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纯情游客俏蛇蛇
沈黛末最近沉迷于超解压的采菌子视频,她看得心痒难耐,于是趁着周末跑到盛产菌子的西南某大山里,准备自己也来一场沉浸式采菌子。
她杵着登山杖在山间一边走一边向路边查看试图寻找视频里的牛肝菌、鸡油菌、鸡枞菌、干巴菌等等。
但直到山间下起了朦胧细雨,沈黛末都两手空空一个菌子都没采到。
不仅如此,她还迷路了。
“奇怪了,我明明是沿着官方开辟的路走的啊。”沈黛末选的这座山是有名的旅游地,路上游客也挺多。
但令沈黛末没注意到的是,不知何时,身边的游客越来越少,直到一个人都没有。
雨越下越大,山间温度骤降,沈黛末冷得缩紧了身子,望着来时的方向,却发现连她刚才走过的青石板路都不见了,四周都是茫茫的大雾,仿佛进入了一个异世界。
她赶紧掏出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回走,但根本没有任何信号。
“到底怎么回事?我刚才还能发朋友圈呢。”沈黛末焦急地举着手机四处寻找信号。
“幸好这手机防水,不然我就啊啊啊啊——”沈黛末脚下突然踩空,掉进了茫茫大雾里。
她耳畔呼啸着凛凛寒风,尖叫消失在山林中。
砰——
沈黛末掉进了柔软的草堆里,干草堆上凝着潮湿的水珠,因为她的跌入,水珠飞溅。
“我没死?”沈黛末惊魂未定地查看着自己的,发现自己竟然手脚完好。
“等我回去,我一定要买张彩票庆祝庆祝。”她站起来,迅速抖掉了身上的草叶子和水珠。
环顾一圈后,沈黛末发现自己好像掉进了某个深坑里,深坑大约有几十米高,顶部被茂密的树木遮蔽,只有头顶的一点光线照进来,而深坑内部漆黑无比,偶尔还有阵阵阴风从洞穴内部刮出。
好瘆人。
沈黛末搓着手臂打了个哆嗦,她是绝对不敢进洞穴的,但是深坑她又爬不上去,手机又没有信号。
怎么办?直接叫救命吧,万一有村民路过呢?
沈黛末开始扯着嗓子大喊,刚喊了两声,她就感觉脚边好像有什么凉飕飕的滑过去了。
她心一紧,低头查看,发现什么都没有,只是裤腿不知什么时候被撩了起来。
“估计是蹭到草了吧。”沈黛末安慰自己,这种时刻,即使有异常她也不敢多想。
她继续呼救,忽然背后又有一阵阴风刮过,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她背后盯着她,盯得她汗毛倒竖。
沈黛末呼吸静止,一点一点慢慢地转过身去。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堵雪白的墙,那墙像活过来一样一呼一吸地收缩着,但仔细一看会发现,墙上排布着紧密湿冷的纹路,有点像某种冷血动物的鳞片。
嘶嘶——
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
沈黛末顿时毛骨悚然,抬头望去,一双巨大森冷的蛇瞳充斥满她的视线,一条庞大的巨蛇盘踞在她周围,不断吐着猩红的蛇信子。
沈黛末恐惧地连尖叫都忘了,拔腿就跑,但还没跑两步,她的脚就被蛇尾缠住,整个人被倒掉了起来,像荡秋千一样在空中荡啊荡啊荡。然后沈黛末就被荡晕了。
当她再次醒来时,人已经被拖到了洞穴深处。
“我又没死?”沈黛末震惊地嗓音劈叉。
但很快她又感受到了那股被阴湿的视线,冰冷的蛇瞳凝视着她,苍白的蛇身将她紧紧缠绕着,就像蟒蛇在绞死猎物一样。
“啊、痛、”沈黛末肺里的空气都要被榨干了。
得了,这回她总该死了。
沈黛末两手一摊,开始认命。
但奇怪的是,巨蛇好像能听懂她说的话一样,在听到她叫了一声痛后,居然松开了缠绕她的力道。
沈黛末:我真的生气了!
