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底沉骨31

    范大?州绝望中不停吼着, 诉说着他对范小康的恨意。

    “我爸妈说我是中邪了,他们教我怎么控制自?己,教我怎么跟别人相处。他们对?我好?, 我是?知?道的, 他们赚的钱以后也都是我的, 我爸帮我处理烂摊子,我妈帮我洗衣做饭, 他们还弄来范小康, 让我生气的时候有个发泄的地方。如果不是范小康, 我怎么会杀我爸妈!”

    他口不择言地承认了杀害他父母, 甚至还觉得?很委屈,“我再冷血也不可能杀他们!我爸那些钱本来就是给我买房子结婚用的,他怕厂里分的房子太?小, 他一直在给我攒钱,都是?范小康, 是?他害了我!他先是装着不怕我了, 还偷偷嘟囔着说再忍忍就解脱了。我以为他要逃,就想打服了他, 他才告诉我, 我爸妈要弄死我!”

    许天一时不知道范大州跟范小康谁才是?傻子, “他一说你就信了!”

    “我不信,可那天我爸刚骂过我怎么不去死,我妈看我也像看瘟神一样,由不得?我不信。我问我爸是?不是?想杀了我!你们猜他说什么?他说小时候我差点死过两次。两岁时差点淹死, 还有年冬天我被枣核噎晕了, 是?他抱着我往医院跑,半路上枣核颠出来, 我才喘过气来。我爸说完还叹口气,说什么‘许是?老天爷’……”

    范大?州瞪着眼睛,顿了顿,怒道:“那老家?伙说了半句就不说了,可我难道猜不出来?他是?想说‘许是?老天爷叫我死’,是?他硬生生把我救回?来了,他没准还想说他现在后悔了!呵呵,我天天叫他爸,我惹事他处理不是?应该的吗?谁叫他生了我?我没宰了他就算孝顺了,他居然说后悔救我,这是?什么意思?他就是?想我死!我当然得?先下手?为强!”

    许天明白了,范小康病好?后,一直在观察着范家?三口人的相处模式,见缝插针挑拨离间?!

    他应该不只对?范大?州撒谎,对?范爸范妈肯定也多有挑拨,最终使范大?州相信他爸妈要杀了他。

    宁越又问起范大?州的作案细节,可范大?州根本不顺着他的思路走,他指着那封信:“我妈居然真写了求救信,她以前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放弃我,她居然把信给范小康!范小康又是?怎么跑出来的?他那时候就变聪明了对?吗?这怎么可能?一个傻子怎么可能变聪明!”

    宁越无奈道:“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吗?是?你的暴力?殴打意外治好?了他!”

    “不可能,不可能!”他还是?不肯信。

    许天就说:“奇怪,你不信他脑瘤破裂,意外恢复智力?,却相信你能把他教好??”

    “我教的都是?体力?活,让他听我指挥,就像机器人一样,他一直都很听话,他一直都……”

    范大?州恶狠狠地用拳头砸着桌子,要是?范小康在他面前,他估计恨不得?把人活吞了。

    虽然他不按着宁越的问题招供,但在不断发泄的过程中,还是?说了很多。@

    “我爸妈死了,我本来也想弄死范小康这个累赘,可范小康说要帮我,我用得?着他帮吗?”

    “是?啊,你不是?一直想杀了他吗?为什么后来他又成了你的帮手??”许天好?奇地问。

    范大?州苦笑,“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他总是?对?着小熊喃喃自?语,我偶尔会听到,我觉得?我能掌控他,因为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是?个傻子,我说什么他都会听,我爸训练过他,不让他跟别人说我的事,我也要接着训练他,因为他是?最合适的替罪羊,谁叫他是?傻子呢?”

    他说到这里突然像疯了一样,呵呵大?笑起来:“不,我才是?傻子啊,我他妈的才是?傻子,他居然留下了证据?可他都参与过,他也跑不了啊!他想跟我同归于尽是?不是??他这个疯子!不凭他也想报复我?”

    范大?州一会砸桌一会狂笑,刚被抓时的淡定已经荡然无存。

    宁越跟胡东还是?把他的胡言乱语记录下来,筛选出有用的证词。

    许天看完说:“范小康居然真没杀过人,也没折磨过那些女孩?一直都是?打下手?,放风,帮忙抛尸?”

    宁越问:“你觉得?他也参与杀人了?”

    “我觉得?他的邪恶程度不亚于范大?州,正常人好?转后一定会伺机逃走,就算要报复,也是?直接挥刀杀了施虐者范大?州,可他却如此迂回?继续装傻子,鼓动范大?州杀父母。范妈虽然是?懦弱的旁观者,但给过范小康很多善意,可他一样看着范大?州杀了范妈,在这之前,他甚至还鼓动范妈写下求救信。”

    宁越道:“是?啊,他一定是?故意留下那封信,还有那三名受害者有关的证据,也是?他有意保留下来。”

    胡东见他们都把范小康当成了跟范大?州一样的罪犯,似乎有些不满,犹豫片刻,他还是?说了自?己的看法:“宁队,其实我觉得?范小康也没那么邪恶吧,他八岁被带到范家?,一直遭受折磨,又被范大?州指使着做帮凶,也算受害者了。能留下这些东西,说明他也想揭发范大?州,只是?没有勇气。”

    一旁的小谢也说:“许法医之前不是?讲了小白鼠的案例吗?从八岁到十六岁,范小康遭遇的这些事,让他性格古怪,偏听偏信,最开?始他甚至揽下了所有罪名,如果咱们没有接着往下查,他肯定会替范大?州顶罪,我觉得?他不听范大?州指挥开?始胡乱抛尸,已经是?在反抗了。”

    胡东也说:“如果不是?他,范大?州可能已经把江二奎和?米凤仙,还有那三名受害者的尸骨全都销毁了,到时候混进饲料里,往外一卖,咱们一点证据都没有。”

    许天不爱听了,“你们的意思是?他还成功臣了?”

    小谢:“不是?,我是?说他也是?受害者。”

    “可你们没听到范大?州说的吗?他说是?范小康一直在蛊惑他杀人。”

    胡东:“被一个傻子蛊惑?一个反社会人格可能会被傻子指挥着杀人吗?”

    许天:“魏医生已经证明了,范小康早已不是?傻子!”

    小谢:“他以前是?傻子,肿瘤破裂就马上变聪明了?他封闭了那么久,需要接触外界,他脑子里可能根本没有社会规则和?伦理道德可言,只是?范大?州的傀儡。”

    许天皱眉,她知?道他说得?没错,范小康很可怜,可这不是?他作恶的理由,更不是?他的免死金牌。

    “你们听范小康说话像傻子吗?像没接触过外界的?范妈一直教他说话,给他看话本,范大?州骑着车带他出来逛,他还能自?己出来抛尸。可他在范大?州面前他装得?跟一拨一动的傻子一样,他一开?始还承认了他恢复智商想要报复范大?州,我觉得?这才是?真话,难道这些你们都视而不见?还是?说你们觉得?范小康确实该报复范大?州?说实在的,他要是?捅范大?州两刀,我肯定给他叫好?,可他是?用别人的命去报复啊!”

    胡东还是?道:“可是?小许,你怎么证明是?范小康蛊惑范大?州?”

    一直沉默的宁越无奈摆手?:“行了,别吵了。老胡,我知?道你们可怜范小康的遭遇,但事实证明他不是?个省油的灯,范家?夫妇是?怎么死的,还有这些受害者的遭遇,他都一清二楚,他一直在旁观。”

    胡东不悦道,“宁队,你可不能拉偏架!”

    许天冲他呵呵两声。

    宁越气得?踹他,“我怎么拉偏架了?”

    胡东把笔录里抽出几页推给他看,“你也说了是?旁观,范小康只是?对?着小熊玩偶说他的噩梦,当时范厂长也确实说过叫范大?州去死,总之宁队,我觉得?这事范小康并不是?主因。”

    许天不语,她不是?侦查员,没分析过案件,可她的直觉告诉她,范小康还有隐瞒,他一直在布局,借着自?己智障的身?份影响范大?州。

    现在又一直装可怜,显然他装成功了,胡东跟小谢居然都觉得?他很可怜,只是?被利用被指使的傀儡受害

    者。

    至于小廖见吵起来,生怕被波及,拎起暖壶跑了。

    要不然二对?二,还能有个裁判。

    宁越道:“在范大?州眼里,范小康是?任他揉圆搓扁的奴隶,他对?范小康不会设防,才会轻易被鼓动。不过要定罪的话,确实不容易,老胡说得?对?,没有证据啊。”

    许天叹气,原来不是?二对?二,宁队是?墙头草?

    她把自?己证物本上那些东西分门别类在脑子里列了个表,发现确实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范小康杀过人,难道就这样放过他?

    她突然想起什么:“江二奎指甲被清理过,为什么清理?既然要去捞尸体,去干活,为什么要先把指甲里弄干净?怕别人发现他碰触过米凤仙吗?范家?兄弟这么谨慎?”

    大?家?都是?一愣,胡东不耐烦地说:“他都泡成巨人观了,指甲里也泡干净了吧。你之前不是?说水下情况不明,也无法判断吗?没准是?小鱼苗啊水草啊,一直在冲刷他的指甲。”

    小廖拎着暖水瓶进来,听见他的话,还是?加入了讨论:“现在重?点是?范家?兄弟吧,江二奎是?怎么掺和?到案子中的,又是?怎么死的,不是?已经查出来了吗?”@

    宁越见许天皱眉,怕她会钻牛角尖,就叫她先回?去,“小许,我们这些老刑警听到这些惨案心里都一揪一揪的,你恐怕更得?难受几天,之前送过去的东西需要化验,你先别跟着审讯,就当歇一歇。至于江二奎的指甲,等再审时,我会问问清楚。”

    胡东也赔着笑脸说:“小许,我们刚才不是?针对?你,你是?不知?道范大?州刚进来时那副样子,他试图把罪名都推到范小康身?上,现在听到范小康全招了,还说人都是?他杀的,你说他能不气吗?你也看到他癫狂的样子了,他现在说是?范小康蛊惑的,可一开?始他还说人是?范小康杀的呢!”

