会翻跟头吧。”
他们家猫咪们,平时接球都挺灵活的, 就他亲眼见到的,就有好几个会翻跟头。
上学期期末山本猛虎和福永招平还比赛谁连续翻跟头多, 最后前者还请了后者吃了关东煮。
“噢, 好的, 谢谢告知了!”
武田一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冲他鞠了个躬。
直井学还没有习惯武田一铁用和自己学生一样的声线说话:“不用谢不用谢。”
他擦了擦汗, 这真习惯不了。
从器材室出来后, 山本猛虎和田中龙之介俨然成为了一对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动不动一句“bro”或者“我的挚友”,尬得一群人脚趾扣地。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拜把子了?”
夜久卫辅和菅原孝支面面相觑。
“夜久学长!”嘹亮的声音从二人身后冒出。
西谷夕一脸慷概就义的神情,劈里啪啦对着夜久卫辅一顿输出,最后对着他乖乖地鞠了个躬, 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跑。
毫不拖泥带水。
“明明那家伙也很厉害啊……”夜久卫辅呼出一口气,“既有实力又不自傲,目标始终如一,这种人才是最叫人害怕的。”
“就是因为有这种家伙存在, 排球才会变得这么有意思。”
他舔了舔嘴唇,粉棕色的眼瞳里似是流窜着耀眼的火光,是他的斗志与好胜。
菅原孝支看着两个自由人的反应,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他也是时候要做出改变了。
另一边,不堪影山飞雄视线直射的孤爪研磨躲到了一年级们身后。
一年级们这时又正好和日向翔阳呆在一块。
这个闪闪发光的小太阳, 似乎总能和人立马交上朋友。
不一会儿,用自己独创的单细胞语言对话的犬冈走也和日向翔阳加上了联系方式, 顺带一个芝山优生。(PS:下午的比赛芝山也上场了好久,并获得敌方自由人西谷夕一个大拇指)
夏目和芝山虽然听不懂另外二人的单细胞语言,但总能多少能根据他们的神态和动作猜测一二,气氛格外和谐。
黑尾铁朗又一次缠上月岛萤,但后者压根不想多说话,能躲多远躲多远。
“又碰壁了呢。”
海信行握着拖把,见黑尾铁朗走来,温和地笑笑。
“是啊,这小子是块难啃的骨头,软硬不吃。”黑尾铁盯着月岛萤的后背。
更加让他产生想要教导的念头了。
“你这个毛病还真是……”海信行哭笑不得。
“啊哈哈,就当我好为人师吧,我还真希望能够教出一个能让我说出『真好啊,我果然没有教错他』这句话的学生。”
“你是不是忘了列夫?”
“啊,那个小子啊,让人头疼的家伙,就拦网而言还刚刚开始学走路呢,就算我想教也没法直接把中学知识灌给他呀。”
……
猫又育史对着乌养系心和武田一铁露出爽朗的笑,“昨天我去找一系那个家伙,本来我以为这个老家伙住院之后乌野没法重生了,不过今天算是给了我一个不小的惊喜。让我有种『看来乌野也有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啊』的感觉。我可是看到了,那群小孩打起球来时候身后张开的翅膀,虽然没有完全成型,但我相信,在你们的带领下,他们总有一天能够在蓝天遨游的。”
“谢谢您!猫又教练!!”武田一铁鞠了个躬。
猫又育史原本咧嘴大笑的表情一凝,“果然这声音我还是听着不惯,直井你说是吧。”
“没错。”
乌养系心扯扯嘴角,用那张和他爷爷相似度八九十的脸道:“那也没办法,劳烦您老多担待些。”
“哈哈,系心你小子也给我好好干,看看你带的这群小乌鸦,一局都没赢吧……”
“下次赢得肯定是我们乌野!”
“哈,老头子我拭目以待!”
直井学和武田一铁废了老大力才将两个人拉开。
离别之际,山本猛虎和田中龙之介眼含热泪,双手交握,活像一对就此生离死别再也无法见到的亲兄弟。
“再见了,我最好的兄弟!保重!”
“你也是!我的挚友!”
黑尾铁朗一手捂住孤爪研磨的眼睛,“别看。”
会降低智商。
“研磨——”日向翔阳喊住了布丁头二传。
几番对话之后,最后还是说出了“——下次比赛,我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说出『我不甘心』或『我很开心』这种除了‘一般般’之外的话来!!!”将音驹的大脑震得炸了炸毛。
孤爪研磨一双黄棕色的竖瞳深深地注视着他。
日向翔阳凝望回去。
可能只过了一小会儿,也可能过了许久,孤爪研磨轻轻叹了口气,随即露出一个笑。
“我会期待那一天的到来的,翔阳。”
“——夏目同学,如果你不介意!”西谷夕拦住夏目。
“——他的意思是,我们。”田中龙之介也挡在他身前。
“对,我们!”
“有一个不情之请!”
两人异口同声:“就是——能不能成为你的兄弟?”
菅原孝支翻了个白眼,对着刚刚交到的朋友夜久卫辅吐槽:“他俩只是想和玲子大神多打几球。”为了这个机会乱攀关系,回头让你们家长知道了看看会不会打你们。
影山飞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看起来也要冲过去:“原来还有这种方法!!”
“不是让你学他们这两个笨蛋啊影山!”菅原孝支气急败坏。
夏目看着面前二人,一高一矮两个人脸上齐刷刷左边写着迷,右边写着弟。
默默叹口气,脸上挂起了格式化的拒绝模板:“抱歉,我无法代玲子外婆做决定,而且她暂时没有多认几个孙子或外孙的打算。”
圆滚滚的三花猫从他包上跳起来,熟练地给了一人一爪子。
“你们就别丢人现眼了。”
菅原孝支和缘下力一拖走一个。
黑尾铁朗一手拎着自己外套,一手和泽村大地握手。
两人手握在一块,一点没有分开的迹象,脸上带着僵硬的模板化笑容。
谁手痛谁知道。
“下次比赛我们不会再输给你们了。”泽村大地青筋暴起。
“下次见到你们我们还能把你们摁在地上摩擦。”黑尾铁朗脸都憋红了。
两个人僵持许久。
突然间,哗啦一下,大红色队服掉地上。
方圆几米内陷入了寂静。
黑尾铁朗憋住了表情。
见到这一幕的队友们默默移开视线。
他们丢不起这人。
泽村大地好心给他捡起衣服,两个队长之间陷入难言的沉默。
去站台的路上,黑尾铁朗对着低头玩手机的孤爪研磨碎碎念:“你刚刚什么都没看见,研磨。”
“我看见了。”
犬冈走也不怕死地说:“黑尾学长,我也看见了,你握手的时候外套掉……唔唔!”
他的嘴巴被一双大手捂了起来。
“犬冈,我知道你刚刚什么都没看见,对吧?”队长大人面带笑容威胁。
夜久卫辅拆了粒桂花味的糖,摇摇头,研磨有免死金牌,犬冈你可没有。
***
黄金周假期一过,距离IH预选赛的时间又近了。
手白球彦在假期里和猫又育史介绍的那位老师学习天花板发球,目前暂时还没有什么成效,灰羽列夫等人一起在排球馆里训练了几天,如今灰羽列夫的上手发球已经趋于稳定了。
负责教学发球的黑尾铁朗松了口气。
“黑尾学长,你看我这个动作的拦网怎么样啊?”
俄罗斯混血蓝猫摆了个动作出来。
黑尾铁朗一口气险些没有提上来。
“你想让球从你两只手中间漏出去就直说!”
好为人师的黑猫不太想认这个徒弟。
连续的练习赛后众人或多或少都有点体悟,猫又教练针对每个人,在训练项目上又做了些许细微的调整。
孤爪研磨手指捏紧了训练单,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地控诉:“为什么我的耐力训练变多了?”
“哟,眼神不错。”
猫又育史冲他咧嘴笑了笑。“我看你和乌野打到第二轮赛末还愿意扣球,说明你的体力和耐力有了提升,所以给你多加了组爬坡跑高抬腿和变速跑。”
音驹的二传还想说什么,老猫咪一句“不然我给你再加两组力量训练也行,你的力气比芝山都小,要是比赛比到后面托不动球可怎么办?”
孤爪研磨闭嘴了。
黑尾铁朗无声狂笑。
晚训时间。
“咚!”
“啪!”
“啊呀!抱歉黑尾学长,我专注拦网没看见你!”
“灰羽列夫你又撞我!今天第四次了!”
在见识过白鸟泽的单核战队和乌野的怪人速攻后,猫又育史也在新生面前露出了自己暴躁的一面。
“速度慢了,芝山!”
“刚刚那球鱼跃没有做到位,放到正式比赛里会容易受伤。”
“夏目,学福永插空补救!不要站着看!你也是,犬冈,腿干嘛用的?给我动起来!”
“是!”×3
“研磨,这球力道不够,你还没有到可以偷懒的程度啊!”
“……知道了。”
伴随着鼎沸的人声逐渐燥热起来的排球馆、水笔在笔记本摩擦记录的声音、球鞋和木地板的摩擦声、汗水浸湿T恤的粘腻感、一次又一次同排球碰触后愈发清晰的心跳声,就连趴在桌子上的猫都察觉到了开始变得急躁的气氛,动了动自己的小尾巴。
“没有人打比赛是想要输的,所有人都是为了『赢』这个目标,在我们觉得练习很累很辛苦的时候,我们潜在的对手们也在一刻不停地练习,无论是强校还是弱旅,大家想赢的心情的一样的!”在回到东京的第一天练习结束之后,猫又育史清了清嗓子,对着一众气喘吁吁的少年们说。
猫咪锐利洞察的目光平等地扫视过所有人的脸,“不管是练习还是比赛,要在心里时刻念着『这是最后一球』,就当是洗脑,再笨蛋的家伙死记硬背背课文总会吧?把这句话刻在脑子里面,只要站上球场,就永远不能忘记!”
“不论是疏忽大意还是出于自信,只要是在自己手中产生的失误,都会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中追悔莫及,我自己深有体会,相信你们其中的一些人也有同样的经历。”
二三年级们表情各异。
回忆起了前两年比赛中的自己。
一年级们虽然没有同样的经历,但代入一下,不难体会,其中代入感强的芝山优生面色已经和山本猛虎一样接近青色了。
夏目连忙伸手扶了一下自己的小伙伴,心里默默告诉自己,要加继续加强巩固基础训练,把能毙掉的失误可能性全都毙掉。
向着前辈们学习!
“牢固的接发球、稳定的传球,这些都是可以通过不断的练习提升并稳固下来的,也是对我们音驹而言最不能失分的环节。当然,最后的攻击环节我也不希望大家出现纰漏。”
“『没有失误』这点对于任何队伍而言都是不可能完成事,因此,我不指望大家能做到零失误,但『尽可能减少失误』还是要尽力实现,这是我们音驹能够突出重围最至关重要的要素!”
“把握住这点,就已经胜过一半的队伍了。”
“你们——能够做到吗?”
身着黑色训练短袖的少年们被他说得热血澎湃,齐刷刷高声应道:“——能!!!”
黑尾铁朗拍了拍灰羽列夫的肩,语重心长地提醒:“距离IH预选赛越来越近了,东京的学校多,强校林立,赛事又密,如果音驹要打到后面甚至打到决赛的话,替补肯定也要上场,你可要抓紧时间练习,把自己当成是队里一员,适当地将你展露出来的野性收敛一点。”
“可是我本来就是音驹的选手啊。”灰羽列夫反驳。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说你还没有彻底地和我们这个队伍融入到一起……”黑尾铁朗抓抓头发,“我该怎么给你解释呢,你现在就像一块颜色和我们不一样的面团,虽然和我们黏在了一起,但还未染上我们的颜色——这么形容感觉还是不太对。”
他闭了下眼睛,“这么说吧,真正的队伍,是需要队友们互相影响的。列夫你现在和我们之间的联系还不够紧密——当然其中有你还在学习基础和我们配合不多的因素,所以接下来一个月,我会盯着你,在训练你的同时增进队友间感情。”
“噢噢,这样啊,那我午饭跑到高三来吃吗?”
黑尾铁朗难得哽了一下,“……和平时一样就行。”
“噢好。”
第086章 第 86 章
结束社团活动后, 排球部众人在校旁的8-11买了食物垫肚子,孤爪研磨刻意落后两步,跟在夏目和犬冈走身侧。
正在给猫掰面包的夏目:“嗯?研磨学长有什么事情吗?”
犬冈走也伸出头, 伸手递出刚刚买的新鲜麻薯:“研磨学长要吃点我买的巧克力麻薯吗?”
“不了。”孤爪研磨回他。
又说道:“你们都见到乌野的那对怪人速攻了,有什么想法吗?”
“哦哦哦, 是翔阳那种‘唰’‘咻’‘啪’的超级快的速攻是吗?!”犬冈走叼着麻薯比划了一下。
夏目一瞬间好像抓住了什么, “研磨学长, 你的意思是——我们也可以达成速攻?”
“像翔阳那种凭借速度拉至负节奏速攻我们(重音在‘我’)暂时肯定没法做到, 还有可能扰乱你们本来的进攻节奏, 不过, 第一节奏的快攻可以尝试一下。”孤爪研磨说。
“我和小黑还有虎他们几个能够配合出正常节奏下的几个快攻, 第一节奏、第二节奏、第三节奏都可以,第一节奏的快攻失误率较大,时间比较难以把控,而且目前能掌握的只有中短距离。”
这也和猫又教练也才重新回来执教不久有关。
如果磨合时间再长一点, 短距离的第一节奏成功率应该也能提升一个台阶。
也许自己从前应该和小黑一样再多练一会儿的。
孤爪研磨心想。
“……那个,研磨学长你说得‘节奏’是什么意思呀?什么第一、第二、第三的,我听着脑袋有点大。”犬冈走圈圈眼。
夏目也向孤爪研磨投出求助的目光。
“啊,我没和你们说过吗?”