她现在已经感觉不到害怕,她现在只觉得自己仿佛被命运玩弄的小老鼠。
人可以死,但不能反反复复的死。
“要吃就吃,你玩我呢!”她愤怒地猛踹了巨蛇几脚,然后爬上它庞大的身躯,踩着湿滑阴寒的鳞片,来到巨蛇面前。
在巨蛇震惊的竖瞳中,掰开它的血盆大口,直接往里头一躺,闭眼摆烂道:“来来来,吃!你现在就吃!你不吃就是孬种!”
巨蛇没有动作,就这样张着大口。
沈黛末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巨蛇不吃她,她竟然还得寸进尺,在它的嘴里来回打滚,甚至去掰它的毒牙尖刺:“你不是要吃我吗?怎么又不吃了?贱蛇!”
巨蛇在沈黛末触碰自己毒牙的时候终于有了反应,用蛇尾缠住了发疯摆烂的沈黛末,将她拿了出来放在地上。
然后它竟然将自己缩起来,甚至还用蛇尾捂住了自己的嘴,像是害怕沈黛末再掰开它,把自己丢进去一样。
沈黛末:“啊啊啊好烦,死又死不掉,跑又跑不了。”
她认命地原地躺下,巨蛇就静静的缩在一旁,像是知道沈黛末很讨厌它一样,不去打扰她。
晚上,沈黛末的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好饿,一天没吃饭了。
可恶,如果她没有迷路,没有摔下悬崖,没有遇到巨蛇,她现在已经在美美地吃野菌子火锅了。
本来当社畜就烦,好不容易出来旅游还碰到这种事。
沈黛末越想越烦,干脆把火撒到了乖巧缩在一旁的巨蛇身上。
她又踹了巨蛇一脚,道:“喂,你还要不要吃我?要是不吃我,就给我找食物,我要饿死了。”
她的本意只是为了发泄,并没有真的指望过巨蛇会真的给她找食物。
谁料,一直静伏着的巨蛇被她踹了一脚后,纤长的蛇尾居然晃了晃,狭长阴冷的竖瞳望着她,莫名的有一种可怜的委屈感,然后爬出了洞穴。
没一会儿,巨蛇回来了,蛇尾圈着一堆水灵灵的苹果,放在干草堆里。
嘶嘶嘶——
巨蛇看着她,那意思好像在说,吃吧。
夭寿了,蛇能听得懂人话了。
沈黛末咬了口苹果,好甜。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甜脆的苹果,不愧是巨蛇严选。
吃了两个大苹果后,沈黛末捂着饱饱的肚子,心情也不那么烦躁了。
她拿起一颗苹果,看着角落里的巨蛇,迟疑了一下问道:“你要吃吗?”
一直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巨蛇听到沈黛末主动喂它吃东西,瞬间地支起了蛇身,庞大的身体依然瘆人,但沈黛末却已经不害怕了。
她往空中丢了一颗,巨蛇很快接住,囫囵吞了下去,纯白漂亮的蛇尾轻轻摇晃,吐着水红的蛇信子。
莫名有一种在和狗狗玩飞盘既视感。
洞穴没有火,更没有电,天一黑半点光线都没有,沈黛末无聊早早地就睡了。
但夜里骤降的气温把她冻得瑟瑟发抖,巨蛇缓慢地爬到了她的身边,小心翼翼地用自己庞大的身躯将她圈住,为她驱散寒冷。
但梦中的沈黛末却冷得打了个哆嗦。
它忽然意识到蛇类是冷血动物,无法温暖她的事实,看着瑟瑟发抖的沈黛末,它开始慢慢扭动巨大的身躯,蛇尾难受地颤抖着,嘶嘶蛇吟间充满了压抑的痛苦。
第二天,沈黛末从睡梦中醒来,回味着昨晚温香软玉的美梦。
她打了一个哈欠,刚准备坐起来,突然身形一僵。
一双苍白修长的手臂将她的腰身环住,一张冷艳漂亮的脸枕在她的胸口,浓黑的长发及腰散乱,关键是他的腰部以下是一条长长的蛇尾,缠绵地绕着她的双腿,场面诡谲艳丽。
啊啊啊妖怪!
沈黛末一把将他推开。
熟睡中的冷山雁被冷不丁的一推,后背撞到了坚硬的岩石壁,黑发自然垂落遮住了他胸口的风景。
“娘子不记得我了吗?”他开口道。
我为什么要记得你?沈黛末直接了当地摇头。
冷山雁低敛的狐狸眼写满了落寞:“一千年前,在我还是一条小蛇的时候,您曾救过我。”
沈黛末:“……哦,所以你的名字是白素贞?”