    许天默默点头,好?吧,胡东的话好?像也在理,他不是?为了反对?而反对?,不是?可怜范小康,为他开?脱就好?。

    “那你们忙吧,这本来也不是?我的事,我先回?法医处了。”

    大?家?目送她离开?,胡东过去关上办公室的门,才轻声笑道:“宁队,咱们这位美女法医够厉害的啊,嫉恶如仇没问题,可她在钻牛角尖,你怎么也顺着她?”

    宁越没好?气地说:“我哪儿顺着她了?范小康确实有问题!你们明明看出来了,但你们可怜他,我说能不能专业点?”

    小谢吞吞吐吐地说:“宁队,也……也不是?可怜他,主要这兄弟俩各执一词,不好?判断,以咱们的经验,只要范小康咬死了他那套说辞,就算上了法庭,他也是?轻罪,判不了几年,还不如集中精力?做实范大?州的罪行。”

    宁越翻着案卷皱眉沉吟。

    许天离开?刑侦楼时,一直在回?忆着范小康的一言一行,他兴奋时鼻翼会微微扇动,紧张时会咽口水,所以说到哪些话会兴奋,哪些事会紧张,是?装不出来的。

    她到法医处时,已经又快下班了,刘姐不知?道去哪儿了,小李跑过来打听案子。

    许天懒得?说刚才的冲突,只安排道:“带上仪器,咱们去提取范大?州和?范小康的DNA样本,马上送去省城,跟那具婴儿尸体做比对?。”

    河底沉骨32

    虽然马上下班, 可这是大案,小李倒也很乐意加班,许天带着他去了刑侦楼。

    宁越他们居然又开始审了, 小谢跟小廖在外边旁听, 见许天又过来了, 两人都有些诧异。

    她举举自己的箱子,“我想提取他们两个的DNA样本。”

    “哦!”小谢对DNA不?太了解, 多问了几句, 才说:“也就是说你们从地窖那些被褥和生活用品上提取了DNA, 然后要跟他们两个的做下比对?可他们两个都进去过吧。”

    许天道:“主?要跟那具婴儿尸骨的DNA核对?一下。”

    小谢更惊讶了, 想说什?么,又突然觉得这个比对?很有必要。

    许天在外边旁听,发现他们很有技巧, 把?之前的问题打乱顺序,又套问了很多细节。看?来她走后, 他们又开?过会?, 并没有一锤定音。

    宁越出了审讯室,看?到许天十分意外。

    胡东得知她的来意, 顺口就想说没必要, 可想了想, 还是问她:“弄根头发弄点?血就能检验出孩子是谁的?可孩子都已经是白骨了啊。”

    许天懒得跟他科普,还好小李刚看?过这些资料,展示欲爆棚,马上讲解起来。

    等?提取完DNA后, 宁越看?了小李一眼, 跟许天道:“我送你回去吧。”

    小李一听就知道宁队跟许法医有话说,他忙拎起工具箱先走了。

    许天也有些意外, 下了楼就说:“宁队,之前审讯时我不?是钻牛角尖,范小康确实有问题。”

    “我知道,老胡他们也不?是想放过范小康……”

    许天不?由嘲讽道:“他们只是太懒了,想应付差事?知道要定范小康的罪很难,于是干脆放弃?”

    宁越苦笑:“那倒不?会?,老胡大大咧咧,有时候耍点?小聪明?,但还是很敬业的。他刚入职那年?,击毙了一个十五岁的男孩,后来才知道那孩子是自闭症,他挥刀只是想保护自己,却不?小心伤到了路人,可当时大家判断他危险性极高,而且他又长得高大,没人看?出他还是个孩子。后来才知道这孩子一直被家人虐待,可他没法跟外人讲,总之很惨。”

    许天皱眉:“这是胡队的心病?那也不?该把?愧疚带到其他案子里啊,看?来你们个个有故事,那小谢呢?他又为什?么相信范小康?”

    “他不?是信范小康,他是信胡东!”

    “明?白了!”许天觉得这两位都有些问题。

    对?他们的问题了如指掌,却听之任之的宁越就更有问题了。

    见许天不?语,宁越忙道:“放心,我会?跟他们谈的。他们不?是要跟你吵,你是新人,又……”

    “又是法医,你们不?相信我的判断我能理解,不?过宁队,我怎么觉得他们对?你也没多少信任啊?”

    宁越笑起来,这次姿态爽朗多了,“我追出来是想跟你说,干刑侦工作,心理多多少少会?出些问题,你这法医整天和各种死尸打交道,更让人担心。不?过看?你还能挑拨离间,看?来没受什?么影响。”

    许天无语极了,“宁队,我那不?是挑拨离间,我是实事求是。有心理问题就去看?心理医生,怎么能因为其他案子的心理阴影影响到手头的大案。”

    “你喜欢去医院看?精神科?局里说会?安排心理辅导员,可连你这专业法医都是今年?才分来一个,这辅导员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宁越不?想多谈此事,“总之,你记住,他们不?是针对?你就行了,这案子也不?会?轻易了结。对?了,你是想看?看?那孩子是范大州的还是范小康的?你觉得范小康不?会?老实当帮凶?”

    “他们两个都接触过小乔,范小康很狡诈,而且他不?会?甘心当范大州的狗腿子,还有就是他在提到生孩子时,神色异常,反正我觉得该查一查。”

    “好,那就查吧,我全力支持。还有江二奎的指甲,范小康应该知道些什?么,我刚才突然问他,他攥了下自己指甲,才装傻说不?知道。发现江二奎尸体那天,我们在河边碰上张猛,又很快抓到范家兄弟,河边根本没来得及详查,明?天我再带人过去地毯式搜索,也许能找到线索。你先去省城做DNA鉴定,顺便散散心,等?回来也许已经水落石出。”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法医处楼下,宁越停下脚步,“加班别太晚,回家时小心点?,等?你回来我让后勤帮你安排宿舍。”

    许天确实挺想有间宿舍,忙道:“谢谢宁队。”

    她正要往楼上走,宁越又叫住她,“小许,你刚来就接触到这样的大案,又是巨人观又是婴儿,心里难受的话该抱怨就抱怨,不?用装专业,装胆子大。有什?么想不?

    开?的可以找我们这些老人聊聊。总之一句话,大胆假设谨慎求证,为每一位受害者负责,但千万不?要投入过多感情。”

    许天知道他是为她好,毕竟她刚从象牙塔里出来,可她还是没忍住:“宁队,这话你该跟胡队说啊。我这儿,你就放心吧。”

    虽然怼回去了,但检查那具婴儿尸骨时,许天还是叹息一声,宁越没说错,她确实受影响了。

    那些女孩太惨了,这个孩子也太惨了。

    一想到范小康冷眼旁观甚至推波助澜,她就恨不?得把?这兄弟两个一起送去枪决。

    第二天,许天跟小李一起出差去了省城,那边听说是大案,十分上心,接到样本做了登记,马上送去了检验室。

    负责接待的人说:“你们豫北不?错啊,虽然我们下发了通知,但来检测的寥寥无几,可能都信不?过新科技吧。”

    许天想到等?过三四十年?,孩子长得不?像自己都得验DNA,不?由笑了:“慢慢来吧,什?么都有个接受过程。”

    其实这个检验并不?耗时,但不?知道他们是想追求程序上的仪式感,还是太负责任,说检验完了还要复查,给?许天他们安排了招待所,第二天才能拿结果。

    只两小时车程,许天还以为能当天来当天回,“我都没带换洗衣服。”

    小李纳闷:“才一天啊,根本不?用换洗!”

    许天斜他一眼:“李哥,这可是夏天,三十几度啊!”

    两人干脆去了百货商场,刚转了一会?儿,小李就拎了两大袋子东西。

    许天不?由吐槽:“你这是早有准备吗,带了多少钱?”

    小李嘻嘻道:“带了两百,平时我很节俭,出差嘛,穷家富路。再说这两年?不?用票了,我看?见什?么都想买。”

    许天没带那么多,她买了身薄的运动套装,上边短袖下边长裤,穿上十分利落,又买了个大T恤和短裤做晚上的睡衣。

    小李指着挂着的那些漂亮裙子,“小许,买裙子啊,年?轻姑娘就得穿裙子,你带的钱不?够的话,我借你。”

    许天摆手拒绝,正想支开?小李,买套内衣,却突然看?到两个熟人。

    周州和郑小冬正手拉着手逛商场,两人神态亲密,穿着一样的阔腿牛仔裤和紧身的T恤,十分时髦,在商场里很是耀眼。

    许天皱眉看?了两眼,就转过身去,一分钟后,那两人从她身后走过,并没认出她。

    他们偷着去解剖室那天应该是刚认识,这才不?到一周,就成了情侣?看?来那件事促成了他们的感情。

    许天有些纳闷,周州被辞退还能这么开?心逛街,是因为情场得意?还是他又找到了工作?

    她想到郑小冬在那些照片上开?心的样子,还有找上门时嚣张的模样,不?觉得郑小冬能在这事里吸取教?训,估计以后还会?闯祸,只是不?知道这女孩还会?不?会?再次找上门。

    许天胡思乱想了会?儿,跟小李逛完街,在附近吃了牛杂和烧饼,才回招待所。

    第二天两人起了大早,先去后勤拿了昨天报上去的各种设备和工具,之前没有专业法医,只有简单的工具箱,现在总算领齐了。

    等?到上午十点?,结果才出来,小李拿着鉴定报告傻眼了,“孩子居然真?是那个傻子的?”

    许天证实了自己的怀疑,却没有一丝喜悦之情,她淡淡道:“他不?是傻子,没恢复前也只是迟钝,他什?么都懂什?么都记着呢。”

    她等?不?及回去再说,直接借了检验室的电话打给?宁越。

    宁越听着她在电话里念出检验结果,愣了片刻道:“还真?是范小康的?小乔被他侵犯,就从没跟范大州说过?看?来她应该跟范小康关?系更好些。”

    许天叹口气:“如果她跟范小康关?系好,应该会?向他求救啊?如果范小康不?救她,她应该在兄弟两个之前下蛆,应该……”

    宁越打断她的话:“应该得太多了,你当她是你吗?一般人被这样囚禁折磨,早就傻了,范小康只是小恩小惠,给?点?吃的喝的,她就能感激涕零,帮他保密。你觉得她还能在兄弟两个间挑拨离间,趁机逃脱?那是演电影!”