“没——”
“啪!”
夏目感受到自己肩膀被人拍了下。
山本猛虎从二重身们中间伸出一个脑袋, 幽幽地问:
“你们三个,在这里说什么呢?”
孤爪研磨嫌弃地把他另一只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拍掉。
“一转头你们就落在后面了,我还以为出现了什么都市怪谈里的妖怪把研磨你们几个给吃了呢。”黑尾铁朗痞里痞气地走过来。
灰羽列夫表示:“研磨学长一看就很好吃,还是焦糖布丁口味的!”
孤爪研磨:(╬▔皿▔)
黑尾铁朗哈哈一笑:“每次碰上列夫,研磨你的表情就很丰富。”
“研磨学长在和我们聊关于快攻的事情。”夏目说。
“哦~因为乌野的那对组合?”
“嗯,翔阳他们给我了一点启发。”
孤爪研磨说:“现在大家基本上第二第三节奏的快攻都能配合出来, 平时的多方位置差进攻也能做,第一节奏我和小黑两个人没有问题, 但是和虎你们配合起来还有些吃力,我打算接下来一个月看看能不能试着强化一下第一节奏的进攻,拉上贵志他们一起,先尝试一周,如果效果不理想就放弃。”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要是真的没效果与其花时间磨快攻还不如多花点心思在联防上。
黑尾铁朗点点头,认可道:“这可以有。”
“所以研磨学长你们说的第几节奏第几节奏到底是什么呀?”灰羽列夫问。
“说简单一点,第三节奏是二传手触球脱手后攻手才开始助跑,第二节奏是在二传手触球的瞬间开始助跑,但在视觉上显得比第三节奏更快。”黑尾铁朗说。
“至于第一节奏,则是在球被二传手传出之前就开始助跑,由二传手进行配合传球,这样在外人看来就比前两种节奏要更加快了,即便跑步速度和进攻手段没有什么变化。”
为防止一年级们不懂,黑尾铁朗还专门叫自家幼驯染陪自己一起做了三个节奏的动作,用(强行征用)灰羽列夫买的大份吐司包来充当排球。
夜久卫辅兴致冲冲地冲过去接球。
三个节奏演示完毕后,夜久卫辅将手里的“球”丢给黑尾铁朗,后者单手叉腰,另一支手上下颠了颠,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一股子邪气。
“我们已经示范过了,视觉上进攻的快慢是根据助跑开始的时机进行分区的,和传球的速度无关,只取决于攻手起跑的时间,这能理解吗?”
“——能!”
一年级们包括犬冈走和灰羽列夫两个单细胞也能清晰直观地看出来区别。
黑尾铁朗点点头。
“归根结底这些‘第X节奏’都是快攻的一种,而在每个节奏当中,又区分为短距离、中距离和长距离,刚刚我们表现的都是偏短距离的快攻。”
“给。”
黑尾铁朗又将吐司包往海信行手里一丢,对几个队友们说,“再来个中距离和长距离的第一节奏。”
海信行将手里的吐司包朝孤爪研磨一抛,黑尾铁朗已然起步助跑。
布丁头二传果断将吐司包朝着身后方位一托,恰到好处地出现在跃起的黑尾铁朗跟前,后者抬手一扣,夜久卫辅出现在落点出,稳稳接下。
而在长距离的传球的时候,由于吐司包和排球截然不同的手感问题,孤爪研磨的托球稍微偏离了一点,好在黑尾铁朗调整及时,伸长了手臂瞄准吐司包扣下一击,同样正中靶心。
不明觉厉的一年级们齐刷刷鼓掌。
“第一节奏看起来比其他节奏要快得多,是能够躲避对手拦网的最有效进攻手段。”音驹老大说。
“我知道我知道!”灰羽列夫举手,“隔壁种花家有句话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是这个意思吧?”
“没错!”
孤爪研磨抓了抓头发:“我对长距离的控球也不算好,容易出错,小黑是因为和我默契最足,能够及时发现调整弥补我的疏漏,才能打出来第一节奏。”
“换成其他人可能就不会看上去这么协调了。”
之前二三年级们并未着重练习过第一节奏,只是在多方位置差进攻时猫又教练提过一嘴,正常情况下除了中短距离之外,长距离的进攻靠第二第三节奏就够了,第一节奏用于短距离快攻既便捷又有效,而在先前,猫又教练也让他们暂时专注于防守,尽量做到固若金汤,至于进攻,够用就行,并不强求。
而现在,在经历了同乌野和白鸟泽的练习赛之后,猫猫们已经开始不满足于简单的第二第三节奏的攻势,将目光移向了对付拦网最有效的第一节奏。
“可是就算是这样,研磨学长和大家都能配合出来,也好厉害的样子!”
“这么一看,第一节奏看上去好酷啊!”
“学长们,我也想学!”
一年级们叽叽喳喳嚷起来。
“今天大家已经很累了,明天再找猫又教练他们说好了。”黑尾铁朗拍板定下来。
走到写着【音驹高校前】的站台处,一些需要等车的部员们坐在站台前的长椅上,另一些住的近的或者有其他交通工具上下学的部员们则是和他们一起呆着一同聊着天,顺便解决自己买的用来垫肚子的食物。
夜久卫辅为了报复今天灰羽列夫撞到他好几次,一口把对方刚刚撕开包装袋的吐司包咬掉一大块,腮帮子鼓鼓囊囊。
“啊,夜久学长!你嘴巴也太大了!和你的身形完全不匹配啊!”
他的吐司又被气急败坏的矮个子学长恶狠狠咬了第二口。
黑尾铁朗嚼着茄汁鸡肉饭团,嘲笑道:“哈,活该。”
福永招平突然指着一对路过的兄弟,说:“那个小孩,好像乌野的二传啊。”
众人定睛一看,被高中生哥哥牵在手里的弟弟发型和神态都很像影山飞雄(学龄前版)。
“事实证明,M字刘海真的是大众发型。”
***
第二天一早,众人将想法和自家教练们说了,猫又育史表示赞成,并且给了他们一点建议。
在建议的最后,他还叮嘱他们要劳逸结合。
“可以练习看看,但记着不要急于求成,千万别把练习本末倒置了。”老猫咪语重心长地劝诫他们。
“还有,研磨你接下来这段时间会比较辛苦,大家练习的节奏都需要你的托球,我知道你不会过度训练,但我还是要提醒你,注意休息,不要这群排球脑袋一说练习你就跟着一起托球,预选赛前一定要养精蓄锐,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我知道了,教练。”布丁头猫猫点头。
山本猛虎咧咧嘴:“教练你就放心吧,累着谁我们都不会累着大脑的,对吧福永?”
福永招平像招财猫一样点点头。
队友们也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你们心里有数就好。”
很快,练习快攻的进程提了上来。
之前一年级们都多多少少扣过孤爪研磨托过来的球,就算是其中力量最弱的早川直人也能扣出较为不错的成绩。
归功于孤爪研磨对他们的理解判断以及对球的控制力。
但是这名二传也明确表明了:“中短距离的攻击没有问题,距离太长就会产生一定的偏差,这是不可避免的,得二传和攻手慢慢磨合。”
磨合好了,即便是像昨天他托给黑尾铁朗那球并不算好,后者也能凭借默契和熟稔扣出去。
最开始练习的是第二节奏和第三节奏,这两者先前也都或多或少练习过,只是那时候夏目等人并不清楚这些进攻叫什么。
孤爪研磨管这个叫游戏里的“刷熟练度”。
一遍又一遍地纠正、磨合,才能将道具/魔宠/技能的熟练度刷至满级。
两天时间,除了灰羽列夫之外,一年级们基本都熟悉了自家二传的第二第三节奏的风格,以及施展时具体的暗号。
这并不难,音驹的进攻模式新生们也都清楚,卡着点起跳等着球传来衔接着扣球而已。
果然研磨学长的控球力就是好呀。
芝山优生看得有些羡慕,在夜久卫辅一句“他们配合再好,也是在我们把球接起来的基础上,再厉害的攻手也给仰仗我们的一传不是吗”的忽悠下,立马收起了艳羡的目光,继续专注自己的接球大业。
“夜久你养孩子蛮有一套的嘛。”休息时间,黑尾铁朗调侃说。
夜久卫辅斜眼看他,“那你还真不太会养孩子。”
他指灰羽列夫。
“别提了,今天研磨给列夫托十球这家伙才扣成功一半,这个失误率去打躲避球都绰绰有余。”
夜久卫辅拍拍老同学的肩膀,“慢慢来吧,至少他现在已经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不在空中手舞足蹈地乱舞了。”
……
在一年级们和孤爪研磨熟悉第二第三节奏快攻的时候,二三年级们已经开始练习第一节奏了。
排球自二传手中托起,又平又直又快地冲向一侧跃起的主攻手手中。
莫西干头主攻手心里眼里满满都是面前的大球。
随着起跳的动作一跃而上,右手向前毫不迟疑地挥出!
正正击中排球中心!
“嘭!”
携带着巨大威力的排球重重砸向地面,迸发出剧烈声响。
山本猛虎落地,弯下腰握拳一挥。
“好——”
“猛虎学长!扣得好!”犬冈走激动道。
“只是短距离的第一节奏而已。”孤爪研磨淡淡道。
“那也很厉害了!”一年级们感叹。
“有空看这些,你们自己的训练完成没有?”
直井学幽幽出声。
“我们这就去做!”
“研磨,再来一球!”
山本猛虎在空中挥了一下手臂,说道,“刚刚那球有点靠前了些。”
“行。”
今天也是音驹二传宠自家主攻手的一天。
回到东京的第四天,在二三年级们的第一节奏短距离快攻练得差不多的时候,一年级们也即将加进来。
“研磨,你要记住我们这么多人的偏好和速度,不会很累嘛?”福永招平在午饭时问起。
“就是,这么多人的习惯,甚至步距,而且有时候球的触感和手感也会有不同,我光是想想都有个脑袋两个大。”山本猛虎眼神死。
布丁头猫猫指了下自己的脑袋,猫猫一样的竖瞳像一面能够照出世间所有东西的镜子,“我记性还算可以,控球也还行,你们的数据我都很熟悉了,忘不掉,充其量不过是再记几个一年级的而已。”
山本猛虎往嘴里扒拉一大口饭,口齿不清地说:“这种惊世骇俗的话被你用这么平平无奇的语气说出来,真是够吓人的。”
反正他一辈子都没法托出这么精准的球。
只能靠着自家大脑这么精密且准确的球小小扣个一两下的样子。
凭他并不算优势的速度,已经很满足了。
“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厉害的。”孤爪研磨小口地咬了下花菜。
“配上这种心态,更有种小BOSS的感觉。”
……
猫又育史和孤爪研磨说过:“只要是第一节奏,主导者永远都是攻手,这是由助跑时间决定的,二传在其中,承担的不过是托球的工作。”
孤爪研磨不算特别认可这点。
攻手再怎样主导进攻节奏,主动权还是掌握在二传手中,只有二传能够决定由谁来进攻,甚至用只有自己人知道的暗号示意抑或是命令攻手助跑。
他觉得,二传或许算得上是球场上的指挥家、执棋者,他可以把场上所有人当成自己的棋子操纵。
他将自己的想法和教练说,猫又教练一双年迈却依旧澄澈的眼睛深深地望着他:“你说得没错,但是同样不要忘了,研磨,你也在球场中,身为执棋者的你也是这诸多棋子的一员,甚至有时候,在来不及思考的过程中,你无法主动决定要托球给谁,只能凭借攻手强烈『要球』的意念来托球。这种感觉,其实也还挺不赖的。”
孤爪研磨认真听进去了。
可是,不思考就托球的他,还算得上是音驹的大脑吗?还算是『孤爪研磨』吗?
他真的会遇到来不及思考就传球的时刻吗?
猫又育史看着陷入沉思模样的二传,扬起一个高深莫测的笑。
同样的内容,放学回家路上孤爪研磨和黑尾铁朗说了,那个发型颇为凌乱的主将听罢,思考了一阵子,问他:“你觉得你是这场进攻中的主导者,但并非永远的主导?”
音驹的二传点了点头。
“我并不会主导整场比赛,那样太累了,但是我觉得,我能够主导在我能力范围内认为重要的关键节点,在这些节点时,我是主导者。”
无关乎进攻方式。
黑尾铁朗勾起唇角,低声笑了笑,大提琴一般低沉的嗓音响起:“研磨,我有跟你说过,你的控制欲很强这回事吗?”
孤爪研磨不置可否。
他也知道自己的控制欲强,在开始当二传后,那种想要掌控球场上的一切的想法逐渐滋生,不过因为不愿多动的懒怠性子,很少表露在外人面前,只有亲近的人能够窥探出一二来。
“说实在的,如果换做是牛岛或者木兔那样的攻手,他们肯定会不满你这么强的控制欲,理念相冲,不是两败俱伤就是到最后只能决出一个胜者。哪怕是乌野那个小不点,搞不定也会和你产生分歧。”
孤爪研磨也认可这点。
随后他又听见自家幼驯染说了句。
“但是啊,你可是在音驹。”
黑尾铁朗深深地看着那双倒映出自己模样的竖瞳。
他一字一句清晰道:“而音驹,正是全员支持并辅佐大脑运作的队伍。”
“沿袭了‘维系’理念的我们进攻欲并不强盛,甚至我刚刚进来时,大多数正选对于‘能在正面进攻中取得优势’是持消极态度的。在这个以『防守』著称的队伍之中,想要时刻存在着进攻的念头,总是需要一个媒介用于激发的。”
“研磨,你超乎常人的控制欲,就是促使我们一次次发起进攻的催化剂。”
“你是我们牢不可破的音驹最最至关重要的轴心支点,没有人会抗拒你的控制欲,也没人会认为由你主导进攻是一件荒唐的事情,如果说在音驹谁能主导进攻,那么也只有你。”
“Only you。”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恭维。”
“肺腑之言啊我这可是。”
孤爪研磨叹口气,虽然很开心,但最后的理智告诉自己:“小黑,我知道你一直在为我着想,不过在很多事情上,你确实有点太偏向我了。”
黑尾铁朗不解,一脸义正言辞:“我哪有?”