冷山雁摇头,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青涩与期待:“我叫冷山雁,我修炼了一千年,千辛万苦终于寻到了您,我是向您报恩的,我愿以身相许。”
沈黛末连连摆手:“我不需要你的报恩,更不需要你以身相许……不对,所以是你用法力把我弄到这里来的?!”
冷山雁点头。
“快点把我放回去,我明天还得上班呢,迟到了全勤就没了。”沈黛末着急道。
冷山雁眼眸轻阖,遮掩住眼底的难过:“对不起,我没想过会给您的生活造成困扰。我只记得一千年,您是山林间的农户,您的郎君为了几两碎银整日发愁,所以这一千年,我一直在寻找您喜欢的金银。”
说完,冷山雁的蛇尾拨开了洞穴角落里的干草,金灿灿的金山露了出来,几乎晃瞎了沈黛末的眼。
“不过如今时过境迁,您应该已经不需要这些俗物了……我这就送您回去。”冷山雁低声黯然道。
沈黛末不动声色地坐到了他的身边,温柔道:“其实我觉得这里的风景很别致,突然也不是那么着急离开了。”
冷山雁眸光黑灿,雪白的蛇尾激动地环住了沈黛末:“真的吗?”
沈黛末点了点头。
“我会跟公司请假,再多留一段时间。”她轻柔地抚上了他的蛇尾,指尖滑过鳞片,激得他尾尖一阵颤栗酥麻。
在金山的衬托下,她觉得小白蛇也不是那么可怕了,细看的话,白色的鳞片下还透着淡淡的樱花粉呢,多可爱呀。
第252章 纯情游客俏蛇蛇
沈黛末又在蛇洞里待了两天,她发现这条千年蛇妖初通人性,看起来很可怕,其实非常好骗。
她说:“是你把我弄到这里来,让我吃不好睡不好,你得对我负责。”
蛇蛇雁就老实地爬出去给她找好吃的,把她喂饱,叼最柔软的干草铺在身下,让她躺得更加舒服。
就连她被摔坏的手机也被它用法力修好了。
沈黛末心安理得地当起了宅女,每天快乐玩手机打游戏,饿了还有蛇蛇仆人给她准备的美食,生活乐无边,不仅班味儿淡了,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
但待了几天后,她还是决定要回去,不然失踪太久,就算公司不报警,房东也会报警。
“我要走了。”她将手机揣进兜里,说道。
冷山雁纤长漂亮的蛇尾不安地摇晃了一下,试探着缠上了她的脚踝:“娘子……我可以跟您一起走吗?”
沈黛末看着他半人半蛇的身体,道:“不行,你这样出去一看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会被抓起来做实验的。”
冷山雁弧度上翘的眼尾微微一颤,似乎真的害怕,蛇尾却缠得她更紧了,从脚踝一直缠到了她的腰间。
“娘子,我可以变成普通人的。”冷山雁身上散发出一道白光,光芒散去,一个细腻如雪的luo男出现在她面前,潮湿的浓黑乌发散落,勉强遮住了最隐私的部位。
沈黛末瞬间脸红,赶紧闭上眼背过身去:“你、你快把衣裳穿起来。”
蛇蛇雁虽然变成了人,但还是蛇的习性,阴冷苍白的手臂像鬼魅般从身后抱住了她的腰,低声道:“娘子,我刚化形,没有准备衣裳。”
沈黛末叹了一声,捞起一缕垂在她面前的潮湿长发:“你真的想跟我离开?”
