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她可是丛澜啊
有大家长当然要依靠了, 俞寒又不是万事自己上的人,他比较喜欢站在一边光明正大地看热闹。
张简方深呼吸,给自己顺气。
“没事, 你不用管了,回去好好休息, 明天认真比赛。”他扬起笑脸, “这件事我会解决的。”
俞寒犹豫:“如果他继续……”
张简方恶狠狠:“那他就是跟整个冰协作对!”
冰协再废物, 也正儿八经是个组织, 要是让人把脏水泼到了运动员的身上, 他这个主席也不要再干了!
俞寒满意了,装出来的担心瞬间收回,脸上换了诚恳, 重复道:“我是真的没有打他, 我就是听他那些脏话没忍住, 拍了拍他肩膀, 想跟他理论, 结果他直接就倒地上了,跟碰瓷儿似的!我当时都呆了!”
张简方立刻:“我信你!自家孩子我怎么可能不相信呢?”
俞寒:“谢谢主席!有你的信任,我就算被处罚, 我也认了!”
张简方:“那必须不能够!不用担心, 好好比赛好好训练, 我张简方在这儿,没有人能越过我动你!”
俞寒这人, 跟舒傲白在赛场上的表现力是很强的, 两人青年组的时候P分就要比国家队其他双人起步要高一些——虽然跟高贵国籍是比不了的——后来升组, 经验丰富了,他俩又改了风格, 找到了适合的曲风,P分增长速度还挺快。
可能是天分吧,俞寒对外的情感表达一向不错。
场上演角色,场下演张简方。
张简方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俞寒最后是被他亲切送出的房门,主席还一脸忧心忡忡,连连重复,让俞寒千万不要影响到心情。
毕竟明天还有一场自由滑。
与张简方对视的时候,二十岁的俞寒眼里含着委屈纠结以及“这个世界怎么这样”“为什么大人要这么碰瓷我这个小孩子”,一转身,他就把这丰富情感给扔了。
张简方:“回去好好睡一觉啊!明天主席请你们吃大餐!”
俞寒扭头,瞬间变脸:“好的,谢谢主席!”
张简方:“哎!”
多好的孩子!
面对朱兴发的时候,张主席八风不动,将这位记者看得透透儿的,不容对方放肆。
但这会儿之所以没留神到俞寒的小九九,不只是因为他看着俞寒在队内长大,还因为他天生就对自己人有偏爱。
张简方:我护短怎么了!我家孩子都是好的!
俞寒回去他们这群运动员的楼层,没先回自己房间,摸去舒傲白那里看看她的情况。
“腿还疼吗?”他边走边问。
训练时候舒傲白磕到腿了,膝盖肿痛,小腿也带了伤,这两天的OP和短节目她是带伤上的。
丛澜扭头:“回来了?哦我刚才上过药了,小白正在玩游戏,没工夫搭理你。”
俞寒闻了闻,确实,空气里一股子药酒的味道。
舒傲白:“啊啊啊啊我死了!”
丛澜兴奋:“换我换我!”
舒傲白把游戏机扔给她,闷闷不乐:“给你给你!”
她翻了个身,看了眼俞寒,笃定地道:“你又搞事去了?这贼兮兮的。”
俞寒摸了下自己的嘴角:“很明显吗?”
丛澜抽空瞥了一眼:“挺明显的,跟你上个月骗林咚喝酱油一样。”
俞寒:“……”
舒傲白:“对自己有点数,就你那稀烂的演技。”
关系太好也不怎么行,一眼就能看透对方。
俞寒嘟囔:“我演技多好,我这水平当演员能甩那些面瘫脸八百条街……行了行了别按了,我给你揉揉腰。”
他凑上前,把舒傲白反手砸自己后背的右手撇开,搓了搓自己的掌心,整个覆盖到了她的腰背。
舒傲白肩颈动了一下,把脑袋埋在了被子上:“疼疼疼疼!”
舒傲白腰伤多,捻四抛四落下的伤病,时不时地犯疼,比赛期间更是,不针灸都睡不着。
俞寒的手法就是这么练起来的,隔着衣服他都能找到穴位。
丛澜边玩游戏边被喂狗粮,一时间过得有点丰富。
俞寒没提记者的事儿,就说张简方临时找他问下比赛的情况,主席觉得双人前景不错,鼓励他明天自由滑好好发挥,争取奏国歌。
三人聊了聊天,没多久就散了。
两妹子一起住,俞寒把纯净水给舒傲白放床边,省得她半夜醒来找水喝,然后起身蹑手蹑脚地离开。
丛澜关了灯,另一个床上舒傲白趴着睡了过去。
粉丝托赛事主办方送给丛澜的大白熊,被她转送给了舒傲白,这会儿正在窗户边的单人沙发上靠坐着,脑袋歪在一边,也睡着了。
·
第二日,丛澜去参加自由滑的OP。
状态不好不差,摔了几次,她拍拍身上的碎冰,滑到了围栏边找教练。
擤鼻涕,然后喝水,于谨在她跟前简单分析刚才的几个跳跃。
丛澜边听边点头,把水瓶拧好还给茱迪,双手撑在围栏上,脚下的冰刀一扭一扭的。
天草梨绘“嗙”的一声摔在了不远处,丛澜往那边看去,见到的是龇牙咧嘴的天草。
因为是仰面爬起的,天草的冰刀蹭了两下才站起来,揉着屁股苦笑着一溜烟地跑走了。
路过丛澜的时候还不好意思地摸了把脑袋。
丛澜给于谨学天草手忙脚乱爬起来的动作:“听着好疼啊!”
于谨笑着用旁边的冰刀套打她:“正经点儿!”
丛澜:“嘿嘿!”
她转了转左手腕,抻了抻手指,又朝着一边轻轻地甩了甩。
茱迪:“疼吗?”
丛澜:“有点。”
于谨皱眉:“你摔倒的时候按着了?注意点,还是尽量摔右侧。”
丛澜:“知道。”
摔冰是家常便饭,选手们的摔倒姿势都能凑个合集见证物种多样性了,丛澜有帅气的劈叉起身、翻滚劈叉起身、临危不乱单手撑地起身,也有四仰八叉扑腾不起来的黑历史。
因为跳跃落冰是右足外刃,摔的话也大多是右侧身体着冰,所以相对于左侧身躯而言,右边会更结实一点。
丛澜摔右边也比较熟练。
但这也不是说就不会摔到左侧了,都有的,次数问题而已,比抛硬币要多了那么点人为控制。
丛澜转身找了块冰,配合着其他选手的合乐曲目做了一个双足直立转,稍微活动了一下,她滑了一段距离,起跳3A。
结果跳成了个1A。这个高度不足日常习惯的3A,转不够圈数,却又比1A需要的高度要高出不少,丛澜压根就没收紧轴体,潦草地在刚跳起来还没到最高点的时刻,便把拢在身前的胳膊再度打开,整个人宛如慢动作一般,滞空感极强地落在了冰上。
再跳3A就比较顺利了,高度和轴都很好,落冰后的姿态也不错,洗刷了丛澜前面那个1A带来的失败。
她觉得不错,甚至跟着举手又来了个2Lo,可惜前后的衔接有点卡,Lo跳在空中歪了一点,落冰不是很好看。
第二跳接Lo的话,要求第一跳的轴一定要正,不然落冰后起不来Lo,所以第二跳放Lo是比T要难一些的,现在主流的连跳里,大家习惯放T跳进去。
于谨手肘撑在围栏上,感慨:“丛澜的这个技术啊,是真漂亮。”
技术太好了,比ISU给的教程小人都好。
这样长年累月的训练积累的是越发正确的经验,时间一长,她可以将自己的跳跃技术修整得更好。
正确的技术本就带有美感,一个轴正pre极少又高飘远的跳跃,就算是路过的人,都能感受到它的美。
在场边喝水的莉莉娅叹了口气:“真好看。”
美得让人说不出话来,丛澜的3A真是艺术本身。
她就算是没有步法衔接只做跳跃,已然足以令人沉迷了。
很巧,丛澜的粉丝也是这样想的。
·
跟昨日的短节目顺序一样,女单是第二场。
自由滑的时间要长一些,所以今天下午三点就开始比冰舞了,提前了一个小时。
丛澜在后台撕掉她左手腕的肌贴,换了个新的上去。不知道是不是早上没贴好,她总觉得别别扭扭的。
“我发现,哪儿伤了以后,才能意识到这个部位的重要性。”丛澜道,“幸亏我不是左撇子。”
不然更惨。
于谨掰了下她脑袋:“别乱动,一会儿编乱了我不负责啊!”
丛澜:“哦。”
顿了顿,她又道:“乱了的话,要是有人问我为什么今天头发不好看,我就说是教练打击报复我。”
于谨:“……”
他真是哭笑不得。
茱迪没跟着,她在管自己的冰舞组合,在丛澜这里还能笑着跟孩子聊天打岔,到了冰舞那儿,就只剩下面无表情和皱眉了。
茱迪接到资料的时候就知道选手们的水平了,只不过她没想到能这样差劲。
加上柴曦他们英语不好,交流上总是出现困难,茱迪本来的教学方式就偏严厉,这下子,更严肃了。
柴曦就觉得,新教练好美,但好凶。
丛澜听到这个说法后有些沉默,为防止自己被国家队的那几组冰舞群殴,她及时地岔开了话题,没有显摆茱迪还特意给她做好吃的这件事。
丛澜:我也是会看脸色的好吗!
短节目三组倒数,茱迪等于焊死在了前场,韵律舞一组四个,开场前仨就是柴曦他们。
张简方在观众席上看着,他不只看选手,也看教练。
刻意为难茱迪的傻子们被他按死在国家队了,有的人撤职退队搞不了,但是不让他们继续带学生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唔……茱迪的压力好像有些大。”他的手指在膝盖上轻敲,思考要不要再去找几个冰舞教练回来。
不求让选手们能够拿到名次,至少把队里的风气给改改,特别是冰舞这块的规则,不能再这么糊里糊涂了。
原以为经过两次整顿后留下的教练还凑合,结果茱迪一来,张简方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连技术都教错了,这样的教练,怎么配在国家队任职呢?
手机震动,张简方从黑不溜秋外套兜里掏出来一看,嗯,不能接,是麻烦人。
他自然地又塞了回去。
开玩笑,老子好不容易把人从教练位置上撤下来,学生都转交给茱迪了,你缠着我要人要面子,那我这些时日以来做的事情,岂不是白干了?
近一分钟后,手机的震动声消失。
两秒,又来了一个。
张简方淡定掏出,低头一看,再继续塞回兜里。
嗯,这个也不能接。
·
女单最后一组六练出场,先是临近选手通道出口的这个区域一阵欢呼嘈杂,下一刻现场把镜头切到了这边。
一闪而过的六人画面之后是丛澜的大特写,全妆的她正在歪头把耳机取下,张简方伸手,接住了丛澜随意扔来的有线耳机和播放器。
“啊啊啊啊啊啊!”
全场沸腾了起来。
丛澜茫然,抬头望四周看去。
咩啊?
黑黝黝的镜头就在她跟前,丛澜一愣,笑着跟大家say hi。
于是又一阵的尖叫。
拎着小桶补冰坑的工作人员撤下,他们顺着围栏处开口溜出来,等候在这里的六人该拆冰刀套的拆刀套,该往前走的往前走,然后鱼贯而入。
张简方欣慰:“带动力啊!”
一个丛澜,带起来了多少观众!
COC头一次观众席全满,前不久丛澜的周边还一售而空,新商务接连不断地找来,冰协的赞助商也多了两家,再往后走走的话,花滑就真的可以盘活了。
他专注地看着场下散开的六人,从一开始的动作里也能看出几人的不同,天草梨绘以及跟她一起来的三春樱,两人的滑行确实不错。
莉莉娅也很好,大鹅的滑行和跳跃都是可圈可点的,他们的教练组很成熟,早先双人兴盛,后来男单在花滑占据半边天,虽然现在都有些没落了,不过底子还在,他们的人才太多了,教练不是这个冠军就是那个冠军,后备力量还充足。
张简方:“羡慕啊!”
就是送去大鹅学花滑的话,太贵了,不是良好的性价比。
观察了一阵子天草梨绘后,张简方觉得跟松本教练组的合作起码不会亏。
围栏边的松本教练正盯着自家学生,看得认真,没有感觉到有人正从观众席上往下看他。
张简方心算了一把,发现还能省下不少钱。
那就到时候再请点外国教练吧!
手机还在震动,这些在国家队待久了的教练们,要么有着自己的人脉,要么背后有地方队撑腰。
这会儿眼看着要被遣返回省队了,都使出了十八般武艺,想跟张简方抗衡,令其退让。
然而张简方不是前任花滑部长,他也不是被撤的前冰协主席,他说不给面子,就真的不给。
第二组女单的六练结束,丛澜等人离场。
不久之后,丛澜再度出现在场边,第十人于KC区等分,天草梨绘自由滑clean,得到了129.36,加上短节目的分数之后共计194.09,刷新了她的个人最好成绩。
看到分数之后,天草直接抱住了旁边的教练,瞬间就哭了出来。
这场分站赛里,她的两个节目都clean了,技术很干净,得到的分值也不少,是最近两年最好的状态。
发育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的成绩了。
教练脸上也是忍都忍不住的笑意,嘴里连声地说着什么,还抽了卫生纸递给天草,让她擦擦眼泪。
观众们看着这一幕也很是欣慰,给予了这位选手热烈的掌声,祝贺她的好成绩。
丛澜取了刀套,迈入冰面,广播里念着她的名字,介绍着她的自由滑曲目。
“啊啊啊澜澜出来了!”
“澜澜加油!”
“这身真的好好看!”
张简方听到周围的观众们小声地交谈,他们的言辞间对于丛澜会拿到第一这件事从未怀疑过,有不了解她的人询问为什么这么笃定,他听到有人震惊的回答“那可是丛澜啊!”。
对方还是一脑袋问号:不是你说花滑的冰面上什么都有可能会发生,不要给选手们压力吗?怎么这么时候又这样啊?
朋友:可她是丛澜诶!
