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南宫彦像往常一样打开房门，拿着书籍准备去私塾授课。
而于倾城牵着马，站在房门口等着他。
晨风拂过，红衣蹁跹，唇微微勾起，自信昂扬，美得张扬霸道。
于倾城拍了拍马背：“你的私塾被我停了一天，今天，我们出寨去！”
南宫彦忽然想起，似乎昨日自己随口胡诌了一个：
【大概？不能随意出寨吧？就只能一辈子在这了？】
所以，这女山贼头子，是听进去了？
然后特地停了一天的私塾，准备带自己“随意出寨”了？
来自女山贼头子明目张胆的偏爱，也是这么肆意乖张明晃晃的。
于倾城一脚熟练勾起脚蹬子，飞身上马，披散的长发往后飞扬，更显得英姿飒爽。随后向着南宫彦的方向伸出手：
“我拉你上来。”
南宫彦宠溺一笑：“好。”
宫中原本最擅骑射的三皇子，今日心甘情愿扮作文弱书生，被一个女山贼头子拉上马。
南宫彦上了马便稳稳坐在于倾城身后，故意双手轻轻环上她的腰，将头埋在她的肩颈：“倾城可是因为我昨天说，不能随意出寨，今天特地带我出门？”
于倾城拽缰绳的手顿了顿，嘴硬地表示：“哪有。”
尽在不言中。
于倾城抿了抿嘴巴：“抓稳咯，大彦。”
南宫彦手还轻轻环在她的腰间，不以为意。
下一瞬于倾城大喊一声“驾！”
那骏马宛若离弦的箭，一骑绝尘。
南宫彦只觉得自己要被甩飞了……
只好用力抓紧了于倾城。
于倾城更为得意：“走喽！”
“于倾城你慢点！”
“都说让你抓稳咯！”
那骏马直接在于倾城的驾驭下，在盘山路上一路疾驰，拐弯都不带减速。
风驰电驰。
比南宫彦之前计算过的时间，还要早上几刻钟，两人便到了集市之上。
“到了！”于倾城意气风发，扭头看了一眼南宫彦，“不愧是我于倾城的压寨郎君嘛！我还以为，你会受不了呢！”
南宫彦笑了一声，翻身下马，熟练地给于倾城牵着马：“本郎君是不是应该谢过寨主夸赞？”
于倾城惊喜地喊着：“你还会牵马？我这马，竟然听你的话？”
南宫彦转过头笑，只安稳地牵着马，往集市深处走去。
而于倾城坐在马上，轻巧地甩着自己的脚，心情畅快。
远远看去，确实郎才女貌，宠溺满载的一双璧人。
“这位公子，要不给娘子买个簪子戴戴？”
一阵吆喝声吸引了南宫彦的眼光，是卖女儿家玩意儿的小摊贩。
“这位公子，您看看，都是新上的上好货色，买个送给你家娘子吧？”
南宫彦伸手拨弄了一下，倒是精巧有趣，不过是些便宜玩意儿，不算配得上于倾城。
不过平时簪着玩，还是可以的，就算为了摊贩那句“你家娘子”，买上几支，也未尝不可。
倒是于倾城自己不以为意：“若是我喜欢的物件，自然可以自己买，买不到我就自己抢，为何要别人送给我？”
南宫彦笑着摇头，这于倾城，还是一如既往不解风情。
忽然，一阵人潮涌过，倾城骑的马一惊，高高抬起了马蹄……
马蹄高高扬起，还坐在马上的于倾城下意识拉紧缰绳，但仍然无法控制。
下一瞬，马儿往人群反方向跑去，一心想控制马匹的于倾城眼看身子不稳，就要被甩出，南宫彦飞身而上，一手搂住倾城的腰便将她抱住，两人稳稳落了地。
马匹已然跑远，而南宫彦身手敏捷，让于倾城都来不及看清，他到底什么时候出的招。
“你……”于倾城瞪大了眼睛，刚想问些什么，身后又一群人群涌来。
“小心！”南宫彦一个转身，两人贴着墙角躲开了人群。
南宫彦背对着人群，于倾城背贴着墙角。他一手撑着墙，一手牢牢将于倾城护着。
“你没事吧？”关切的语气和温热的气息瞬间从耳边喷洒而来。
原本想问南宫彦什么时候那么敏捷，可此情此景，于倾城脑中只剩下支支吾吾的本能回应：“没事……你呢？”
于倾城抬起头时，唇几乎擦过南宫彦的下颌，她下意识抓紧了南宫彦的衣带不放。
人潮攒动，墙角似乎隔开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空间，任暧昧撩烧。
南宫彦缓慢凑近，于倾城下意识闭上眼睛……
正当两人的唇瓣就要相触时，好巧不巧一张画像直接从人群中飞出，直接打断了二人。
于倾城不耐烦地一把抓住了画像。
还是个女人的画像！
什么破纸，坏我好事！
正当于倾城要揉了那张纸时，被南宫彦制止了，他接过了画像慢慢摊开，一张清丽的脸庞跃然纸上，旁边还有一行字。
于倾城撅着嘴：“这上面写着什么？”