蛇蛇雁忙不迭点头,精致的下巴轻蹭着她的脸颊。
“那好吧。”她道:“不过你虽然变成人,但没有身份证还是做不了飞机高铁,而且虽然有人的形态,却连站都站不稳,走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拐卖良家男了呢。你就变成一条小蛇吧,我打车回去”
“好。”冷山雁勾唇一笑。
一条小白蛇瞬间出现在她的手腕上,蛇尾紧紧缠绕着她的食指,不断吐着红信子的脑袋乖巧地趴在她的肩上,将她耳垂弄得湿漉漉的。
“不许亲我耳朵。”她道。
蛇蛇雁不能说话,但瞬间就像被抽了蛇筋一样,有气无力地软了下来。
“唉,好吧好吧,随便你。”沈黛末再次叹气。
蛇蛇雁满血复活,开心地绕着沈黛末爬来爬去。
在蛇蛇雁的帮助下,她很快走出大山,约了个网约车回到了A市。
原本她是和别人合租的,但现在有了一条小白蛇,她害怕被舍友发现,也怕吓到她们,正好房子也快到期了,于是联系中介找了租了个套新房子,顺便还给他买了套衣裳。
蛇蛇雁简直是超模身材,天生的衣服架子,她随手买的家居服穿在他身上都格外清贵好看。
她让蛇蛇雁就留在家中,自己出去搬行李。
蛇蛇雁很听话,沈黛末出门,他就在家里收拾卫生,其实也不算收拾,他只要动动手指,整个房子立马就干净了。但忽然门铃响了,是隔壁邻居来搭话。
冷山雁打开门,表情冷清矜漠,丝毫没有和沈黛末在一起时的乖巧好骗,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你是?”
“我是你隔壁的邻居,你们是新搬来的吧,我跟你说……哎呀,你的手上怎么有这么大块的淤青啊。”
冷山雁垂眸看了看,手臂、腿上是大片淤青。
“这、这不会是你女友打的吧?”邻居问道。
冷山雁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之前沈黛末发脾气时踹得。
男邻居十分气愤:“这也太过分了!怎么能随便打男人呢?这分明就是家暴!”
“没事,我挺抗打的。”冷山雁淡声道。
义愤填膺的男邻居噤声,怔怔看着他。
“其实那件事我也有错。”是他吓到了她,她反应过激也是应该。
冷山雁清艳逼人的脸上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仿佛在陈述一件他觉得理所当然的事实。
男邻居的眼神从震惊,到不可思议,再到理解、祝福、锁死。
“你们真是天生一对啊,祝你们百年好合。”
听到祝福,冷山雁倦懒的眸色这才有了一丝笑意:“谢谢,不过我们不止百年。”
男邻居已经在心里给冷山雁打上了不正常、骨灰级恋爱脑的标签,转身走了。
*
回到城市中,沈黛末才发现自己蛇蛇雁是一款超级全能的居家型好雁子。
他学会了玩手机和网购,关注了几十个美食博主,沈黛末白天去上班,他就懒懒地趴在沙发上,刷着美食视频,蛇尾愉悦地轻摇慢晃。
等到沈黛末一回家,就有香喷喷的饭菜,甚至连早餐都不重样。
中午她不回家,蛇蛇雁还给她做了便当,很有日系风格,摆盘造型十分精美,唯一不同的就是,饭量比视频里的多了两倍,塞得满满当当,生怕她吃不饱。
绿油油的生菜打底,上面铺着粒粒分明的黄金蛋炒饭,香煎牛排裹满了浓郁的汤汁,洒着碎芝麻。清炒春笋,甜脆清爽。配上一碗香浓的奶油蘑菇汤,以及一盒切好的剥好的红柚肉水果。
刚拿外卖回来的同事,看到沈黛末的便当发出惊叹:“你结婚了?”
沈黛末刚想解释,就听同事羡慕得感叹:“怪不得最近你身上那种工作搞得焦头烂额的丧气感消失了,原来是娶老公了。啊啊有男人照顾就是好,我也想结婚了,外卖都快吃吐了啊。”
沈黛末解释的欲望忽然淡了,看着蛇蛇雁牌便当,露出一抹淡淡浅笑。
下班后,沈黛末刚用钥匙打开家,一进门,就看见蛇蛇雁难得化成了人形,跪坐在玄关门口,狐狸眼含笑望着她。
“主人,欢迎回家。”他俯身跪伏在她脚下。
沈黛末连忙把饭盒一丢,扶起他:“你干什么?!”