像是家长对孩子的信任,无理由,全然。
张简方偷偷地笑了起来。
丛澜在滑动中寻找自己的轴心,快要抵达中心点的时候,她做了一连串的捻转,冰刀轻划,“嚓”的一声,她停在了logo之上。
万众瞩目,万众期待,四面八方的注视带来了沉重的压力,空气里凝聚着热情,温度似乎在不断上升。
丛澜动了动鼻子,甩甩胳膊,在音乐响起前,做好了准备姿势。
《我即是我》的音乐铺开,静止不动的丛澜抬眸,眼神与周身气质蓦地有了明显的变化。
这块冰太漂亮,这上面的人也太优秀。
一个漂亮的3A开场,高度近65cm的A跳,丛澜的空中旋转游刃有余,临近围栏的第一排观众清晰地看到她从这边飞起,在三米外落下,稳稳落冰的下一瞬,丛澜冲着这边扬起了笑脸。
“啊啊啊啊!”
“卧槽卧槽!”
没有人能抗拒这个时候的丛澜,妹妹飒气得让他们脑子里空无一物,只能瞪大眼睛追着她而去。
对面离得远的观众以围栏内侧漆上的品牌logo为参照物,看丛澜如同会魔法一般,一个单跳就从这个logo飞到了旁边的logo位置上。
震撼之下,没有人还记得刚才天草梨绘的表演有多精彩了,他们的心神全都扑在了丛澜身上。
茱迪留在了场边没有回去,此时正在给丛澜鼓掌。
“她总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这片空间的掌控者。”茱迪笑着说道。
于谨没听懂,但不妨碍刚刚蹦跶完毕的他狠狠地点头:“Yes!”
遇事不决,点头就完事儿。
全国大奖赛结束后,丛澜加大了训练量,一方面是因为她要过发育关,另一方面是她不想看到如此废物的自己。
可能是太骄傲了吧,想第一,想完美的第一,想有更好的技术,想抵达所有人都做不到的远方。
世锦赛之后,丛澜在花滑圈里一跃成为了最受关注的选手,哪怕是几位老将、其他三个项目的冬奥冠军,都比不上她。
这不只是因为她得到了ogg,还因为她无与伦比的实力。
四周跳,在成年组没有人能做到的情况下,被普遍认为“女单无法完成四周”,她不仅出了4T,还出了4S,甚至还有4T3T。
很强,强到令人害怕。
有些疯狂的粉丝认为,丛澜以后将会统治女单冰面,并且超越男单选手。
但更多的人知道,丛澜还会有发育关,未来的一切都不可知。
也许她迈过去后,会到达一个新的高度;
也许她丢掉了一部分技术,依然有可争之力;
也许她就此消沉,从第一梯队坠落,成为以后被人提起时被感慨的“流星”。
爱她者为她祈祷,恨她者对她诅咒。
新赛季的露面,他们看到了丛澜的现有水平,知晓了她目前的情况,明白她正处于痛苦中。
没有谁的发育关是不痛苦的,第一名的傲气将在此消磨,昨天还会的跳跃今天就跳不起来了,昨天还有的稳定度今天就没有了,要么破茧成蝶,要么被裹挟窒息。
努力一定会得到好结果吗?
不一定的。
但肯定比不努力要强很多很多。
3F3Lo顺利完成,跳接联合换足转之后,3F落冰不稳前倾,丛澜单手扶冰。
九个裁判给出了负值的GOE,后台记录了要整体减一分。
疯狂的接续步,编排之复杂琐碎,是丛澜所有节目里的第一难度,她速度飞快,脚下技术干净利落。
张简方静静地看着。
他一直知道丛澜的滑行是不弱于跳跃的,不止是于谨在夸,丁教练邝玉海等人也是赞不绝口。
日常的滑行大课练习中,她的速度,她的同样动作所展现出来的距离、肢体协调,都是远胜其他人的。
可那是队内,张简方知道自家运动员们有不足。
这里是A级赛,尽管只是一个分站赛,但暴露出来的东西已经很多了。
丛澜在这个冰面太如鱼得水了,接续步完成得很漂亮,有两个步法的转体快了一点,不过在技术上没有任何问题,不会出现王萱那种外勾步做一半跟转三似的毛病。
选手们节目里的接续步在最初编排时,定级都是按照四级来做的,实际上比赛中却不一定能做到,因为他们的发挥不稳定,也许没跟上节奏、也许脚下出了问题、也许步法不干净,于是最后被认可的难度动作不够,就会被降级。
女单常见的是三级步伐,能定到四级的人很少。
丛澜最初也有这个毛病,那会儿技术还不稳定,后来留了余量出来,加上训练,现在一般都能满级。
这一次依然如此。
旁边的解说区域,孙娅然激动地宣布“接续步满级,丛澜的四级步伐看得人热血澎湃”。
于谨也在数,确认没有问题后,他松了一口气。
节目来到后半,313连跳开始加分,3A落冰不是很好,不过丛澜后面接上了2T,GOE扣了一点,BV还在。
于谨在她身形晃悠的时候抓住了自己的衣领,见着丛澜又原地干拔了2T,这才放过了自己。
没办法,看比赛太刺激了,场边的比上场的都要紧张。
好在之后的两个单跳没有毛病,也顺利加分了。
宛如要撕裂苍穹的人声吟唱中,短燕式后跟着下腰鲍步,丛澜上半身向后仰去,双臂打开,契合着音乐节奏,气势凛然,于世界宣告自己的存在。
滑过半场的鲍步,深深的下腰姿态,冰刀延伸出两条线,刻印在所有人的心上。
张简方听到有人惊叹,夸它是“整个节目的情绪凝聚”。
如果说《罗朱》的震撼在燕式巡场,那么《我即是我》的不容错过之处就是这滑过半场的下腰鲍步。
从当年的躬身转到单手贝尔曼到偶然一现的烛台贝尔曼,再到后来的燕式巡场,到现在的下腰鲍步,每一个赛季,每一个曲目,丛澜都在给出她的新成绩。
“像是在冲击四周跳一样,丛澜在其余的动作上也毫不吝啬,她总是在尽力做到最好。”
“这可能就是她为什么每个赛季都在进步吧!”
“每一个节目都很认真,没有一丝一毫的敷衍。”
为什么冬奥之后丛澜的在线周边可以尽数售空?
为什么大赛结束之后她的粉丝依然在增加?
为什么这一次的COC能引起这样的热度?
从感兴趣到入坑丛澜,实在是一件太简单的事情。
没有人可以逃过丛澜的花滑,他们哪怕不爱花滑这个项目,也绝对会爱上这个人。
场下,丛澜正在进行最后的两个旋转。
音乐结束,Ending pose出现,丛澜定格数秒,场边传来山呼海啸的掌声与尖叫。
五颜六色的玩偶自观众席而来,这场雨下得更密集了一些。
“这就是丛澜啊!”
“她可是丛澜啊!”
张简方听到有人大声地喊着这样的话,她们从座位上起身,台阶上人挤人,都在往下走,手里拿着毛绒玩具、花束、或者其他的物件。
他很少在观众席上看完整个比赛,因为太忙,没时间,也没有必要。
但今天他突然觉得,也许自己缺的,就是身为观众的视角。
观众群里大多数不知道国际滑联,不知道比赛细则,不知道技术动作,不知道打分不知道裁判不知道选手背后都有什么,他们只看现场,直观地表达对节目的看法。
好看,不好看,一般。
人们对于美的看法,总是私人的,但在某些时刻,又是统一的。
丛澜滑到场边,路上弯腰抓了一个白色的大三角,倒着栽在冰面上的,只有一片白,她觉得好奇。
脚下溜到了出口,丛澜也翻到了正面。
她:“……”
还、还挺别致。
一只有着俩黄色小jio的丧眉耷眼动物造型,三角的背影不是粽子,而是它的体型。
丛澜一时间甚至辨认不出来这是个什么动物。
于谨给了她冰刀套之后,也好奇地伸手摸了一把,还掰过来看脑袋。
他:“这什么啊?”
丛澜边扣刀套边回答:“不知道。”
于谨:“不知道你还捞。”
丛澜:“刚好看见。”
扔这只玩偶的妹子已经激动得快疯了。
“啊啊啊我扔的我扔的!”
周围一圈人纷纷隔空拍肩:“好的好的知道了,谢谢谢谢啊!”
丛澜和两位教练坐在KC区,把抱着的玩偶端端正正地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替它调整了坐姿。
丧眉耷眼的表情,胖嘟嘟的身躯,配上眼睛亮亮的丛澜,反差感有了。
于谨憋不住笑,从外套兜里掏出来手机:“来来来,合个影。”
他伸直胳膊自拍,丛澜和茱迪往这边凑了凑,两人比着V,三人齐齐看向镜头。
直播和大屏幕里还在回访刚才的技术动作,丛澜瞥了一眼,看到了自己扶冰的那个3F。
“额……”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很快,镜头回到了现场KC区,丛澜注意到的时候,将手放在玩偶侧边的两小坨棉花上,让它代替自己挥了挥爪。
场中一阵笑声。
丛澜抱住玩偶,捏着它的jio摇来晃去的,等到了广播里的分数。
只要跳跃不存周不空,小失误是在可控范围内的。
自由滑156.06,加上短节目之后的总分是238.56,排名第一。
茱迪笑着鼓掌:“澜澜真棒!”
丛澜:“嗯嗯嗯!”
一点都不谦虚。
于谨视线下移,盯了一下P分,给了72.36,分数不错,这场的裁判手都比较紧,给得不是特别大方。
他深呼一口气。
很爽,看到自家孩子不再是P分难民,爽飞了!
第176章 一场封神的COC
赛后前三名开记者会, 所以丛澜这次没接受混采区的采访,换了条路离开了这边。
前场还在进行下一个项目的比赛,后边女单三人已经聚在了临时布置的场地里。
丛澜站在长桌后面, 伸手拿了桌面上放置的纯净水,左手拧盖子的时候顿了一下, 她若无其事地坐下, 换了右手重新去拧。
有摄像师一直在拍, 丛澜喝完后拧好, 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天草梨绘跟第三名一起进来, 前者看到丛澜的时候远远地就伸手打了招呼,丛澜也挥手回应。
第三名是个美籍俄裔,名字叫做伊琳娜, 也是一位二十岁的老将了, 花滑生涯有十四年, 她六岁就开始练花滑了。
丛澜见过她, 世锦赛的时候伊琳娜有参加。
天草一路小跑上台, 丛澜站起来伸开双臂,她直接栽到了丛澜怀里。
以前两人还都差不多的个子,现在丛澜长高了, 反而比天草要多了一点高度。
天草:“澜酱!”
丛澜摸摸头:“恭喜刷新个人成绩!”
天草笑得特别可爱, 脸颊圆圆的, 丛澜没忍住捏了一把。
她脾气好,还往前送了送:“恭贺澜酱拿了第一!”
旁边的伊琳娜默默走上了台阶, 惊诧地看着这一幕。
她心里不断闪动着“这也行?”“不是情侣吧”的疯狂想法。
可能是太亲近了吧, 天草抱着丛澜不撒手, 两人交流毫无障碍,叽叽咕咕地聊得欢快。
主持控场, 三人赶紧坐下,丛澜将面前的水瓶拿起放到话筒边上摆好。
“请前三名站在一起合影。”
总的来说这个赛后的发布会还是很和谐的,都是早就熟悉的流程,合影、提问、离场,有些记者的问题比较尖锐,有些则温柔许多。
又有人问到了丛澜左手是否带伤,她直接摇头,说“没有”。
小伤不足挂齿,反正也快好了。
结束采访后,丛澜将水瓶拿起,说了这么多话她也有点渴了。
出门时候看到了王萱她们,几人坐在那儿玩手机。
丛澜走过去,挨个拍头。
王萱:“哎?”
丛澜:“干嘛呢?不去看看比赛?”
王萱指了指前面:“在等呢。”
对面就有个大屏幕,楼翎他们仨还没出场。
丛澜扭头看了看:“位置找得还挺好。”
王萱:“是吧?澜澜你忙完了?”
丛澜:“应该还有点事儿……”
有记者约了个人采访,她这会儿就要过去了。
王萱:“那你去你去!”
当然不是朱兴发,他昨日就向主办方提交了采访申请,结果被驳回了。
想对丛澜做单采的媒体不少,本来就是要筛选的,要是全都答应下来,丛澜今天也别想着干其他的了,全窝在小屋子里等采访就行。
张简方昨晚上知道了朱兴发的事,今天连赛后的记者发布会都没让他进去,可不是女单这一个项目,冰舞和暂时没结束的其他两项也没他的份儿。
这是冰协头一次对一家媒体有着如此的敌意,不少人都惊呆了,不明白张简方这是想要做什么。
张简方懒得解释,尤其是发现朱兴发这人还跟花滑某个派系有关之后,就更烦他了。
朱兴发给人打电话,接通后就是破口大骂:“你不是说了专访这事你来解决吗?我现在连新闻厅都进不去!什么专访!我连丛澜的面都见不到!”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猛地一踹墙角:“我不管!这事情你必须给我解决!我今天拿不到丛澜的专访,回去后我很难交待!你也别想好过!”
人脉盘根错节,说不准谁跟谁认识,也说不准连根拔起的时候会带出来哪块泥土。
朱兴发能来,靠的不只是亲戚领导的偏心,还有他出发前担保的一定会拿到的丛澜专访。
原以为一切都定好了,没想到临了却被拒之门外。
“妈了个巴子!”他愤怒地砸墙。
张简方倒是对朱兴发这个人没多大兴趣,但顺着他找到了队内教练与外人联系的动向,报社、体总里的某人,再到地方队,这根线还挺明晰的。
张简方思忖着,心中对这群人接下来要搞的事有些把握了,他打开手机,想了想,给一人去了个电话。
男单比赛结束,楼翎以0.18的微弱分差赢了第二名,站上了第一的领奖台。
成绩一出,他在KC区抱着教练哭了出来。
邝玉海:“怎么这么爱哭呢?以前也没见你这样啊!”
楼翎:“我激动不行吗!”
邝玉海:“嘿,还跟我发脾气?”
