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课上,班主任宣布了两个消息。
一为圣兰月考即将到来,请大家做好考前准备。
二为月考之后,会组织研学活动。
相比起第一个消息,还是第二个消息更让大家开心。
毕竟都是十几岁的少男少女,就算家世如何显赫,还是一颗爱玩的心。
不过周映安关注的重点不并在这两个消息上。
更让她聚焦注意力的,是全国青少年马术大赛,即将开始。
周映安的手指轻点桌面,这个机会,她不能错过。
只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最好还是找一个教练为好。
周晗不太合适。
因为周映安对她别有所图,在此时请她帮自己找一个教练,并不是最明智的选择。
原本,穆廷倒是合适。
他这个人对自己的态度,周映安看不明白,但她大抵能感觉出,穆廷对自己还是多有宽容,应当很愿意答应自己的要求。
只是。
经历上次拨打电话没打通的事情,周映安又有些犹豫。
她可以肯定,穆廷绝不是没工夫才没接到电话。
想了几瞬,周映安还是暂时歇了找穆廷帮忙的念头。
倒不是怕碰壁,只是如果穆廷对自己态度有变,那么他的人情,是用一次少一次,现在还不到非要找他不可的地步。
“喂。”
陈育明走到桌前。
周映安低着头,认真地看着手上的书:“怎么,准备在火遍校园或者进警局之前,向我道歉?”
陈育明握紧双拳。
但出乎周映安所料,他只是沉沉地深呼吸了一口气,说:“沈主席,有事找你。”
周映安抬眼,没有错过陈育明眼里一闪而过的恶意。
但她还是决定去见一见沈之竹。
在圣兰这一贵族学院中,由学生全权投票表决选出的学生会,具有无上权力。
学生会成员,无一不来自显赫世家,并且本人也有着过人的能力和手腕。
如果不是精英之中的精英,是没有资格加入学生会的。
因为圣兰学生会,就是一个权力组织的缩影。
许多商政权贵,最开始学习与实践御下之术,就从此开始。
而作为其中职位最高的学生会主席,沈之竹更是受到几乎所有圣兰学子的敬慕。
主席有着单独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牌,正是沈之竹专属的暗金色。
咚咚。
周映安的手指关节轻敲。
“请进。”
禁欲清冷的声音传来。
周映安:“沈主席,你找我?”
沈之竹坐在办公桌后,抬头。
禁欲的金丝边眼镜在这一刻被太阳光反光,显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沈之竹起身:“是的,周同学,确实有要事要和你相商。”
“坐。”
顺着沈之竹的手,周映安在皮质沙发上坐下。
沈之竹走到门边,按下了门锁。
咔哒。
周映安一顿。
眼前忽然忽然出现了一个盛满水的陶瓷杯。
“喝点水吧,周同学。”
那一双桃花眼中,是平静的关心。
这一切,就好像一个真正的克己复礼的好主席。
周映安接过,却只是把水杯放在了茶几上。
沈之竹眸色一深,转瞬即逝,他在周映安对面的沙发上入座。
“陈育明同学和我谈了一个交易。他想让我帮他销毁监控视频,同时,把你赶出圣兰。”
沈之竹慢条斯理地拿出茶具,不紧不慢地开始烫杯。
他语气轻松,似乎只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周映安的视线落在沈之竹骨节分明的大手上。
“你不会这么做的。”
“哦?”沈之竹没有什么声音起伏,“可是,陈同学给出的筹码,确实很诱人。周同学,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财帛动人心。”
沈之竹抬眼,在镜片之后,他的眼睛里仿佛在闪烁着鬼魅的光。
周映安:“你不缺钱。”
沈之竹:“周同学,有件事情你大概想错了。圣兰的学生大多都不缺钱,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爱钱。”
沈之竹低下头,开始泡起茶来。
第一壶茶水,他优雅地倒掉。
周映安:“你不会这么做。一来,监控视频牵扯到的不止我一人,要销毁它,容易;但是让所有人都对此三缄其口,并不容易。”
沈之竹又倒下了第二壶热水,用这一壶茶将两个茶盏倒满。
“二来,《交换人生》即将上线,这个时候把我赶出圣兰,难免会引起议论纷纷。”
周映安接过沈之竹递来的茶盏。
“我相信,沈主席是个聪明人,不会做出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沈之竹饮下茶水。
“可是,”沈之竹的声音就像水墨一般缓缓晕染开来,“只要你主动离开圣兰,一切不都解决了吗?不会有网民议论,也不会有人再想着去追究监控的事情了。”
周映安的心忽然跳得飞快。
“我为什么要离开圣兰?”
沈之竹轻笑一声。
他抬手,摘掉了眼镜。
一双妖冶的桃花眼,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周映安的眼前。
“因为,我发现了周同学的秘密啊。”
周映安的手,下意识抓紧了自己的制服西装裤。
她看着沈之竹艳气逼人的眼睛。
遇上聪明人,就不必再多加试探。
沈之竹真的知道了,她是女生。
那次帮洛霄隐瞒之时,她只是一瞬间撞上了沈之竹的胸膛。
却还是被他发现了端倪。
“现在,你该怎么办呢?”