“从你开始传教的那一刻就有了。”
***
翌日,在和一年级们练习第一节奏之前,孤爪研磨同他们说道:
“我不是独/裁者,也不是统治者,只是一个有点控制欲的执棋者,没有勃勃野心成为独/裁的王者,仅仅是『音驹的二传』而已。我会在我认为需要给你们托球的正确时间给你们托球,并没有强制你们必须要按照我的指示行动的意思,当然,我会给你们指令,或者说暗号,动不动是全看你们自己。”
他在猫又育史、黑尾铁朗二者和自己的观念之间微微折中了一下。
无论主动权在谁,唯一不变的双方互相信赖、足够将后背相互依托的那种信任。
他只是司令塔而已。
孤爪研磨告诉自己说。
他最开始想找夏目和犬冈两个人练习快攻,只是觉得他们两个人一个力气大准度高,另一个速度快跳得高,如果配合起来第一节奏快攻,绝对能够给对手带去不小压力。
两个被他看好的一年级生没怎么思考就答:“研磨学长,我们当然听你的指示行动!”
作为音驹的血液,他们自然要听从大脑的指示。
毋庸置疑,不是吗?
一年级们暂时还不管比赛时谁来主导攻击这回事,当务之急得是先练好第一节奏快攻,双方先协调上再说。
看着两双清澈澄净甚至有点傻乎乎的大眼睛,孤爪研磨觉得自己多想了。
当然,还有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盘旋:小黑这人到底给这群一年级灌了什么迷魂汤?一个个都这么以他马首是瞻?
面对自家小萝卜头们一个个一脸“让我朝东我不朝西,让我打狗我不打鸡”的信赖表情,孤爪研磨先试着托了几球。
意外的顺手。
首先尝试第一节奏快攻的是夏目。
他先前已经见识过学长们配合第一节奏时的模样,自己也在脑海演练过几回,真正上手时并不困难,试到第12球时,就已经顺利地扣出了自己想要的球。
虽然还不稳定,但按照这个速度练下去,到IH预选赛,基本上就能扣出预想之中的球了。
犬冈的学习能力稍微差一点,但勤能补拙,除却一开始孤爪研磨托球和他的起跑速度存在差异磨合了半天,后面几天的训练也逐渐稳定下来。
“咚,咚,咚。”
鞋底踏上地面,发出类似心脏跳动的鼓点声。
就在此时,二传双手触球,敏锐地向后一托。
排球在空中滑出一道带有一点点弧度的曲线。
最后一步,蹬地起跳!
夏目蹬地起跳,高高腾跃于空,四肢呈半舒展状。
视野一如既往的清晰明朗。
被二传传出的球顷刻间到达眼前。
凭着感觉和挥臂,掌心正正好好扣击在排球上,发出结结实实的一声!
排球脱手而出。
黄蓝色大球在空中摩擦出爆鸣声,一分不差一分不少扣中三米线。
“贵志,扣得好!”
“研磨学长传球的时机也特别精准!”
夸夸小分队开始了日常夸夸环节。
夏目难掩激动地握了下拳头。
成功了!
第一次中距离快攻!
二传拖着声调问:“刚刚那球手感怎么样?是不是有点高了?”
“还可以,是我助跑没有跳够高度,下一球我一定跳得更高一些!”
“不要紧,不用特别勉强,尤其是在体力下降后,可以在这个范围内多试试几次,看哪个更接近你的甜区、更加顺手。”
“好的,研磨学长!”
第087章 第 87 章
小布丁猫二传课堂开课啦。
孩子配合快攻老不好, 多半是基础不扎实,多练练基础就好了~
灰羽·孩子·基础差·唯一差生·列夫:O.O
又埋头苦练了好几天的基础,在犬冈走第一次成功配合出中距离快攻时, 灰羽列夫总算勉强出师。
我,灰羽列波奇卡, 终于从小黑屋出来辣![叉腰][猫猫疯狂坟头蹦迪][一不小心摔断腿]
老师傅黑尾铁朗&夜久卫辅:走吧走吧, 走的越远越好!
就连海信行见到两位好友都不禁感慨:“教列夫这些天, 你们两个精气都给吸掉不少啊。”
“唉——”黑尾铁朗扶额叹气。
“哎——”夜久卫辅闭眼摇头。
心酸苦楚尽在不言中。
在共同指导灰羽列夫的这段时间, 他俩都没空吵架了。
不仅没空吵架, 共同话题还多了不少。
如何快速拉近距离?
很简单, 骂同一个人就好。
班级同学和老师天天跟围观世界第九大不可思议一样看着他俩, 还有人打赌下注他俩什么时候恢复本性吵一架。
嗐,高三生活本就枯燥,不少人连社团都退了,这种情况下没点乐子调剂一下怎么行?
辗转从海信行口中得知自己成了乐子的二人:“……”
音驹队长和大爹的沉默震耳欲聋, 一怒之下果断掏出自己的小金库,交给海信行。
——这种情况当然是托好友帮他们一起下注啦!
晚一秒都是对不起自己!
手握巨款(≈两顿饭钱)的活佛欲言又止:“这种行当……”
“好兄弟,我们能不能暴富就看你了。”二人郑重地拍拍他肩膀。
海信行攥着巨款的拳头紧了紧,又紧了紧。
没事, 同窗三年,他习惯了。
真的。
于是他自己也下注了一顿饭钱。
……
“研磨学长,什么时候轮到我呀?”前脚才被从基础培训班放出来的灰羽列夫后脚就又不知疲倦地大声问。
“排队,你在竹中后头。”
孤爪研磨声音中透着疲惫。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愿意对上这个单细胞直肠子一年级生。
给他托球给其他人托球要累的多。
三年级们下注的事情并没有传到其他年级去,音驹大脑也就失去了近在咫尺的获得第一桶金的机会。
他只觉得世间吵闹。
但纷纷扰扰都与他无关。
大脑木得感情, 只关注快攻进度。
而作为第一批练习第一节奏快攻的一年级生,到接近月中的时候, 不管是夏目还是犬冈,都能在没有预警暗号的前提下和自家大脑配合完成短距离的第一节奏快攻了,就连中段距离的快攻也有将近一半的成功率。
其中夏目的中距离快攻有差不多60%的成功率。
可喜可贺。
音驹大脑有种油然而生的成就感。
这天训练结束,犬冈走突然问起来。
“虽然练了这些天,但是我总有种感觉,我们的第一节奏和翔阳他们的不太一样。”
他不着头脑地摸摸脑袋。
“我也有这种感觉。”夏目说。
“虽然我们也在有意识地在进攻时提速,但在我也感觉我们在第一节奏时和翔阳他们有着不小的区别。”
至于区别在哪里,他们又有点说不上来。
夏目提了下:“是速度上的问题吗?”
“不全是。”
孤爪研磨双手抱住球,手掌在球面摩擦,独有的那种冷淡的声音响起。
“我也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可无论国内外,能够使出像翔阳他们那种‘怪人速攻’的人寥寥无几。我们现在练习的第一节奏是后天造就的,他们配合出来的第一节奏更像是超过第一节奏的『负节奏』,是身体反应快于心理的搭配。”
光是“身体反应快于心理”这点,不说他们队的攻手们,他自己就办不到。
音驹的大脑相当有自知之明。
“他们那种默契我更偏向于是脑电波同频共振,是天然的。同时翔阳异于常人的速度和跳跃能力让他能够用比正常攻手更短的时间到达顶点,而影山的天赋促使他在瞬间捕捉到翔阳的位置并托出完美的球,这一动作是下意识做出来的,几乎没有经过头脑信息处理。这种默契,可以类比成双胞胎之间的心灵感应,我们只是普通人,达不到这种程度,就算是第一节奏也得一点点练起来。”
“如果说高中排球界还有人能够实现的话,估计也只有兵库县那对双胞胎了。”
孤爪研磨不否认,虽然这对和他同龄的双胞胎每次出名都是因为打架(甚至三度入围了去年的高校排球小品),但不可否认,客观层面能够达到同样的『负节奏』进攻可能的,也只有他们。
至于翔阳他们为什么能够使出来,可能就是这两个排球脑袋的脑电波格外相近吧。
推着球筐经过的竹中矢看了看孤爪研磨,又看了看夏目,提出一个假设:“我觉得研磨学长你和贵志两个有机会配合出来。”
夏目瞬间读懂他的意思。
“对哦,我们音驹也有‘双胞胎’嘛!”犬冈走一拍手掌,大声嚷着。
“并没有!”
“那种『负节奏』整个高中排球界能使出来的绝对不超过三对,我和夏目也没有默契到能‘同调’的程度。”孤爪研磨无奈说。
“也可以试试看嘛!”
“对呀对呀,咱们也可以试试看!”
不知者无畏。
音驹二传手无声叹气。
影山托给翔阳的快攻,是笔直的一条线,所以如果想要构成普通的进攻,就必须让球去停下来,调整力度以及旋转等多方面,这对影山的所拥有的天赋与努力而言,并不算难事。而自己,即便托出这种直线的球路,也无法和攻手拥有相同程度的默契。
完全无解。
负节奏是他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的。
倒也没有多沮丧,就像是游戏人物选择了职业就无法学习其他职业的技巧,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
翔阳因为怪人速攻而发光,他则是靠自己的脑子。
虽然缺陷很明显,但他们都有自己突出的闪光点。
脑回路清奇的犬冈走兴致勃勃地从排球包里掏出手机:“我问翔阳要一下怪人速攻的视频,可以照着那个练!”
“就算不练,看看也行!”
他说干就干。
“——你给我住手!!!”
孤爪研磨惊恐阻拦。
但小狗狗已经将消息发出去了。
夏目清晰看到了犬冈走手机聊天见面上那个【成功发送】的字样。
几乎瞬间就变成了【已读】。
夏目:“……”
他倒吸一口气。
抬起的手凝固在原地。
孤爪研磨已经变成雕像定住了。
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队友们纷纷安慰“双胞胎”说:“没事没事,要是真要到了就看看,要不到也没事,反正对咱们没坏处。”
要是负节奏这么好学,也不会这么多年他们一个都没见过了。
很快,日向翔阳给犬冈走发了好几个视频,都是怪人速攻的,角度各有不同。
还给他们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猫猫们:这孩子可真实诚!下次见面给你带东京特产!
再看看犬冈走,这孩子也实诚。
夏目和自家二传互相瞅了瞅,“要不,我们多看两遍?”
孤爪研磨点点头。
既然传都传来了,就看看吧。
***
时间一眨眼来到五月中旬,猫又教练告诉他们在IH预选赛前这段时间又约了一场练习赛,对手是半生不熟的老朋友户美。
得知此事后黑尾铁朗表情瞬间变得莫名精彩。
而有户美主将大将优联系方式的几个人神情也很丰富。
夜久卫辅意味深长地拍拍芝山优生的背,让他好好练。
芝山优生眨眨圆溜溜的大眼睛,不明所以。
IH预选赛前的最后一场比赛近在咫尺,但对于夏目而言,有件更重要的事情。
——玲子的生日来了。
玲子的生日在5月15日,在这天她通常都会和家里人呆在一块,花最长的时间陪着家里人。
因为朋友很多,所以从前在玲子生日前后这段时间总有人找上她,玲子不喜欢大张旗鼓的庆生方式,也不要大家的礼物,果断推掉了所有在5月15日当天找上她的所有活动,只为了和自家家里人呆在一块。
今年15号正好在周末。
夏目的父母最近去了丹麦。因为女儿身体不太好,玲子也不愿意自己女儿舟车劳顿来东京陪她过生日,单纯视频又失去了面对面的味道,于是玲子大手一挥,临时拍板决定带着自己小娇夫和亲亲外孙一起飞去丹麦和女儿女婿团聚。
总之就是很大姐头。
夏目只来得及和教练请掉了周六早上的假,周五一放学就被玲子打包一起去了机场。(队友们:记得多拍点好看的照片!!!)
***
丹麦,哥本哈根。
这座城市曾被评选为全球最宜居的城市,同样也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城市之一,风景优美景色秀丽,是游玩居住的好地方。
从机场到夏目父母住的民宿的一路上,能够看见各种莫兰迪色彩涂鸦的墙面,白的粉的绿的蓝的砖红的,都带了一点奶呼呼的色调,光是看到就让人心情愉悦。
从车窗望去,街边一家家居店里的橱窗架子上摆着众多颜色各异、形状不同的蜡烛和蜡烛托,就像闪着光泽的糖果一样,饱和度极高的红色蓝色黄色紫色光是瞥了一眼就忘不掉。
即便航班延误了一阵,夏目一行到达丹麦的时间也不过东京时间四点过,哥本哈根这边还没到午饭时间。周末街上行人很多,当地人占了大多数,散步的锻炼的,甚至骑自行车出行的人占了一大半。
刚刚下过一场雨,步行街上空气相当清新。太阳怠惰地躲在云层后没有出来,空气中夹杂着湿漉漉的水汽,在五月中旬的天气,哥本哈根比东京要稍微冷一点。
车子慢悠悠往前开,夏目又瞥见一家店内的海螺灯和螺旋上升的粉色台阶,还有窗口设计得像相册的屋子,不少店铺都开业了,面包店和快餐店几乎都已经开了门,阵阵香气勾魂似地进入鼻腔。
即便吃了飞机餐但还是馋得不行,玲子当即叫停了车,一行三人在距目的地三公里左右的地方就地下车,路边随便找了家面包店吃了顿简餐,随后一路跟着导航走去民宿。
三人没什么行李,一人一个包,顶多加只猫,三公里步行距离轻轻松松。
猫咪老师也久违地屈尊纡贵地迈出它好久没沾过地的尊爪,好奇地拿爪子探了探路。
发现虽然和平时的路不同,但木有丝毫危险。
于是立马高傲地抬起脑袋,用国王检阅士兵的表情扫过每一个两脚兽。
咳咳,它也是一只出过国的猫猫辣!