冷山雁漂亮的眸子上挑,笑着道:“娘子您不喜欢吗?可是我看你喜欢的电视剧里,男主角在女主下班回家时就是这么演的啊。”
“那是电视剧。”沈黛末将他拉起来,拍了拍他腿上并不存在的尘埃。
但蛇蛇雁的腿瞬间就恢复成了细长阴白的蛇尾,熟悉黏稠的缠绕感绕着她,沈黛末已经习惯了,抱着他坐到沙发上。
“娘子,我好想你,你能不能多陪陪我……”他的脸轻轻蹭着她的领口,嗓音喑哑。
沈黛末抚着他的长发和蛇尾滑溜溜的鳞片,叹息道:“我得上班啊。”
“你很喜欢上班吗?”蛇蛇雁不解。
“鬼才喜欢上班,这不是没钱嘛。”沈黛末无奈道。
蛇蛇雁给她的黄金她根本就不敢花,害怕进局子。于是哪怕守着一座金山,依然要当辛苦打工人,她的命好苦。
“原来是这样,那很简单啊。”蛇蛇雁的尾巴伸进了她的衣裳里,衬得她腰痒痒的。
沈黛末低声笑,抓着他的尾巴:“别闹了。”
但蛇蛇雁却把她的手机给圈了出来,蛇尾尖在她的银行卡余额上点了点。
“这下您就可以多陪陪我了吧?”蛇蛇雁漂亮的眸子艳光流转。
沈黛末望着余额里多出的好多个0,现在银行监管那么严,她不会被调查吧?如果被查的话……算了,大不了跟蛇蛇雁回蛇窝,反正在蛇窝里她日子过得也挺滋润的。
这班她是一天也不想上了。
蛇蛇雁好想能听到她的心声一样:“娘子放心,我这些日子学了许多人类的知识,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耶耶耶——
蛇蛇雁我爱你。
第253章 纯情狱长白给给
塞兰德监狱,建立在一座孤岛之上,与世隔绝,从未有囚犯逃走的先例,今天又送来一批囚犯。
按照规矩,凡是新来的犯人都要接受检查,并面见狱长。
一排犯人被狱警押送着,监狱走廊狭窄又阴冷,除了囚犯们脚链与地面的摩擦声之外,仿若死一般的寂静。
监狱长办公室在走廊的最里面,乌木漆黑的大门紧闭,门口两端有两盏光亮昏黄的壁灯,在阴森黑洞洞得监狱内,显得犹如刑房般瘆人。
沈黛末不由得咽了咽喉咙。
“快点进去!”狱警低叱着推了她一把,办公室大门正好被人打开,她戴着脚链踉踉跄跄地就进去了。
“呵——”头顶传来一声漫不经心地轻笑。
她慢慢抬起头来,对上一双冷艳凶犷的眼睛,那双眼如蛇般死死盯着她,微微上挑的眼尾透着一股轻慢的得意。
苍白阴冷的肌肤被紧紧包裹在黑色英挺的制服里,修长分明的手上戴着一副冷肃的黑色皮革手套,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在阴沉木书桌上轻点——他就是典狱长,冷山雁。
沈黛末低头不语。
“姓名?”片刻后,冷山雁主动开口,清冷的嗓音带着晦涩的低哑。
“沈黛末。”
“年龄?”
“24。”
“犯了什么罪?”