他轻敲了楼翎的脑门:“算了,今天你最大,教练忍了。”
易儒成绩也不错,拿了第三,自由滑摔了一个3A,有个四周跳落冰不稳,除此之外表现得都还好。
林咚拿了第九,自由滑失误挺大的,4T2T摔倒,3Lo存周,3F错刃,接续步和旋转的定级也不高。
去年的COC,易儒第一,今年虽然不是他,但楼翎拿到了,对于观众来说,这样也是很好的。
张简方看到这个成绩之后乐开了花,想了想,又给人去了个电话。
双人最后比,舒傲白俞寒、邱瑜文亦、绪静历椿岚三组直接霸占了领奖台。
张简方“卧槽”了一声,汇聚在漫天的观众尖叫声中,如江水流入大海,自然又统一。
他握着手机的动作是那么的激动,不住地颤抖。
俞寒抱住了舒傲白,后台的两组也是牵手蹦跳,前三都是他们的,单是这个场景在脑海里过一遍,就足够大家兴奋了。
手机震动,张简方低头一看,又是来当说客的。
这个人比较强势,属于那波劝阻的人里唱白脸的。
这一次张简方没有等它静静暗下,而是立刻接通了电话。
对面的人一愣,似是没有想到这通电话会接得如此顺畅,前面不都是不敢接的吗?
——张简方只是懒得跟这群人耗费时间,落在他们眼里,却是显得张简方胆怯了。
也不想想,他真的胆怯的话,又怎么会突然间大刀阔斧整改教练组?
对面:“张简方……”你终于有胆子接我电话了?啧。
话没说完,就听见手机的另一方传来无比嘈杂的呐喊、掌声、狂叫的声响,再加上张简方似乎从灵魂里吼出来的大叫。
“老子怕你个p!龚成周老子告诉你!花滑现在是我管!冰协我是老大!教练组我想重组就重组!赞助是我拉的!金牌是我们孩子拿的!中国杯三个金牌,现在轮到你们怕老子了!别在我跟前逼逼!今天就把脸皮撕破了,我张简方就是要把他们送去外训!就是要请外国教练来任职!本事不够的就给老子滚蛋!老子从来不在乎这群废物!”
不等对面说话,张简方喜气洋洋地挂了电话,往兜里一揣,谁都不爱。
周围这么吵,他才不想听对面的废话。
这一举动把龚成周气了个半死,他抖着手,在室内踱步:“好!好!好!好你个张简方!”
最后到底是没再打第二个,可能也是不想再挨骂了吧!
毕竟活了这么大半辈子,只有他骂别人的,没有别人骂他的。
张简方估摸对方也得气个半死,但是他不在乎!不在乎!
“啊啊啊啊啊!”
“双人牛逼!”
“我天朝双人最强!”
张简方听着身边的观众发疯,狠狠点头:“对!最强!”
·
丛澜等人不知道这场COC背后的暗流,他们也不清楚张简方到底扛着多大的压力。
他们认真训练、比赛、拿名次,做自己所能做的,也就等于是给了张简方底气,支撑他在这场派系斗争里找到自己的路。
丛澜听到双人最后拿了前三,兴奋得乱跑,要不是俞寒拦了一下,她都要抱着舒傲白转圈了。
“啊啊啊啊你们好强!”她挨个抱抱,一个都没落下。
绪静笑眯眯地:“你最强!”
丛澜:“三个第一六面国旗,我天,我想想就刺激!”
女单一个,男单俩,双人仨,领奖台的对面,将会有这么多面旗帜升起。
还有三次国歌。
前场布置着颁奖仪式的现场,后台里,大家聚在一起,欢天喜地宛如过大年。
丛澜领了花束和奖牌,出冰面后习惯性给于谨戴上,教练美滋滋地rua了一把金牌,又还给了她。
丛澜没戴回去,而是给站在旁边的茱迪戴上了。
茱迪一呆:“咦?”
丛澜:“谢谢教练的指导!”
茱迪笑着:“不客气。”
全国大奖赛颁奖的时候她没在边上等着,所以不知道丛澜会这样做。
给教练戴奖牌的人不是没有,但看到丛澜这样做,茱迪觉得很暖心。
她是一个不一样的选手,这一点茱迪在未曾担任她的滑行教练时就知道了,此时,接触不到半年,茱迪又有了新的感受。
能有丛澜这样的学生,很幸运。
套好刀套之后丛澜没有直接离开,她往旁边挪了挪,等在围栏后面的过道内,要看接下来的男单和双人颁奖。
高潮在双人踏上领奖台时出现,观众们的声音真是要把天花板掀翻了。
三组都很有传统,男伴把女伴抱上了领奖台,喂在场的上千人吃了三波狗粮。
丛澜笑着嫌弃:“哎哎哎,够了啊!”
领完奖了,又是男伴先跳下来,再把各自的女伴给抱到冰面上。
好家伙,又是一波新狗粮。
后面观众纷纷起哄,开始是混乱的声音,后来是统一的喊声。
“在一起!”
“在一起!”
“在一起!”
丛澜扭头,仰着脖子看上面起哄的人们,笑得肩膀都在抖。
舒傲白他们听到这个声音也是一顿,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人,然后齐齐地笑出声。
俞寒拍了拍舒傲白,比了个手势。
舒傲白点点头,接过了俞寒递来的捧花,下一秒,她踩上了俞寒的大腿,原定的逛大街似绕场临时改成了托举滑行。
观众们:“Wow——”
他俩一骑绝尘转眼就走,后面的两组惊了一下,彼此看了看,男伴也将手里的捧花递给女伴,下一刻,他们也做了托举的动作。
虽然不是比赛节目里那么复杂的托举,因为花束有限制,动作很简单,不过依然好看。
三组就这么地绕场一周,场中轰动无比,没有比现在更热闹的了。
丛澜:“啊啊啊我也要!”
这个绕场好炫!
于谨捂着耳朵,没听到丛澜在鬼哭狼嚎什么,反正现在体育馆内已经待不了人了,每个人都在叫,以一种不要嗓子的努力在宣泄情绪,怕是第二天个个都要哑了。
于谨觉得自己的脑袋瓜都是嗡嗡的。
丛澜也把手放在嘴边,嗷呜嗷呜地喊,时不时还蹦跶两下。
三组前后抵达了摄影区,减速慢行,把女伴放下,好好地拍照。
观众席上,来看比赛的冰舞组合秦芷贺舒扬两人在激动之余,又有点遗憾。
两人对视,从对方的眼里看出来了彼此的野心。
秦芷:“我想有一天,冰舞也站在那里。”
贺舒扬伸手:“外训加油!”
秦芷:“加油!”
·
配合丛澜夺冠的第一消息,FLY运动品牌发布了他们与丛澜的联名款新系列的广告,还顺便买了个微博热搜,以及通稿,在祝贺丛澜COC第一的时候,大大地宣传了自己。
他们对丛澜也是特别有信心,知道马上要COC,干脆选择在赛后公布合作,借的就是丛澜夺冠东风。
接这个商务的时候,队内的人都诧异了,主要是没想到品牌方居然这么勇。
当晚,颁奖仪式结束,现场传回了各种图片,FLY再度发表了新的微博。
【FLY:#要看看这只丛澜吗# #是花滑女神还是国民妹妹# 冰场为你闪耀,一路繁花相送,@丛澜LLL】附图9张
【喝茶吗:这角度好神,比广告图好看,冰上的澜澜才是最美的澜澜】
【不要说话:新图!好快!我爱高清】
【学习中请随便打扰:哇这个质量,fly是哪里来的图啊太绝了】
【回复@学习中请随便打扰:买哒,耶/】
【学习中请随便打扰:在下告辞,是在下小看金主爸爸的实力了】
不知道这个品牌联系了多少摄影师,COC本场出了不少的神图,短节目、自由滑、新闻发布会、颁奖仪式,四个时间段都有不同的丛澜,于是FLY也就发了这么多的丛澜。
到了最后,丛澜粉丝们收图收到手抽筋。
粉丝:见识到了金主爸爸的实力!爱了爱了!
【中国滑冰协会:热烈祝贺我国选手女单@丛澜LLL,男单@楼翎@易儒,双人组合@舒傲白叫小白@俞寒有点冷,@绪静@历椿岚,@邱瑜不是愉@花滑的文亦,在2014年xxx中国杯花样滑冰大奖赛上取得了好成绩!未来有你,花滑有你,冰上有你】
在这条汇总之前,单项出一个总名次,官微就发一条微博,到了双人时候小编都快跳起来了,编辑的信息里满是感叹号。
最后的汇总微博内,附图是几张领奖台上的他们与国旗拼在一起的照片,经过处理之后,热爱与红色交相辉映,冰面映衬了一片泛着红调的紫色。
·
临走前丛澜在后台把粉丝们转交主办方的信件塞到包里,挑了几个玩偶带走,其他的照旧拜托冰协替她送出去。
从后台走出去快到场馆门口的时候,丛澜跟舒傲白斗嘴,两人抓着一只玩偶闹个不停。
“小澜。”有人在不远处喊了一声。
丛澜抬头看去:“诶?”
她松开手,不再跟舒傲白闹了,扶了下右肩上的背包,一溜烟地跑了过去。
“教练你们怎么来了?”她绕过路上摆放的隔挡物,站到了荀永易的面前。
这是深雪俱乐部的几个教练之一,丛澜之前跟老黄学了俩月,与这些人也很熟。
荀永易:“跟老黄来看你比赛。”
他笑着摸了摸丛澜的脑袋,欣慰:“长大了,比以前大了很多。”
丛澜:“16岁了嘛!”
她左右环顾:“老黄呢?”
荀永易:“跟张简方有点事儿,喏,出来了。”
丛澜朝右侧看去,见到了从拐角出现的老黄。
老黄笑着跟她招手:“澜澜。”
于谨在不远处看着这两个师徒相聚,咂咂嘴。
啧,怎么感觉我突然被降辈分了?
老黄一招手,于谨也得过去。
都是老黄的学生,在他面前,两人平辈。
张简方说赛后他请客,一众人连带着老黄一起去了酒店,准备吃大餐。
看着那边活蹦乱跳的孩子们,跟张简方挨着坐的老黄伸手擦了下眼角。
“挺好的,”老黄轻声道,“花滑现在真好。”
张简方低头剥虾,吃得风卷残云。
“是啊,我也觉得挺好的。”他说,“那就拜托老师帮帮我,让花滑变得更好。”
丛澜盛了一碗鱼汤,走过来放在老黄手边,热情推销:“超级好喝!”
老黄:“好,我尝尝!”
丛澜转身又跟王萱她们吃去了。
于谨在旁边有点酸:“都没给我盛过。”
老黄端起碗,淡定:“该你给我盛。”
于谨:“……”
我错了我错了。
张简方看笑话,认真吃他的虾。
第177章 张简方拍桌
最后一天是gala, 上午彩排下午正式开始。
昨晚上冰迷们激动得彻夜未眠,贴吧论坛微博外网ins等地,相关的话题之下, 几乎被刷屏了。
正如一些人所说,COC不是一个强站, 女单里避开丛澜的, 双人里避开舒傲白俞寒的, 男单则是一向不太激烈, 在一个这样的分站赛里得到三个主场冠军, 似乎含金量不是那么的大。
有本事在世锦赛拿仨冠军啊!
——有人这样说道。
挑事儿的人还怀疑本场裁判偏向性过大,特意给赛事承办方国家的选手打高分,一时间, 小分表在网上流传, 外网很快就刷起来了话题。
每个项目的九个裁判来自九个国家, 里面有重复的人, 比如执法女单的也会去评男单, T裁也是轮流来的,分站赛嘛比较穷,能省经费就省, 大家都是这样做的。
对比他们九人打分, 固然在某些单项上种花家裁判给了最高分, 但也符合实情。再说了,还有给大鹅、霓虹、阿美莉卡选手最高分的情况出现呢, 咋的, 这就说明他也偏向这些国家了吗?
综合下来看, 真正被偏爱的不是丛澜他们,而是高贵国籍的其他选手——以一般实力得到了高分, 难道不是被偏爱了吗?
花滑打分一向混乱,裁判的手太长,T分上想抓就抓想放就放,一来一回就接近1分的分差了,还有说不清楚的P分,真掰扯起来,能吵个三天三夜。
技术粉们抓住裁判手册跟人对撕,反正自家兔子的技术都干干净净,来啊,慢放啊,一帧一帧地看我们都不怕!
问题是,其他选手能经得起这么细究吗?
我们澜澜大深刃3Lz跟你抱屈的选手那浅刃平刃的3Lz对比,效果惨烈可不要骂我们技术太好哦!
这一个夜晚,属实是热闹了。
第二天,给冰迷们的福利陡然出现——蹲现场转播的体育频道主持们,将会直播gala彩排。
这个消息一出,不少人坐不住了。
【卧槽卧槽有生之年!】
【两个小时的澜澜嘻嘻嘻】
【可以看看群魔乱舞了】
花滑选手露面少,冰迷半年放大假半年过大年,算丛澜物料都能精确到秒,真要是能直播两个小时的彩排过程,好家伙,这抵得上她参加一整场比赛的OP+正赛+采访时长了。
江乐心:兴奋!
哪怕是去了现场的,也找了个WiFi,或者留在宾馆酒店,等着看上午的现场直播。
记者迟敬涵跟主持人方希坐到了观众席上,摄像师在他们身边,这场直播比较潦草,只有一个固定机位。
方希调整着设备,轻声地询问是否能够听到她的声音。
迟敬涵也在忙着戴收音设备,接了麦克之后低头把它夹在衣领上。
他俩来得比较早,等了会儿才差不多到选手们陆续入场,这个时候,直播开始,两人交谈着进行开场。
“昨天我们的花滑,女单、男单和双人都取得了优异成绩,”方希笑着说,“我看了现场,很燃很感人。”
迟敬涵点头肯定:“对!是近些年来最好的成绩!”