    “也就是说范小康一边帮范大州囚禁运送小乔,一边哄着她还侵犯她,让她生下孩子,然后再看?着范大州把?孩子弄哑,看?着孩子死掉,看?着小乔疯掉,饿死!他就想不?到孩子有很大概率是他的吗?他简直是禽兽!”

    宁越叹息一声:“小许,跟你说了,别投入太多感情,你的工作是替死者查清真?相,目前为止,你做得很好,别想太多。”

    许天以前实习时一切都有师父扛着,这次亲身上阵才明?白法医没那么容易做,她努力把?心里的戾气散去,“谢谢宁队,我跟小李这就往回走。”

    “回来吧,这边也有好消息。”

    许天刚要问什?么好消息,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小李嘟囔道:“这些算好消息吗?这孩子跟孩子妈也太惨了。”

    许天反而劝起他来,“人都死了,能查出真?相怎么不?算好消息?”

    等?两人回到市局才知道,宁越带人挖出了三名死者的头骨,已经摆在了法医处。

    “怎么回事?”许天惊讶道,“不?是说都扔进搅碎机里了吗?”

    宁越说:“小乔小田还有小霞一开?始都被扔在河里,范大州指挥范小康转移尸骨,范小康却想留下那三具头骨,他指挥江二奎把?三具头骨埋到河边树下,江二奎的刀子被树根弄断,徒手埋时弄得手指甲里都是泥巴,他应该是自己在河边找了东西彻底清理了双手。”

    许天看?着那三具头骨,叹息道:“原来是这样?范小康自己招的?他不?装傻了?”

    胡东气愤道:“他怎么可能不?装,我们恨不?得拿着放大镜在岸边和堤坝上一寸寸找,才找到痕迹。”

    宁越道:“把?头骨挖出来,再根据痕迹推断,又回来试了试范小康的反应,情况基本就是这样了。”

    许天兴奋地把?检验报告递给?他:“这确实是好消息,再加上这个,也就是说他逃不?掉了!”

    宁越接过文件夹,笑道:“你这个分量最重?!他确实逃不?掉了。”

    诡异失踪案1

    范小康知道宁越找到头骨时只是一愣, 他还想狡辩,毕竟江二?奎已经死无对证了。

    可?等许天出示了DNA报告,并给?他解释了亲子鉴定的科学原理时, 他紧张起来。

    “你说什么?那孩子是我的?怎么可?能?我只是偶尔才去!不可能是我的!你们又在诈我对不对?你们到底是警察还是诈骗犯?”他怒吼着。

    宁越无奈地把检验报告往他面前推了推:“这是科学证明, 不是诈你!你这么愤怒是因为看着自己的孩子惨死吗?”

    范小康鼻翼翕动, 情?绪十分激动。

    许天凉凉道:“恐怕不是吧,他只是害怕自己?被判刑, 因为这孩子就是证据。范小康, 害死小乔他们的不只范大州, 还有你。不止小乔, 恐怕三个女孩都被你侵犯过,你为了得手,还可?能给?过她们希望, 哄骗过她们,最终却看着她们一个个惨死。”

    范小康怒道:“我有什么办法?, 我是被范大州控制了, 我没办法?,我只能听他的。”@

    他见面前的两名警察都冷冷看着他, 更慌了, 解释道:“我哪怕恢复了神志, 可?我没有钱没家人没朋友,我不知道外边是什么样子,我不敢一个人逃出去?,不敢不听范大州的话。我只能跟他狼狈为奸, 不管怎样, 我也只是帮凶,不对, 我是受害者,我是被逼迫的。”

    宁越不由嘲讽地看着他,“哦?那你把她们的头骨保存下来也是被逼迫的?你说你想报复范大州还能解释得通,毕竟受了八年折磨。可?你跟小乔生了个孩子,还不听命于范大州,保存下三名受害者的头骨,这都充分表明,你有独立作案能力?且乐在其中。”

    许天叹道:“正常人一直被迫害要不忍

    气吞声,要不折磨自己?,有点?血气的敢奋起反抗,也只会针对加害者。范小康,你的恶毒和大部?分犯罪行?为都跟范大州没关系,他害你,他受审判刑,你害别人,你也得受审判刑,别再装可?怜装无辜。”

    范小康确实打?算装疯卖傻来脱罪,就算证明他因脑瘤原因恢复智力?又怎样?范厂长夫妇已经死了,那些女孩也死了,江二?奎那个傻蛋也死了,他有信心能证明自己?只是个被迫的帮凶。

    可?现在他希望破灭,眼神瞬间黯淡下来,“怎么可?能,你们怎么找到的?我只是、只是、我……她们那么美,变成了骷髅我也能……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人又不是我杀的。”

    他彻底绝望,口不择言,说话都紧张得结巴起来,许天却已经听懂了。

    “你是想说她们变成了骷髅你也能认得出?范小康,你搜集每个受害者的相同?部?位,比范大州还像连环杀手,看来范大州说得是真的,都是你在鼓动他,这些女孩没准是你挑选,甚至你自己?都觉得是你害死了她们,所以你才会把头骨藏起来当战利品。这次要是放过你,以后你肯定还会怀念这种感觉,甚至觉得三个头骨太少,要继续为非作歹,扩充你的仓库。”

    “你乱说什么?我不是坏人,我也是受害者啊!”范小康还在喊冤,不过证据确凿,他再喊也没用了。

    宁越跟胡东他们还得再审两轮,让他们把细节交代?清楚,把证据链搜集完整,才能转交给?检察院。

    许天跟小李还得跟着配合,这时她才知道宁越的担心不无道理?,这种审讯取证太详细了,用什么工具怎么折磨,折磨了几?次,都要写得一清二?楚。

    共情?能力?太强的人,总是代?入受害者的感受,真会受不了,只能恶狠狠瞪着嫌疑人,心里默默骂两句禽兽不如。

    案子查清楚,法?医处也按部?就班起来,许天一回到家,就看到自己?屋里摆着一堆西瓜,起码有十二?三个,床下跟桌旁都摆满了。

    她也不好说什么,老爸老妈的主屋东西更多,还好宁越已经帮她申请到宿舍,过两天就能搬过去?。

    何桂花见她回来,就把泡在水桶里的瓜先切了,笑眯眯地给?她端进?来大半个,大方地说:“天天,拿勺子吃。”

    许天觉得自己?吃完这半拉西瓜,晚上就不用睡了,不过看何桂花喜气洋洋,也不好扫兴,只好先接过来。

    她去?主屋拿刀想切一下,结果见八仙桌下边还有几?个,不由更无奈了:“妈,干吗买这么多啊,随吃随买不行?吗?小弟爱乱跑,这圆滚滚的摆在这里,万一绊倒怎么办?”

    何桂花得意地说:“这是你吴婶子送过来的,早上有个卖瓜的老乡,吴婶子买了一个回去?吃,说特别甜还沙,就让她老伴骑车追出去?二?里地,把人家叫回来。我还说她也太馋了,现在时不时就有推车进?城卖瓜的,至于追人家吗?结果你猜怎么着?居然是给?你买的。”

    许天没想到吴婶子真把她当成了救命恩人,虽然这几?天回来得晚,但每次碰见吴婶子,她都特别亲,一定要拉着说几?句话。

    “不能收人家这么多东西。”

    “现在瓜便宜,买得多更便宜,不过我也确实说了,不能要。可?人家说只是捎带着送我几?个,是给?你的,硬要我开门给?你放屋里。”

    何桂花努努下巴,“呐,你那屋里都是她一个个给?你擦干净搬进?去?的。”

    许天诧异,还有点?小感动。

    何桂花拍了她一下,“天天,你说你非不换工作,当法?医到底不好听,有吴婶子这个大喇叭给?你宣传一下,说你多厉害多受器重,不是挺好的吗?而且她说你是警察,说你特神武,救了她的老命。”

    许天吃着西瓜,确实很甜,以前她不管哪个季节都能吃到西瓜,早不稀罕了,这瓜应季的,又在凉水里冰过,特别有夏天的味道。

    见老妈说吴婶子给?她宣传,她不由乐道:“我本来就是警察!这有什么好宣传的?”

    何桂花喜气洋洋地道:“你不懂,反正啊,现在吴婶子可?比以前看着顺眼多了!”

    她见没法?让许天换工作,当法?医这事又藏不住,正发愁呢,结果以前各种说怪话的吴婶子,一改往常刻薄,处处说好话,听见不利于许天的话,她还会怼回去?,甚至还跑回来跟何桂花学舌。

    虽然还是有些略烦,但何桂花十分满意,一直夸赞吴婶子这种行?为,顺带把自家女儿夸得敬业又英武。

    许天觉得没必要,但也没法?阻止,她吃完西瓜不免感叹道:“看来别管遇到多大的事,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啊?什么意思?你说我啊?”何桂花疑惑问。

    许天摇头:“没,我说吴婶子,她因为太热心,太不会看眼色差点?遭遇杀身之祸,居然还敢四处说闲话,管闲事。”

    “半辈子的毛病还能因为一件事就改了?人家说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正等着后福呢。天天,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去?劝人家少说话,你这才叫没眼色。”

    许天自然没那么多事,因为她知道劝也没用。

    她吃了两块西瓜,回屋拿了钱准备去?供销社买点?水果点?心之类的给?吴婶子送过去?。

    何桂花虽然觉得这是谢礼,没必要还回去?,但以前教过孩子要礼尚往来,这时也不好阻止。

    许天到了供销社,人家都快下班了,国营的供销社,只比正常下班点?晚一个小时,关门特别准时。

    大概其他人都已经先走了,售货员只有一个,是位三十来岁的女人,尖尖的下巴。虽然穿着蓝色工服,但打?扮得十分精致,戴着耳环,头发烫过,用手绢绑起来,看着还挺时髦。

    她见有人进?来,先是不耐烦地说:“要买什么?别磨蹭,快关门了。”

    虽然市场开放了,但这些地方的售货员是死工资,不受影响,优越感十足,很多还是拽拽的,许天也没在意。

    “香蕉来一把,再要两包点?心,我能看看点?心日期吗?”

