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和中原中也解释时说的搬家并不是借口。
雪莉娅确实搬了家。
不过不是什么独立的小院子，也不是高档的公寓楼。
是以折原临也的名义租赁的，很普通的出租屋。
一间卧室，一个洗手间，在入口处设立的橱柜台，塞满书桌和椅子衣柜电脑等一系列必要的家具后，就剩下很小的一片面积。
雪莉娅在那块小空地上铺了张地毯，回到家后就直接倒头躺尸。
“……这是什么苦日子。”
魔女小姐仰面躺着，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语气苦涩地感慨。
路西法：“……”
就是，有没有可能，他是说假如啊。
你能拥有这样一间小屋子，都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事情，换成其他普通人黑户落地后，早就铁门铁窗铁锁链了。
他家魔女还能在坑蒙拐骗卖魔药后全身而退，不仅如此，还成功忽悠到了一块地。
怎么想，这都是满分开局了。
魔女果然是贪得无厌的魔女，已经拥有这么多，却还一点都不满足。
“你躺够了吗？是不是要做点魔药？”
“诶？不要。”
雪莉娅翻了个身，很淡定地说：“反正又没卖完，没卖完就不需要补充。”
你就懒死吧！
路西法翻了个白眼，懒得吐槽她。
雪莉娅就这么躺了一会儿后，折原临也打来了电话。
“你的那个喝了能让人变成的鱼的药，有永久的吗？”
青年开门见山地问。
雪莉娅：“有。”
“一瓶只能一个人使用是吗？”折原临也又问。
“是的。”雪莉娅从他话里听出了另外一层含义，“你需要吗？永久的要加钱。”
意料之中的回答。
这两天的相处折原临也已经充分意识到，这个魔女有多爱钱了。
他语调平静：“加多少？”
“现在是10w一瓶，永久的怎么也要100w吧？”
少女的语气极为自然，完全没有一丝心虚。
路西法：？！！
你是真敢要啊魔女大人！
白猫满眼惊恐地看着她，虽然早已知晓这个魔女她信口胡诌是日常，但是这整整翻了十倍的价格确实还是惊到了他。
“……”
你不怕卖不出去吗？
被她这句要价惊到的除了白猫，还有电话那端的折原临也，青年沉默了良久，才颇有些无奈地开口：“从10w到100w你真的不觉得太离谱了吗？而且，这是第一次卖魔药，对方甚至不知道你的药有没有效果……”
要价太离谱了，或许会吓跑买家。
折原临也想说的是这个。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雪莉娅当场就回了他一句：“无所谓，可以试用。”
“……好。”
话到嘴边，也只说出这一个字。
这位魔女真的对自己的魔药很有自信，她相信对方试用过后，一定会购买，为此一点也不吝啬要免费给试用，自己口中价值100w的魔药。
又或者……
她猜到了自己要将这些魔药，卖给的群体？
将人类变成鱼，换种说法，就是杀人。
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人。
还能将残留下来的“尸骸”圈养，丢在鱼缸里当只观赏鱼。
对于某些心理不健康的变态杀手来说，应该会很喜欢这种魔药吧。
挂断电话后。
地上的魔女辗转翻了个身，面朝另一边继续躺。
“喂，莉娅，那些药……”路西法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魔女是不会过问自己卖出去的魔药作何种用途的。
当然，买家也不能透露出魔女的任何情报。
这是规矩。
目的是保护魔药学的魔女们。
在他们所处的世界，魔法师非常常见，魔法学院也不是稀罕物。
和这个完全没有魔法的世界不同。
但是。
并非会魔法的，都是强力的魔法师。
也并非每个见习魔法师，都能成为强大的魔女，再往上，就连魔女，也不是每个人都擅长战斗，会使用强力的魔法。
有的魔女擅长防御魔法，有的魔女擅长攻击魔法，有的魔女擅长解读他人的魔法。
还有的魔女擅长制作魔药。
然而。
制作魔药的魔女，还有另一种说法。
那就是——
弱小到只能培育魔药的魔女。
因为她们的魔力不是很强，心细且有耐心是她们唯一的优点，因此，能够在魔药学的领域发光发热。
也可以说是，这类魔法师是因为学识被破格认证成为魔女的人。
养育制造魔药的魔法师被认定为魔女还有一个理由，她们制造出的魔药远超过她们在魔法上的战斗天赋。
因此，这类战斗能力弱，魔药学天赋极高的魔女一般毕业后都会直接进入协会做事。
很不巧。
雪莉娅就是最擅长制造魔药的那类魔女。
路西法担心自家魔法小姐招惹到什么不该招惹的人，毕竟每个世界有每个世界的规矩，他们世界的规矩，也不一定到这里也通用，魔法师的世界里人人遵守和魔女定下的法则，一般人类的世界就不好说了。
如果那些买魔药的人转身就供出他家魔女的情报……
“莉莉，你就不担心吗？”
看着悠闲从容的红发女巫，白猫满脸忧虑。
闭目养神的魔女小姐撩起一只眼睛的眼帘：“担心什么？”