观看直播的人数也在迅速增加。
其实看彩排挺无聊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没有剪辑没有台本,就只是看着选手们在场下这边挪挪那边蹭蹭,中间有排集体舞,一遍两遍三遍,是很枯燥的。
【澜澜嗑瓜子我都爱看!】
【小白小白!】
迟敬涵看了眼播放器:“大家现在想看的是谁?我让摄像大哥把镜头怼过去。”
一溜的“丛澜”,迟敬涵笑了笑,跟摄像师说了一句,下一刻,镜头推到了场边正在兑魔法饮料的丛澜身上。
好像是撕不开包装袋,她干脆上牙咬了,把颗粒倒入大半瓶水里,盖上盖子之后,丛澜猛烈摇晃,这动作的幅度之大,就跟有仇似的。
因为要等安排,所以选手们都挺清闲的,丛澜还去给绪静编了辫子。
【心灵手巧澜妹妹】
【这手艺不比教练差啊】
【啊,澜澜真的长高了】
有对比才有发现,现场这么多人,丛澜的身高也可以排在前列了。
无聊的时候,丛澜低头在冰面转圈圈,还拿冰刀的刀齿去戳冰面,没一会儿肩膀被人拍了拍,一个冰舞选手晃了晃手机,想跟她合影。
于是场面瞬间就收不住了,除了被编舞拎出去指导动作的几个人以外,其他的都来找丛澜合影拍照。
【好家伙,又成景点了】
【你们私底下也这么喜欢拍照的吗】
【我也想跟LL合影,是不是只能去当花滑运动员了】
受邀来参加gala表演的都是得奖的选手,有名次又能拿钱,大家都很轻松,氛围和谐。
但另一边,看上去就不是这么温馨了。
张简方从上海飞北京,到体总那里溜达了一圈,见了见人,又去了融媒体中心,敲定了一个合作。
之后,在有人截他去冰协见面之前,张简方先出手,拿着丛澜的名字去与一个品牌谈了冰协接下来三年的合作。
然后,他整了整衣领,笑着跟追在自己屁股后面的人点点头,说了句“冬运中心见”,啪的一声关了车门。
汽车尾气甩了这个人一脸。
·
这个休赛季太紧张了,丛澜没有时间排新的Ex,所以COC这场用的是惊澜冰演里的新节目《玫瑰浪漫曲》,清新温暖的曲子,当表演滑再合适不过。
之前没做这个Ex的考斯滕,郁红叶在九月份的时候也给丛澜补上了,出了一款橘粉色与银水钻的小裙子,背部镂空,绑带交错的造型有点像玫瑰花的几何变形。
没有丛澜的赛用考斯滕贵,这件也就是七八千块钱的水准,好看是很好看,只是精致度比不上《星空》等等。
但怎么说呢,“小玫瑰”终于不用蹭别的曲目的考斯滕了,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考斯滕。
粉丝:狂喜啊!
她们很喜欢《玫瑰浪漫曲》,并将这个Ex取了个“小玫瑰”的昵称,足以见得对它的喜爱程度。
惊澜三场刻盘出售,销量不错,国外还有不少人求代购,因为丛澜说了不限量,让大家不要去买黄牛的高价,所以直到现在DVD盘都在售,每个月的出货量还不少。
有幸看到现场的人数太少了,很多人不是不想去,有的是没钱,有的是没有时间,能买个盘看蓝光现场,大家还是很乐意的。
能把这首“小玫瑰”放到gala里,对一部分粉丝来说也是如愿了。
【四舍五入看了场惊澜】
【冰演我的爱】
【直播也等于我在现场了,四舍五入我也在惊澜现场了】
自欺欺人起来,粉丝一个个都是人才。
gala表演的顺序中,四项目的第一倒数出场,冰舞、男单、双人、女单,一连看到三波兔子,场地里的观众们一次比一次激动。
来凑热闹的当然不清楚为什么有的冰迷会热泪盈眶,但等他们知晓这一场COC的含义时,纷纷表示了理解。
这是梦中的场景,有朝一日被复刻到现实,冰迷们怀疑真假,又担心是昙花一现,于是倍加珍惜。
而三组接连出现,也就代表gala到了尾声。
场中欢快地跳着集体舞,一群运动员在下面群魔乱舞,冰迷在观众席上破涕为笑。
“真是一群大傻子啊!”
“IF你走反了啊!你得朝着右边去跟啊!”
还有晕头转向没找对方向的。
丛澜领队绕场,一层的围栏边上,站着的少数VVIP观众伸出了胳膊,她笑着回应,一路拍了过去。
在她之后,排成队伍的选手们也有样学样,跟大家击掌。
欢腾的gala正式落幕,广播里有主持说了结束语,选手们聚集在场中央,摄影师拍摄了集体大合照。
在观众的依依不舍中,丛澜跑出去跳了个3A,还跟舒傲白一起做了SBS的3T。
难度系数不高,但对舒傲白来讲,已经是她比较稳的一个单跳了。
两人笑着滑到一起,丛澜高高地与她击掌,她俩牵着手滑了回去。
俞寒拿着手机在冰面上录制着,记录自己被出轨(bushi)的一幕。
易儒和楼翎则是出去跳了SBS的4T,将现场的气氛再度烘至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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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gala结束,晚上大家吃个晚宴,抽奖合影唠嗑,玩得不亦乐乎。
第二天,丛澜带着天草梨绘莉莉娅还有三春樱出门逛街,吃了臭豆腐,还逛街买了衣裳,挑了个离得近的游乐场,去那里玩了半天,拍了一堆的照片。
几人回酒店的路上,天草正在跟三春樱吐槽“为什么我们那里的出租车一坐就是破产”,就听莉莉娅惊讶地喊了一声丛澜的名字。
坐在副驾驶的丛澜扭头:“嗯?”
莉莉娅指着车窗外面:“澜澜,是你吗?”
丛澜往那边看去,见到一个商场一层的某彩妆品牌的外墙铺了一张超大的广告,模特是她。
休赛季除了珖鸣以外,丛澜还接了不少其他的商务,钱最多的应该是珖鸣代言,除此之外就是彩妆这类的了。
冬奥金牌本身没有奖金,但它背后有着源源不断的收益。
出租车将那个商场甩在了身后,已经看不到那张超大海报了。
丛澜:“是我,好看吗?”
莉莉娅:“很漂亮!”
天草:“在说什么?”
三春樱也眨巴着眼睛望着丛澜。
丛澜解释了以后,两人有点遗憾:“没有看到诶……”
看不到现场也没关系,网上有图,只不过没有线下这么震撼罢了。
丛澜身价很贵,一枚ogg,九个青少组世界纪录,八个成年组世界纪录,她是女单第一人。
张简方曾在二月份托于谨问她,要不要签一个经纪公司,替她处理一些经纪约,这样的话对她以后也好。
张简方:“我们国内的制度你也是知道的,全靠冰协也不靠谱,还是找专业人士最好,等你以后退役了,想试着往其他圈子里发展的话也有方向。”
体育明星的商业价值半点不比娱乐圈明星要少,丛澜只要再扛一个冬奥周期,拿到一块4CC金牌,全满贯了以后,身价还可以再上涨。
最关键的是,她是种花家这片浩瀚花滑市场的突破口。
漂亮优秀,足够年轻,在役能战,未来只要成绩不多差,就有不可限量的未来。
国籍在某些时候,是非常重要的。
星野晴奈就是这样,签约了经纪公司,霓虹的花滑市场中她是女单第一人,还在阿美莉卡有着发展。
但是,哪里的市场,能比得上十几亿人口的中国?
张简方:“冰雪三亿人,可不只是一个口号啊!”
丛澜能成为他手里对打派系的一张王牌,靠的是她的实力和那一串金牌,还有体总对于冰雪运动的部署。
不过签约经纪公司的话也不全是好事,比如霓虹那里的成熟市场,选手到最后分到的收益不足一半,甚至更少。
有时候还要受到经纪公司的制约,做些选手可能本意不喜欢的事情。
丛澜也当过经纪人,虽然那只是在娱乐圈里的,不过大差不差,总有共同之处。
她属实不想再掺和进去,滑冰是她的爱好,丛澜不想受制于人。
所以,对于张简方的提议,她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最后是郁红叶接过了这个麻烦,本来就是自家孩子嘛,她不管谁管?
好在郁红叶这两年赚钱颇多,公司业务扩大,她又去投资了互联网产业,干脆直接注册了公司,只为丛澜服务。
也算是拿钱养孩子了,虽然孩子也在反哺这个小小的公司。
郁红叶不想让丛澜活得不自在,丛澜也不想陷入名利怪圈,母女俩深谈之后,发现彼此意见吻合,于是小公司就没那么大的压力。
有的人是上门去拉赞助,有的商务是直接找上门,丛澜是后者,也许再过半年她的热度会下去,但没有关系,她不介意。
张简方知道之后也没说什么,这件事有着落就行,他又不是非逼着丛澜去找大公司。
本来,有几个国外的大型经纪公司朝丛澜伸出了橄榄枝,特别是阿美莉卡那边,体育明星太多了,他们也很熟练于造星这件事情,结果被丛澜拒绝。
外网上对这事还掀起了一波讨论,不少酸鸡都觉得,丛澜拒绝了那么大的公司的邀请,以后一定会后悔。
一个好的经纪人,一个强大的经纪公司,对明星的助力是不可估量的。
丛澜没有理会这些人。
她的海报广告照样铺上了全球,她的人像照样登上了全球的一线杂志封面,要找她的品牌照样趋之若鹜。
没有大经纪又如何,她的实力就是披荆斩棘的最佳武器。
·
从上海回到北京,丛澜得知自己多了一个新的任务。
“花滑知识小讲堂?这是什么?”丛澜疑惑。
给于谨分来的俩助理教练之一,林悦将资料递给了丛澜,解释道:“是花滑的一个推广活动。”
队内以前接过很多的纪录片拍摄,丛澜也有,冬奥之后她的几个纪录片播放量很快破了千万,最多的一个,优酷上的播放量已经好几亿了。
现在短片很流行,张简方跟优酷签约,将要推出关于花滑的科普解说合集。
林悦:“澜澜看过最近大火的《万万没想到》吗?”
丛澜:“王大锤吗?”
林悦笑了起来:“对,王大锤。优酷最近运营不错,这个合作方案也是他们提的。”
朱兴发的出现让张简方发觉,一些运动员的纪录片是不够的,只推线下冰场也是不够的。
花滑的科普要直接从视频做起,三五分钟的小短片并不费事,很方便普通人等车或者无聊的时候点开来看。
所以他把国家队的成员们打包签约,要在接下来的半年内拍完这系列小短片。
丛澜:“很有想法,可以啊,今天就要开始吗?”
林悦:“这个是第一集,也是你要讲解的。主要是关于冰鞋、冰刀、历史小故事这类,内容不多。”
花滑四项,队内的人员在有空的时候会尽量配合摄制组,丛澜身为头牌(bushi),当然要放出来镇场。
她翻看着要背的台词,打趣:“王炸不都是最后给的吗?怎么第一集就是我啊?”
林悦:“那也得先把观众骗进来不是?你号召力强,粉丝多,第一集的点击量高的话,大家也能松口气。”
而且丛澜在之后也不是不出来了,技术运动讲解的篇章里,3A舍她其谁呢!
丛澜:“被夸奖真舒服啊!”
林悦:“你想听的话我就多夸夸!”
跟宠妹妹似的,林悦看着丛澜的眼睛里都带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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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澜在训练间隙进行拍摄活动,张简方则是直接一对多跟人杠了起来。
裁撤冰舞教练组这件事,远比他想象中要困难。
主要是,张简方打算动所有的教练组,这就更麻烦了。
因为牵扯到的人太多,黑吉辽三省全都站在了一起,原来打得死去活来的人们,这一次被拴在了一根绳子上。
张简方往老板椅上一坐,听他们放屁。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你别忘了,省队和体校才是你梯队建设的未来。”
“老刘把学生辛辛苦苦拉扯到现在能参加比赛了,你嘴一张就要把他赶走,张简方你还做不做人了?”
“换教练?那群外国人进来算怎么回事?他们能教好我们的人吗?”
“张简方你别忘本。”
张简方掏了掏耳朵,觉得他们好生聒噪。
左不过就是用人情压他,再用省队威胁他,话里话外都是打压。
以前也是这样,为了自己的好处,什么都不管不顾的,留着名额不让队员出去比赛,攒在手里烂掉也不给其他省队出身的教练和选手。
“哟,热闹呢?”门被打开,有一人端着保温杯站在了那里。
宋老笑眯眯地走进来,屋子里的一群人哑口无声。
最后,领头的那个站了起来:“宋老来啦?怎么还吵到你那里去了?我们就是在商量事情而已。”
张简方早就狗腿子地给宋老拉开了椅子,让他坐到了自己身边。
宋老很给面子地坐下,无声地拒绝了对面的那群人的示好。
“我在外面听得热闹,就进来看看。”他把杯子放在会议桌上,“不用管我,我就是来听听,你们继续。”
这还继续个p,宋老手里掐着多少人的关系,他在花滑这边的贡献不是在场的人所能比的,而且他的朋友那么多,现在不定都在什么岗位上。
龚成周冷冷地瞥了一眼张简方。
张简方冲他嘚瑟地笑。
宋老镇场,老黄走关系,体总谈合约,冰协拉赞助,媒体方釜底抽薪,张简方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他这一次,要重改冰舞组教练,也要把其余三项里的教练进行大的变动。
选手换教练确实会影响到他们的成绩,但这只是暂时的阵痛,类似于谨、丁教练这样的人,张简方当然不会动,可那些吃干饭的就不一定了,换了好的教练,选手只要能跟上,又怎么可能会比之前的成绩还差劲?
他不在乎这群人说的什么,“我们要凭借自己的人训练出我们的运动员”、“双人不就是全靠我们自己摸索出来的吗”、“被外国人教出来的运动员还是我们自己的人吗”,“好不容易出来的苗子难道要送给别人摘桃子吗”,全是屁话,当年就是这样,阻碍重重,浪费了多少运动员的竞技生涯。
方晨当时能带队回国签约,如果不是她早些年在国家队任教,这个合作怎么可能会被推动执行?
“宋老,我想组的新团队里,”张简方不看那群人的脸色,继续说道,“技术教练,体能教练,营养理疗,一个不少。”
他说:“同时,挑好苗子去外训,冰舞这边已经定下来了两组,合约就差最后一次的协商了,条款明晰后马上就能签约送人。”
宋老:“挺好。”
张简方:“经费方面我已经解决了,这个不用忧心。”
宋老:“后期呢?有着落了吗?”
张简方顿了顿:“可以再谈。”
骑驴找马呗!
宋老点点头,给了个表态:“这样,你把细节跟我说说,我来解决。”
其余人:“!!!”
张简方狂喜,笑容是憋都憋不住的。
龚成周慌了:“这不行!”
宋老朝他看去:“哪儿不行了?又没让你掏钱。”
张简方:噗——
等等,我要憋住!