沈黛末终于抬起头,坚定地看着冷山雁,道:“我没有犯罪,我是被冤枉的,我还要再上诉。”
“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谁让你多嘴!”旁边的狱警怒喝一声,扬起手里的警棍就要打。
冷山雁一记教鞭抽在狱警身上,狠睨了她一眼。
狱警老实地退下。
“把她分配到九号囚房。”冷山雁将教鞭一丢,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手套。
九号囚房是整个塞兰德监狱里最特殊的单间间,这里是远离其他囚犯的十几个人一间的集体牢房,却也最令囚犯们恐惧。
因为单人单间、远离其他监狱,就以为犯人会受到更加隐秘残忍的折磨。
身处九号牢房的沈黛末开始打量这间牢房,面积大约7、8平米,有一架小小的单人床和半透明的厕所。墙面被人提前粉刷过,连被褥枕头都是新的。
居然还不算太差。沈黛末心想。
“算你走运,前阵子正好有人权组织来过,把这间牢房装修了一下,这面墙之前可全是血痕指印,哈哈哈、敢顶撞典狱长,这下有你好果子吃。”负责押送沈黛末的狱警嘲笑道,哐当一声,锁上了九号囚房的铁门。
这铁门是全封闭的,只有在送饭时,才会在右下角打开一个小门,将盒饭送进来。
沈黛末无所谓地坐下,拿着枕头下意识嗅了嗅。很好,没有霉味,倒有一股熟悉的香水味。
她直接躺下,一路坐船来到监狱,她晕得难受,急需休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朦胧间,她似乎听到了哨声。
似乎是用于晚间监狱集合清点人数,但狱警却并没有特意来到她这里,把她给叫起来,估计是因为九号囚房的‘特殊待遇’吧。
她翻了个身继续睡,期间狱警通过小门给她送饭她也没吃。半夜,铁门被人轻手轻脚地打开,有人走了进来,擦拭锃亮的黑皮皮鞋将地上的饭提到一边,来到沈黛末面前。
沈黛末正伴着香水味睡得香甜,忽然,鼻尖的香味更加浓郁了些,还有什么凉嗖嗖地东西撩开了她的被子,钻进了她的被窝,使劲往她身上挤。
沈黛末迷糊地睁开眼,正对上一双冷媚幽怨的脸,萧瑟夜色下,似一条索命的怨夫鬼。
“走开!”沈黛末推了他一把,背过身去:“我是囚犯,你是典狱长,别跟我靠得太近。”
冷山雁肩膀微微颤抖,像是被气急了,掰正了她的身子,典狱长漆黑制服上的银色肩章在夜色下散发着凛凛威慑寒光。
“沈黛末你看着我!你、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当初是你对不起我,如今落在我的手上,你竟然不求饶,反倒教训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我要让你生不如死,像当初的我一样痛苦。”
他诉说着当年的委屈,越说心中的怒火越发汹涌,带着黑皮手套的手指捏得咯咯作响,恨不得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扑倒沈黛末身上扑咬。
沈黛末的晕船劲还没散,冷山雁喋喋不休的怨声怨语更加吵得她头昏脑涨。
她连眼睛都没睁开,抓着冷山雁的手,就枕在了自己的脸下,语气呓语般含糊:“嗯嗯……好,我让你折磨,但你先让我睡一会儿行吗。”
冷山雁指尖一缩,指腹隔着皮革手套感受到了她温热的脸颊。
“……还有心情睡觉,等你睡醒了,有你哭的时候。”他忍不住用指尖轻轻刮了下她的脸。
沈黛末舒服地哼唧了一声,没理会他的狠话,只是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掌。
冷山雁眸光中的恍惚瞬间清醒,飞快地别过头“我的头好疼啊,雁子。”她喃喃道。
冷山雁低垂的眉眼淡淡,冷声道:“你刚才不是还叫我典狱长吗?怎么不叫了?我是典狱长,你是囚犯,别跟我靠得太近。”
沈黛末眼眸睁开了一丝缝,看着他怨气森森的容色,默默往后退了退,用被子将脑袋蒙住。
“嗯……保持距离了。”声音透过被子棉絮传出,沉闷地砸在冷山雁心上。
“你——”他咬着唇,狭眸愤怒到了极点。
“我这里就这么点大,要是还要保持距离的话,你就得出去了。”沈黛末语气轻飘飘的,却能生生把人气死。
冷山雁半张脸都沉在阴影中,阴冷恐怖:“我是典狱长,整个监狱都是我说了算。”
“唉……那不就是不想走?”沈黛末没理会他的别扭,小声嘟囔道:“不想走就给我揉揉脑袋,我的头疼死了。”
冷山雁沉默了一会儿,伸出另一只手放在她的太阳穴上,轻轻摁揉,而他的另一只手还被她枕在脸下。
“胸口也难受。”她喃喃地说。
“……”冷山雁指尖缓缓下移,撩开被子,在她的胸口上轻揉。
“雁子,你带着手套,我不舒服。”沈黛末得寸进尺。