比好多两脚兽都厉害!!
国外的风景是不错,就是食物有点不和奔大人的口味。
口味刁钻的猫主子砸吧一下嘴,浑然忘了自己刚刚一口气吃了三个成年人饭量的虾肉牛肉鸡肉汉堡还引来店员店长围观合影的事。
*
夏目的爸爸妈妈在一楼大厅等他们。
夏目妈妈长了张祖传复制黏贴的脸,较夏目和玲子多添了几分病容。
母亲大人见到儿子,比划了一下,“贵志这几个月高了不少,看来有在好好吃饭。”
声音倒是中气十足。
夏目表示:“我最近吃的比以前多多了呢。”
他又抬手测了测自己身高,惊喜地发现自己和亲爹的身高差缩小了不少。
“不过身高倒有可能是这段时间天天向上跳的原因?”
夏目的妈妈叫夏目瑾,爸爸叫夏目永翼。
和同姓的玲子和凛不同,夏目爸爸是入赘的,本姓山崎,从小父母双亡,只有个同姓山崎在鸟取的远房亲戚,本人对于改姓并没有什么感觉。
他好奇地想要抱猫:“这就是那只碰瓷贵志你的猫吗?感觉比视频里要大一些。”
“小心,猫咪老师很重。”夏目提醒道。
刚说完,猫就跳了过去。
高个男人的动作僵硬了一下。
夏目和妈妈担心地问:“真的没事吗?”
“没、没事,放心吧。”
这只猫真的好实。
住的楼层在6楼,民宿里头有电梯也有楼梯,楼梯是螺旋旋转上升的,色彩搭配相当北欧。屋子里每扇窗朝外看出去都是不同的风景,错落有致的彩色屋顶,拼凑成了这座城市上空的景色。
圆滚滚的猫咪摇了摇尾巴,长途托运带来的不适感在吃了顿饭后已经消散了大半,它轻巧的往阳台上一蹿,立在了阳台扶手上,又看上去没怎么带力气地轻轻一跳,跳到了旁边一栋屋顶的瓦片上,懒懒散散的打了个哈欠,暖融融的阳光晒在身上,呈现出似乎只有童话中才能见到的梦幻光泽。
夏目夫妻俩也和远道而来的玲子三人分享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
“前两天风很大,我们往海边走,看着海浪一下下拍打在礁石上,突然之间有一种‘啊,自己来到了世界的边缘的感觉’。这时候就剩我们两个,风声呼呼地从耳边吹来,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很有意思不是吗?”
玲子撑着下巴,眼睛直直盯着她,听得很认真,“和上回在圣地亚哥比呢?”
瑾想了想,“那次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这一次则是‘全世界就剩下了我’的感觉。”
“还有我。”永翼插话。
“嗯,对。”
夏目弯腰抱起跳不回来的猫,听见自己妈妈继续说:“第一天我们来的时候还碰见一个划着船上班的人呢,可有意思了,永翼还画了张速写。”
“还有次我们迷路到了一家咖啡馆,里头的椅子样式每一把都不一样,结果我们两个职业病犯了光是盯椅子就看了好久。”说着瑾自己笑了出来,永翼也跟着笑。
夫妻俩长得不像,笑容怪像的。
玲子也跟着一起笑。
夏目和外公对视一眼,老头子耸耸肩,眼底里也流淌出笑意。
一家人的午饭是去当地的一个集市吃的,人不多不少,比熙熙攘攘的东京要自在的多。
随便瞥一眼就能看见好几家面包店,或者是不同风味的烤肠。
空气中弥漫着着新鲜烤面包的香气,法棍和扭结饼错落有致的堆叠起来,各式各样叫的出名的叫不出名的烘培作物在橱窗内勾引着前来的食客们。
下午,夏目久违地和爸爸妈妈一起出去玩。
一家三口一点都没有许久不见的生疏,相反,他们早已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怎么舒服怎么来,反倒比很多天天呆在一块的亲人还亲。
刚刚的餐桌上一家子就聊了不少,几乎都是围绕着这段时间生活的事情。
玲子特别自豪地拍着自家外孙的肩膀,说贵志也是也是能够发出跳发的人了,排球打得也很好。
玲子很少吹嘘什么,但今天是个例外。
天大地大寿星最大,玲子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喝了一点酒的寿星大人就算把自家小孩吹上了天也没人管。
反正都是自家人,要夸当然一起夸!
一顿饭吃到最后,只有一个耳朵被说红了的高中生。
猫咪大人咂咂嘴,人类就是太不直白了,稍微坦诚一点就害羞的要命,啧啧。
……
玲子一脉的基因很强,夏目和家里两名女性站一块一看就是亲生的。
而家里两位男性……
——只能说是重在参与。
不过两三个小时,母子二人就买了一大堆东西,作为三人中唯一一名成年男性,夏目永翼倒是想帮忙拎东西,可惜母子俩都坚称不能让他拎太多东西,鉴于他曾经在当年谈恋爱那会儿因为逞能拎重物手臂脱臼过。
又一次证明了玲子一脉基因的强大。
对此夏目永翼也没有任何怨言。
柔弱的小画家还得感谢玲子家祖传的力气让他和他老婆相遇。
到一个景点最不能少的就是游客照了。
热情友好的当地人见一家三口在拍照,一个个热情地凑上来,主动提议帮他们拍。
当然,欧洲人和东亚人的拍照技术高下立见。
但不影响大家喜悦的情绪。
步行街主街并不算长,一家三口和老俩口在家兔子洞一样的商品店外狭路相逢,又逛了一阵子,找了家店解决晚饭。
“这几条街的拉面店不正宗,不要吃。”——by被坑过钱的中年夫妻俩。
最后还是由寿星大人选定了家法式餐厅,隔壁正好就有一家蛋糕店,凛给玲子买了个现成的蛋糕,一家子坐在一起为寿星大人庆生。
从步行街回民宿的路上,正好是傍晚,云低压压的,似乎一跳就能够到。
橙色蓝色相拼接而成的天空中,流浪的白云低低地压了下来,突然,街灯亮了。
明晃晃橙艳艳的暖色调在空中点缀出,每一分都像是写实派手中画卷上的霓虹灯。
夏目的眼睛一下子睁的老大。
这里的街灯并非同平时常见的路灯一样,每个灯都是由线串起来,吊在空中的。
“这个灯好有特色!”
夏目仰着头,琥珀色的眼瞳里映着橙彤彤的光彩。
上午坐车过来时还未发现,下了车后走在街上一抬头就能看见头顶上方的奇妙路灯构架。
在哥本哈根的街道上是没有那种站桩式的路灯的,几乎所有的路灯都是在两栋建筑之间,拿一根细细的绳子串起来,悬挂在空中。
猫咪老师饶有兴致地抬起脑袋,扒在他身上,支起上半身,颇有种看见毛线团子的模样,感觉下一秒就要穿上去拿爪子勾橙黄色的毛线团。
可惜“毛线团”被吊得太高,两个夏目来了都得够不到最佳扣球点。
……
第二天一早的早饭,夏目挑来挑去选了个合眼缘的可颂。
这是一个胖乎乎表皮看上去带着一点焦褐色的层次鲜明的可颂。
卖相特别好。
他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远在兵库县家里好多亩地的好友。
三小时后,东京时间五点半,对方有了回复。
【——像个胖胖的蜗牛壳。】
而这时候,夏目已经在线性公园玩滑板了。
除了可颂之外,他还选了个可露丽,焦褐色的外壳和蓬松湿软的内线相得益彰,配上酥脆的新鲜可颂,研磨学长来了都能把这顿早餐吃个精光。
大脑:不要编排这种恐怖的故事!
鹿角芝士碱水包、德国结、苹果丹麦也有各具特色,一顿早餐吃下来肚皮溜圆。[猫咪拍肚皮]
再美好的梦也是要醒来的。
夏目和家里人在哥本哈根渡过了美好的没有负担的两天,回家前,一家子来到一个玻璃陶瓷工坊,数不胜数发陶瓷制品被摆放在橱柜上,有颜色治愈的彩绘类型,也有长相古古怪怪细看之下丑的可爱的类型,还有很多晶莹剔透的彩色玻璃杯,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
玲子和瑾母女二人一起合作了个陶瓷的杯子,在上面圈圈画画了些图案。
夏目自己则低着头,挑挑选选了半天,小心翼翼地装进比来时重了不少的包包里。
登机的时候,哥本哈根突然下起了雨,窝在柔软的座位上,透过透明的窗户,在雨幕之中,小小的世界像是被瞬间洗涤了一样,有种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奇妙感觉。
夏目很喜欢玲子外婆,每次她过生日都会突发奇想一些事情,但往往感受到‘惊喜’这一情绪的是他们这些身边的人。
说是给自己过生日,玲子外婆明明是给他们大家过了个生日。
希望这样的“美梦”能够延续下去,一年一次,直到他觉得腻为止。
……
——他才不会腻呢。
第088章 第 88 章
假期很美好, 赶作业除外。
夏目的作业在东京飞哥本哈根那个晚上写了一半,后来玩嗨了,回来的路上又发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到了东京,趁着天还没有亮, 又紧赶慢赶了两小时, 终于赶在早训之前将作业补完, 总算松了口气。
猫咪老师也累了, 到他出门都没醒。
有一下没一下地滑着滑板, 心不在焉去学校的路上还差点撞上人。
夏目一个急停。
“臭小子, 下次滑滑板给我小心点!”
蹬着脚踏车差点被撞的男人恶狠狠盯着他, 放出狠话。
但没有说什么,又很快将腿搭在脚蹬上,用力一蹬骑开了。
夏目有点奇怪,但没深究。
直至从男子来时的方向远远传来一道声音, “这是个小偷!抓住他!!!”
夏目反手把书包一扔砸上自行车,两步过去直接把人摁在地上。
小偷君还没回过神脸就贴上了地面。
发生什么了???
紧随而来的一路狂奔过来的伊吹蓝见状,朝夏目露出一个颇为赏识的眼神。
“小伙子很厉害嘛!高手在民间啊!”他的笑容和犬冈有点像。
像那种傻傻的狗狗。
“不,这没什么。”
伊吹蓝手脚麻利地从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警视厅限定银色手环, 往小偷手上一扣,又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才翻出自己的证件,“我是警视厅刑事部第四机动搜查队的——你是不是那个——夏目玲子的亲戚?我上回一个案子在医院见过她!”
“她是我外婆,您认识她?”
“哦她那次单枪匹马把一个□□团灭了,可牛了,我们组里还聊了好几天。”
小偷:你们只顾着聊天, 没人在乎我两只手被反拧着绑在自行车上了。
聊了没两句,一辆蜜瓜车从前头开了过来, 上头装了个临时的警笛,嘀呜嘀呜地叫着。司机先生是个臭着脸的小卷毛,对着他们摁了摁喇叭,从窗户里探出脑袋来,不耐烦道:“快点,抓紧时间把人抓回去,早完工早休息。”
“哦哦好!”
夏目看见伊吹蓝这人跟狗狗摇尾巴一样回车上人的话。
“那就下次遇到了再聊!对了,你蜜瓜包要吗?”
看着那张狗狗脸,夏目脑袋上缓缓浮现出一个问号。
半分钟后,夏目一手攥着一只新鲜出炉的蜜瓜包,望着蜜瓜车滴滴啦啦响着耳熟能详的儿歌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据那个和犬冈走神似的伊吹蓝说他们24小时轮班制,再过俩小时就可以下班,卖蜜瓜包算是他们的新业务(?)
他只是周末去旅了个游,怎么一回来东京的刑警都已经开拓出这个业务了?
嗯,蜜瓜包挺好吃的。
他咬了一口,奥利奥夹心口味的。
夏目就吃了一个,另一个给一大早到学校找孤爪研磨抄数学作业早饭没有吃的山本猛虎了。
“贵志,你人真好!下回我不会再当着你的面吐槽你异性缘比我好了!”感激涕零的音驹王牌嚼着蜜瓜包,口齿不清地说。
“……我也不在意这些,猛虎学长。”夏目默默系了个鞋带。
而且感觉你平时背地里也没少吐槽过。
他给排球部的众人捎了点小礼物回来,颜色艳丽好看的香薰蜡烛必不可少,还有花纹奇特的小勺子和古古怪该乍一看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小摆件。
孤爪研磨得到了个游戏机模样的小烛台,后者一脸“这东西能有什么用”的表情,不过还是慎重地收了起来。福永招平得到的是个猫猫勺子,上头印着猫猫的嘴巴,和他本人有异曲同工的地方。剩下的人几乎也都是各种款式的蜡烛和小摆件。
夏目送了多轨透一个猫咪样式的小碟子,是前一天离开哥本哈根前在玻璃陶瓷工坊挑的,算是迟到的生日礼物。
原本还有些遗憾没有见到小猫的女孩子瞬间就将其抛掷脑后,冲着夏目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山本猛虎又开始咬手绢了。
他前脚才说自己不嫉妒的,现在又憋不住了。
福永招平拍拍他,安慰说:“至少你还有排球、蜡烛和没吃完的蜜瓜包。”
山本猛虎哭得更伤心了,啊呜一口将蜜瓜包毁尸灭迹。
……
伤心不能当饭吃,山本猛虎化悲愤为动力,成功在第二天的队内练习赛中扣了夏目好几发帅气利落的球,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可是猛虎学长你也被福永学长扣了好几球啊。”灰羽列夫睁着清澈且憨憨的绿色猫猫眼,揭露残酷的现实。
山本猛虎一怒之下让一年级副攻陪他练习扣球拦网,最后自己先没了兴趣。
“——谁让这家伙拦网的?放虎归山都不是这么放的!他那手跟标志杆有什么区别???”