龚成周:“……做事不能只凭一人喜好,张简方,当初你就任,不是这样说的。”
张简方:“我说了啊,我说我要将花滑部和冰协变得更好,让花滑更上一个台阶。”
他耸肩:“我觉得我做到这点了,看看冬奥,一块金牌一块银牌,男单刷新了最好名次,这一次的中国杯上双人前三,男女单第一,梯队建设也颇有成效的啊!”
没这些,他也没底气这样干。
张简方知道,如果这群人要暗地里用手段,他以后的日子会很难熬,但那又怎样,他只要还在这个职位上,那他就有权利!
省队和体校不输送人才,怎么,全国赛不参加了?
当他现在在推的各地俱乐部模式是瞎搞的吗?
说句不好听的,在国内,教练再怎么不想放学生走,只要国家队的名头在这里,学生有意向,学生家长同意,他张简方就能把人要来,安在国家队里面!
除非花滑选手不参加国内赛,不露头让他知道。
但话又说回来了,不参加比赛,谁家孩子乐意走运动员这条路啊?闷着头自己玩吗?
冰协卡着运动员出国比赛的名额,也记录着国内所有参加花滑考试评级的名单,张简方是冰协主席,凡事都过不去他这道坎。
所以,这群人威胁不给国家队送人,完全就是胡说的。他们顶多卡一下手续和档案,可张简方都不怕得罪人了,还怕这个吗?
大不了到时候扛着刀坐到省队办公室去,什么时候把流程走完了,他再回来。
张简方叹气,意有所指:“这么大年纪了,我才发现,其实有时候不卖面子,挺爽的。”
我直接打你脸,你能奈我何?
龚成周等人气得要死。
眼看有人快撅过去了,张简方立刻拍桌:“那儿!中间那儿!我让人放了速效救心丸,该吃的先吃两颗啊!”
对面的人:“……”
你大爷的啊!
第178章 分站赛间隙
邱司桐以为, COC之后想再看到丛澜,就要等27号的NHK杯了,却没想到, 这日回家路上一登论坛,见到的就是首页被版主置顶的“爆《14日下午六点瓜队花滑队员在xx区xx街xx广场负一楼深雪俱乐部进行免费冰演》”。
地铁上, 邱司桐爆了个粗口:“卧槽?”
不就是今天?
他看了眼时间, 老板今天比较做人, 说是老板娘生日, 就给大家提前两小时放了假。
这会儿才不到五点。
邱司桐要不是拐去拿了他预定的货, 四点半的时候就该看到这条消息的。
赶紧仰着脖子看了看地铁路线,等到门开了以后,他挤出去, 在站内疯狂奔跑。
“不是, 要开冰演怎么不早说?这着急忙慌的, 我好方啊!”他嘟嘟囔囔的, 脚下可半点不慢。
周五的下午, 本来就是下班放假高峰期,地铁里人多得要死,脑袋顶上几米高的大路全在堵车, 打出租还没转乘地铁快, 邱司桐看了一下, 他得转三趟才能到目的地。
麻烦是麻烦了点,好在四十分钟就能抵达, 只是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抢个好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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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费冰演这事儿, 是张简方跟深雪谈的。
他这两年在推俱乐部模式, 对上对外说的是冰雪运动太贵了,只靠国家来养运动员很显然是不足的, 没办法覆盖到那么多的人。
“国外基本上都是自费和俱乐部模式,俄罗斯、日本、北美……冰协提供一部分的经费报销,在有大赛的时候召集组成国家队出战,由此一来,经费上的花销会小很多,练冰的人也会多很多。”
中产家庭是可以供得起一个练冰的孩子的,只有练冰的人多了,花滑才能继续下去,能有源源不断的新人才。
东北就不说了,冰场多,气温低,小屁孩子没学会走就会出溜滑,冰上的选手基本都是东三省来的。
南方就不行了,冰场少,维护费用多,教练稀缺,天然缺乏练冰条件。
张简方:“但是南方的孩子反而是适合练花滑的。”
平均来看,南方人要稍微矮一些,花滑不需要一米八的男单也不需要一米七的女单,这话有点狠,但却是事实。
双人和冰舞另说。
而且南方有一些地区的家庭,是真的很有钱。
想推冰雪三亿人,总得给人提供基础设备吧?
要是人家想送孩子来练花滑,但是城市里连块合格的冰面都没有,这得打消多少人的热情啊?
张简方还收集了数据,丛澜和舒傲白俞寒夺得奖牌之后,有不少人因为好奇,进入了冰场。
“还可以给俱乐部创收嘛!能好好盈利维持下去,也是在帮助我们自己。”张简方笑着道。
他确实想忽悠更多人来感受花滑的魅力,哪怕不为了成为运动员,了解这项运动,强身健体,也是好的呀!
在国家的扶助下,这一年来,南方也在陆续增加冰场,上海广州等等,这些地方都有深雪等俱乐部的扩张。
张简方还允诺了,国家队成员会协助进行宣传。
没人不想要丛澜,深雪大boss直接站队张简方,除了想要瓜队免费冰演第一站以及后续的利益,很难说有没有顾忌到丛澜挂名他们俱乐部这件事实。
冬奥夺冠后,深雪全国各地的冰场四周logo全换,红底金字,全是“热烈庆祝深雪俱乐部成员丛澜夺得索契冬奥花样滑冰女子单人滑金牌”。
足足挂了一个月。
之所以后来改了,是因为三月份世锦赛丛澜大满贯。
可不就要重新写贺词了嘛!
冰场边立起来的电子屏,那段时间全是丛澜的比赛,四年分量的曲目呢,足够他们随便重复播放了,还不必担心让路人和学员厌烦。
听闻丛澜曾经在深雪练习,不少人为了她也会专门来这个俱乐部,特别是一些有执念的,更是直接找去了老黄所在的那个冰场,报了老黄的课。
老黄:谢谢,真的很忙。
瓜队第一场免费冰演,就在深雪新开的这家商业广场内部的冰场上举行。
·
下午训练结束之后,丛澜他们带着行李箱,乘坐大巴,早早地来到了深雪俱乐部。
商场这里之前就协调好了,腾出了房间给他们用。
简单地热身后,大家换上了考斯滕和冰鞋。
丛澜在镜子前给自己化妆,扭头看了一眼安凝思:“你这个头发咋回事?”
安凝思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已经尽力了。”
丛澜:“……”
安凝思凑了过来:“澜澜,求编发求化妆!”
丛澜叹气:“等等,我弄好就给你弄。”
安凝思:“欧耶!”
因为最近是GP赛季,成年组选手们都四散着去参加比赛了,留在队里的人员不全,像是褚晓彤明天要参加俄罗斯站,所以有些人今天没有来。
舒傲白俞寒则是要去医院复诊,这些有事儿的也没过来。
国青队的倒是都有时间,十月初的时候JGP就结束了,JGPF要跟GPF一起举办,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呢。
如此,来的人虽多,但排面没有到达瓜队的顶峰。
不过也很好了,丛澜在,易儒楼翎在,安凝思顾示也在,他们之外就是苏芯、王萱等等,还有国青队的一些孩子。
论人数,那也是能撑起门面的,足有二十多人呢!
没提前对外告知,是想来个惊喜,商场的人流量本来就很大,观众倒是不愁,路人都有凑热闹的心理,看到这边有好玩的自然会围观。
但这就让冰迷们抓狂了,他们也半点不想错过线下活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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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司桐紧赶慢赶,终于抵达了现场。
都不用抓人问路,直接跟着奔跑的人群往里进就行,有好些人都是听了消息后跑来的。
“啊啊啊为什么不提前说啊,这么难得的瓜队露面!”邱司桐边跑边吐槽。
要是他今天没扫两眼论坛,怕是得等活动结束了才知道这件事。
这么一想,他突然庆幸起来,觉得自己命不该绝。
啊呸,是命中有此一快乐。
负一层的冰场周围已经站不下人了,邱司桐看了看,决定上二楼,高就高点吧,至少玻璃围栏的视野够宽阔,他能看到全场。
“这是要做什么啊?”
“商场开业宣传吗?”
“诶,那边那群穿着好看衣裳的都是演员吗?”
“不冷吗?”
冰场围栏上架起来了玻璃,将围着场周的人与冰面隔开,新玻璃干干净净,并不阻碍观众们的视线。
丛澜在走道上跟安凝思他们挤在一起站着,穿着《星空》的考斯滕。
大家的冰刀套都收在了箱子里,有专门的人抱着,避免在这么混乱的现场里出现丢失的囧事。
赛场可以随便搁置,没人会偷拿,但这里不行,太乱了,指不定谁就手欠了。
冰场配了音响,欢腾的音乐声响起,双人一组组入场,托举动作直接引燃全场,观众们齐声叫好。
花滑比赛后的gala是大家开party,商业冰演是快乐赚钱,今天的免费冰演则是炫技。
炫最漂亮的动作,炫最美的姿态,难度高不高无所谓,只要好看就完事儿。
“啊啊啊啊丛澜!丛澜澜!”
“丛澜我爱你啊!”
女单几人接连进入,共同的燕式展开场景带来的美感是无与伦比的。
滑到短边之后,丛澜旋身收速,往侧边的围栏那里滑,跟安凝思顾示站在了一边,对面有苏芯他们。
场地三百六十度都有观众,这样分开来站显得比较匀称。
男单在后面出场,丛澜站定在围栏边上,跟着音乐节奏晃动,脑袋上的发饰一晃一晃的。
仅隔一块玻璃的后方粉丝癫狂了,录制着的手微微发抖,手机画面都变形了。
“啊啊啊啊好近啊太近了吧!”
“丛澜丛澜丛澜!”
女高音男高音瞬间出现,玻璃只是隔开了内外的触碰,又不是隔绝了空间,丛澜回头。
后面挤挤攘攘的第一圈观众:“……”
顿了一下后,高音再度飙了个八度。
“啊啊啊啊啊啊!”
真的很近,丛澜离围栏只有小半米,观众们挤在一起,最内圈基本上是挨着围栏的,要不是有这块高高的玻璃,双方甚至可以握个手。
见一堆人举着手机对准了自己,丛澜笑着比了个V,视线从大家的镜头上一览而过。
要是那群跟拍丛澜的世界各地知名花滑摄像师们在此的话,单反的快门估计要按爆炸了,还能借这短暂的对视时间,拍到丛澜看镜头的照片。
可惜他们不在。
她转过身去,垂落的左手手指敲击着自己的大腿侧面,跟随音乐节奏扭来扭去。
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在首体的时候大家简单地排了个开场舞,不复杂,就是全都入场后再在场中央集合,围成一圈,然后开始舞蹈。
整齐度是没有的,看个热闹倒是足够。
音乐变换,丛澜蹬冰向前。
她大笑着,手舞足蹈的时候还不忘对身边的人说道:“你跳错了!”
王萱:“……管他的!”
谁没跳错啊!
每个人都有节目,开场之后其余人陆续离开冰面,然后按照排好的顺序再重新上场表演。
围观的人群数量越来越多,一到五楼的栏杆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他们也毫不吝啬掌声与叫好,反正每个选手都不认识,那就给予同样的态度呗!
“好!漂亮!”
“卧槽!跳得好高啊!”
“呱唧呱唧呱唧!”
哪怕是后期丛澜出场了,为了她而来的、知道她是谁的,这些人的声音也没有超过浩瀚群众的欢呼。
路人的数量太庞大了,每个人都是发声者,也是张简方很想争取到的群众力量。
简单的来说,王萱她们在这里,反而得到了比赛场上更多的自信。
邱司桐:“呜呜呜每个妹妹都好好看,每个弟弟也好看!”
他只能俯拍一整个冰面,没办法看到近处,打算等晚上回去了,上网瞅瞅有没有好心人分享冰场周围的角度视频。
六点开始,这个商业广场的人流几乎全部被吸引到了此处,报备过活动后,拨过来维持秩序的警察们小心谨慎,个个提起心,认真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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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演结束,丛澜他们跳完最后的集体舞就又撤下了,留张简方跟深雪的人在冰面拿着话筒和观众唠嗑。
“我是……”
大概介绍了自己是谁,说了一下刚才表演的都是国家队的孩子们,拿到过什么成绩,趁机科普一下花滑。
在说到冬奥冠军、世界冠军(世锦赛冠军)的时候,观众们特别配合地给了一声长长的了然“哦~”,很是可爱。
丛澜在休息室拧开了一瓶水,十一月的天气不算特别冷,商场里早早地开了暖气,他们待得有点燥热。
安凝思没搞懂接下来的流程,扭头问她:“一会儿还出去吗?”
丛澜:“不去了,直接打道回府。”
原来打算挑几个人再返回冰面上跟观众聊两句,后来张简方觉得没必要,目的已经达到了,再尬聊也没意思。
相反,运动员们不在的情况下,由他介绍孩子们的赛绩,会让刚才凑热闹的人们努力去回想已经结束了的表演。
——原来冬奥冠军在给我表演吗?
——全国冠军的年纪这么小啊?小孩子滑冰还蛮好看哟!
——哪个人是哪个人来着,我怎么对不上了?
一好奇,一挂心,这等会儿不得想办法打听吗?
多的接触就是多的机会,引起人们注意了,才能让他们对花滑感兴趣。
张简方:机智如我。
而且,年纪大的教练出面讲解,言辞风趣幽默,还能捎带着讲一些训练中的趣事儿,两人一唱一和,跟讲相声似的。
周围时不时地响起一阵笑声。
最后,张简方:“谢谢各位愿意花费时间看我们孩子的演出,也希望大家能够支持我们国家队,支持我们的冰雪运动。”
他看向了冰场负责人:“祝贺深雪俱乐部新冰场开业!”
邱司桐随大流地鼓掌,顺便感慨:“不愧是张总,这结束语够可以的。”
他已经听到周围的人在商量要不要下去玩一会儿了,都在说“看上去很好玩的样子”、“跟什刹海有什么区别啊”、“怎么别人家的孩子动作就这么好看”。
邱司桐听到有人提起了穿着蓝色裙子的小姑娘,夸了又夸,还说回头把自己孩子带来学滑冰,要求也不高,就跟那个蓝裙子小姑娘差不多就行。
邱司桐:“……”
大哥,你可真会挑啊!
那是丛澜,我们女单第一人!