    上次何桂花走亲戚就一直抱怨在供销社,买到快过期的点?心,许天才有此一问,哪想到人家更不耐烦了,“看什么日期?我们这儿还能卖过期的东西吗?要买就买,不买赶紧走人,别耽误我下班。”

    这下许天忍不了了,她刚要怼回去?,那人进?了柜台屈尊降贵地回头一看,居然笑了,语气一改说:“哟,我当是谁呢,居然是纺织厂的大英雄。”

    许天一愣,这难道也是吴婶子的功劳,才几?天工夫,这事就传到供销社了?她还以为只有纺织厂大院里的人知道范家兄弟的事。

    不过售货员见过她吗?怎么能一眼认出她是谁?

    许天还没来得及说话,这位售货员又阴阳怪气地说:“买什么赶紧说,我肯定给?你挑最新的日期,免得咱们女英雄再把我的工作也给?搅黄了。”

    许天皱眉,看来不是吴婶子说的,不知道这位大姐认识周州还是郑小冬。

    她不爱受这窝囊气,本来想东西不买了,跟这人吵一架,这时却改了主意,苦着脸说:“美女姐姐,您可?别再夸我了,我哪有那么厉害。我是新人,误打?误撞,立了点?小功,局里的人看我不顺眼,说我是英雄,那都是嘲我呢,也没见谁给?我记个功发点?奖金啊。”

    那位售货员本来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听见她叫‘美女姐姐’脸上一红,瞬间有些娇羞,她摸着刚烫的大长辫子,尴尬极了,语气都温柔了几?分:“啊,那什么,我可?不是嘲你,你们单位的人这么过分吗?”

    许天只是想套话,哪想到效果这么好,她这才想到,美女这个称呼现在很少有人用,太轻浮太流氓。

    但女性对女性,且是一个穿着简单的年轻女性对打?扮精致的大姐姐,怎么也流氓不起来,反而透着真挚,所以效果意外地好。

    “是啊,哪里不欺负新人呢?唉,不但被嘲,还累得要死,整天灰头土脸,没时间打?扮自己?,美女姐姐,我真想跟你学一下打?扮,你太漂亮了。”

    女售货员心里更美了,她突然想起许天刚进?来就说了要买什么,于是转身去?帮许天拿香蕉,嘴里说着:“小嘴儿可?真甜,叫我崔姐吧,什么美

    女啊,我哪儿如你美。我说你这么会拍马屁,在单位还吃不开?”

    “啊?我哪里拍马屁了?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许天一边拍马屁一边安慰自己?,这姐姐长得确实不错,再一打?扮就更好看了,只是可?能爱耷拉着脸,面相不讨喜,她其实也不算撒谎。

    崔姐现在可?不耷拉脸了,别人只会夸她头发烫得好,可?从来没一个说她好看。

    此时她嘴角更是压都压不住,过完秤还给?许天往袋子里放了两个散下来的单个香蕉。

    许天一边谢她一边琢磨怎么套话,哪想到崔姐居然自己?说了,“之前有人跟我说你害人丢了工作,自己?却成了英雄,威风得不得了,还说你仗着自己?年轻漂亮,勾搭上了什么公安局的领导,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我说这年轻小姑娘虽然漂亮,但一看就透着正气,怎么可?能干那种事,恐怕是误会吧。”

    许天皱眉,刚要问她听谁说的,崔姐挑了两包新鲜的点?心递过来:“小妹妹,崔姐给?你个忠告,跟男领导一块共事还是得有点?分寸,人言可?畏啊。”

    “崔姐,我这两天都忙晕了头,真不知道得罪了谁,居然这么编排我,难不成她还拿着我的照片四处散播谣言吗?不然,您怎么认出我的。”

    崔姐尴尬笑笑。

    许天假装生气地说:“不行?,涉及到市局领导的谣言,我得马上报警。”@

    崔姐瞬间慌了,“啊,你还要报警?你不就是警察吗?”@

    “我是法?医,不管查案,这事涉及到我们领导,恐怕到时候还得请您过去?协助调查。”

    崔姐忙从柜台里转出来,亲亲热热地拉着她说:“你这傻妹子,这可?不行?啊,事不能闹大。就算你跟领导没事,一传开了,你也不好在单位待啊。”

    “崔姐,到底谁说的?说我跟哪个领导?您赶紧跟我说吧,不然我肯定要报警查清楚。”

    崔姐叹口气:“她也没细说,就是当闲话嘛,说你肯定攀上了领导,不然不可?能这么器重你。”

    “器重我?”许天皱眉,难道不是周州他们,而是局里的人,见她跟着查案审讯,心理?不平衡了?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胡东跟小谢。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吴婶子的大嘴巴在到处说她受器重。

    “到底是谁跟你说的,还给?你看了我的照片?崔姐,你放心,我有分寸,肯定不让你为难。”

    崔姐其实也后悔死了,人家怎么样跟她有什么关系啊,她干吗给?人家脸色,见躲不过去?,只好道:“就是……咳,就是我表妹,我去?给?她送东西,见她桌上放着你的照片,我看挺漂亮就问了问,她一通抱怨,说你害她男朋友丢了工作,只能去?省城当临时工,还说你肯定跟领导有一腿,不然一个新人不可?能让殡仪馆辞了她男朋友。”

    许天明白了,“又是郑小冬?”

    崔姐忙说:“姑娘,你可?别报警,小冬就是气不过随口说说,她没恶意,我让她去?给?你道歉。”

    “没恶意?桌上怎么会放着我的照片?”

    诡异失踪案2

    许天自然知道郑小冬对她恶意满满。

    这姑娘把周州被辞退, 还有她自己受的处分,都记到了许天头上。

    崔姐还想帮郑小冬解释:“姑娘,小冬这孩子被惯坏了, 性子不好, 可?她没坏心, 真的,她就是随口抱怨抱怨, 那照片可能是她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吧……”

    她自己说着也特?别心虚, 哪儿那么巧就捡到人家的证件照了。

    许天也正在琢磨郑小冬是怎么拿到照片的, 市局这边肯定不可?能, 进门都要?登记,没有正当理由,一般人是进不了门的。

    她想起宁越说过郑小冬有关系, 难道?是别人帮她找的?也不太?可?能。别管哪个单位的大小领导,谁都不可?能帮她干这种无聊的事吧。

    最有可?能的是殡仪馆, 许天第?一次跟他们做交接时, 给过他们两张证件照,她因为要?验尸时不时要?过去, 那边就说给她办个特?许工作证。@

    两张照片一张入档, 一张是贴在工作证上, 可?是工作证还没拿到手?。

    许天想了一圈,判断郑小冬很可?能是从殡仪馆拿到了照片,她见崔姐十分紧张,安慰道?:“你别担心, 这事跟你没关系, 多谢你跟我示警,我会想办法解决。”

    可?她这么一说, 崔姐更紧张了,“解决什么?都说了是误会,你一看就是好姑娘,肯定不会故意害人。你别怕,我下?了班马上去找小冬,让她别再四处说你坏话,这事就这么算了,你看行吗?”

    许天笑笑:“崔姐,你认识她的时间肯定比我长,可?我敢说你没我了解她,我的照片可?不像商场大甩卖的传单一样散得到处都是,她费尽心思?拿到手?,肯定是在想办法对付我。这事你管不了,也不用你管,你就当今天进来的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咱俩就说了说糕点保质期和水果新不新鲜的事,别的都没提。”

    她说完付了账,拎起东西?要?走。

    崔姐送她往外走,还想劝,许天诚恳道?:“崔姐,我不让你管真是为你好,免得你再得罪她。”

    崔姐看着她的背影懊恼叹气,看见正主,默默八卦不就行了,干吗这么嘴贱呢。

    许天不想给崔姐找麻烦,她准备明天去单位跟宁越打?听一下?郑小冬到底什么来路,再去殡仪馆看看她的照片还在不在,是不是被人翻拍过。

    回家后,她把东西?给吴婶子送过去,哪想到没十分钟,那边又搬过来不少西?瓜和半只烤鸭,她人都麻了,总不能再往回送,就这样吧。

    第?二天许天先到法医处报到,做完手?头的工作正要?去刑侦队时,刘姐又拿来之前的档案让她帮忙整理,这一忙就到了吃中饭的时间。

    她跟刘姐小李一起去食堂吃完饭,这才?去刑侦队那边找人,哪想到宁越和胡东都出去了,只小廖在忙一些文书工作。

    “又有案子吗?”许天问。

    “失踪案。”小廖叹口气,吐槽道?,“成年人失踪才?半天,就报了警。”

    “是有什么异常吗?”

    “谁知道?啊,不是110报警台那边,直接打?到宁队办公室的。”

    以许天的经验,这种情况应该有两种可?能,一是失踪现场有问题,或是失踪者留了诀别信,民警才?会直接打?到刑侦队,第?二种情况,估计就是有哪位领导小题大做了,不过市局风气一贯好,应该不会是后者吧。@

    她刚要?回法医处,胡东匆匆跑上楼,看见她,就激动道?:“小许,你乱跑什么?我刚跑去法医处找你。”

    “怎么?发?现尸体了?”许天问,“难道?失踪的人已经自杀了?

    胡东到自己桌上拿了水杯,牛饮一样喝了大半杯,才?说:“不是,是你出事了!”@

    小廖笑起来:“小许好端端站在这里,她能出什么事?”

    胡东摆手?,他喘了口气才?说:“我没说清楚,是出的事跟小许有点关系。”

    许天一愣,“什么事?失踪案跟我有关?”

    “你昨天有没有去过纺织厂供销社?”

    许天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崔姐出事了吧。

    “去过啊,买了水果和点心。胡队,到底什么事,麻烦你赶紧说清楚。”

    “那你有没有跟售货员发?生冲突?”

    “没有!一开始有些误会,但绝对没发?生冲突,到底怎么回事?售货员失踪了?”