标志杆好歹偶尔被球砸两下。
灰羽列夫的拦网,它,它,它根本就是俩在空中乱舞的大竹竿!
夜久卫辅将目光投向了黑尾铁朗,“说好你教他拦网的呢?不是说他基础已经过关了吗?”
黑尾铁朗狡辩:“他的接球传球确实已经过关了,扣球也勉强合格,但拦网这东西——信我,真的急不来。”
他真诚地看着与他同甘共苦过的好队友。
夜久卫辅还能怎样?在场的正选副攻就这么一个,他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灰羽列夫这时候发言:“这是不是说明我的一传比拦网好呀?那我要和芝山一样改当自由人吗?”
夜久卫辅震怒。
夜久卫辅不许。
夜久卫辅决定亲手手刃这个家伙——只要他敢当自由人。
“你敢我就把你腿锯了!让你彻彻底底当个全队最矮的自由人!!”
“消消气消消气。”海信行只好继续当他的调停者。
孤爪研磨趁着吃瓜的机会休息了好一会儿,顺便修了修指甲,涂了涂护甲油。
这个牌子的护甲油是夏目推荐给他的,目前用下来效果不错,前两天日向和他聊天,他还向乌野的二传推荐了,反响不错。
*
时间一眨眼来到和户美的比赛,也就是这周五。
户美高校和音驹的占地面积相差无几,不过依据猫猫们的审美来看,他们的校服就一般般了,根本没有音驹的配色好看,简直给他们东京人丢脸。
一边挑剔一边走,来到排球馆,黑尾铁朗一眼就瞅到了那个浑身上下和他没有一丝一毫合拍的家伙。
嗯,只要一眼,战意就升腾起来了。
来的路上学长们给一年级们科普:“户美最近两年还挺强的,两次打进东京32强,一次打进了8强,他们王牌沼井和马是个和木兔光太郎类似的家伙,力气大,球路好,全队的精准度都很高,超平均线一大截的那种。”
芝山优生问:“那其他人呢?”
二三年级众人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对呀,其他人呢?”
夏目注意到学长们之前没有介绍他们的主将,只说了王牌的谁。
黑尾铁朗耸耸肩:“也不是不能说,除了王牌是个时不时热血一把的排球脑袋之外,剩下的人都比较恶劣,爱玩阴的那种,不过都是基于他们整体实力上进行的‘小动作’,比如爱说垃圾话、擅长挑衅,和他们当对手确实挺麻烦的,得小心各种陷阱。”
但他又客观地评价了一下:“这支队伍擅长防守和控制,以及针对特定队员的进攻,被盯上的话就有种被蛇一点点爬上缠住的感觉,怪恶心的。”
夜久卫辅也说:“但是他们的防御能力真的很不错,整体的鱼跃水平放在全国也是顶尖的!”
“他们是那种会抓到机会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向上爬的人。”孤爪研磨说。
山本猛虎鼓掌:“精辟。”
福永招平更是锐评道:“斯莱■林。”
一年级们:“大概了解了。”
“啧,恶心人的蛇。”
“哈?缠人的猫没资格说这话!”
一见面,双方队长意料之中地互掐起来。
“咦,某人不是说交了女朋友吗?怎么今天没来看你?被抛弃了??”
“这也轮不到没有女朋友的家伙说酸话!你不会是嫉妒我有女朋友你没有所以恼羞成怒了吧?”
双方队友们习以为常,完全不当回事,甚至也在暗中较劲。
“今年音驹又来了几个矮个子呢,哇,你们是又招了个和那个跑两步路就喘的二传一样的选手吗?这种队伍打起排球不会很吃力吗?”
“不劳费心,你们户美也没几个高个,至少我们还有个一米九的学弟呢,你们没有吧?不会吧,居然连个一米九的新生都没有?那一八五呢?什么,一米九没有,连个一八五的新生都没有?这也太可怜了,我们今年光是一八五以上的副攻就招了俩。”
“不知道4号你今天会不会像上回一样被我们拦死心态崩掉呢?”
“总比你上次被我开局扣暴捂着脸哭着回去来得强!”
“你那是把我扣到流鼻血了!”
也有户美的队员发现不对劲的,广尾幸儿突然被高千穗惠也拿手捅了下。
“广尾,你看音驹那个一年级自由人,长得像不像大将他女朋友?不会是娘家人吧?”
小帅哥的眼睛缓缓睁大,和好友对视,从彼此眼中读出了震惊。
不是,队长你先冷静!分析一下局势再开喷!!!
只有教练们在热情地握手。
“猫又教练!久仰大名!!!能和音驹在地区预选赛前约到一场练习赛是我们的荣幸!!感谢您的赏脸!!!”
户美的主教练大水清心是这个学期刚刚来执教的,人到中年还有一副热血少年的心,看上去和他们队伍的风格完全不搭。
“哈哈,我也很期待两支队伍能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呢。”猫又育史笑眯眯,眼睛从教练滑到选手们身上。
今年户美的教练还真的风格变化很大呢,会给这只队伍带来什么改变吗?
打着想要猫猫们感受一下排球场上的参差的老猫咪摸了摸下巴,更好奇今天这场练习赛了。
*
两支队伍的风格都相当稳健,防御意识很强,因此不管是谁想要取得胜利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而户美有着不同于音驹之前所碰到的所有队伍都另一种独特的特点——他们擅长诱使对手自乱阵脚。
事实上,也确实让人很头疼。
双方站位如下:
户美1号位王牌沼井和马,2号位拦网广尾幸儿,3号位二传先岛伊澄,4号位主将大将优,5号位副攻背黑晃彦,6号位接应高千穗惠也,自由人是赤间飒。
音驹1号位孤爪研磨,2号位犬冈走,3号位山本猛虎,4号位海信行,5号位黑尾铁朗,6号位夏目贵志,自由人夜久卫辅随时候场。
户美先行发球,王牌沼井和马四步跳发。
看上去一副不良少年模样的主攻右手重重扣上排球,排球在他手中似乎凝固了一瞬,顷刻间便弹射出来。
“是后排!!”
“我的!!”
夜久卫辅朝着球飞来的方向纵身一扑,一个漂亮利落的鱼跃将球垫了起来。
户美教练大力拍了下手掌,叫了声好。
猫又育史和直井学悠悠地看了他一眼,好怪。
夜久卫辅救起的球被孤爪研磨轻轻一传,瞬息之间飞至前排,山本猛虎跟腱发力,在地上一蹬,整个人拔地而起,对着户美拦网空隙出猛地一扣!
“咚!”
一分到手。
“虎,扣得漂亮!”
“角度很好哦,猛虎!”
被破发的户美并未有什么情绪波动,拦网之一广尾幸儿浅笑着嘲讽:“哟,愣头青会思考了啊。”
山本猛虎表情变了变,被孤爪研磨一只手搭在肩上拦下了,“省省力气,别和他们吵。”
随着比赛的进行,音驹的一年级新生们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叫做比赛中的噪音污染。
语言上的攻击有时候比肉.体上的攻击更有力量。
“11号那个愣头青扣不到球~”
“不止~他还拦不到网~”
“哦哦,4号的扣球会抡空哦~”
比着比着突然说上一句,甚至在音驹进行二传或者扣球之前,也会刻意扰乱音驹的节奏,加上主场优势,边上还有一些围观的啦啦队,几项叠加,攻击力翻倍。
就连平时傻乎乎脾气很好的犬冈走也被刺激了两回,还是夏目安抚住他的。
“我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天童学长的温暖。”
都是说嘲讽的话,但人家的话听上去就比这群人的话好听。
这叫对比产生美。
“小子,我不够温暖吗?”黑尾铁朗突然出声。
“哦对,黑尾学长人更好。”
平时队内练习拦网,黑尾学长还会细心地告诉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帮忙指正错误。
被这么一打岔,犬冈走倒是没怎么气了。
大将优在二传先岛伊澄的传球下,细长的眼睛眯起来,精准瞄准山本猛虎的手一扣。
黄蓝色排球擦过他跃起拦网的手,旋转着落到了白线以外。
打手出界。
连续两次了。
场边啦啦队的声音灌入耳朵,汇成不清晰的音符旋律,让人觉得格外烦躁。
“操,这群家伙。”山本猛虎将手指掰得咔咔响。
黑尾铁朗倒是很喜欢这种套路,能怎么流畅地用出来也是实力。
“这群蛇的扣球角度很刁钻,小心别着了他们的道。”
刚刚提醒没多久,夏目就因为被10号拦网背黑晃彦刻意引诱触网,送了一分。
“真走运呐~”大将优捶了队友一下下,又隔着球网,对着黑尾铁朗露出一个欠欠的笑容。
“抱歉,我的错。”夏目低下头。
“没事,这是这群家伙的惯用套路。”海信行安慰他。
山本猛虎忍不住说,“可这货真的好欠揍!”
“哈,这算什么?那群蛇还没上更恶心的套路呢。”黑尾铁朗勾勾嘴角,坏笑了一下。
“还不算坏?”
“这种球我们也能打,只是没有他们来得频繁而已。”孤爪研磨说。
“不过他们在这种刁钻的方面,确实比我们在行一些。”
“比如在不小心打到人后(确实是不小心)笑着道歉什么的,虽然知道确实是诚心的,但看他们的表情,让人忍不住想揍他们。”这种被膈应的感觉,黑尾铁朗从老早之前就体验过了。
信手拈来举了个例子,音驹主将又扯了扯嘴角,“不过他们至少比以前收敛一些了,是那个新换的教练的原因吧。”他又瞅了瞅那个时不时大声嚷嚷的热血教练,一时语塞。
也不知道户美怎么想的,把一个热血教练放到一群冷血队员中。
山本猛虎捏了捏拳头,代入一下,已经硬了。
“如果在正式比赛上碰到,户美这群人绝对更加难缠。”
众人点点头,很难不承认。
讲个笑话,户美的口号是『堂堂正正』。
第089章 第 89 章
比分来到3:6, 户美领先。
实诚的猫猫们被奸诈的蛇蛇唬了一道又一道。
除了王牌沼井和马扣球比较正,其余人能借手的就不往死里扣,能诱导的就不从正面刚, 将狡诈从头贯彻到脚。
偷奸耍滑无耻,但有用。
孤爪研磨对夏目说:“你今天是不是状态不好?”
他那双和夏目极为相似的黄棕色竖瞳盯着他。
音驹的大脑一如既往的敏锐。
“嗯, 有点, 感觉比平时要着不上力。”夏目说。
他到现在都没扣球, 户美这些人发球尽往他附近发, 不然就是其他人的跑动路线正好阻碍了他到助跑, 这种情况下研磨学长也没法给他托球。
孤爪研磨沉吟了一下, “我等会儿看情况给你托两球, 试试手感。”
“嗯,好的。”
另一边,广尾幸儿和他身旁的先岛伊澄小声嘀咕道:“那个和5号长得很像的攻手,接球水平也就那样, 是凑人头还是背景大?上次那个大眼睛的主攻倒是给我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这次把他换下去了?”
“谁知道呢?保不准猫又教练要锻炼新人?毕竟他们音驹新生也没几个,竞争还没我们激烈呢。”脸上长着雀斑的二传笑着说。
“反正对我们也没坏处,我倒希望他再继续这样无功无过地表现下去。”
听见二人对话的大将优睨了夏目一眼, 调笑道:“别掉了警惕,万一人家是猫咪们的杀手锏呢?双二传见过没?”
户美正选们齐刷刷笑了,就是不知道里头有几份真情实感。
户美教练大水清心一脸正气地给自家队员们鼓励:“大家再接再厉!一鼓作气赢下第一局!!”
蛇队纷纷应和。
“知道了教练。”
“让他们一分不得就好!”
对于这个新教练,除掉有时候过于热血的那股劲,他们还是挺喜欢的。
哨声响了起来,先岛伊澄拿到球, 在地上拍了两下。
“发个好球,先岛!”
户美的队员们说道。
将球一抛, 户美的二传瞄准方向抬手一扣。
球冲向后排孤爪研磨的位置。
音驹的大脑面色冷然,额头上的青筋开始突突跳。
这又是一次故意朝着二传发球套路。
没错,他们欠揍,恶劣,擅长设计圈套把对对手往坑里推。
永远知错不改。
音驹的默契不是吹出来的,察觉到户美针对孤爪研磨的瞬间,夜久卫辅向左横跨一大步,抬起双手垫球,与此同时孤爪研磨向前迈了一步。
双方配合的分毫不差,但凡慢上半拍都不会是这个效果。
孤爪研磨余光瞄到了夏目,茶发少年从左后方以弧线助跑,而此刻,即将奔至前排4号位!