你这个目标立得未免也太高了点吧!
以往丛澜在深雪训练那会儿,路人看到她在冰上如履平地潇洒自在,都会误以为这块冰特别好滑,从而认为“我上我也行”,临时改变外出玩耍的目的地,转而去前台掏钱租鞋。
当然,结局一般都不是很好,要么摔个大马趴,要么扶着围栏瑟瑟发抖。
这心理很正常,谁写一手烂字的时候没怨过那只笔呢?
都一样的。
这会儿瓜队集体出动,吸引一群人跑到冰面上,再正常不过了。
可惜的是人多冰少,眼疾手快的可以约到,其他人只能等了,不然过两日再来。
深雪俱乐部的新冰场,开业这日的盛景可谓是独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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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丛澜去洗了澡,又搬出来一个泡脚盆,坐在椅子上刷微博,顺便泡脚解乏。
很多人艾特她,赶得及看冰演的人在少数,超级多的冰迷都是结束以后才知道的这件事,纷纷哀嚎了起来。
【鱼哭了水知道我哭了谁知道】
【求求了给孩子一个机会吧我也想看现场】
【这么一大盛事,我怎么就错过了啊!】
【有第二场吗?求通知】
有倒是有,只不过去的人就不一定是谁了。
丛澜他们是在训练结束后才去的,这两日练集体舞也没有耽误过训练,正事要干好嘛,之后才能开小差做点别的。
张简方在努力,大家都知道。
丛澜看着看着就笑了:“噗——”
因为嚎得太过真情实感,她甚至能够透过屏幕感受到这群人的强烈不甘。
“可怜哦!”丛澜摇摇头,继续往下滑。
录的视频也不少,各个角度的都有,质量高低各不相同,不过好在可以解馋,所以很多人都会留言评论感谢。
这些内容下面,大家一家亲,喜欢哪个运动员的都有,一会儿是“抱着凝凝亲一口”,一会儿是“LL你真可爱”。
还有嘲笑丛澜他们集体舞是群魔乱舞的。
丛澜:“怎么总说大实话呢!”
她把类似评论截图发到了群里,没睡觉的一下子就炸了出来,一群人又开始聊天。
丛澜跟爸妈发了信息,桶里的水差不多凉了,她放下手机,收拾了一下。
早睡早起,明天还有一整日的训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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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两天,花滑国家队成员主讲的《花滑知识小课堂》上线了。
江乐心没看到免费冰演,酸了一晚上,所以,知晓这个短片节目要开播,她专门记下了备忘录,提醒自己一定要第一时间来看。
丛澜是第一集的主讲人,拍摄地点就是他们常用的这块冰面。
她简单介绍了冰鞋冰刀的构成,也给镜头看了冰刀下面的那个弧度。
“冰刀和冰鞋的型号有很多种,国内外的品牌很多,如果是业余想当个爱好的话,千万不要买太专业的装备,贵不说,主要是也不好穿。”她笑着转身,带着摄像师往里面走。
都是些接触花滑就会被告知的知识,录制并不困难,丛澜还给看了她的几把不同的冰刀。
有些是很早之前的了,她用的冰刀型号一直在变,现在用的这些还是特制的,厂家不出售给普通顾客,只提供给专业级选手。
丛澜:“碳纤维的,这双要了黑色的镀层,这双还是普通的银色,然后这双我挑了紫色的,颜色很暗,不是仔细看的话,其实也能当黑色的。”
她最近发育期,动作变形加上训练量增大,很废冰刀,之前有一周跳折了两个。
苦归苦,但技术动作回来了,丛澜还是很高兴的。
鞋子和刀说完了,丛澜又带人拍了她的考斯滕。
论起瓜队里谁的考斯滕最漂亮,那真是非丛澜莫属。
“考斯滕,costume的音译,我们比赛用的专业服装。”
雪白冰面上有一排衣架,上面垂挂着丛澜几乎所有的考斯滕,从各个角度拍摄都能记录它们的美丽。
江乐心暂停了画面:“卧槽这么多钱!”
贵的一条有三五万,便宜的也得七八千,十几条摆在一起,真的是一笔巨款了。
江乐心:“澜澜有钱就好,我高兴!”
运动员能赚到钱,她求之不得呢!
视频继续,画面里的丛澜在冰上转身,冰刀发出了清亮的声响。
“说起比赛服装,其实我听过一些不是很顺耳的话,他们觉得女性选手的衣服太暴露了,比如我的这些裙子。”
丛澜严肃地道:“我们现在之所以能够穿短裙,恰恰是先辈们争取到的权利。”
花滑的考斯滕很漂亮,不论男女选手,他们的衣服都是紧身的,可以勾勒出躯体的曲线。
其中,女选手的考斯滕大多是小裙子,因为跳跃需要,女单和双人女伴的裙子会比较短,冰舞的话可以长及膝盖。
克重轻,男单连体长裤不足800g,女单尽量控制在350g,还要铺上那么多水钻和刺绣,对设计师的挑战也是很大的。
重量的要求,使得考斯滕的布料很轻盈,走动间就可以带起来裙摆,更别说在冰上滑行和各种动作了。
丛澜冬奥夺冠,体总给了支持力度,冰协将她的节目对外宣传,想引起大家对于冰雪运动的热情,不得不说,有很多颜狗单冲着“好看”二字,就跑到冰场去玩了。
一百多块钱体验一节课,运动员在赛场上有多潇洒飘逸,他们摔得就有多惨。
——这是正常人。
而较少一部分脑子有病的,则是跟那个记者朱兴发一样,以一种别样的目光去看比赛,特别是见到女选手倒滑、跳跃、旋转时裙摆飘起,里层底裤露出时,他们猥琐不已。
那会儿还有人在网上抨击,说花滑这个项目太便宜恋童癖,女单都是一群萝莉,未发育的身材,穿着如此暴露,完全是满足观众的特殊癖好罢了,半点都没有尊重运动员。
朱兴发这种认为丛澜们“不检点、大庭广众露三角裤”的想法,是阴暗的;
后者的抨击也许是出于敏感、观看者的不舒服,也或者纯属想挑事儿。
丛澜娓娓道来:“在一开始,制定冰面规则的当权者们,是不允许女性上场的。”
一战后,女性地位提升,男女平等思想成为了当时女性的追求,她们有了双人和单人的参赛权,也可以脱下厚重的长裙长袖,选用更方便的短裙、长裤来参加比赛。
1924年,于法国慕尼克斯举办的第一届冬奥会上,女单比赛里有一位11岁的选手,穿了一条长度不到膝盖的短裙作为她的比赛服装,这一举动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在之后,人们意识到,原来还可以这样!
一直到1936年,女子花滑表演服才全部告别了过膝长裙以及臃肿的装饰物,考斯滕的雏形正式出现。
在之后的漫长时间里,规则一改再改。
仅针对服装而言,最终,女单和双人女伴的考斯滕规定不过膝、可以是短裙但必须遮盖屁股。
连体衣和连裤袜的结合,避免了走光,也让女性从服装的束缚中走了出来,让她们有了更加自由表演的空间。
女单技术也是在这样的过程里,逐渐发展起来的。
谁能穿着厚重呢子长裙跳3A?
花滑之神都做不到。
丛澜拿出了她特意挂在裙子旁边的裤袜:“连体衣、裤袜,以及很多地方都是肉色的打底,我想这算不上暴露。大大方方的,以单纯欣赏美丽的心态来观看节目,才是我们这些选手所期待的。”
江乐心边剥橘子边吐槽:“对嘛!看到那群猥琐男就恶心,下流的人看什么都下流。”
不过她还真的不知道,原来考斯滕背后有这么多的知识!
她为了跟人对撕,查了不少裁判技术手册,要是说起技术动作和评分规则,她能聊个三天三夜,还能把ISU骂出翔。
但说起一些花滑历史,江乐心还真没咋研究。
她反思了两秒,决定以后追这个视频合集,直接吃瓜队做好的饭。
江乐心点头,肯定自己:“嗯,不错,懒人的福音。”
一集的时长很短,五六分钟没多会儿就看完了,后面接了点预告,说下一集是滑行的基础讲解。
江乐心:“哎——”
这么快就没了?
别吧!我还想再看两眼澜澜呢!
看视频的人不少,主要是国内相关的节目就没几个,花滑这么小众的运动,参与者太少了。
冰协能推出这么一个讲解基础知识为主的活动,冰迷们已经快要跪下感谢他们了——都以为冰协死了,没想到还能尝试做点正事儿。
值得鼓励,所以再重刷五六七八遍吧,用实际行动来支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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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的播放数据很漂亮,反馈也好,有许多留言都在期待下一集,还催促干脆一股脑都放出来算了。
后面涉及到技术动作的,都抓了瓜队里的选手来拍。
因为要做科普,所以被抓到的人重复拍摄了很多次才过关,就连丛澜都是,一段勾步的演示,愣是做了二十多次。
拍摄的相关团队为此付出了很多心血,成果被观众肯定,大家也很兴奋。
褚晓彤自俄罗斯站回来,训练休息时看了这个短片,把丛澜考斯滕那个画面暂定,高高举起递到丛澜眼前。
“哇,你这个裙子,漂亮哦!”她道。
丛澜瞥了一眼:“说得跟你的差到哪儿去了似的。”
褚晓彤一想也是。她考斯滕现在基本上都在郁红叶那里制作了,同等水准之下,比国外的匠人要便宜至少三分之一。
“挂在一起真好看。”她把手机收回来,欣赏了一番。
丛澜掀自己老底:“就是有些水钻掉了,幸好不是在赛场上被发现,不然还得扣我分。”
装饰物掉落,一分起步。
褚晓彤在一边笑个不停。
冬奥受伤之后,褚晓彤的恢复进度一直不好,这两站GP的成绩很差,加拿大站第六,俄罗斯站第八,与上个赛季简直是天壤之别。
去年她在俄罗斯站,可是拿了第一,硬抗主场作战的娜塔莉等人的。
却没想到,此一时彼一时,今年会这么差劲。
如果以前没拿到过这么好的成绩也就算了,可她有过,所以懊恼加倍,自大鹅回来,褚晓彤的情绪一直不是很高。
语言是干瘪的,劝说安慰都不如陪着褚晓彤一起加练。
丛澜本来训练量也大,两人又连在一起训练了。
褚晓彤:“我休息好了,继续!”
她弯腰把倒在地上的冰鞋重新穿好,长裤被撸到了膝盖的高度,小腿上是刚处理好的擦伤,下一瞬,长裤往下覆盖,遮挡住了半个鞋面。
丛澜又喝了一口水,把她的冰鞋穿好,跟褚晓彤一前一后上了冰面。
丁教练和于谨凑在一起不知道干什么,嘀嘀咕咕的。
冰面摔倒声不绝于耳,空旷场地回响甚大,丛澜绕去场边抽了纸巾擤鼻涕,丢到外面地上的垃圾桶内,单手推了一下围栏,朝着场中滑去。
她今日的训练量还不达标,冰上结束之后要去练体能。
下一站是NHK,还有十天就要到了,她得把自己的跳跃再稳一稳。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而战,丛澜当然也不例外。
第179章 意外受伤了
外训一事终于全部敲定了, 冰舞的两个组合过不久就要打包送去北美的花滑学校里。
张简方拿着小计算器在那儿算账:“理疗这些杂七杂八的包括在训练费里,住宿吃饭交通这些我们自己掏,送去的人员, 还有……唔,你确定谈好了, 四套节目的编排也包括在教练费用里?”
对面的姜意点头:“确实包了, 给你的总数里, 还有考斯滕、冰鞋冰刀的开销等等, 一应算下来的话, 100万美刀。”
训练方面有教练组负责,还包舞蹈课,张简方去实地考察过, 人家的学校做得是真不错。
“还行, ”他挠挠头, “松本那边呢?咱们送人去的话, 一应开销算完了没有?”
跟霓虹的交流合作也谈得差不多了, 经费这块儿要细算,今年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实在不是张简方抠唆, 他这是没办法啊!
姜意:“这个, 专项都列出来了, 你看看。”
张简方看了眼她指出来的文件夹,从桌子上扒拉了出来, 边翻边问:“让你们去找的教练怎么样了?别的先不管, 滑行给我拉俩先, 只茱迪一个人不够,国青队那儿还有一群人呢!”
姜意:“在谈了。另外, 丛澜六月份的时候不是配了体能和营养师的团队吗?能不能把他们分出来,重新组一下。”
丛澜在队里得到的资源是最多的,她的各种待遇也是最好的。有人眼馋但是没办法,比不过她,就只能自己憋着。
张简方摆摆手:“没戏,于谨给丛澜制定的训练计划太苛刻了,离不开那俩人,你另外找吧,实在不行的话就看能不能跟国外的哪个俱乐部展开合作,暂时借人过来待一年。”
倒也不是就俩人,算下来也五六个呢。
姜意点头:“已经在找了。”
张简方拿着笔打勾,算算目前还缺什么,进度都到哪里了。
一搞起来才发现,真是麻烦得要死。
“对了,赞助国际滑联那件事,你联系得怎么样了?品牌方怎么说?”他蓦地想起来最关键的事情,连忙问道。
欧美选手靠高贵国籍得到裁判偏爱,日本选手则是凭借他们冰协对ISU的赞助以及狗腿着阿美莉卡爸爸,从而短暂地获得了还算可以的待遇,只不过后者遭遇前者的时候,总是会被献祭。
这两种方式,都不行。
张简方觉得靠良知是唤不醒ISU那群人的,管用的还得是武力和财力。
他没武力,但是可以试试财力。
姜意:“国际滑联去年的财报有点不好看,对于我们的接触还是很满意的,只不过,习惯性拿乔。”
张简方:“……”
他狠狠地翻了个白眼:“有病。”
他把笔“啪”地拍在了桌面上,道:“上赶着不是买卖,那咱们也缓缓。”
钱买不到好待遇,顶多就是让孩子们稍微公平一些。
张简方有时候都觉得苦涩,本就应该存在的公平,现在却要用各种方法去争取去实现,真踏马不知道哪儿说理去!
一堆事情要处理,他忙得要死,看了看时间,等会儿还得去开个会。
正要跟姜意说话,办公室的门被猛烈拍响,不等张简方出声,外面的人就主动拧开了门把手。
赵澄一脸焦急:“张总,丛澜和于谨出事了!”