    “没错,昨天接待过你的售货员崔东凤失踪了,她下?班回家跟家里人提起过你,还为这事跟她表妹吵了一架,今天她就失踪了。”

    许天皱眉:“是今天失踪的?还是昨天晚上?查过她表妹郑小冬没有?”

    “她表妹请

    了假,一大早去省城了。”

    “郑小冬大前天刚去过省城,这么快又去?”许天已经脑补出两人发?生冲突,郑小冬杀人毁尸出逃的过程。

    “胡队,崔东凤跟郑小冬吵过架之后,就失踪了,郑小冬是第?一嫌疑人啊,去省城真不是出逃吗?”

    胡东无奈道?:“崔东凤房间里有你的照片,还有一只口罩,就是你常戴的那种,而且房间里还有一摊血,喷溅状。”

    许天傻了,“崔姐不会出事了吧,这绝对是栽赃陷害,还是很弱智的栽赃,我昨天从供销社回家后,再没出来过,今天早上七点半才?往单位走,然后一直在法医处工作,小李跟刘姐都可?以证明。”

    “放心,我们不会因为这两样东西?就说你是嫌疑人,但崔东凤的家人也看到了你的照片,还有崔东凤在刚下?班后跟她婆婆说你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姑娘,等去了郑小冬家再回来,就心情很差,还骂了几句变态之类的难听话。”

    “能确定这话是骂我的吗?她刚跟郑小冬吵过,为什么不是骂郑小冬呢。”

    胡东道?:“崔东凤婆婆跟她关系很好,这大妈现在情绪很激动,认准了是你害了她儿媳妇。”

    “呵!我害崔姐干吗?我跟她无冤无仇。再说就算是我害的,我怎么可?能把自己照片扔在犯罪现场?怕你们找不到我吗?”

    这时宁越也回来了,听见她的话,忙道?:“小许,你放心,我们相信你不会做违法的事,不过这事有点麻烦,我才?让老胡先回来跟你说一声,好让你心里有个数。”

    胡东见他进来,不由笑道?:“宁队,那大妈情绪稳定了?舍得撒开你的手?了?”

    宁越无奈摇头,“抱着孩子在下?边接待室呢。”

    胡东不由感?叹:“大妈们威力?真猛,之前那位也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许天听明白了,“多谢两位,宁队长,我能问问是谁给你打?的电话吗?”

    宁越指指里边的队长办公室,“进去说吧。”

    等进了办公室,宁越跟胡东一样先捧着大茶缸子猛灌了一肚子水,才?说:“是市委的某位主任,虽然不是咱们直属领导,但面子总要?给的,而且现场又确实发?现了血迹。还有崔东凤有孩子有工作,她从来没有不打?招呼四处乱跑过,再加上你那张照片……”

    他说着叹口气:“不过小许,你别担心,估计也就是调查期间停你两天职,调查清楚就没事了。对了,那个郑小冬就是在殡仪馆搞事的女孩对吗?”

    “没错就是她!宁队,这点事就停我职?那现场谁勘察?还有那些血液,总得看看是不是人血吧,万一是郑小冬扭断了鸡脖子呢!还得从崔东凤的衣服上提取下?DNA,看看这血到底是不是她的。”

    宁越沉吟片刻,“你确定这事是郑小冬干的?”

    “除了她还有谁?昨天我去供销社,郑小冬的表姐崔东凤对我态度很差,我细问才?知道?,她是替郑小冬打?抱不平,她还说郑小冬那里有我的证件照,所以她才?能一眼认出我,现在这证件照跑到了崔东凤那里,还有我戴的这种口罩。这意图还不够明显吗?”

    宁越皱眉道?:“郑小冬有这么蠢吗?这栽赃的手?段太?粗糙,再说难不成她还真能把她表姐杀了,来诬陷你?要?是崔东凤还活着,那等找到她不就水落石出了?还怎么诬陷?”

    许天也觉得这事办得蠢,可?郑小冬都能跑到公安局门口来堵人,她有什么不敢干的。

    “有人帮着收拾烂摊子,自然有恃无恐了。郑小冬还跑到单位门口拦过我。”

    许天说了那天的事,宁越不悦道?:“她跑来威胁你,当时为什么不说?”

    “怎么说?说了又有什么用?她只是口头威胁,你又跟我说过她有关系,再说当时在查大案,我说了也没空处理这事啊。”

    宁越也知道?许天说的是实情,他叹口气:“你先回法医处,痕迹鉴定我们已经做了,刚才?又叫小谢跟小李去现场取证,你就按时上下?班吧,这案子你先别管。”

    许天怎么可?能不管,她昨天就担心崔姐去劝,郑小冬会迁怒到崔姐身上,哪想到居然真出了事。

    如果郑小冬真想用这事诬蔑她,那崔姐恐怕凶多吉少。

    她冷静下?来,“宁队,我想先去殡仪馆查一下?,我在那里放了备用的防护服和口罩,也给了他们两张照片办工作证。我先去看看照片还在不在,口罩有没有少。如果东西?是在殡仪馆丢的,这事可?能跟周州也有关系,他对那里最熟。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别人帮了郑小冬,或者她有神偷的本事,能溜进去偷东西?。”

    许天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宁越:“宁队,崔东凤都结婚有孩子了,她一个人住吗?她晚上几点从郑小冬家回来的?她家人不知道??”

    “家里就她跟她儿子还有她婆婆三个人住,她丈夫被单位外派去了外省,没在家,她儿子跟她婆婆睡,她自己一个房间。她婆婆敲门没人应,以为她去上班,到中午吃饭的点没回来,去供销社一看,说崔东凤没来,她婆婆这才?进了卧室,发?现那摊血迹和你的照片。”

    “原来是这样,和我有关的东西?是谁放进去的,总有指纹留下?吧,宁队,小李经验不足,我还是得过去看看。”

    诡异失踪案3

    许天迫切地想去现场看看, 因为?她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郑小冬再蠢也不可能做这种事吧,就算她不念亲情, 就不怕被戳穿后无地自容吗?还是?说她真打算把崔东凤杀了?

    宁越虽然?认识她时间不长, 但自认为?对她十分?了解, 再?说他觉得许天也没时间没理由做这种事。

    “小许你放心,咱们队里?没人怀疑你, 如果是?你的话, 一定会把现场做得滴水不漏, 而不是?乱七八糟。”

    许天默默点头?, 没错,光听?他们的描述就知道这是一场潦草的诬陷,她只希望现在崔东凤正在哪里?躲着呢, 应该不会有危险。

    宁越又道:“虽然?知道不是?你,但也得等我们查清楚再?说, 在之前你肯定不能介入这起失踪案。”

    许天无奈, 只能先回法医处,下到一楼时, 她听?见吵闹声?, 忍不住过去看了眼, 一个五十来岁的阿姨抱着个三四岁的男孩在哭闹,要求公家给?做主,抓到害了孩子妈的人。

    这位应该就是?崔东凤的婆婆,许天看着她那夸张的样?子, 不由皱眉。

    要是?她在卧室里?发现的是?崔东凤的一根手指或是?其他身体部位, 又或者到处都是?血迹,她认定崔东凤已经死了, 也不奇怪,可目前除了一摊血迹,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她儿媳妇已经死了,她就在这儿闹起来了,还锁定了自己这个嫌疑人?

    许天见负责接待的同志有些不耐烦,就干脆推门进去,“阿姨,你喊半天了,口渴了没有?”

    这位阿姨回头?看了她一眼,马上哭道:“渴了,饿了,可没人管啊,我一个老太婆哪怕就是?饿死渴死也没事,可我这儿还有孩子。”

    她拍着大腿哭道:“我可怜的大孙子啊,这下子没了妈,可怎么办啊!”

    许天见她一边哭一边抱紧孩子,不由心中暗笑?,这阿姨一口咬定自己是?杀人凶手,却连照片上的人长什么样?儿都不记得?

    崔东凤只在郑小冬家看过一次照片,跟她一打照面就认出来了,这阿姨咬定照片上的人是?凶手,应该看过不止一次了吧,听?她现在哭诉的话,肯定是?印象深刻且恨之入骨,结果自己就站她面前,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许天本想接着聊下去,不过看那孩子一脸懵懂又害怕的表情,她叹口气,跟那位接待的同志说:“麻烦你带孩子出去转转,他奶奶的哭闹好像让他很不舒服。”

    那位同志还不知道失踪案跟许天有关?系,他早烦了一直哭喊的阿姨,想出去透透气,于是?马上道:“方阿姨,我带您孙子去食堂吃点东西,顺便给?你拿点吃的过来,您看行吗?”

    方阿姨没应声?,但却松开了抱紧孩子的手,“孩子可怜啊,这是?造了什么孽了?”

    那位同志赶紧抱起孩子,又低声?跟许天说了句多?谢,才带着孩子去了食堂。

    许天其实更想哄这孩子说说实话,可看孩子惊慌得像小鹿一样?,也怕他会信了他妈已经死亡这件事。

    “阿姨,到底怎么回

    事啊?我刚才在外边听?见你哭诉,是?您儿媳妇出事了?是?今天的失踪案吗?您别急,我们刑侦队宁队长特别给?力,肯定能把人找回来。”

    “什么力?”

    许天忙道:“我是?说他很厉害!”

    宁越听?人说许天进了接待室,忙下楼,这时正好走到门口,听?见她的话,要推门的手不由顿了顿。

    他也突然?意?识到问题了,方阿姨一口咬定儿媳妇是?被许天害了,还看过那张照片不止一次,为?什么现在居然?认不出她?

    宁越停下脚步,侧耳听?着屋里?的动静。

    只听?方阿姨哭道:“对,厉害,你们局子里?的人都厉害,我们就是?小老百姓,我儿媳妇昨天回来就说你们这里?一个法医,就是?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很厉害,去给?尸体做检查,还把殡仪馆的正式工给?开除了。”

    许天听?得无语极了,她哪儿有那么大本事,能开除正式工。

    “我家小崔还说她表妹小冬怎么八卦,让她误会这个法医,害她差点跟人家吵起来,还好人家嘴甜,一口一个姐。”@

    方阿姨拍着大腿哭道:“我家小崔跟我夸这个法医,还说小冬把人家描述得特别可恶,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她正好要去找小冬,等她回来了我都已经睡了,我就听?见她嘟囔了几句,说什么死变态,真看不出来。这肯定是?骂你们局里?的法医呢,还能骂谁?第二天她屋里?还有张照片,就是?那女?的,你说不是?她还能是?谁?”