冷山雁摘下黑皮革手套,温热的掌心与她肌肤再无阻隔。
沈黛末紧皱的眉心略微舒展了些,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缝:“雁子,我进来时闻到枕头上的香水味,就知道被套是你换的。”
冷山雁抿了抿唇,寒狭冷锐的眼底掠过一抹哀伤:“难得沈大小姐还记得我常用的香水味,我以为分手这么多年,你早就忘了我了。”
沈黛末睁开眼,看着他冷冽的侧颜,声音沙沙柔柔:“我怎么会忘了你……你可是我的初恋。”
冷山雁冷笑着:“初恋又怎么样,当初口口声声说得多喜欢,说什么一生一世,最后还不是分手了。”
沈黛末没说话。
这在冷山雁看来就是默认她当年抛弃他,转头和孟灵徽在一起的事。因为愧疚,所以无言以对。
冷山雁胸口顿时传来一阵闷痛,三年了,想到当初她出国的场景,他还是忍不住心痛。
他们之间甚至连一个正式的分手都没有,他还傻傻的在国内等她回来,等到的却是她和孟灵徽在一起的消息。
而他更没想到的事,他们再见面时,竟然是在监狱里。
也好,他终于可以好好折磨她,让她也尝尝他这些年的苦楚。
“我好渴。”沈黛末嗓音沙哑干涩。
冷山雁睫毛一颤,起身给她倒了杯水。
沈黛末掀眸看他,水润清澈的瞳仁中倒影着他冷漠的脸。
到底是曾经的情侣,默契尚存,对视一眼,他就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冷山雁无声叹了口气,扶着她坐起来,端着水杯喂给她喝。
沈黛末喝了一口,眉头一皱,直接吐了出来:“这水好难喝。”
“这里是远洋海岛,有自来水就不错了,比不上你从前喝得几百块一瓶的水,但你也只能忍着,不然就得渴死。”冷山雁声线清冷。
“那渴死我算了。”沈黛末一把推开他躺回床上,闷声闷气地说。
冷山雁深吸一口气,将杯子的水一倒,走了出去。
‘又把他惹生气了。’沈黛末蒙着被子心想,从前他们谈恋爱时,她就总把他惹生气,不过那个时候的雁子性格特别软。
常常沈黛末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惹他生气了,他就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哪像现在……冷得更块冰似的,她留学几年回来,他更是玩起了失踪分手。
人果然都是会变的,当初的甜雁子,变成冷雁子了。
“起来。”没一会儿,冷山雁又折了回来,扯了扯她的被子“干嘛?”
冷山雁拿了一瓶她从前常喝的矿泉水牌子,狐狸眼低敛轻垂:“喝吧。”
沈黛末惊喜地坐起来,吨吨吨喝了大半瓶,酣畅淋漓。
冷山雁沉郁的视线紧盯着她不停吞咽的喉咙。
“雁子你现在也喝这款水了吗?”沈黛末喝饱了水,声音也不哑了,淡樱色的唇瓣浸染着莹亮的水光。
“……嗯。”冷山雁别开视线。
“那看来典狱长工资还不错啊。”她道。
冷山雁没说话。
沈黛末将一整瓶水喝完,头不晕了,但肚子却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她下意识看了看傍晚狱警送来的饭,呃、看起来就好难吃的样子。
“吃吧。”冷山雁像哆啦A梦一样,从身后拿出一个饭盒,香煎鱼排、清炒时蔬、莲子汤,还有新鲜水果。
她迫不及待吃了一口,虽然隔了三年,但她还是一口就吃出了雁子的味道。
“这是你做的?你把你自己的饭给我吃啦?”她问到。
冷山雁容色冷冷道:“你这么挑剔的人,一般的水不喝,食堂的饭菜也不吃,我怕把你饿死,还得劳心费神写报告。”
“三年不见,雁子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好。”沈黛末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她收回刚才的话,雁子永远都是世界上最甜的好雁子!
冷山雁低下头,唇角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吃完饭,沈黛末胸不闷了,头也不疼了。
冷山雁从她手里拿过筷子,静静收拾残羹剩饭。
“雁子,你明天给我带杯奶茶来好不好?”沈黛末清澈的眼眸期待地望着他。
“你怕是忘了,你现在是在监狱。”冷山雁背对着她,黑色典狱长制服将他衬得格外英挺,威压十足。
“可是我真的太久没有喝甜的东西了,我好馋啊,求求你了雁子。”沈黛末央求着,额头一下一下在他的后背轻点,额头蹭得碎发凌乱。
冷山雁一动不动,身姿挺拔如松,黑色帽檐上的银质勋章散发着凛凛寒光:“还是西瓜啵啵,少甜、少冰、加西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