张简方猛地站起来:“什么?!”
·
最近训练量大,丛澜的膝盖和脚踝有点疼,今天特别疼,于谨就带她去了医院。
医生说运动量过大,有些劳损,要小心些,有点朝着滑膜炎发展了。
知道丛澜是运动员以后,他无奈,只能叮嘱好好休息。
又检查了左手腕,恢复挺好。
刚好来了医院,于谨顺便去旁边的药房给家里的老人买降压药什么的,就又拐到了医院外面的路上。
来的时候没开车,于谨嫌弃这边不好找停车位,直接打的过来的。
拎着一袋子药正要去找出租车的时候,于谨手机响了。
于谨:“我接个电话啊!”
丛澜点头,看他“喂喂”了以后习惯性地往旁边走,说着说着就五米外了。
天气有点冷,不过半下午的照着太阳也还行。
丛澜掏出手机想给爸妈回信息,刚一低头,就听后面传来于谨的大吼“让开”。
丛澜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瞬,于谨从三米外飞了过来,抱着她往路边一滚。
“轰——”
有车脱离了主路,朝着旁边冲来,撞在了人行道的大树上,也撞到了护着丛澜的于谨身上。
周围一阵嘈杂,路过的人惊慌失措。
“医院!后面就是医院!”
“还好吗?小姑娘你还好吗?”
“嘿,哥们儿你怎么样?清醒着吗?”
丛澜的脑袋磕在了于谨的手臂上,后脑勺很疼,耳边不断回响着那剧烈的刹车声。
撞击树木的那一巨响,也在她耳畔不停地播放。
她闻见了汽油味,还闻到了铁锈的气味。
很多人在她脑袋上面,陌生人关切地望着她,嘴里说着什么,丛澜觉得自己听清楚了,又好像没有听清。
画面一转,她似乎又回到了曾经。
她躺在血泊里,双腿没了知觉,有人大声嚷着“医生呢”,有人在大哭,她护着朋友,两人瘫倒在地上。
好像又不太一样。
这一次,她是被护着的人。
·
于谨小腿骨折,左肩骨折,浑身上下还有几处挫伤,加上轻微的脑震荡。
丛澜没什么大伤,但她右脚踝扭了一下,腰部也出现了挫伤,手指手腕等处有擦伤。
张简方等人赶来的时候,她已经清创完成,脚踝绑着冰袋冷敷,正在手术室外面等于谨。
郁红叶丛凛来得要再慢一点。
二人慌乱赶来,见到丛澜立刻扑过去抱住了她。
“澜澜!”郁红叶忙不迭地查看丛澜的状态,见到她手背手掌上的擦伤时心疼不已。
郁红叶翻开丛澜的袖子,问:“还有哪儿?”
丛澜的眼神有点木,很疲惫的样子。
“腰背有拉伤错位,脚踝也崴了一下,还有……”在一边的赵澄连忙替丛澜回答。
丛澜的声音很低:“我没事。”
郁红叶哭了出来:“哪儿就没事了?”
丛凛揽着她,两人看着女儿的眼神里满是心疼。
“于教练呢?”丛凛问道。
赵澄:“还在手术,有骨折。”
没人想遇到这种事情,但意外已经发生了,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赵澄解释:“警察来过了,醉驾,丛澜和于谨之外还有两个受害人,有一个磕到了脑袋,至今昏迷,也在手术室里。”
丛澜听着他们几人低声交流,她感受得到妈妈的温暖,只不过脑子一直反应不过来。
医生检查过了,没有脑震荡,可能是受到了冲击暂时没缓过来,观察一下。
于谨护她脑袋的时候护得很紧,摔在地上都揽着,不然丛澜就要磕在地上那块凸起上了。
她只是,遥远的回忆一瞬间涌现,上一场车祸的场景在自己眼前走马灯似的播放着,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没有止境。
很累,累得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
丛澜伤势比较浅,好好休养半个月就能痊愈,于谨出了手术室后见到徒弟挂着眼泪,还打趣丛澜爱哭鬼。
于谨的妻子郑绫知道出事了以后,跟单位请了假马上来到了医院。
张简方怕她一个人照顾不了,又喊了于谨的另一个助理教练陈嘉年过来搭把手,都是男性,方便照看,也有力气。
陈嘉年体育院校毕业,个头一米八,来帮郑绫干点杂活不在话下。
郑绫:“谢谢啊!麻烦你了。”
丛凛想去请护工,被郑绫拒绝了,说是用不着。
郑绫:“行了,老于这里我照看,你们去顾着澜澜就成,我看她状态有点不太对劲,晚上别做噩梦了。”
她与躺在病床上的于谨对视了一眼,笑着跟两人说道:“老于是大人,护着小孩子是他该做的,你俩也别愧疚。”
说到这儿,郑绫跺了一下脚:“该骂的是那个作死奔丧的酒驾司机!”
于谨艰难抬起胳膊,拉住了郑绫的手指。
郑绫微微弯腰,反手握住了他。
“我没事,别哭了。”于谨侧着头,视线落在丛澜身上,“可惜还是让你受伤了。”
丛澜哽咽:“没伤到。”
于谨:“嗯,好,你说没就没。”
他叮嘱:“别去参赛了,好好休息。给你放两天假。”
丛澜:“嗯。”
老妈子似的说了几句,于谨有点累了,几人退出病房之后,他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郁红叶跟郑绫又说了会儿话,这才担忧着跟丛凛找了医生又问过丛澜的病情,最后带着一堆药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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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澜睡了一觉,腰上越来越疼了,止痛贴没什么用。
郁红叶进来给她热敷,轻声地问昨晚上睡得怎么样。
丛澜其实没怎么睡,大半夜才睡着,梦里是两场车祸交替进行,混乱迷幻中她浑身都是疼的。
醒了以后一身冷汗,挨了很久,才又断断续续地睡了过去。
“还行。”丛澜哑着声音。
郁红叶看了看她眼底的青黑,丛澜皮肤白,在冰场待着不见阳光,所以捂得愈发透明了,稍微熬点夜就会很明显。
片刻后,郁红叶道:“那就好。”
上完药出去,关上门之后,郁红叶就捂着嘴哭了出来。
怕被丛澜听到,她快步地走回卧室。
丛澜听着这一静一动,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你怎么在哪儿,都让人不放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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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练受伤了,丛澜右脚走路有点瘸,腰上也有软组织挫伤,背部韧带轻微拉伤,原定明天启程去日本,这下子比赛也去不了了。
于谨让丛澜缺席这场分站赛,张简方他们也是这样的看法。
丛澜本来无所谓的,她现在的情况确实不方便参赛,今赛季的比赛还有很多,她休养过后明年继续也没什么问题,大奖赛每年都有,又不是冬奥这么难得的大赛。
结果第二天去队里拿东西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幸灾乐祸。
“我就说上天是睁着眼的,于谨之前那么嘚瑟,这不,马上就遭了报应吧?自己骨折就算了,手底下的祖宗还受伤了,连比赛都参加不了。听说是出了车祸,八成这个时候还在医院躺着呢吧?
昨天张简方从办公室跑出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他家老子出事儿了,啧啧啧,着急忙慌的样子哦!
肯定参加不了啊!早上来的时候就找人去联系日本冰协说要退赛了,还找替补呢!
丛澜我没见到人,所以我才说她八成在医院……对对对,于谨都骨折了,她还能落着好?”
丛澜缓缓地停下了脚步,她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帆布包,里面装着她的手机等杂物。
更衣室柜子里有她的书,她来带回去。
昨天常用的手机摔出去了,丛凛今天拿到维修店给她修理,队里还放着一个新手机,是索契冬奥发的,她就顺便一起装到包里了。
没关严实的门缝里传来这人的声音。
“你说这车祸是不是报应?张简方不就仗着有个丛澜吗?我听说还夸下海口今年再拿多少多少金牌?哈哈哈,现在没戏了吧!丛澜要是被怼个半身不遂就好了,我看他还有什么本事。
啧啧啧,所以说,人就不能太狠,他动手整教练组的时候,也没顾忌到我们这些老人的贡献啊!
哈哈哈,于谨以后八成就瘸了,他当年退役就是摔断腿,现在真断了,还挺有运气的哦!”
“哐”的一声,铁门被拉开摔在了墙上,又往回弹了少许。
屋子里正在打电话的人懵逼扭头,见到的是面无表情站在门口的丛澜。
他待着的地方烟熏火燎的,手指间的烟蒂一个哆嗦落在了桌面上。
这人皱眉:“丛澜?”
说人坏话被听到,他有点尴尬,干咳了一声,又立刻色厉内荏起来:“谁让你进来的?不知道敲门?”
丛澜盯着他,抬步往里面走去。
这间办公室有点偏僻,屋子不算大,有三张办公桌,很清闲,管旁边的图书室。
她不说话,这人就有点慌。
丛澜走到了他跟前,这人的眼神乱窜,明明是一个成年人,却瑟缩得跟只老鼠一样。
通话没有挂断,对面的正在“喂喂喂你说什么丛澜,怎么了”的重复询问。
丛澜扯了扯嘴角,抬起完好的左脚,直接踹在了他的椅子上。
以往他们总说花滑选手甭看身子纤细,实际上大腿全是肌肉,一脚能踹断你肋骨。
丛澜没试验过,但她现在知道了,踹一把椅子还是没多大问题的。
连人带椅子地摔到地上,“哐嗙”两声后,是“哎呦”的喊疼。
这个过程里,外面有人好奇地走近,在门口探头,想问问是不是里面的人出了什么事。
结果就看到了丛澜的背影。
一身棕色大衣,头发扎成高马尾,看上去很干脆。
丛澜微微侧头,拿起了桌面上的手机,她复又看向地上那人,将手机放在了耳边。
“老高,你怎么回事啊?怎么不吭声了?”
丛澜盯着老高,把手机扔到了他身上。
老高半句话都不敢说,甚至把呼吸都放轻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面前的丛澜给自己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丛澜皮笑肉不笑的:“把你踹个半身不遂,我倒是能做到,你想试试吗?”
声音太冰冷,外面的人下意识地喊了一声:“丛澜!”
丛澜没回应,继续道:“或者,我先把你的腿打折?”
有人跑了进来,轻轻地拉住丛澜的胳膊。
他们都知道丛澜昨天出了车祸,不知道伤在哪儿,所以就连拉人也不敢用力,只是虚虚地拽着她的衣袖。
“丛澜,别生气,有事跟我说。”
“对啊对啊,来来来,咱们先回去找个地方坐着。”
“我给你拿东西,别累着。”
后面又跑来几人,围在她身侧七嘴八舌地说着。
丛澜不是真要废了老高,她还不至于如此恶劣。说她没关系,这人不该提到于谨和张简方。
“我没事。”丛澜看摇摇头,“不用担心。”
退赛没退成,丛澜自张简方办公室出来以后,此事告吹。今天其余选手和教练们先飞日本,丛澜第二天才到赛场,因为太晚,错过了抽签和报到日的OP。
于谨知道后给她打电话,想骂又舍不得,最后只能重重地叹气。
于谨:“你别逞强。”
丛澜:“嗯。”
于谨:“手机给林悦,我交待点事情。”
丛澜:“好。”
于谨没有跟她过去,陈嘉年在医院,只有林悦随着茱迪一起跟丛澜去了NHK杯,同去的还有老黄,以及郁红叶丛凛。
把手机递给林悦,丛澜坐在凳子上,低头看着热敷的脚踝。
她不是莽撞,伤是伤了,但还是可以参赛的。
因为有系统留下的buff,早些年里伤到的地方现在都好了,像是韧带,原本伤过一次就不可能会完全恢复,她的却都变成了完好的模样,跟没受过伤一样。
其他部位也一样,旧伤没有累积,这是最好的。
丛澜右脚踝是扭伤,不是韧带拉伤,肌腱也没什么大问题,腰背的伤相对来说严重一些,不过也不是不能忍,嗑点止痛药就行。
她目前确实是轻微伤,能参赛,虽然很不好受。
手背上的擦伤结了血痂,因为左右手都有,面积有些大,看着比较唬人之外,其他都好。
其实还是有点赌气的,每当看到爸妈的时候,丛澜会自责。
有必要因为别人的说三道四就改变主意吗?