    “那不对啊,你儿媳妇小崔下班回家都跟你说了,那女?孩不错,误会解除。就算她又从?郑小冬那里?听?到了什么,也不会半夜跑去找那女?法医对峙吧。再?说她也不知道人家住哪儿啊,那女?法医更不可能半夜跑去找你儿媳妇啊,你怎么一口咬定就是?她害了小崔呢?”

    “不是?她还有谁?你们的人过去一看就变了脸,一个说照片是?谁,还没说出来,那个当头?的,就瞪过去,那人就没说,然?后再?一转身,他又没忍住,惊呼口罩也像小许的。”

    方阿姨眼神坚定:“对,他说的就是?小许,你们局里?的法医!”

    许天一听?,对这位沉不住气的同事好奇极了,是?胡东吗?他虽然?看着跳脱,但应该不会这样?没城府,还是?小谢?

    涉及到自家同事,肯定不能徇私,但还没弄清楚照片和口罩是?怎么回事的情况下,怎么能当着受害人家属的面惊呼连连?

    “所以你就认定了,是?许法医杀了你儿媳妇?”

    宁越在外边听?着许天一本正经地问出这句话,无奈乐了,她还真是?心急,生怕自己不替她做主吗?

    方阿姨又擦了把泪,哭道:“不是?她还有谁?听?说她漂亮又厉害,我怕你们局里?的人都官官相护,那我儿媳妇可不就白死了吗?”

    “放心,她又不是?官,一个小小的法医而已,还是?刚毕业的,就算是?官,证据确凿的话,她也逃不掉。阿姨,你现在都能提供什么证据?比如晚上你听?见有人进过你们家吗?听?说你们家住的是?家属楼,那边都是?铁门,许法医怎么半夜偷溜进去的?再?说她再?蠢也不会放下自己的照片和口罩啊,这是?在示威吗?”

    “我不知道,反正我家小崔跟她吵过,还骂过她变态,她一定不是?好人。你们的人那么慌张,肯定也有问题,她就是?杀人犯,那么多?血啊,我家小崔肯定出事了!”

    方阿姨又痛哭起来,看表情和眼泪,她担心儿媳妇的心应该不是?假的。

    许天打量着她,难道她只是?太担心崔东凤,又或者看到那摊血迹就慌了神,再?发现凶手可能在公安局里?,就更害怕起来,才会这样?纠缠不休,却连坐在对面的所谓‘凶手’都认不出来。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说明自己的身份,还是?再?接着套套这阿姨的话,宁越推门进来了。

    许天正盯着方阿姨,她突然?发现这位阿姨看到宁越后,马上双腿并拢,脚尖勾起后又瞬间落下,这显然?是?十分?紧张的表现。

    可她紧张什么呢?担心宁越会维护‘凶手’?还是?怕宁越会查出真相?

    “阿姨,你放心吧,我们宁队长一定会帮你查出真相。不过你能不能再?好好想想,你或者崔东凤,还有你儿子,有没有跟人结过仇?”

    方阿姨慌忙说:“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呢!我们一家子老实得很,从?来不惹事,我儿子工作好,虽然?经常需要外派出差,但补贴高啊,我有退休金,小崔工作也不错,他们两个关?系特别好,我们一家子和和美美的,能跟谁结仇?”

    许天还想套话,宁越却不给?她这个机会了,“方阿姨,这位就是?许天许法医,在你家发现的照片就是?她的,你当时抢过去看了两遍,嘴里?还不停骂着她就是?凶手,怎么现在却没认出来?”

    “什么……什么?”

    方阿姨瞬间傻了,眼神都呆滞了几秒,她转头?打量着许天,似乎有些畏惧,但也不知哪里?来,她又突然?站起身,指着许天哭道:“原来就是?你啊,你居然?还敢跑到我眼前来安慰我,你别以为?你是?公安局的我就怕了你,我就算告到省里?去也得给?我儿媳妇讨个公道。”

    许天乐了,“阿姨,你连我长什么样?儿都记不住,讨什么公道?如果当时你就确信我是?杀人犯,还从?警察手里?抢照片,那肯定把我的长相记得牢牢的。恐怕当时你是?想把我当成甩锅对象吧?还是?说你想掩饰什么,太紧张了。”

    宁越也道:“方阿姨,作假证是?要坐牢的,隐瞒证据也要承担责任,你知道些什么,还是?痛快说出来。”

    方阿姨嘴唇哆嗦起来,“我……我……”

    许天想到那些婆媳纠纷酿成的惨案,不由厉声?道:“你真担心崔东凤吗?到现在还在虚张声?势,真当我们看不出来?”

    “那是?我儿媳妇,是?我儿子的老婆,我孙子的妈,我当然?担心她,什么虚张声?势?我就知道他们会包庇你!”方阿姨说完还想哭闹。

    许天悠悠叹口气:“宁队,我觉得她不该在接待室啊,知情不报,误导案情,是?不是?该送进审讯室里?好好审审?”

    宁越还没说话,方阿姨腿一软,扑通一声?坐回椅子上,脸煞白。

    诡异失踪案4

    宁越一看方阿姨这样子,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马上?让人把她带去了楼上审讯室。

    方阿姨自然不?肯去,她叫喊起来:“我家小宝谁看着, 你们不?能抓我, 我儿子还没回来, 我家小宝被你们带到哪里去了?不?行,我要给钟主任打电话!”

    宁越叹息一声:“方阿姨, 别闹了, 你要真犯了事, 哪儿的主任也救不?了你。小事上?能帮帮你, 可人命案,人家躲都来不?及,不?可能为了你干违纪的事。”

    方阿姨脸色更?加难看, 见他拿出手铐,大有再闹事就铐走的架势, 她立马不?敢再喊。

    许天不?由道:“看来对付这种胡搅蛮缠的就得强硬点。”

    方阿姨瞪了她一眼, 欲言又止,宁越让人先带她上?楼。

    许天避开人问宁越:“宁队, 你们队里到底是谁大呼小叫的, 在现场就让方阿姨知?道那?张照片是我的?”

    “也是新人, 当时正在勘查现场,他没经验,方阿姨当时又在客厅大门口?。他以为方阿姨已经被带走,才会说出你的名字。你放心, 这事不?是有人故意害你。”

    许天见他解释半天, 还是没说名字,也不?再问了, 只?说:“但?愿吧!不?过因为你们刑侦队的工作失误,给我找了麻烦,我申请旁听审讯。”

    宁越看她认真争取的样子,不?由笑出声:“好吧,你的嫌疑本就不?大,现在方阿姨的反应更?证明了这一点。刚才我说不?让你介入调查,

    是因为那?两样东西出现在现场太?奇怪了。对了,你不?是说要去殡仪馆查吗?”

    “李哥很靠谱,我先打电话委托他帮我查一下,宁队,我想先弄明白这位阿姨为什?么非要把我咬死,她在隐瞒什?么?难道说她知?道真凶是谁?也就是说她已经断定崔东凤死了?”

    宁越也很好奇,屋里的脚印很乱,显然发现儿媳妇失踪后?,方阿姨带着孩子在屋里四处转悠,小孩子的小凉鞋甚至踩到了血迹。

    难道那?摊血迹跟方阿姨有关?她跑到崔东凤屋里转悠,就是想毁掉痕迹?

    “走吧,去看看她怎么说。”

    许天快步跟上?,“宁队,刚才你也看到了,她在强撑,她可不?是范家兄弟那?样的恶魔,也许是她误伤了崔东凤,就算不?是这事肯定也跟她脱不?了关系,她才这么紧张。”

    宁越却道:“还是别太?早下定论,有些群众很畏惧公安,哪怕没干坏事,警车停在身边,或是警察多?看两眼,都会导致他们过度紧张。”

    “呵,这位方阿姨要是有畏警症,就不?会跑来局里胡闹了,她还说什?么官官相护。”

    “畏警症?”宁越笑起来,“这词儿很有意思?。”

    方阿姨坐在审讯室里,还真像是得了畏警症,她不?敢看墙上?的大字,不?敢看警徽,脑袋转了半圈,马上?垂下头,盯着桌面。

    她腿不?由自主哆嗦着,等她发觉后?,伸手想按住,又怕动作太?明显,整个人更?显慌乱。

    宁越不?由道:“怎么这么紧张?怕我们这里有老虎凳辣椒水吗?放心,只?是审讯,说实话就行了。”

    方阿姨见他和颜悦色,好像没那?么怕了,稳住心神说:“我……我没撒谎,是你们包庇自己人。你们还让那?女……那?法医跑进?来套我的话。”

    “她套你话?可你一口?咬定她是凶手,却没认出她!你当时指着她的照片,说得言之凿凿,还说你儿媳妇肯定是得罪了她,才被她报复。可事实是许天只?是在供销社?跟崔东凤有过交谈,两人还解除误会,崔东凤甚至还送了许天两根香蕉,还说要帮她去劝郑小冬,许天有什?么理由半夜跑到你家杀害崔东凤?”

    方阿姨苦着脸道:“别问我,我不?知?道,反正就是她,当时你们很心虚。”

    宁越苦笑:“那?不?是心虚,我制止同事提到许天,只?是为了避免误会。想先搜集证据,把事情查清楚,你就因为我的制止才以为是许天害了你儿媳妇?”

    “没错,不?是她,那?还会有谁?她那?口?罩就是作案工具,还有照片,肯定是她不?小心掉到桌上?的。”

    宁越似笑非笑:“方小玉,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你儿媳妇已经死了?”

    方阿姨大概很长时间没被人直呼其名过了,她愣了半晌,才说:“我……我没想着,我当然不?想小崔出事,可是她屋里有血啊!”