路西法简直被她这副模样气得跳脚，他拍着地板，语重心长：“那些人可能会出卖你啊！”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雪莉娅睁开双眼，声音清晰地道：“我本来就是个冒牌魔女。”
路西法：“……”
太急了，差点忘记这回事。
但，但是——！！
一起旅行差不多也一年半了，你这个女巫到底是做什么的，他还一点都不清楚啊！
“你有自保能力的吧？”
他可不想再被追杀。
“怎么会有人没有底牌？”雪莉娅理直气壮。
底牌什么的。
她可多了好吗！
“难得来到异世界，我想好好玩，你别想太多，万一出现生命危险，我们就直接跑路回自己的世界。”
路西法沉默了，路西法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很快闭嘴了。
祈祷他家魔女小姐不要为了玩把自己给搭进去吧。
唉。
******
两天后。
雪莉娅从折原临也那里收到了补货的要求。
看来上次的客人对她的魔药很满意。
100w一瓶，她的魔药果然就是价值极高。
追加的魔药是10瓶，也就是1000w，还要和折原临也分成，雪莉娅在心里估算了一下，也不知道几百万能不能买到这个世界的土地。
果然还是等赚到一个亿了再去找帽子君吧。
不然她都没有底气。
但既然要补货了，就代表她要花时间制作魔药储备着。
晚上。
雪莉娅早早吃过晚餐，关上门在屋子里搅拌起了魔药，嗯，过程中精细的魔素量注入有点麻烦，需要专注。
在这个时候，雪莉娅不喜欢被打扰。
路西法也自觉窝在门外，守护着她的房间。
她在屋子里待了五六个小时，直到凌晨两点，才打开门走出来。
路西法立马上前。
“怎么样？成功了吗？”
“当然成功了。”雪莉娅一脸‘你在问什么蠢话’的嫌弃表情，她摇晃了两下手中的椭圆形玻璃瓶，“顺带把帽子君的增高药也给做了。”
“那现在要去见那个帽子君吗？”
“不了吧，等他自己带着土地来找我。”
“……”彳亍。
既然做好了魔药，就要给折原临也送过去，雪莉娅打算亲自走一趟。
主要目的是参观一下这个世界。
她忙着搬家，忙完后又休息了两天，还什么都没做过。
雪莉娅将做好的魔药都塞进魔术口袋，出门的时候起了风，她就顺着取下门后挂着的斗篷披上，走出了家门。
只要不戴帽子，只是穿一件宽大的衣袍没什么可引人注目的。
折原临也居住的地方是繁华热闹的街道，老实话，雪莉娅不太想去这种人山人海的地方，新宿旁有歌舞伎町，按照这个世界的说法，是夜晚会更多人的地方。
雪莉娅在搬家之前曾在折原临也的住所住过两个晚上，所以，她熟门熟路地来到他家门口，敲响房门。
黑发青年一开门，就被红发少女往怀里塞了一大包瓶瓶罐罐。
她站在走廊上，转头看了眼楼下的风景。
“临也君，我想参观一下这个世界。”
“……？”折原临也被她这突兀的发言给整得表情空白了一瞬，“不是随时都可以参观吗？等等，你难道是想……”
说到一半，他忽然猜到这个魔女为什么突然要这么说。
“嗯，我想飞。”
雪莉娅回眸望着他，表情特别真诚。
折原临也：“……”
红发少女继续直接地发言：“监控，你会努力删掉的吧？”
临也：？！
你当我不需要休息的吗？
他深呼吸了下，脸上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微笑，语气却带上了几分僵硬：“怎么说这也有点强人所难吧？”
魔女继续点头：“我知道。”
“但是我想飞，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她又将目光投向了下方，哪怕是在巷子里，也一直有人路过，雪莉娅轻叹了声，神色有点小忧郁。
“在这种人山人海的压抑环境下，怎么会有人不想飞呢？”
见青年不为所动，她眉宇间的忧郁气息更加浓重，语气幽幽地道：“如果我今晚飞不了，我接下来几个月大概都做不了魔药了吧。”
折原临也的眉梢快速地跳动了几下，费力地扯出一抹僵硬的弧度：“我说，魔女小姐，你有听到我说这个工作量有点强人所难吗？”
“我除了和你的合作，还有其他的工作要做。”
“嗯。”雪莉娅仍是那副恹恹的表情，点头道，“我知道，但是我相信你。”
临也：？！
那你他妈倒是给我辛苦费啊！
“太好了。”
眨眼间，魔女已经掏出了自己的扫帚悬空，她跳上去打横坐下，飘在半空中朝他挥手。
“临也君你没意见，我就能安心地去飞了，谢谢你帮我删除监控，我亲爱的密不可分的合作伙伴。”
我被发现，你也跑不了。
“明天见——”
雪莉娅最后挥手，朝他露出一抹微笑，骑着扫帚扬长而去。
消失在黑夜里。
折原临也：“……”
那一瞬间，他脑子里冒出了无数句不太好听的词汇，但好在他一向心理素质强大，很快就恢复了冷静。
青年强压下自己早已僵硬的唇角，顶着一张黑沉沉的脸转身回到房间。
灯光昏暗的室内，窗口的电子屏幕上散发着微弱的蓝光。
而中间的那个屏幕，恰好飞过去一个，他无比眼熟的，红头发少女。
“……”很好。
明天就去招个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