眼前的沈之竹,哪里还有清冷矜贵如松竹的样子,就像一株盛开在地狱彼岸的曼珠沙华,危险而魅惑。
周映安低下了头。
沈之竹看着少女的头顶,开始设想,等下会看到怎样的一张脸。
怒不可遏?
悲惨凄凄?
梨花带雨?
就在沈之竹感觉兴致缺缺之时。
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直直地撞了上来。
“沈主席,每个人都有秘密。”
眼前的少女,就如清澈的山涧,旁人只能轻微改变她的流向,却无法阻碍她流入山底的使命。
她是如此的坚定。
沈之竹这个时候才意识到:
这个人,不在任何一种他所预设的答案之内。
“而我,也知道你的秘密。”
周映安的指尖,降落在沈之竹衬衫最上面的一颗扣子上。
那是让无数人高呼“禁欲”的象征。
指尖下滑。
在第三颗扣子停止。
微移,隔开阻碍,抵达目的地。
周映安用力一按。
“嘶。”
沈之竹有些吃痛地呻/吟。
周映安的手指之下,触摸到了密密麻麻的伤痕。
克制的热意,性感的轻喘。
在这样一个有些旖旎的氛围里,少女却满脸冷静。
“沈主席,你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怪癖,那就是——你喜欢伤害自己。之前,我在去排练厅的小路上,听到的声音,就是你发出的吧。”
周映安对沈之竹的声音印象深刻,所以那天晚上,她早就辨出了那些疼痛而发出的喘息,来自沈之竹。
至于沈之竹是否对此有瘾,周映安只不过是赌了一把。
万幸,她赌对了。
从始至终,沈之竹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周映安。
他的眼睛里,盛满着挑衅的笑意。
“果然,”沈之竹目送周映安的手指离开自己,“那次就被你发现了。”
即便是被发现了难以启齿的秘密,沈之竹依然笑着。
“我会帮沈主席保守秘密,但作为交换,需要沈主席帮我一个忙,”周映安一顿,“请做我的马术教练。”
沈之竹:“你不怕我真的把你赶出圣兰?”
周映安摇头:“你不会。”
沈之竹笑意更深:“你说的没错,我大概真怕你鱼死网破,说出了我的,大秘密。”
最后三个字,是贴着周映安的耳朵说的。
周映安微微皱眉。
明明是示弱的话,沈之竹却完全不见任何担心。
“好了。”
沈之竹戴上眼镜,就像是重新加上了封印,那个如青竹一般冷静高雅的主席大人,又回来了。
“我可以帮你。不过,需要你叫我,沈老师。”沈之竹语气淡淡:“不然,我可没有心思教你。”
周映安从善如流:“沈老师。”
“嗯。那么接下来,请我的周同学,好好学习。”
周映安点头。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缠起来。
-
“来,小少爷,吃点菜。”
周泽川看着周大娘毫不讲究,直接用嘬过的筷子给自己夹菜,就觉得有些恶心。
但他按住了脾气。
“我想说,那个周安,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这句话仿佛平地一声雷,把周大娘和周老爹吓了个够呛。
两人十分心虚地搪塞了几句话。
周泽川状似无辜:“哦,他这么坏啊,怪不得现在哑巴了,只能躺在床上呢。看来是报应。”
周大娘生气:“我再说一遍,他只是暂时说不出来话!”
周泽川无所谓地哼了一口气,脸上就差明晃晃地写上“这有什么差别”这几个大字。
等到周大娘二人生气地出门干活。
周泽川随意装了点东西塞进书包里,拎起书包就往外走。
编导:“你这是去哪里?”
周泽川:“去上学啊,我还能去干嘛?”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心想难道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这还是周泽川第一次见到这么破败的学校。
如果说圣兰学院是天上的月亮,那这个农村学校只是地上微不足道的灰尘。
周泽川皱眉,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生活的他,完全无法想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地方。
一个怯生生的女孩走了上来。
周泽川扬眉,示意到边上说。
“你自己看吧,”周泽川将那本日记簿递了过去,“看了就知道,我是不是在骗你。”
这个女生名为蒋薇,之前找到周泽川,希望他能帮自己把一封报警信交到镇上,因为她怀疑自己的好朋友周安失踪了。
周泽川知道事情的真相并非如此。
但蒋薇并不信。
为了避免不可控的麻烦,所以周泽川一反往常地来到了学校,只为了把周安的日记本交到蒋薇的手上,让她相信自己。
周泽川看着眼前这个几乎能一览无余的学校,实在是有些纳闷,这么破,真的能待人吗?
那个周安,对这种地方居然还很向往?
真是个怪人。
一声抽泣打断了周泽川的思绪。
蒋薇看着日记本,泪流满面。
周泽川这个人,吃软不吃硬,看不得小姑娘哭。
他有些头疼:“你别哭了。知道人没出事不就好了吗?再怎么说周安都是一个大小伙子,用不着你这么担心。”
“你不知道,我实在是欠她太多了,”蒋薇哭到一半,猛然怔住,“大小伙子?你在说什么啊?”
周泽川莫名其妙。
蒋薇:“周安明明就是一个女孩子!”
周泽川不禁瞪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