    “她的房门没被人破坏过,你家的大门也没被人破坏,就算有人到家里找她,也是她自己开的门。大半夜的只?见过一面的许天去敲门,她会开吗?就算真有人入室杀人,也一定是她的熟人甚至亲朋好友。”

    方阿姨怒道:“怎么可能?我都说了我家人都很和气,亲戚也没矛盾,你就是包庇许法医,我家小崔只?跟她吵过架!”

    许天想到被叫漂亮姐姐就开始羞涩的崔姐,很想冲进?去告诉方阿姨,她没跟崔姐吵过架。

    方阿姨发现审讯只?是提问题,跟之前在家里做笔录没什?么区别,于是又开始胡搅蛮缠起来。

    宁越指指笔录本:“你儿子正在赶回来,我们的警员也正在调查你们的邻居和亲朋好友,你跟你媳妇关系到底好不?好,到时候总能问清楚,这些都是你的供词,等查出跟事实不?符,就会变成你的罪证。”

    他说完指指墙上?的大字,“你一直不?敢看这两行字,是知?道自己在抗拒审讯?知?道自己会被从严吗?”

    方阿姨腿又开始打筛子,可还是不?肯交代?。

    但?她的反应已经证明,崔东凤的失踪跟她有关,至少她是知?情者。

    宁越确实已经安排人查崔东凤家的人际关系,见方阿姨不?肯说,也只?得先暂停审讯。

    许天问他有没有安排人去找郑小冬,他无奈道:“我已经给省城那?边打了电话,但?省城太?大,不?太?好找啊。”

    “找周州啊,他是郑小冬的男朋友,上?次我去出差看到他们两个手拉手逛街,他在省城找到了新工作。找到他应该就能找到郑小冬。”

    “怎么不?早说?”宁越匆匆回办公室打电话去了。

    从许天得知?出事后?,这才过了两个小时,刚才光顾着跟方阿姨斗智斗勇,哪顾得上?,她见宁越去安排了,干脆抽空跑去殡仪馆。

    老李接到电话,已经帮她查了,“你的照片确实少了一张,是要存档的那?张,管理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丢的。至于你的口?罩,你那?一大摞,我可不?知?道丢没丢。”

    许天心里叹气,没监控真是太?麻烦了,不?过她自己很清楚东西有多?少,打开柜子一看就说:“没人动过,不?过那?种口?罩也不?难买到,卖医用?品的地方就有卖,医院有熟人也能拿到。”

    老李问她:“难道真是郑小冬指使周州偷你的照片?这小子执迷不?悟啊!郑小冬那?丫头邪乎得很,平常人谁不?怕死人,我出去从来不?说自己是殡仪馆的。她居然敢跑去看那?具死尸?没被你整理前,那?脸多?吓人啊,你说她还能跟人家拍合照。”

    他说着连连摇头:“唉,真是看不?明白,周州以前其实也是个好小伙,就是被郑小冬迷住了,生怕自己找不?到对象,居然带着姑娘跑来这里,唉!”

    许天可不?觉得周州能好到哪里去,能跟郑小冬臭味相投,还帮着他们拍照,可以说是毫无底线。

    可惜没有监控,不?能查到底是不?是周州偷的照片,虽说门锁没被破坏,但?周州以前在殡仪馆工作,偷溜进?来,或者之前配过钥匙也说不?定。

    只?能找到他们两个再说,总之许天觉得这事肯定跟他们两个有关系,不?然照片不?可能跑到崔东凤卧室桌上?。

    等她再回局里,刑侦队那?边已经问出了端倪。

    胡东刚从外边回来,又开始捧着他的大杯子喝水,喝完才道:“这婆媳俩关系确实不?错,不?过这婆婆跟一个孤寡老头关系很好,那?老头是她家邻居,经常帮她照顾孩子,最关键是这老头也失踪了。”

    许天听完一愣,“啊?关系很好是哪种很好?两人都是单身,难道是男女朋友关系?”

    小谢道:“不?是明面上?的关系,但?应该差不?离,邻居说这话时,笑容很古怪,那?老头其实也不?老,五十八了,就比方小玉大个三五岁吧。”

    “他独居吗?失踪了也没人找?家里也没有任何痕迹?”

    胡东这时也笑得很古怪,“他家有很多?方小玉的脚印,小李正在提取指纹。”

    没法医处时,简单的痕迹鉴定,一直是刑侦队在处理,他们自然熟练。

    许天想到小李又要提取指纹,又要查那?摊血迹,就想去帮他,反正宁越已经收回了不?许她介入的命令,多?个人查,总能快点。

    谁想到她刚跟胡东打过招呼,就听到审讯室里传来一声刺耳尖叫,声音太?尖太?有穿透力,以至于无法辨别男女。@

    胡东立马起身往外走,许天也马上?跟上?。

    宁越正跟小廖在审方小玉,这位方阿姨不?知?被问到什?么问题,疯了一样叫喊起来。

    “你们这是在侮辱我,我跟老杨能有什?么关系?我们就是邻居,我家小宝经常跑去他家玩,我进?去找他,才留下的脚印不?行吗?邻居隔壁的住着,还不?让串门了?”

    宁越淡定道:“我们并没说你跟老杨有特殊关系,只?是询问一下,你这反应也太?激烈了吧。”

    “你刚才说什?么邻居说我们关系好,这又是什?么意思??”

    小廖道:“关系好的意

    思?就是你们会相互串门啊,老杨有没有去过你家?”

    “你听听,你们又开始了!这就是侮辱我!”

    方小玉恼怒起来,又哭又闹,她像是掌握了最有用?的武器,一哭闹审讯就只?好停下来。

    许天皱眉看着她的样子,“此地无银啊,她跟老杨一定有特殊关系,难道是崔东凤发现他们两个私会,被老杨灭了口?,然后?老杨畏罪潜逃了?”

    胡东笑道:“还别说,你这推测还挺合理。”@

    诡异失踪案5

    方小玉不肯交代, 一问就哭。

    宁越一边耗着她,一边派人接着摸排老杨的情况。

    这老杨一儿一女都不在身边,一个在大西北一个在偏远镇上, 据说当时知青回城, 老杨没管儿女?, 城里没工作自然不好回来,他这两?个儿女就都在插队的附近乡镇结了婚, 好像都有了孩子, 也不怎么?回来, 跟老杨不太亲近。

    经常跟老杨一起下棋的大爷说:“大家都活个儿女?, 看儿女?过得好,咱心里才踏实,人家老杨是自己活得自在就行, 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当时我还劝他帮孩子找找关系, 走动走动, 哪怕给孩子寄套书呢,恢复高考那年, 他女?儿才十八, 这都十年了, 就因为他对孩子不闻不问,孩子也不管他,你说这怪得了谁?不过人家一个人活得滋润着呢。”

    还有街道上的大妈说:“这老头?心里不清净,那眼睛老往大姑娘小媳妇身上瞅, 倒是胆子不大, 没干过啥坏事。”

    宁越忙问:“听您这说话,应该是干过坏事, 但问题不大对吧。”

    大妈呵呵一笑,“我都不好意思说,去年夏天,老杨头?儿跑女?厕所去了,被人家发现打出来,他说他中了暑老眼昏花走错了,当时被打得鼻青脸肿,脑袋也受了伤,还真有点中暑的症状,反正已?经挨了苦主的打,他认错态度又?好,也没报警。当时我还找人盯了他几天,见他老老实实的,这才算了。”

    等许天听到这些?消息,马上推翻了她的推断,什么?年龄的男人都喜欢年轻的,就算老杨跟方小玉是恋爱关系,他这种人花花肠子也少不了。

    崔姐长得不错,又?爱打扮,很可?能会成为他的目标。

    “难道不是崔姐发现了婆婆跟老杨的关系,而是她被老杨骚扰?如果这样的话,老杨算是被方小玉引狼入室,那方小玉肯定不肯承认。”

    再?审讯时,方小玉不喊了,可?能半天没给她水喝,喊不动了,她无声地?哭着,拿手拍着桌子,半天才吐出几个字,“你们这是要冤死我啊。”

    许天见她还是不肯开?口,先回了法医处,小李看到她回来,跟见到救星一样,“小许,你可?算来了,我还怕这案子关系到你,宁队让你回避。”

    “虽然还没有完全洗清我的嫌疑,但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宁队让我检查了崔东凤家所有房间,还用了鲁米诺试剂,这个我倒是没问题,不过喷溅血迹只有那一处,其他地?方都是脚印带过去的血迹,已?经不太明?显了,而且很杂乱。”

    许天把照片和他提取出的脚印都看一遍,皱眉道:“昨天晚上除了方阿姨跟她孙子,还有其他人进去过?”

    “嗯,除了办案人员,我也觉得应该有别人,但方阿姨的脚印转了好几圈,之前的这几个脚印不太清晰,没法判断是哪天的,更提取不出完整脚印,只能判断其中一个是38号鞋码。”

    小李给许天看他自己草草拟出的检验报告,又?把喷溅状的血迹照片递过去,“宁队还让我做血液状态分析,我可?不会,幸亏你回来了,我当你助手,顺便跟你学吧。”

    许天一看照片就皱眉,“胡队说喷溅伤,方小玉又?认准崔东凤死了,我还以为是致命伤,大动脉出血。可?这看起来不像啊,伤口不大,而且喷溅血应该是动脉血管破裂,这个颜色怎么?看着像静脉血呢?”

    小李笑道:“这都能从照片上看出来?到底是专业人士,我都想?再?回炉重造一次了。”

    许天给他推荐了几本?专业书,才说:“动脉血压力更高,动脉壁出现破损时是喷溅状,静脉血压力小,是涌出的状态。”

    小李抢着道:“颜色这个我知道,动脉颜色浅,静脉颜色深。”

    “对,静脉是暗红色,虽说喷到地?上,颜色会跟在体内时有变化,但还是能看出来。”@

    见小李搜集回了血液标本?,许天干脆道:“还是做下检测吧。”

    “能测出是静脉血还是动脉血?”

    “当然了!”

