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南宫彦终于开了口,“能帮我把麻袋拿起来吗?压在我身上,有点重,我晕太久了,推不动……”
于倾城翻了个白眼:“……废柴。”
南宫彦攥紧拳头:“……等我软骨散的药效消失,我……”
话音未落,于倾城已单手轻巧提起那袋宝物,扛在肩上,另一只手把长杆刀丢到南宫彦身旁:“这个轻,帮我拿这个,跟我走。”
语气中,有着毋庸置疑、不容拒绝的霸道和坚定。
南宫彦只觉得自己跟中了邪一样,拿起地上的长杆刀,默默跟在于倾城的身后。
“大彦,走快点,慢死了。”
“哦……”
月光皎洁,两人一路向顶天寨缓缓走去,映在地上的影子慢慢相接。
***
倾城和南宫彦回到顶天寨,寨中所有的弟兄大气都不敢出,屏息凝神看着寨主缓缓走向高位。
毕竟他们都看到,倾城出门的时候,眼底盛着满满的怒火。
这是他们不曾见过的模样。
倾城把肩上的麻袋一丢,海量的宝物倾袋而出,再转身接过南宫彦手上捧着的带血的长杆刀,一起往地上扔。
她一个旋身坐在铺着虎皮的寨主专座之上,跟众人宣告:“这刀上,是大郎和金莲的血。首级我就不带回来了,免得脏了我的顶天寨。在座各位都看到了,这,就是欺骗和背叛我于倾城的下场。”
座下各位兄弟低头颔首,连边上的南宫彦,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还有一个事,跟大家宣布一下。”于倾城突然手指南宫彦,“现在大郎死了,我正式封赏大彦,为我顶天寨的大郎,以后,他就是我第一大的‘压寨郎君’。”
“大郎威武!”顶天寨的兄弟们马上俯首行礼。
南宫彦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这个封赏,怎么感觉那么诡异。
于倾城察觉到南宫彦面露难色,转头皱着眉问他:“大彦,你不喜欢?”
南宫彦回想了一下——
大郎说过【等有了新人,那于倾城就会厌弃了】
二郎似乎也说过【寨主过几日觉得无趣了,也就会厌弃了。趁着寨主还算宠着你,你可以多提些要求】
或许,为了彻底取得于倾城的信任,而且还要在软骨散未解之时,避免在这顶天寨再被人陷害,他要学会“恃宠而骄”,站得更高、站的更稳才行。
南宫彦挺直腰板:“是,我不开心。我不愿做大郎。”
于倾城抬头问:“做大郎不好?”
南宫彦嘴角轻扬:“你可知道,这男女相爱,信奉——一生一世一双人。”
见于倾城表情迷惑,他决定换更浅显的说法:
“牛郎织女在一起,你可见过织女还有马郎、羊郎、驴郎?
三圣母刘彦昌在一起,你可见过三圣母还有赵彦昌、钱彦昌、孙彦昌、李彦昌?
你可痛恨男子三妻四妾,那你又怎么可以朝三暮四?”
他缓缓走近了于倾城,俯下身,一手抚上了她的后脑勺。
“于倾城,我不做大郎,不做三郎,要做就做你唯一的,压寨郎君。”
说罢,便凑了上去,含住了她的柔软樱唇,手同时用力扣住了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于倾城那夜说过,她想补回来,保证不动手。
他不过就是,晚点补而已。
在场所有弟兄都惊呆了……寨主被强吻了?他们那个——只要有人近身就会被打飞五丈远的寨主,此时此刻,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压寨郎君”,强吻了?
而且,他刚刚好像还,直呼了寨主的名字?
于倾城也惊呆了,这……就是说书先生说的,表达男女相好的方式么?
似乎,还不赖。
柔软细腻,确实,有一种甘愿沉沦的力量。
就是双手不知所措,她应该放在哪里?就垂着?还是学着他,也放在他的头上?
算了算了,免得又控制不好力度,伤到他……
南宫彦自认应该算是“浅尝辄止”,就放开了倾城,直视着她的眼睛,问了句:“不知,这个要求,是否过分?”
于倾城眨巴着眼睛,这就,结束了?
她回过神,轻轻咳了几声:“不过分,不过分……”
“那就有请倾城,当众宣布吧。”南宫彦勾唇一笑,只要以后没有新人“四郎”、“五郎”、“六郎”威胁,他就不怕自己的计划被打断,他也可以在自己的中毒恢复期,得到于倾城的绝对庇佑。
倾城清了清嗓子顿了顿:“我宣布,把二郎赐给大郎!”
南宫彦:“???!!!”
这跟设想的似乎不一样……
他又不好男色……于倾城的脑回路到底在哪里拐了个绝世大弯?
南宫彦压低声音,强压怒火:“你把二郎赐给我干嘛?让他陪我喝酒、吃菜、讲故事、解闷吗?”
于倾城一脸迷惘看着他:“你不是要做唯一的‘压寨郎君’吗?那我把二郎赐给你,你不就是唯一的吗?”
南宫彦瞬间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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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倾城的逻辑,和她的浓墨重彩、非黑即白的人生,一样彪悍。
于倾城又问:“现在你已经是我唯一的‘压寨郎君’了,可还有什么不满?”
杜绝所谓的新人“四郎”、“五郎”、“六郎”威胁,似乎只剩下最后的一个办法了——舍身取义。
南宫彦回味了一下刚刚柔软的触觉,勾起唇角,凑近了倾城的耳后:“本郎君,理应侍寝。”
“侍寝?侍寝是什么?比喝酒吃菜讲故事好玩吗?”