他又瞬间扫了一遍其他队友们的站位,大脑思考了片刻,便已经抬起双手,对着从头顶落下的球轻轻一托。
排球精准地飞至前方跃起的少年跟前。
夏目跃起的动作十分轻盈,看上去几乎没有怎么使劲,脚一蹬腿一抬,人就上了天,红色的音驹队服在瞬间短上一截,露出少年一小段劲瘦结实的腰腹。
他知道自家二传会给自己托球,没有丝毫犹豫,在听到破风声的瞬间,他右手抬起一扣,恰到好处地扣在排球上!
在这一瞬间,以夏目为圆心,半米为半径,方圆一米之内的空气都凝滞住了。
在他的手扣中球的瞬间,球好似在他手中停滞了一瞬,紧随其后的是宛若进化一般的汹涌爆裂攻势。
伴随着爆裂声和刺耳的破空声,豪无阻塞地穿透户美由大将背黑高千穗组成三人拦网,利刃切豆腐一样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们的手压下,急行至后场。
自由人赤间飒反应过来时,球已经在他脚边猛然坠地,掀起的余波让他后怕了一下。
户美球场整个没了声响,就连在场外加油的啦啦队也在一瞬间偃旗息鼓。
“哈!让你们得瑟!看到没,这就是我们音驹的实力!!!”山本猛虎隔着球网对着户美队员们比出国际友好手势,被海信行笑着摁回去。
“贵志,扣得好,让户美连垃圾话都不说了。”黑尾铁朗笑得跟发了财一样。
反正只要户美倒霉,他就高兴。
越倒霉他越高兴。
夏目弯了弯嘴角,孤爪研磨悄悄对着他比了个大拇指,“下一球继续。”
夏目点了点头,也悄悄对着自家二传比了个大拇指。
虽然这球的声势大,但手感还是不太好。
——手感差是攻手的天敌。
木兔光太郎如是说。
——但这并不是你扣不好直线球的理由,木兔前辈。
枭谷饲养员回答说。
再来两球,手感会好一些吧。
夏目心想。
好不容易找回自己声音的户美主将:“靠,这家伙是谁啊???”
音驹什么时候来了个这么牛逼的新人?哪里冒出来的?他怎么不知道??
黑尾铁朗这么爱炫耀的家伙居然藏着掖着不说!就为了给他这么一个惊吓???
说好的东京恶友一起走呢?你居然背叛了他们岌岌可危的塑料恶友情!
他瞪黑尾铁朗,黑尾铁朗若无其事地吹着口哨,要多轻佻又多轻佻。
哈,你先脱单你有理?
呸!谁厉害谁才有理!!
大水清心一把握住猫又育史的手,激动发言:“猫又教练,这是你们学校的新生吗?!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练排球的?平时也打主攻手?……”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宝可梦大师猫又育史笑而不语,给直井学使眼色,是时候你出场了,直井!
宝可梦直井学:“咳,夏目同学他是这个学期才开始练排球的,除此之外,他……”
站上发球位,山本猛虎兴奋地转了转球,黄蓝双色排球在他手中像个玩具一样乖巧又听话。
“发个好球,虎!”
“嘿,看我的吧!”山本猛虎自信发言。
他的跳发虽然也练了一段时间,但至今不太稳固,在队内练习赛里头失误率也有点高,但比赛玩的就是一个刺激,被户美针对了这么久,他的火气早就上来了,可不得发个大力跳发彰显一下自己的怒火?
莫西干发型的4号主攻手将球向上一抛,紧接着是十分有力量的助跑起跳,在蹬地的瞬间,腿部肌肉线条清晰异常,结实有力的右手对准落至自己最佳扣球点的排球轰地一扣!
排球霎那间飞向户美球场。
“出界!”户美自由人赤间飒喊道。
事与愿违,做了小动作的户美在运气上可不就被运气之神针对了嘛。
排球球速很快,又是压着边线的,户美的边裁纠结了一下,最后做出‘球在界内’的手势。
“呀,还真是幸运呢~”黑尾铁朗学着之前大将优的声音说这话。
户美主将白了他一眼,“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有本事再发一个这样的球啊?”
“你嘴硬的样子真的很好笑。”
“你说垃圾话的样子让我忍不住想在你脸上来一拳。”
“欢迎欢迎,只要你不怕被禁赛。”
两个人对视一眼,齐刷刷一撇嘴,默契转身,留给对方彼此高冷的后脑勺和冷酷的背影。
下一球,孤爪研磨又一次托给了前排第二节奏快攻的夏目,二人配合流畅默契,夏目脚一蹬,高出球网接近半个身体,对准了户美拦防空隙处。
精准一扣!
虽然今天的手感还没找到,但硬实力摆在那儿,户美拼尽全力也不过勉强接到了一两个球,不是飞去了场外就是直接往队友身上弹。
#一片混乱#
黑尾铁朗假惺惺发言:“哎呀,真是不走运呢~”
别说户美了,就连夜久卫辅也觉得他欠。
哦不对,他平时就觉得这家伙挺欠的。
但鉴于此人是队友,他选择了无视。
反正遭殃的不是他自己,至于对手?如果对方的自由人给力的话他还会多看几眼。啊什么是户美?那没事,黑尾你继续开大吧。
在音驹连下四分扳平比分甚至还超了户美一分之后,教练大水清心喊了暂停。
“你们在被那个13号扣球得分之后就有点过于关注他了!不就是个以力气取胜的家伙吗?之前的比赛里又不是没碰到过一样类型的,这么紧张干什么?!排球是一个人打的吗?!不,排球是六个人!是团队作战取胜的!给我拿出点平时的配合来!!”
“你们不是擅长诱导吗?诱导他扣个界外球或者过网击球什么的困难吗?而且对方是排球新手,新手常犯的哪些错误你们让他多犯几个,你们平时不是最擅长拿捏人心理了吗?那就发挥出你们应该又的状态来啊!!”
瞬间醍醐灌顶的户美众人:“教练,我们悟了!!!”
一拍脑袋,对呀,他们钻了牛角尖,只想着怎么防御那个13号了,一下子给忘记了他们平时最擅长的套路。
蛇嘛,浑身上下最不缺的就是心眼子和毒液了。
打蛇打七寸,没打到七寸怎么办?
恭喜你,离蛇口不远了。
“他们绝对在搞事情。”黑尾铁朗笃定说。
“估计在想怎么把夏目给解决掉。”孤爪研磨淡淡道。
灰羽列夫:“研磨学长,你用这种没有感情的词汇说话真的还挺令人害怕的诶。”
“你怕了?”
“那倒没有,因为研磨学长你很小只,再凶也没有多吓人。”
“夏目,”孤爪研磨说,“明天队内练习赛,给我往他头上扣。”
夜久卫辅冷冷补充:“扣狠点,反正他这个脑子也不会笨到哪儿去。”
被殃及池鱼的局外人夏目:“……福永学长,来杯水谢谢。”
很快一杯水递到了他面前,夏目一口水喝下去,瞬间感受到了来自学长的关爱。
嬉闹完,黑尾铁朗着重关照夏目:“照我对户美的理解,等下他们一定会针对你采取一些‘小手段’,估计会比较缠人,做好心理准备。”
“好的,黑尾学长。”夏目抿了抿嘴,神情严肃。
另一边,蛇队围在一起,齐刷刷地“xia”出声。
……
很快,音驹就知道了户美打的什么主意。
除开避不开的接发球,接下来但凡是户美的进攻,每一球都朝着夏目去。
逼得他不得不接一传,接完一传就会影响到他的再次进攻。
户美的攻手们扣球的精确度很高,角度还控制得极为刁钻,平时肯定没少练。在尝试了几次之后更是利用位置关系,逼其他队员为了接球扣球跑到夏目的进攻路线上。
若非音驹的防守自成一派稳得离谱,换成其他球队,这种把人往死里逼的路数真的能对整支队伍造成巨大影响。
“咚!”
山本猛虎向右侧一扑,接起一传,球飞向前排。
“夏目——”
黑尾铁朗担任临时二传,面对4号位方向抬手对着身侧的少年一托。
一道又快又急的直线向着空中飞去,一只手由后向前凭空将其拦腰截断!
夏目一掌扣在了球上!
黄蓝色大球带着势不可遏的冲劲一鼓作气轰向户美球场。
孤爪研磨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贵志的状态不好。
单从这一球就能看得出来。
精神高度紧绷了一段时间,就算将球摆在他跟前让他扣,也扣不出平时的状态。
还能扣出这样的球,只能说是他的静态天赋过人,且本人抗压能力不差。
而此时的户美,也已经逐渐习惯了夏目的球速。
自由人赤间飒朝着球来的方向飞身鱼跃。
“抱歉!偏了!”
二传先岛伊澄弥补救球,朝着王牌沼井和马方向一托,从右后侧奔至4号位的大主攻抬手对准球轰得扣下一球,砸在音驹前排。
参与拦网的夏目手被砸得一痛,咬了咬牙扭头道:“一触!”
海信行垫了一传,球路被调整得很好,力量和旋转也几乎卸干净了,孤爪研磨对黑尾铁朗托出一击快球,黑尾铁朗立刻欺身上前,配合了个第一节奏快攻,朝着户美拦网空隙扣下一球。
大将优向后鱼跃飞扑,勉强将球垫起,王牌沼井和马又一次对准轮转到前排的夏目扣出一发重炮,后者抬手接了一下,球砸到球网上,弹飞,夜久卫辅和黑尾铁朗双双想要救球,但还是败给了球落地的速度。
至此比分9:11,户美暂时领先。
夏目垂着脑袋,肉眼可见的兴致低落。
“别紧张,那群家伙就是喜欢这样施压。”山本猛虎瞪了一眼就站在网前的户美10号副攻,安慰地说道。
“Don\'t mind,don\'t mind,”黑尾铁朗朗声道,“我之前也被他们针对过,这种感觉是不好受,不过也得慢慢去适应,找到一个介于两者之间的点,才能平衡起来。”
黑尾铁朗拍了一下他的背,夏目一怔,抬眼望去,从音驹队长那双深深的眼眸里望见了神色茫然无措的自己。
与此同时,他似乎还看到了什么。
但他说不出来那是种什么情绪。
紧凑的比赛节奏容不得他多想,夏目很快又投入了比赛之中。即便有了队友们的鼓励,效果仍不显著。
……
比分15:17,户美依旧领先,凭着他们死缠烂打的排球和专门用来恶心人的队风。
今天这场比赛,自己的状态有点糟糕。
夏目想。
不,是很糟糕。
夏目甚至觉得,“糟糕”这个词已经不足以形容此刻的自己了。
研磨学长偶尔朝自己托个球过来,自己没有跳到平时的扣球点不说,挥臂也没有往常有力量,那种感觉,就像是灵魂被禁锢在躯体里,存在着另一个人接管自己的身体一样。
手不受控制,腿不受控制,接球不受控制,扣球也不受控制。
明明能够看到球朝着自己来,却做不到平时的水准,这是为什么?
大脑一团浆糊。
有什么东西模糊住了自己的眼睛?
是汗水吗?
夏目不清楚了。
他的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
这种模糊不是生理上的模糊,是认知上的“不清晰”。
有种溺水者刚刚落入水中拼命挣扎过后发现挣扎无用开始逐渐接受现实放任自己身体被重力牵扯着下沉的认命感。
他知道户美的发球一定会朝着自己来。
扣球也会朝着自己来。
拦网会刻意朝自己的方向压,如果自己不接,他也无法保证别处的队友能够接下。
所以他只能抬手去接。
这是个死循环。
也是户美放到了明面上明摆着的阳谋。
除非音驹将其换下,否则他们就会一直这么针对他,直到他崩盘。
如果说从前夏目打比赛都会考虑怎么配合队友们一起完成接发球、传球、扣球的任务,那么现在他几乎不用考虑了——户美所有的球都是朝着他来的!
恶意满满,路人皆知。
就是为了打垮他。
溺死他!
在这之前,夏目经历过最大的考验也不过是他一个人站在投手丘上面对整支队伍的虎视眈眈的眼神。
因为棒球场场地大且空旷,即便说话靠吼也只能听见几个关键音节,更别说当众放垃圾话挑衅对手了。
在棒球比赛中,击球手用来压制投手往往只会用自己手里的棒子说话。同样的,投手想要彰显出自己的实力,就得靠投出的球来压制、拿出自己最强的球来对付对方“不动的四棒”,用球技说话才是真本事。
而在排球比赛中,这种展现队风的方式似乎有了不同。
这也是夏目被户美这么设套直接掉进坑里的原因。
——事实上,没人能够避免这种赤裸裸的计策。
就算意识到了一切,也无人能从这个深深的坑洞里爬出来。
户美简直将所有可行的路都给封死了。
猫又育史瞥了下一脸正气的大水清心,后者对他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笑容。事实上,作为教练,他仅仅提了几个小小的建议,采不采用是队员们的事情,他这个教练平时只负责战前动员和战时鼓劲。
这一传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不管是上手接还是下手接,总而言之户美就是认准了夏目一个人扣。
偏生夏目的接球又算不上多好,只得又接着靠二传调整球路,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最后的攻击。
“猫又教练,不叫暂停吗?”见夏目的状态实在不好,直井学不禁担心地问猫又育史。
真的不需要换他下场缓一缓吗?