可是不来的话,丛澜觉得她会后悔。
她不是为了给老高看,她要给所有人看。
她受伤了没错,但她还能站在冰面上。
所以,于谨没错。
张简方的所作所为,也没错。
·
一向会在赛前两日抵达赛场当地的丛澜,这一次不仅没有跟大部队一起行动,还错过了报到,甚至一度传出丛澜不参加这站NHK的消息。
冰迷们很焦躁,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参赛大多是因为伤病,联想到这一点,大家慌了起来。
沉默许久的冰协官微最新微博被相关询问占领阵地,问的都是丛澜到底会不会参赛,她是不是真的受伤了。
等到霓虹那边女单抽签顺序公布,看到丛澜的名字出现,冰迷和粉丝们松了一大口气。
【我就说会去的,最近不是说训练状态很好吗,哪里就受伤了】
【小道消息不可信哎】
【估计是因为别的事情耽误了吧,也没啥,明天还有正赛前的op呢,不碍事】
选手有事晚到也正常,飞机晚点、行李丢失、家里有事,意外太多了,代抽签也没什么,赛前到就行。
有的选手因为个人习惯,都不怎么提前去赛场的,报到日这天的OP向来不参加。
还出现过比赛日OP不去,直接六练后上冰比赛的。
这么一列举,看着花滑圈子里一些选手们的以往事迹,慌乱的冰迷们镇定了下来,觉得没啥,稳住,不要慌。
邻国比赛有一点好处,那就是时差小,追比赛不遭罪。
第二天上午,丛澜参加了短节目之前的OP,现场有信息返回,还有几张不是很高清的图片。
三十分钟的合乐练习中,丛澜一次3A都没跳。
她还摔了好几个3F和3Lz,成功率很低。
但她练习了六个2A。
冰迷们这一次慌了起来。正如他们曾经对丛澜的3A如此放心那般,当没有看到3A出现,众人就明白,丛澜八成是身体出了问题。
【不然她怎么可能不放3A?】
【我天到底怎么了,冰协干什么吃的,发生什么了出来说句话啊】
【伤病就别瞒了,每一次都瞒伤到最后骂的都是运动员】
【我不管你们什么技术战略我现在就想知道LL到底怎么了】
现场的丛澜甩了甩手,从冰上爬起来。
她刚才蹲转时没站起来,摔冰了。
腰部太疼,没怎么适应,蹲下后就有点起不来了。
丛澜皱了皱鼻子,往场边滑去,停在老黄和茱迪跟前,抽了纸巾擤鼻涕。
她穿着训练服,外面裹了外套,至今都没有脱掉。
老黄沉稳地给她建议,他来这里做的也就是一个稳定军心的作用,茱迪在跳跃上确实帮不了丛澜。
有摄影师拍了照片,没几分钟,他传到了外界。
丛澜在前两年就有了属于自己的资讯站,皮下小编很快将外网的照片搬运回来。
关注这个资讯站的粉丝们,立即就发现了不对劲。
【我看错了吗,这是老黄?LL之前的教练?】
【于谨居然不在,他去哪里了】
【我怎么感到了不妙,我好慌,教练为什么没跟着】
又是2A又是老黄,跟前面四个赛季截然不同的场景,让知晓丛澜习惯的粉丝们慌得不行。
丛澜在合乐中上了3F3T,2A,3Lz的跳跃,其中最后一个跳还摔倒了。
OP结束后,装死的冰协官微终于出来做人了。
【中国滑冰协会:丛澜选手前日车祸受伤,经考量,选择继续参与2014赛季第二站大奖赛分站赛的赛事。别无所求,只愿健康归来。】
【????】
【车祸?受伤?】
【就这你们还逼着她去比赛?就差这么一块牌子是吗?】
【经谁的考量?把人逼了过去,现在说别无所求了?怎么,话里话外都让你说了是吗?】
这措辞有点白莲花,显得很无辜似的。
伤势如何没有提,丛澜的意见也没说,连是谁“考量”的都没有讲,简直就是在拱火。
张简方看了一眼更新的内容,闭上眼睛,揉了揉眉骨。
“行吧,就这样,他们把怒气都撒到我们身上,总比之后成绩不好,去骂丛澜要强。”他道。
张简方不想同意丛澜的参赛申请,他觉得不用如此,丛澜养好伤去参加二月份的4CC和三月的WC,比大奖赛要重要。
可是,紫微星之所以是紫微星,都有着一样的毛病。
执拗,任性,坚持自我。
张简方管不住。
第180章 14赛季NHK分站
丛澜这一站比赛很不顺利。
花滑的比赛就这么几个, 选手们也不算多,每年都有退役的,也有新升组的。
参赛时间久了以后, 见到的都是熟人。
娜塔莉选择了这一站,随行的还有之前在世青赛上见到过的瓦列莉亚·阿兰诺娃, 跟莉莉娅关系不错的一个女单。
丛澜抽签没去, 还是娜塔莉替她抽的, 手气不错, 第十。
晚上在酒店没见到丛澜, 第二日短节目OP,娜塔莉见到丛澜时上前打招呼,发现她很不对劲。
“怎么了?”娜塔莉关切地询问。
丛澜脸色苍白:“没事。”
娜塔莉不好多说, 给了丛澜一个大大的拥抱:“加油!我等着看你的表演!《星空》很美, 我很喜欢。”
冬奥赛季的争夺没有让两人的关系疏远, 娜塔莉反而更加喜欢这个技术干净、靠难度拼出来的对手, 虽然她的教练对丛澜爱恨交加。
——爱她的天赋, 恨她的天赋。
“嗯。你也是。”丛澜笑了笑,也加深了自己的力道。
两人一组,OP时丛澜的情况娜塔莉也看在了眼里, 没有人没发现丛澜受伤, 结束合乐后的混采区内, 娜塔莉路过,看到丛澜被一群记者围了起来。
“你是受伤了吗?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一次不上3A了是吗?”
“下午就要比赛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呢?”
十几个人挤在一起, 手臂齐刷刷地伸向丛澜, 他们举着录音设备,空中还有长杆的收音话筒, 最后面是各家的摄像师。
丛澜穿着冰鞋,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
“小伤,无事。具体节目构成等比赛时候见,不确定放什么。比赛很紧张,希望可以好好发挥。”
她这话刚说出去不久,国内冰协就直接打脸——哪里是小伤无事,分明很严重。
丛澜是本站受关注度最高的选手,女单一直是四项之中名气最大的,她的3A太漂亮,为了这个跳跃来看比赛的人也不少。
本想打出#丛澜疑似受伤#的标题,结果在临播出前,霓虹媒体发现了有关伤病一事的确凿证据——冰协的微博声明。
而正在冰协官微下面怼领导垃圾吃干饭不管事儿的粉丝们,也很快看到了关于丛澜的最新消息。
于是他们调转方向,去了丛澜的微博账号,在第一条的评论区里刷了很多的“骗子”。
不是谴责,是心疼。
【追竞技运动的出发点是慕强,我们最初喜欢你是慕强,可现在我们已经不需要你用奖牌证明自己了。丛澜,你要健康地回来,我们等你。】
敢追竞技运动的,都是大心脏。
受伤了、失误了、被裁判不公平对待了,桩桩件件都是找气受。
·
下午到赛场热身,林悦拎着丛澜的箱子,没让她动手。
丛澜:“麻烦了。”
林悦:“没事。”
丛澜在最前方走着,后面跟着老黄茱迪林悦,他们仨给丛澜拿着行李箱和背包等装备。
也幸好老黄的商务签证前几天刚办下来,他虽然不是为了NHK分站赛才办的,但时机比较巧,不然这一次他也没办法跟丛澜过来。
丛凛郁红叶早前的旅游签证还能用,这回是当做“关系者”跟来赛场的。
于谨虽然不在场,丛澜身边半点不缺人,大概这就是不幸之中的幸运了吧!
丛澜给自己草草地编了下头发,确定扎成的丸子不会散落之后,她就起身去换了考斯滕。
拎着冰鞋进去,要反手拉拉链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卡着了,她不好用力,就穿着外套出门,喊了林悦进来帮忙。
等穿好考斯滕和裤袜,丛澜光脚踩在地上,扭头去找自己放在椅子下面的冰鞋,刚走过去,她就顿住了。
林悦在整理丛澜脱下来的队服,瞥了一眼丛澜的背影,随口问道:“怎么了?”
丛澜的声音有点缥缈:“啊,林悦,你能去把我的备用冰鞋拿进来吗?这个鞋带断了。”
林悦:“???”
哈?
她快步走了过来,见到的是倒在椅子下方的两只冰鞋,鞋带被人为剪断。
林悦震怒:“这是谁干的!”
丛澜揉了揉眉心,她两三天没睡好了,很疲惫。
“先拿鞋进来换一下鞋带吧。”她道。
林悦:“我马上!”
丛澜的冰鞋多,随行时会带上两到三双,训练中一直交替地穿,所以都是偏旧的鞋子,脚感差异是有,但不会特别的大。
赛前她会挑一双,有时候是随机,有时候是凭感觉。
坐在椅子上,丛澜拿起来了地上的冰鞋。
是直接从绑好的鞋舌部分剪的,下手很利索,估计是趁她刚才跟考斯滕较劲的时候干的。
至于是谁……她扯了扯嘴角。
更衣室里刚才除了她就是另一个日女单,这还需要查吗?
林悦和茱迪一起走了进来,茱迪问丛澜有没有受伤。
丛澜摇摇头:“没有。”
茱迪:“直接换鞋子吧,另一双冰鞋我拿出去检查一下,然后向赛事承办方提交证据,这件事情要有个结果。”
她参赛多,三十岁左右才退役的。当年花滑圈争斗不断,赛场热闹,场下也风云变幻。
什么冬奥前A雇人打断自己的竞争对手B的腿、给别人的冰鞋里塞钉子、破坏竞争对手的考斯滕……
屡见不鲜,甚至还拍成了电影,可惜是洗白A的。
冰鞋既然损毁了,过了别人的手,不一定只有这一处问题,如果里面被放了钉子就麻烦了。
丛澜:“好。”
更衣室里没有监控,不过外面很多,拍个进出的人员流动还是没有问题的。
茱迪拍了拍丛澜的肩膀,眼睛里是一片担忧。
丛澜这两天过得已经够艰难了,没想到在赛前还会发生这种扰乱心神的事情。
“我没事,”丛澜接过另一双冰鞋,“麻烦你们了。”
林悦无声叹气,怕影响到丛澜,只能扬起笑脸:“那你快点换好,我去给你找跳绳。”
丛澜:“嗯!”
女单是下午四点多的比赛,28号又是周五,丛澜第二组,时差一小时,算下来也差不多是在国内的四点左右出场。
临下班放学,很多人的心早就不在工作和学习上了,摸鱼去蹲个直播也是可以的。
丛澜的高中同学翟小谷等人,自从知道她受伤后就在群里炸了起来,大家都很担心她。
翟小谷下课后麻溜跑走,不顾身后室友们的嗷嗷,找了个地方看直播。
“怎么就受伤了呢?”她愁得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网页有些卡,她不敢刷新,只能等慢慢过去。
丛澜比赛时候的妆容发饰一直都很精致,头发也总是被打理得很好,于谨懒了就按照最初的设计给她编发,心情好了就临时改一改,《玫瑰浪漫曲》的时候还给做了朵小巧的玫瑰花。
今天却不是这样,两边随便编了蜈蚣辫,收在脑后团成一坨,做了简单的固定。
女选手很常用的发型,但不是丛澜常用的。
翟小谷:“啊,连头发都不好好搞了吗?”
很小的一个细节,其实有没有好好整理都无所谓的,只是跟以前大相径庭,就难免让人挂心。
六练出场,丛澜绕着冰面转了两圈之后,又继续绕行了。
翟小谷觉得自己呼吸有点不顺畅。
等等,丛澜是不是一直在踢鞋子?
·
备用的冰鞋其实没什么毛病,丛澜觉得可能是自己心理问题,让她觉得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赛前发生这么多事,是个选手都要崩溃。
丛澜心境起伏不大,崩溃谈不上,就是有些不自在。
浑身别别扭扭的,吃的止疼药在此时发挥了作用,腰背缓和了许多。
右脚踝还是有点疼,还行,在可控范围内。
十指相握,丛澜手掌向前抻了抻手指,考斯滕是长袖连衣裙的样式,她调整了一下衣袖处勾在中指上的带子,又甩了甩左手。
镜头切到她身上,随着她的动作聚焦到了丛澜的手部。
“啊——”现场和场外观看赛事的人都轻轻地叫了一声。
没戴手套,可以看到两只手的手背有不少血痂,再一翻转,原来手掌侧边也有。
镜头上移,丛澜面无表情,眼神无波。
再拉远,拍到了她正在冰上走路加速的全身动作。
翟小谷闭上了眼睛:“妈的。”
到底是什么车祸!
都伤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她去参加比赛!
冰协想死就自己去别祸害丛澜啊!
丛澜转身向后,跳了个3Lz,落冰时有点晃,她放下浮腿拐回去看了眼冰痕,然后转身离开。
六练结束,她到后场找了个椅子坐下,队医抓紧时间来问了两句话,但因为吃了止疼药,丛澜现在反而感受不到太多的疼痛。
检查了一下右脚踝,队医点点头:“还行。”
丛澜受伤+不跳3A,这件事情在最开始就传遍了整场,不只是选手们,连观众都知道了。
对于这一场的竞争对手而眼,这是一个好消息。
没有3A,就等于她们站在了一个起跑线。
丛澜看上去受伤还很严重,这就等于她们有了一段抢跑的距离。
伤病对选手的影响不只是肢体上的阻碍,心理上也有不小的作用,属于双重打击。
相反,其他参赛者则是有了很强的信心。
在丛澜之前出场的九位选手,有七位都clean了,三位还刷新了自己的赛季最佳成绩。
一同参加本站的易儒等人则是在后场远远地看着丛澜,他们很担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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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弱于主场的欢呼声,丛澜出现在冰面上,就等于进入了一个属于她的世界。
《星空》的跳跃改了,丛澜腰伤连不好3Lo,甚至连单跳都不是很能保证,所以干脆换了3F3T。
单跳则是2A与3Lz,她很久没用过2A了,日常训练也多从1A跨到3A,所以上午OP时候多练了几次,找找感觉。
2A到3A的难度可以说是幂指数级别的增长,女单选手人手一个2A,基本都能稳定成功,但能跳3A的则是寥寥。
于谨找了直播,看得很心焦。
第一跳3F落冰接3T,结果没连起来,跳空了3T成1T,丛澜的腿在空中打结了一般,跃起又落下,场边传来一阵遗憾的声响。
3F1T,短节目不承认一周跳,这一个连跳算是废了,只有3F的分值,还要扣GOE的分数。
2A顺利完成,3Lz双足触冰,好在没摔,她浮腿随即抬起滑出。
于谨抓住了自己的被子:“唉——”
郑绫:“别激动别激动!”
于谨深呼吸:“好,不激动。”
幸好丛澜基本功扎实,旋转和接续步完成得都很好,全部定成了四级。
KC区等分的时候,丛澜不是很高兴。
老黄低声地劝着,说实话,能有这样的表现,他觉得很不错了。
广播出分,丛澜往屏幕上看去。
“62.79……”她呼出一口气。
T分29.21,P分33.48,她很久没见到这么低的T分了。
空了那个连跳扣了2.1的GOE,3Lz的GOE也是负值,到最后一抵消,丛澜的GOE加分少得可怜。
等到12个人全部比完,丛澜的短节目分数暂列第四,连前三都没有进去。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丛澜正在擦冰刀,她顿了下,仰头看了一眼林悦。
“啊,”她无奈地笑了一声,“我好像还是第一次没进前三。”
以往最差也是第三的。
林悦心里一堵,弯腰抱住了丛澜,想劝她又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反而是丛澜开口安慰了林悦:“随口说说,不必在意。还有自由滑呢,分差不大。”
跟第三只有两分不到的差别,她自由滑追上去就行了。
苏芯今年的选站是俄罗斯站和日本站,这会儿跟丛凛在一处,她拎着冰鞋走过来,坐到了丛澜身边。
“吃糖吗?”苏芯掏出来了一块硬糖,“桃子味儿的。”
丛澜接过:“谢谢。”
苏芯:“很好吃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