南宫彦皱着眉，念着：“怡红院新晋花魁，初夜拍卖，迎王公贵胄，一睹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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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倾城探着头：“什么是初夜？”
南宫彦：“……”
他没有回应，但眼神始终上下打量着画像。
于倾城撇撇嘴，双手摆在胸前，略带赌气：“你不会也看那花魁姑娘貌美，怎么，要我给你掳回去？”
南宫彦将画像转了个方向呈在她面前：“想什么呢！你看这画中女子，分明就是那日从顶天寨被我们放走的秀儿姑娘！”
于倾城瞪大了眼睛，接过画像仔仔细细看了起来，确实，粉腮娥眉，是那日那个叫秀儿的姑娘的模样。
让天乙一见倾心、哪怕送走她也要把家传小刀给她防身的秀儿姑娘。
可这秀儿姑娘，前脚刚离开了顶天寨，怎么后脚就沦落了风尘……
这乌泱乌泱的人群，都是冲着秀儿姑娘去的？
虽然倾城不知这“初夜”为何物，但也从说书先生那儿知道，这怡红院之类的地方，是“吃人”的地方，良家女子被卖进去了，就是要任人欺负的。
两人眼神默契交接。
他们决定跟着人群，去看看这究竟什么情况。
***
怡红院。
摩肩接踵。
南宫彦一手护着于倾城，好不容易才挤到二楼看台的前端。
身边都是衣着光鲜，但一脸色咪咪，盯着周边端茶递水侍女的男子，南宫彦无比鄙夷，撑着手肘将倾城护得更紧。
舞台上，垂下粉色轻纱，香气四溢。
一名花枝招展，衣着成熟，老鸨模样的女子摇着扇子走上台：
“各位公子不要着急，来我这怡红院，自然会给大家安排最好的乐子。今天啊，是我这新来的花魁——秀儿姑娘的开苞夜，起拍价三百两，价高者得！”
说着，老鸨便拉开帘子，只见秀儿正穿着轻薄的纱衣，被反手绑在椅子上，泪眼婆娑。
老鸨走近了秀儿，长长的指甲掐起了秀儿的下巴：“真是我见犹怜啊……”
人群中开始冒出声音：
“怎么还绑着啊……”
“绑着好啊，我喜欢！”
“管她绑不绑着，我出五百两！”
“六百两！”
“八百两！秀儿姑娘是我的了！”
“……”
此起彼伏的叫价声，老鸨乐得合不拢嘴。秀儿绝望地闭上眼睛。
“把她放了！”
人群中突然冒出一声粗犷，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声音。
声音是如此熟悉，秀儿都不由得睁开眼睛，往人群中看去。
人群中被推搡着让开一条通道，挡路的都被扔到后面去了，走上舞台的，是攥着拳头、粗布衣裳的天乙……
于倾城刚想上前，被南宫彦按住，示意她稍安勿躁，先看看情况。
老鸨不屑地看着眼前的天乙：“哟！哪来的大哥，我真金白银买来的姑娘，你要出价就出价，如果是来捣乱的，来人，轰出去！”
几名小厮拥上去，天乙一手揪着一个就扔到旁边去，眼神愤怒，一边嘴上吼着：“放了她！”
虽然天乙的功夫在寨里不算上乘，毕竟也是个山贼，解决几个小厮还是易如反掌。
天乙一边撕打着怡红院的小厮，一边走近了秀儿，秀儿也忍不住嗪着泪看着他，喊了一句：“天乙……”
最后，没想到，是你来救我。
天乙咧出憨厚的笑：“秀儿别怕，天乙来救你了！我在顶天寨说过的，老子虽然是个没什么用的山贼，但可以保护你！”
老鸨微微皱眉：“哪里来的山贼，劫到我这怡红楼来了。当我这怡红楼没有练家子是吧！来人！给我抓了这个不识相的山贼，以捣乱之名扭送到衙门去！”
从二楼看台一下子跃下了不少身手矫健的，直奔天乙而来。一时间拳拳到肉，处处都是撕打的声音。
天乙就算是力气蛮横，却也在这以一敌多的情形败下阵来，一名小厮狠狠踢了一脚天乙的膝盖，天乙单膝跪在地上，一个瓷茶盏便劈头盖脸地砸下来，瞬间脸上开了花，碎片四溅……
十几名小厮围起来对着天乙拳打脚踢，天乙拼命挣扎，嘴里依然开口骂着：“不许你们碰秀儿！老子跟你们拼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被反手绑在椅子上的秀儿也拼命挣扎着，柔弱之躯，也想过去护着天乙，可她哪里挣脱得开这层层的捆绑，最后只能摇着头：“天乙……你们放了他，我卖，我卖还不行吗……”
正当场面焦灼，二楼看台幽幽传来一个凌厉的声音：“这怡红院，果然跟说书先生说的一样，是个吃人、欺负人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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