抱着记分册小本本的多轨透也将担忧的目光投向球场上已经被汗浸湿衣衫的少年,紧张地将记分册都攥出了印子。
这还是她头一回看见夏目同学这么吃力的模样。
不过,一定能够克服的吧。
她看着那始终未曾弯下的脊梁,心想。
猫又育史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看表情像个弥勒佛,“有时候被对手针对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被针对就说明夏目那小子给对手带去了不小的压力,今天户美针对他,不是因为他好对付,而是因为夏目他能够音驹来最大化的利益,只有先斩断夏目这条供应链,他们才好一个个接着对付我们剩下的人。”
实际上,夏目作为一个防守薄弱处,的确是攻破音驹防守的最好切入点。
很多队伍因为他的闪光点而忽视了他最大的缺陷,而事实上,这是致命的。
他抱着手臂说:“如果是正式比赛,我估计就会让他下场了,不过这是练习赛,让没有参加过正式比赛的人提前感受一下不亚于球场上的那种步步紧逼的氛围,未尝不是件好事,不是吗?”如果能够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去克服,更是一个得以蜕变的机会。
直井学想了想,在正式比赛上被针对到失误还是在练习赛中被针对到低谷,果然还是后者好一点,至少还有补救的机会。
“所以,需要抓住这个机会啊,夏目。”睿智的老猫咪眯起了眼睛,掩饰住其间闪过的担忧,狭长的猫瞳牢牢注视着球场上身着双色队服的少年们。
……
“呼——”
夏目撑着膝盖,脸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淌进领口,也有直接滴到地板上,在地上洇开了一圈圈深色小圆点。
好累啊,原来接球是一件这么累的事情吗?
身体和心理的双重疲惫,如同两座大山一样压在他肩上。
音驹叫了暂停,队友们都很担心夏目的状态,黑尾铁朗用眼神询问要不要换人,猫又育史慢慢地不失坚定地摇了摇头。
黑尾铁朗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又冲着以为混乱导致头发翘起来几缕的二传点点头。
后者收到他的信号,眨了眨眼,表示知道了。
队友们大概也看出了夏目的糟糕状态,都很贴心地没有上前和他说话。
夏目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
茶发少年低垂着眉,头上被学长们贴心地盖了块干净的白毛巾,额前发梢都滴着汗。
他也不知道情况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五感能够接收到信息,却无法有效提取处理关键的信息出来。
就像是和全世界隔着一面厚厚的磨砂玻璃窗,得很小心很小心才能窥见玻璃窗另一边的景象。
可这些景象,明明是他平时所经历的日常啊。
他不理解。
也理解不了。
耳边的声音嘈杂无序,眼前像是拼起来的涂鸦色块,还有水流的声音在耳边流淌。
他睁着一双失去了神采的眼睛,没有焦距地看着地面。
隐约间,溺水者看见了一条绿色的巨蟒朝自己游来。
他闭上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哈,要我说那家伙已经被我们打懵了,接下来维持原样封杀他就够了。”
背黑晃彦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水,毫不客气地说。
“支持,就这样一分一分抢到手!”高千穗惠也赞成说。
大将优露出一个反派专属的笑容,伸出手,“那就,让小猫咪永远跳不起来好了。”
“Yeah——”
这就是蛇。
与阴暗、湿冷、粘腻等词汇脱不开关系,一旦找到机会就会将人缠至窒息,随后慢慢享用自己的战斗果实。
都是擅长地面战的生物,看谁打得过谁。
也有围观的群众表示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毕竟视觉动物看见美少年受挫肯定会心软一秒。
“你是善心泛滥了吗?赛场上可没有对手间的真情!”
“你说得对。”刚刚心软一秒的姐妹表示自己也只心软了一秒。
而且怎么说呢,看着自家队伍给对手光明正大设套,有种凌/虐的美感。
——破碎感拉满的美少年真的很能引起人的怜爱。
*
轮到了大将优的发球局,这位户美的队长站上发球位之前先是颇为“友善”地凑到网前“问候”了一下夏目的情况。
“黑尾,你们家一年级的状态看上去很是糟糕啊,不让他下场呵护一下他千疮百孔的玻璃心吗?”
黑尾铁朗冷冷地瞥向他,冷漠的眼神呈现出不同于平日轻佻的神情。
“我说,你已经退化到嘴巴里都是毒液了吗?”
他缓缓贴近球网,盯着大将优。
眼睛一眨不眨。
“老子的队友、老子的学弟,用不着你来操心。”
黑尾铁朗面无表情。
大将优少见地被他震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放下一句狠话就跑去发球区了。
他转了转球,哨声一响就朝着夏目发了一球。
夏目习惯性抬起手格挡了一下。
虽然是被迫习惯的接球,但也确实让他现在看见球一来,下意识地就抬手救球。
孤爪研磨不声不响地跑了两步,没有任何声音,等户美的人看见他时,二传的手已经托住了球。
位于4号位的他对着自己右手边方向托了个又长弧度又好看的平拉开。
山本猛虎突然出现,从后排助跑起跳,气势汹汹地一手抡上了排球。
如果可以,孤爪研磨踩他估计会直接用拳头砸球。
“草老子的学弟也是你们这群人可以欺负的?!”
黄蓝色的排球在他扣球的瞬间出现了轻微的变形。
球飞向户美后排,赤间飒灵活地鱼跃垫球,王牌沼井和马就着被垫起的这直接抬手一扣。
海信行稳定坚韧地起跳,拦网一触,消弭了球上的旋转,球到三米线前后位置,夜久卫辅扎扎实实一蹲,抬起手,精准地将球垫起。
孤爪研磨传给黑尾铁朗,黑尾铁朗朝着大将优的脸狠狠挥臂。
后者抬手一挡,球弹飞了起来。
“先岛,传我球!”
还是大将优,他打算自己扣球。
二传先岛伊澄原地起跳,双手一抬侧着身托了个近网球。
大将优就近起跳,抬手扣球。
眼见球就要过网,黑尾铁朗再次凭空出现,狰狞着脸高举双手,卯着一股劲推上了球。
“给我过去——”
在将近半秒的僵持下,球被黑尾铁朗推过了网。
不巧,砸在了大将优脸上。
“不过是一些搬不上台面的小把戏,有本身你就冲我来!”
音驹队长气势凌冽将眼睛一横,大手一张,将后辈护在身后。
大将优冷笑着呵呵一下,“我们可是有目的地针对你们的每个成员,可不光是你一个,别急,迟早轮到你。”
他对着黑尾铁朗竖了个大拇指,朝下的。
后者回敬他一刀,对着脖子比划的。
“噗通。”
又有人沉了下来?
溺水者听见了声响,却不愿睁开眼皮。
也无力睁开。
溺水者能感受到平静的湖水被搅动了起来。
他还没有窒息啊。
巨蟒呢?还没来吗?
朦胧间,他感受到了一缕微弱的光。
随后光亮越来越明显,似乎有太阳照射.进来。
好暖和。
溺水者的身体感觉没有那么僵硬了,泥泞一般冰冷的液体也缓缓有了温度。
他好像能张开眼了。
他突然不太想沉下去了。
溺水者睁开了眼。
他看见了一双手。
一双掐住了绿色巨蟒的七寸的手。
那条巨蟒在他手中不断扭动着身体,他感受到的湖水被搅动的感觉就是巨蟒挣扎所引起的。
他睁大了眼。
不,或许不止一双。
随着视线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明,他似乎看见了好几双手。
有的握着尖锐的叉子重重刺向巨蟒,有的攥着绳子正在给巨蟒打结,有的握着了斧头……
倏地,他感受到了!
还有一双手,托住了他。
——他被托了起来。
第090章 第 90 章
一双分明不宽大却异常有力的手拖住了下沉的人。
溺水者得以被托上去。
他浮出了水面。
大口大口地喘息。
呼吸之间排球场内熟悉的燥热与闷响汹涌地席卷而上, 无数声音不同人的气息携同刺眼的白色顶光一同涌入乍一开放的感官之中。
溺水者想要活。
夏目也不认命。
他不知道自己刚刚究竟怎么了,却也没时间深究,比赛不等人, 时间不等人。
他要去加入战斗了。
溺水者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毅然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上岸随手折了根不小的树枝, 又憋住一口气, 往水里一跳。
这次他不会再出现之前那样的情况了。
他也将成为屠蛇的一员。
在所有人看破户美的目的之后, 户美依旧继续针对夏目, 从发球、拦网、扣球等多方面力图将他所有的去路都一并封死。
如果这是动画, 那么在这一刻, 夏目身处于一偏黑暗之中, 无形的大网一点点向内聚拢,脚下的地面也成了柔软无规则的网格,一点点向内紧缩的大网只为了将他团团包围。
可猫咪的韧性不比蛇差,一手猫猫拳也并非浪得虚名。
猫和蛇的战斗, 从现在才算正式打响。
第一局比赛末尾,夏目勉强找回了一开始的状态,即便是面对刻意扣向自己的球,接起来也不会像之前一样不顺手。
与其说他一传差, 不如说他是被户美刻意针对得失了平常心。
音驹作为以防守著称的球队,平日里接球练习绝对比其他队伍只多不少,夏目的“一传差”也仅仅是放在队内而言,单拎出来放到整个高中排球届,也能够到平均线。
面对户美主将沼井和马迎面扣向自己的气势汹汹的一球,夏目面色慎重, 双目灼灼地盯着来球,双膝微屈, 两条手臂瞄准球下落的方向一抬,稳稳当当接下了这声势浩大的一球。
“接得好!”夜久卫辅面色一喜,大声赞道。
“Nice receiving!”黑尾铁朗一双深邃的眼眸流淌出几丝掩饰不住的笑意。
孤爪研磨没有说话,但他迅速移向了球的落点处,比他平时测试速度时的反应都快。
他朝山本猛虎托出一击快球,身着4号队服的音驹王牌平底起跳,身体在空中紧绷成弓状,右手对着瞬间飞至自己最佳击球点的黄蓝色大球扣下重重一击。
“嘭!”
排球重重落地。
猫猫们的灵活又一次回归。
第一场比赛22:25落下帷幕,户美以3分分差赢下。
但输了的队伍没有灰心丧气,赢了的队伍也没有预料之中的喜悦。
“看上去,夏目你已经找回状态了。”猫又育史摸着下巴,看着颇为欣慰。
众人望向茶发少年。
“并不,”夏目抿了抿嘴,神情认真道,“我只是,状态没有那么糟糕了而已。”
但依旧出于不太好的状态中。
这点他自己最清楚。
“哈,没有糟糕就好。”
“事实上,即便你的状态一团糟,我们也没有落下太多分不是吗?”猫又育史反问他。
是这样。
即便在夏目被针对得几乎一传都接不稳的时候,队友们依旧能够仅仅地衔接上,用尽各种方式将球击过网,只为了不让球落地。
这也是音驹的生存之道。
只要球不落地,就还有胜利的机会。
夏目长长吁出一口浊气。
猫又育史看着他,“你要知道,即便你的一传再烂,也还有队友在后面接应着呢,他们在你身后,还有什么可恐惧的呢?”
醍醐灌顶一样的话令夏目顿觉开朗。
是啊,在他被针对的那段时间一直感觉孤立无援,可实际上,队友们一直护在他身侧!
是他自己没有察觉到而已!
户美为他编织出来一个牢笼,将他关了进去,但将牢笼锁住的,也分明是他自己!
是他没有意识到队友们的存在,也是他拒绝了队友们都善意。
心觉愧疚的夏目充满歉意地看向身旁队友们,得到的却是一道道温暖柔和的视线。
霎时,夏目波澜不平的心湖被瞬间安抚了下来。
“不过,你的一传技术也有进步。”孤爪研磨轻咳一声。
“真的吗?”
夏目面色一动,将目光投向队友们。
看着人瞬间从颓丧小猫变成神采奕奕的精神小猫,放在一直以“精神稳定”著称的夏目身上,属实少见。
福永招平瞬间能想三四个有关的冷笑话出来。
“是真的,”黑尾铁朗憋笑,“虽然你接球的样子又傻又蠢,但不可否认你确实有在提升,哪怕是被迫的。”
灰羽列夫闻言神色一变,看向夜久卫辅,“夜久学长,那我……”
后者瞬间读懂,瘫着一张娃娃脸秒答他:“不,你还差得远。”
灰羽列夫不满地嘀嘀咕咕:“我明明也有在练习嘛,说不定多接接球就能和贵志他一样了,而且夜久学长你说的话一点都不像打排球的人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夜久学长你最近学网球去了。”
“这又关网球什么事???”
灰羽列夫,15岁,口无遮拦,第N次吃到自家队爹的无影脚的威力,但死性不改。
听了黑尾铁朗的话,夏目正色,朝队友们郑重地鞠了一躬:“对不起大家,我下次一定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一传,也会努力争取到位的。”
“别给自己太多压力。”海信行说。
他的神色一直是最温和的,也从来没有和人急过眼,整个队伍里,如果有谁受了委屈,第一个想到可以倾诉的人一定是他。
大概是身上散发着的莫名的佛性吧。
“哈,你之前那个紧张的模样我们就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山本猛虎松了一口气。
福永招平点点头。
芝山优生也一并点头,就连一向嘴上没什么把门的灰羽列夫在刚刚夏目状态不好都那段时间也什么话都没说。
可见当时夏目身上的低气压已经到了一个难言的地步。
“我接下来会注意的,之前给大家添麻烦了。”
“偶尔给我们添添麻烦也挺好,你个一年级天天和海一样清心寡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信佛呢。”黑尾铁朗勾勾嘴角。
夏目没说话,他认识个朋友家里老爹是和尚,前阵子还和他聊过几句禅语,但他真的是个正常高中生。
休息时间差不多要结束了,猫又育史拍了拍手,“好了,既然大家都没什么问题了,那就拿出我们音驹的实力出来,正常发挥,不管对方使什么样的手段出来,保持稳定,接住每一个自己能接住的球!”
“好——”
赛场上最不能忘的一件事,就是时刻保持对对手的警惕。
而户美,就是小瞧了猫咪的韧性。
开局孤爪研磨发球,音驹的二传也是有脾气在的,夏目被针对了这么久,身为队友一直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法进一步行动,泥人也是有几分火气的,何况人呢?