“那可就,好玩多了。”
***
夜里,红烛摇曳。
好酒好菜早就摆上了桌。
南宫彦让所有的守卫婢女都散去,房里只剩下他与于倾城两人。
毕竟,“舍身取义”之夜,不宜人多。
于倾城伸手就要去拿酒壶,南宫彦轻轻移开了她的手,温柔地说了一句:“我来。”
而后抬手轻扬,酒水便缓缓倾洒,落入盏中。
骨节分明的手,果然就是好看。
于倾城好奇地问出心中所想:“大彦,这侍寝,和喝酒、吃菜、讲故事,有什么区别?”
这可把南宫彦难住了,他边笑边摇头,是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跟倾城解释这个中关系了。
他举起酒盏,看向于倾城:“这侍寝,有许多环节,单单喝酒这一环节,就大不相同。”
说罢,他便仰头将酒倒入口中,看向倾城。
倾城忿忿道:“侍寝一点都不好,你都不帮我倒……唔。”
南宫彦将倾城搂入怀中,精准无误地衔住她的唇,将酒水缓缓注入倾城的口中。
酒水辛香微辣,伴随唇舌温热,更添一分旖旎。
倾城突然想收回刚刚那句话,这侍寝的感觉,还是……挺好的。
南宫彦这次浅浅辗转才松开了她,倾城抬起头时已是绯红一片。
“可还满意?”南宫彦捏着于倾城的下巴,眼神迷离,声音略略沙哑。
于倾城的滋味,比他想象中的曼妙许多。
他一时间似乎也把什么“舍身取义”、“卧底顶天寨”的事情,付诸脑后。
于倾城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想了想还是推开他:
“这样,似乎有点麻烦。会喝得不够尽兴。”
她突然抬手取走了南宫彦的酒盏,转头把一个海碗递过去:
“要不你用这个,会多一些。”
南宫彦:“……”
这个时候,谁在乎要喝多少酒啊……
于倾城浅浅低下头,微微撅起嘴:“这样,应该,还可以,久一点……”
南宫彦哑然一笑,原来这个小女山贼头子,是嫌时间不够长。
倒是,可爱。
南宫彦抬眼,看着倾城的眼睛:“你猜猜,这喝酒的下一步是什么?”
“吃菜?”
南宫彦摇头。
“讲故事?”
南宫彦还是摇头。
倾城懊恼地把手肘往桌子上一撑:“那还有什么事可以做啊?”
南宫彦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那,可以做的事情,就多了。”
他突然凑近了倾城,伸手便将桌子前的人横抱了起来。
虽然中了软骨散浑身无力,但抱起于倾城小小的身躯,这点基本男子应有的气力还是有的。
南宫彦以为,会软玉温香满怀。
结果怀中的女子一脸惊恐错愕:“你干嘛!又偷袭?”
而后屋外偷听墙角的人,只听得一声男子的惨叫:“啊!”
于倾城一个敏捷地跃起,又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南宫彦已一侧身子着地,痛苦地抱着手臂呻吟……
***
又是一个,次日。
十里八乡的神医,近期都是加班加点地,被顶天寨的弟兄连夜绑过来——给这位着名的“压寨郎君”花式上药。
南宫彦的手臂,打了厚厚的绷带。
面如死灰。
于倾城一脸抱歉:“大彦,真的真的真的,对不起,我发誓是最后一次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以前从不肯服软的她,似乎近期把大半辈子缺席的歉意,一次性道干净。
以前倒也没受过这么多伤的南宫彦,似乎近期也把大半辈子没受过的伤,一次性伤个干净。
全身上下,几乎无一例外。
于倾城小心翼翼试探:“大彦,这次你要是原谅我之后,是不是还是可以……补回来?我再次保证!不动手!”
南宫彦翻了个大白眼,指了指自己绑得有大腿粗的手臂:“本郎君,决定还是,先爱惜身体要紧。”
于倾城懊恼地垂头丧气,怎么,她就,控制不住自己呢?
主要是,新的说书先生也没说过,还有要被打横抱起这一环节啊!
都是说书先生误人,待会儿,就去把他的摊子给掀了好了。
南宫彦见身旁的于倾城确实自责,只好抽了抽嘴角,淡淡说道:“没事……我习惯了。”
就这受伤频率,能不习惯吗……
于倾城听完更自责了。
“要不我补偿你好不好?”她自顾自说着,便兴冲冲掏出了两大锭银两递给了南宫彦:“给!这个是昨夜弟兄们刚新鲜热乎劫的镖!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银锭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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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见多怪,目光短浅……”南宫彦叹着气,用另一只手接过了银锭,一摸银锭子上有字,定睛一看,竟然是【赈灾专用】!
没记错的话,是在顶天寨过去的城池有旱灾,还是他主张拨了三千两,作为赈灾之用。
他还记得当时官员的形容,万亩良田土裂皴,农夫饿死泪纷纷。
这是多少灾民的救命钱,一路好生护送才到了这里。
让于倾城,劫了?
南宫彦颤抖着举起银两:“你劫的?”
倾城以为南宫彦要夸她能干,抬着头脸露骄傲:“当然啦,就没有我劫不来的。”
“胡闹!”南宫彦把银锭子砸向墙角,“这是朝廷赈灾的官银,于倾城,你还有没有良心?”
于倾城一下子被骂懵了:“你凶我?”
“我凶你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对,你不知道,你只是个没有良心的女山贼头子!”南宫彦一时愤怒至极,脱口而出。
于倾城的怒火渐渐漫上眼眸,她直接一手掐住南宫彦的脖子:“我告诉你,我于倾城就是净干这些勾当!更没良心的,我都做了!”
她随手一扔,便把南宫彦丢到软榻上,而后冷冷抛下一句话:
“负责运输官银的那个小伙子姓宋,令牌上写着——宋仁头。他也被我绑来了,我看长得还凑活。过几天,我就娶他做新的压寨郎君!让他侍寝!”
而后,重重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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