他的几乎是贴着边线发了个压着右侧白线的球,自由人赤间飒多纠结了一秒,最后还是没有喊出界,在球落地前最后一瞬跃起救球。
户美的一传乱了。
二传接着乱。
——球飞到了场外,意识到不对劲的沼井和马追着球跑到场外,抬起手将球传回,接应高千穗惠也见状只能将球推过球网。
犬冈走闪现,举着手出现在网前,“砰”地将球拦下来。
音驹入账一分。
户美还是针对夏目,但这一回,猫咪们显然更加有凝聚力。
夏目身侧总站着一两个一传突出的选手,不是黑尾铁朗就是夜久卫辅,加上队内的专属暗号手势以及磨合出来的一点默契,有球过来了一个走步闪现,突然就出现了一个人将球垫了起来,而没有参与一传的夏目反而有更多的机会加入到扣球之中。
夏目意识到了依靠队友们的重要性。
之前不是队友们不想帮他一起接球,只不过他被针对得脑子转不过来几乎都意识不到队友们的存在,只有接球接球接球这一个想法。
现在不同了,他的身侧,可是有队友们的帮助!
7:6,音驹领先一分。
户美叫了暂停。
他们意识到这种方式不能再为他们带去利益了,音驹的防御更加坚如磐石难以攻破了。
“那就只能另辟蹊径!”
一群蛇蛇脑袋围在一起,大将优提议说。
“我们擅长的又不是只有专门针对一个人,假动作我们也是行家啊!”
该提议得到了队友们的一致赞同。
教练大水清心大手一挥:“就是这样,给我不遗余力地发挥出我们的优势吧!!!”
“冲呀——”
假动作有什么呢?
吊球、打手出界、假扣真传、假传真扣、二次进攻、时间差……只要音驹从前见过的、用过的,户美都能使出来。
而且正如大将优所言,他们是假动作的行家。
一时间猫猫们也手忙脚乱了一阵,猫又育史果断一个暂停,让一群人好好冷静一下,处理现有信息。
“时刻关注球的轨迹,这是最有效的。”
黑尾铁朗说:“看他们的表情是没用的,这群家伙最擅长演戏了,与其观察他们表情还不如看他们的动作,一些细节能够凸显出关键,比如那个7号二传,他的二次进攻动作就有起手式,很明显的,临时调整水平也没研磨好,算是比较好攻破的一个,还有他们的4号王牌,他的表情倒是可以看,基本上心里想什么就表现在脸上,皮上皮下一个样,算是他们队里少有的单细胞。”
孤爪研磨也说道:“还有那个10号副攻,他如果要扣球,会下意识地看向二传方向。”
山本猛虎插话:“不是,你们能慢点说吗?那么多我记不住。”
黑尾铁朗表示:“记不住没事,你看球就行了,球到你这边了就接,研磨开始传球了你就跳,多方位置差总会吧,快攻什么的也没少练,差缝扣球就行。”
“这没问题,我可会了!”
“夏目和犬冈,你们两个也随机应变见机行事,犬冈你轮到前排就专职拦网,不管三七二十一见人扣球就追上去拦住,他们的速度都不快,按你的脚程跟上不困难,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夏目最好还是专攻扣球,如果有不得不接的球,也不需要接得特别完美,挡一下就撤,为后续进攻保存体力,剩下就交给我们这群比你们多吃了一两年饭的前辈们好了。”
“好的!”
“是!!”
……
在两队分别暂停过后,双方图穷匕见了。
户美穷追不舍,音驹见招拆招。
总之比赛很精彩,观众席上应援的啦啦队们都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有次排球生生僵持了二十多个来回,这边飞过来那边飞过去,自由人们连着在地上不停擦来擦去,几乎没从地板上离开过,不是在擦地板就是在擦地板路上。攻手们也连着蹦跶,跟打地鼠一样,一会儿上来几个看看情况,掉下去,不一会儿又有两个上来。
不光选手们累,旁观者也累的要死,一口气没提过来的都得随身备着速效救心丸,生怕闭过气去。
猫又育史的保温杯里的茶又见底了。
比分18:16,音驹暂时领先两分。
打到现在,户美的风格已经相当鲜明了。
虽然恶心且脏,但对方确实没有犯规。
这话不矛盾。
恶心是指他们的打球风格,各种刁钻的球路配合心理战假动作,多路出发拿捏对手,可以说是音驹最讨厌的类型之一。
户美这种打法不管放在哪里都容易被人指着脊梁骨说坏话,但人家也将话明摆着说了——“你们队伍要是能做到也能对我们用一样的招式,又没申请专利,不过是嫉妒我们能得分而已,你要是能做到也对着我们使啊”。
正如户美所言,要是觉得他们队伍的招式脏,他们不介意对手用一样的招式对付他们。
就像音驹也会假动作,只是做假动作的次数没有那么频繁。
双方技巧都不差,人员配置也相似。
音驹擅长防守,户美恰巧也是稳健的类型。
户美虽说放弃了专攻一人的想法,还是会猝不及防针对夏目一下,但在夏目有意识的防御且有队友门将保驾护航的情况下,他已经不是原先那个只能被迫迎击的人了。
大将优对着拦网扣球被黑尾铁朗抬手来了击探头球。
他一击不成,转攻为防,立即一跳,和先岛广尾二人一同进行前排拦网。
海信行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朝他们轻轻吊了个球。
球轻飘飘落地。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山本猛虎哼哼道。
户美没话说,能说得垃圾话基本上都被说过了,日语骂人的词汇匮乏,翻来覆去也有那么几个,他们整支队伍加起来还没一个黑尾铁朗的垃圾话多。
音驹主将表示,这是知识面问题,像你们这种学渣的学不会的。
拿到了发球权的山本猛虎来势汹汹地朝着户美发了个跳发。
球在球网上蹭了下,向后方弹去,二传先岛伊澄狠狠扎了个猛子,向下一跪,发出一声闷响,双手上举来了个上手托球。
户美教练:“很好!很有气势!!!”
替补潜尚保狠狠翻了个白眼。
托个球有个屁的气势。
赤间飒临时二传托给了王牌沼井和马,4号王牌君蹬地一跳,身体凭空拔地而起,对准音驹后场振臂一挥。
炮弹一般的排球在空中擦过,发出爆鸣声。
夜久卫辅连忙冲向边角,助跑鱼跃,重重砸向地面,将球接了起来。
孤爪研磨直接二次进攻,打了户美一个猝不及防,不料接应高千穗惠也及时用脚将球接起,弹到了后场,二传先岛伊澄接收到一个信号,对着前排的攻手托出以恶搞球。
夏目轮到了前排拦网,见状便同黑尾铁朗海信行一同起跳,三人宛若高壁深垒,挡住了攻手可能扣球的路径。
攻手大将优没有立刻进攻,而是刻意多维持了一秒下蹲的动作。
球也并未飞过头顶,而是飞到他身前一段速度减缓了起来。
黑尾铁朗瞳孔一缩,是时间差!!!
“操!”
他忍不住骂了一声,身体却有了下坠趋势。
大将优抬臂一扣,重击在球上。
他扣了个刁钻的内角球!
球飞来了!
夏目咬着牙,他也在下降,并且因为身高原因他是三人中降得最快的。
不知道是触及了哪个机关,一片混乱中,夏目将自己此时有些僵硬的左手抬了起来。
二话不说身体朝着左侧一拧!
他整个人扑了过去!
尚且在空中的少年几乎是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瞬间做出反应,抬手对着球一接,将球击到球网对侧。
“救得好!”
不管场内场外,见到这一幕的人都忍不住拍案叫好。
户美自由人赤间飒救火似的向前一扑,将球扑到了球网上,反弹回去。
广尾幸儿也向前一扑,鱼跃垫球。
“咚”的一声,黄蓝色大球滴溜溜没有方向感地向上转去,大将优盯着球,没法做到扣球,只好做出最基础的接球姿势,双手交叠着垫起,对着球下落的方向朝音驹一垫。
“我来——”
夜久卫辅气势汹汹地冲出来,眼睛闪亮闪亮的,两脚一扎,稳稳地将球接起。
孤爪研磨在之前的跑位中来到2号位,因此没怎么挪位子,就杵在原地,两只眼睛注视着球的轨迹,在恰到好处的时候抬起双臂,压下腰,对着身后托了一记又快又准的背传。
球传向的目的地——夏目所在方位——他已然跃起。
身形轻盈又灵巧。
在一瞬间,他想起来,自己似乎已经很有很久没有这般自在无虑地跳跃了。
曾几何时对高空和跳跃并没有过多兴趣的少年,如今已经深深地迷恋上了这种凭空生出双翼、双脚离地脱离地心引力的感觉。
享受高空,享受开阔的视野,享受这摆脱重力束缚的感觉,享受挥臂瞬间心境掀起波澜的滋味,享受手扣到球时掌心响起的那一道鼓点般击在自己心脏上的声响。
排球,真是的很有意思的一项运动。
眼前豁然开朗,户美拦网们的手并无法阻挡他的视野,他眼中的空中世界,再一次向他敞开了大门。
他对准几乎是瞬间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排球,蓄力已久的手对着黄蓝色大球振臂一挥!
扣上球的瞬间,一股从心底里陡然萌生出的强烈满足将他一整个包裹住,甜津津的宛若置身于蜜糖罐中。
他扣到球了!!
排球自他手中轰地冲向户美球场,裹挟着透明的气流与轰鸣声,悍然砸向地面。
自由人赤间飒在接球前还犹豫了一下,未能接到球,他似乎还松了口气。
可就算不犹豫,他也接不到球。
夏目翩然落地,扣球带来的兴奋久久未消,一直萦绕在他心口。
简直比他第一次扣上球时更加叫人激动。
胸膛中,一颗心脏砰砰砰地跳着,感觉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扣得好!!”
“Nice ball!”
队友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入耳朵,夏目璨亮的眼睛中恍如缀下了几颗星星,闪烁着让人不禁侧目的光芒。
“扣得很好。”孤爪研磨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背,夏目见到了他和自己相似度极高的眼瞳中隐藏着的笑意。
夏目还看见了黑尾铁朗那张常年不变的带着一点欠欠笑容的脸。
上一场比赛时他没有时间思考那个眼神的含义。
但或许现在,夏目能说出之前他在黑尾铁朗眼中看见的是什么了。
——是期许与肯定。
他在期待着他能在这场比赛中取得进步。
也肯定了他的努力。
“来,下一球再扣个好球出来!!”
“吼吼吼吼——”
“山本你又再乱叫什么?”
……
一天的练习赛结束,两支队伍赛后交流。
“我们只是惜败!”大将优狠狠握住黑尾铁朗的手。
“惜败也是败,需要我告诉你‘败’怎么写有几画吗?”黑尾铁朗微笑着使劲捏他手。
“——又来了。”
“——他俩能不能不那么无聊。”
除了队长之外,音驹和户美双方队员都已经懒得吵了。
但他们也不想在短时间内看见彼此的脸,简直不要太糟心。
音驹对户美:好恶心,好缠人,蛇什么的最讨厌了!
户美对音驹:防守也太顽固了,你们是铁皮成精吗?
吵到最后,大将优一把扯过黑尾铁朗,把人拽到一边,表情扭曲了一下,在音驹主将玩味的眼神中纠结着问:“咳,那个,你们队那个一年级自由人,他和小美华有关系吗?”
黑尾铁朗挑眉,明知故问:“你不自己去问你女朋友你问我干嘛?我比小美华还权威?”
“那就是有关系?”
“……”
“没关系?”
“……”
“到底有没有关系你给个准话!”
“……”
“行吧我就是怂,如果他是小美华亲人回头给我告一状我好不容易追到的女朋友不就吹了——你快告诉我到底有没有关系!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黑尾铁朗溜够了蛇,又看在今天猫咪赢得次数多的份上,大发慈悲地开口:“实际上……芝山他和你的小美华没关系,也不会向她告状。”
看着大将优明显松了一大口气的表情,黑尾铁朗忍不住说:“你要是真担心你家小美华因为你打排球的风格讨厌你,不如趁早把话说开,她要真喜欢你即便不喜欢排球也不会因为你打排球这件事就和你分手的,再说你也不可能放弃打排球不是吗?”
大将优摇摇头:“不,你没谈过恋爱,你不懂恋爱中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胆战心惊的感觉……”
黑尾铁朗冷漠伸出手一指:“有对象的现充,现在立刻马上,带着我的祝福(看在小美华份上)滚!”别搁这儿跟他演青春伤痛文学!
大将优:“这是我学校,要滚也是你滚!!!”
“哈?刚刚求我的时候可不是怎么说的!”
“你有证据吗?”
“我录音了。”
“淦!你手机给我!”
“我备份了!!!”
“啊,他们又开始了,小学生吗?”
“黑尾的话一听就是假的啊,录个屁啊,他手机还在包里呢。”
“还是幼稚园吧,再小说话就不利索了。”
也有户美的队员盯着芝山优生,为自家队长的幸福尽自己的一份力。
广尾幸儿&背黑晃彦(户美身高担当们)围着芝山优生:“所以你和大将他女朋友真的没关系?”
芝山优生要哭了:“没有啊,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蛇蛇们:“哦这样啊,那他自求多福去吧。”
仁至义尽了他们。
夏目将猫咪老师借给小伙伴,让毛绒绒安慰他。
“我长了张和户美队长女朋友一样的脸也不能怪我啊!”他就说今天户美这群人看他的眼神怎么这么怪!
“就是!”山本猛虎护犊子地帮着骂,“有本事去问女朋友去啊!妻管严的家伙也就在比赛的时候发发威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