    两?人忙碌起来,夜渐渐深了,刑侦队那边,宁越也在忙碌着,各派出所打来电话,都没找到崔东凤和老杨的踪迹。

    至于郑小冬的踪迹,因为是刑侦队先到周州家里问了他的工作地?点,才打电话到省城请他们帮着查,所以那边的消息来得最晚。

    省城那边说,周州只是去单位报了到,之后有三天安家时间,也就是说他没在单位,甚至可?能没在省城,郑小冬去省城找男朋友的事也可?能是假的。

    小谢悄悄跟宁越说:“周州的工作就是那位主任介绍的,也不知托了什么?关系,但钟主任其实跟郑小冬家还有崔东凤家都没亲戚关系。据说郑小冬叫他叔,经常去他家吃饭。”

    宁越叹口气,在案情板上把周州和郑小冬加上,还在郑小冬名字后边画了个问号,没写名字没写姓氏,但大家都知道那代表的是谁。

    他们又?把崔东凤家拍的照片都贴出来,重点分析崔东凤卧室的痕迹。

    小谢说:“这摊血迹在床边,而这间卧室里最明?显的是方小玉的脚印,床边也有很多,她甚至踩到血迹后在这里原地?转圈,她孙子小宝的脚印在门口最多,我怀疑她可?能是把孩子放到门口,走过来查看血迹?”

    胡东道:“查看血迹的话,应该踩不到啊,知道出事了,谁还会在那里踩着血转圈?这更像是惊慌之下踩出来的,不知所措了,只能在原地?叫喊,这位方阿姨确实挺喜欢跺脚喊叫的。”

    宁越看着那几张血迹照片,总觉得很奇怪,“打电话给法医处,把小许跟小李喊过来一起开?会。”

    结果胡东刚要拿话筒拨号,许天先打过来了,“宁队呢?我想?申请一下去老杨家采集他的DNA。”

    宁越直接按了免提,“小许,你以为地?上那摊血迹是老杨的?”

    “虽然不确定,但可?以先排查一下。宁队,怎么?说呢?我分析这可?能是男性阴|茎在勃|起状态下被割伤,留下的血迹。”

    听到许天的话,办公室里的男刑侦员们瞬间都觉得胯|下一凉,再?看血迹照片时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宁越回头?见自己这些?平日里彪悍无比的兵们一个个花容失色,不由乐了,“你们怕什么??”

    胡东夹着腿冲着座机吼:“小许啊,这种话说婉转点嘛,或者让小李来,你这小姑娘还挺……挺豪爽。”

    他本?来想?说挺不害臊,可?马上想?到许天会怼回来,甚至嘲讽他几句,忙半路改了口。

    只听许天笑道:“法医也是医生,对于医生来说这些?都是人体器官,没什么?不好说出口的。”

    宁越又?乐了,这姑娘还真是牙尖嘴利,想?跟着查案就说法医也是警察,现在又?成医生了,不过她好像也没说错。

    “你先来刑侦楼吧,等开?完会,我送你跟小李去老杨家取证。”

    这次许天一进办公室,大家齐齐行注目礼,有两?个甚至还夹了夹腿,好像又?想?到她那句话。

    宁越观察着大家的表情,心中暗暗好笑,又?很佩服许天的专业能力,连这都能分析出来。

    许天一看到案情板上写着周州和郑小冬的名字,就知道他们两?个应该都没在省城。

    “这就奇怪了,如果是老杨跟崔东凤发生冲突,双双失踪,又?跟他们两?个有什么?关系?我的照片还有相似口罩怎么?会出现在崔东凤的卧室里。”

    宁越道:“也许这是两?

    件事,照片意外到了崔东凤手里,口罩只是巧合。但如果你的判断是对的,那就更奇怪了。在崔东凤床边割伤老杨小弟弟的肯定是崔东凤本?人,小弟弟被割,老杨肯定会疼晕过去吧,起码短暂失去反抗能力,而崔东凤如果如此彪悍的话,肯定会借此机会控制住他,那还不赶紧报警?”

    小廖道:“也许是老情人方小玉心疼老杨,把老杨救走了,可?不该送去医院吗?怎么?两?个人都失踪了?”

    胡东指指那些?脚印的放大照片:“从脚印来看,最后进入房间的是方小玉和小宝,看来之前被覆盖的是老杨的脚印。这卧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李听到这儿,觉得自己终于能插上嘴了,他马上道:“我跟小许从这些?脚印判断,确实还有其他人进过房间,虽然也没取到完整脚印,但很明?显鞋码和鞋底的纹路不同。其中有枚38码鞋子很清晰,该找一下老杨穿的鞋子,男性应该很少38码吧。”

    许天把手里的分析报告都递给宁越,又?忍不住道:“那些?脚印不止一个人的,有没有可?能还有周州跟郑小冬的呢?我看明?天找到他们家人也问一下他们的鞋码,看看他们常穿的是什么?鞋子,鞋底纹路能不能确定。”

    宁越飞快看完报告,“周州没上班,郑小冬跟家里人说去省城找男朋友,他们两?个到底是在省城游玩,还是已?经回了豫北。明?天确实得找一下他们的家人,先看看郑小冬到底什么?时候跟家里人说的要去省城。如果他们没出去玩,那失踪人数就不是两?个,而是四?个。”

    大家一听都觉得头?疼,查了一天,各方面消息一汇总,结果好像更复杂了。

    宁越安排了明?天的工作,又?让胡东接着去熬方小玉。

    许天觉得很有必要,如果老杨跟方小玉真是情人关系,那他能轻易进入崔东凤卧室肯定跟方小玉有关,就算没关系,家里发生这么?大事,她真就什么?都听不见?

    只是没想?到方小玉看着紧张得要命,却比其他刑事犯更能扛,一直不肯说实话。

    等宁越安排好,就送许天跟小李去了老杨家。

    这边的家属楼每单元三户,共六层,老杨家跟方小玉家都是三楼,正好门对门。

    两?边都拉着警戒线,据看守的刑警说中间那户已?经吓得先搬去亲戚家住了。

    宁越表示理解:“虽然没发现尸体,但两?边都拉着警戒线,确实吓人。”

    许天转头?看了眼方小玉家的门,突然道:“崔东凤知不知道她婆婆跟老杨的关系?如果她知道,还发现老杨想?侵犯她,那她肯定会迁怒到方小玉身上吧,这婆媳两?个到底有没有发生冲突?”

    诡异失踪案6

    许天一开始也跟宁越一样, 以为方小玉能很快招供,哪想到她虽然看起来情绪不稳定,但嘴硬得很, 居然什么都不肯说。

    他们只能从痕迹入手, 试图从中找出些蛛丝马迹。

    许天戴上鞋套手套在老杨家搜集了些毛发, 又仔细打量着这?两间房,“一个单身汉会经常打扫吗?他这?里还挺干净。”

    宁越道:“他经常帮方小玉看孩子, 方小玉肯定也会帮他做些什么。”

    他见墙上一张全家福都没?有, 不由感叹道:“两个失去伴侣的中老年?来往密切, 其实也没?多大事, 只要大大方方挑明了就行?,怕就怕他们跟偷情一样来往,真容易惹出事端, 再?加上这?个老杨以前有进?女厕所的前科,他还真有可能对方小玉的儿?媳妇做出不轨行?为。”

    许天叹口气:“我觉得一定是出大事了, 而这?事方小玉应该知情, 或者猜到?了,不然她不可能一言不发。”@

    宁越知道她说的出大事是指有人命, 现在老杨跟崔东凤都下落不明, 包括周州和郑小冬都不见人影, 确实让人浮想联翩。

    小李却说:“小许,这?两家人的事,肯定是因为偷情搞出来的,我倒是觉得周州跟郑小冬不定跑哪儿?玩去了。周州找到?新?工作, 还是在省城上班, 他一个殡仪馆的能去省城的招待所,哪怕是服务员, 他也美死了吧,再?说他俩又刚处上对象。”

    宁越:“暂时没?在省城发现他们两个的踪迹。”

    “省城除了商场有什么好玩的?那公园死气沉沉,水池子里就几只王八,倒是附近有不少小景点,像西峡谷瀑布,还有附近玉泉镇听说要办百花节,都热闹着呢。没?准两人跑着玩去了。”

    许天虽然觉得这?事跟他们两个有关?系,但也不得不说小李的话还真有点道理,“那我的照片本来在郑小冬手里,又是怎么跑去崔东凤家的?”

    “这?也好解释,崔东凤不是要替你去劝郑小冬吗?没?准两人吵起来,郑小冬把你照片给?了崔东凤,让她转交,顺便让你们和解,然后崔东凤回家后发生了意外,照片扔在了桌上。郑小冬第二天早上就坐车去了省城。”

    宁越笑?起来,“你们法医处个个操着刑侦的心?啊,小李这?故事编得倒也有头有尾。”

    小李还真有个刑警梦,他马上不悦道:“宁队,我这?可不是编故事,这?是合理推断啊。”

    许天却说:“如果郑小冬的家人确定她昨晚没?再?出门,今天早上又直接去了省城,那你的推断确实合理。”

    小李面有得色,他看了宁越一眼:“就说嘛,郑小冬估计就是记恨你,给?你添点堵,怎么可能为这?点事诬陷你,还敢杀人?”

    宁越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他抬腕看看表:“太?晚了,先回去吧,今儿?晚上方小玉没?准会招,等明天大家开个碰头会,再?安排下面的任务。”

    回去的车上,许天忍不住问:“宁队,你要出狠招了?”

    “我能有什么狠招?”

    “那你刚才怎么说方小玉可能会招?”

    宁越笑?道:“经验之谈,当妈的当奶奶的,最看不了孩子哭,尤其是到?了晚上,孩子妈没?着落,孩子爸还没?赶回来,她这?个当奶奶的又被关?着,肯定会担心?孩子。”

    许天并不乐观,方小玉要想招早招了,怎么会拖到?现在,看起来她心?硬得很。

    反正做DNA检测也需要时间,明天才能送去省城,她干脆跟着去了刑侦楼,想看看方小玉会不会招。

    哪想到?宁越让一位女同志抱着孩子到?了审讯室门口。

    这?位女同志哄着孩子,往里瞅了眼,“小宝,看一眼就行?了,你奶奶好着呢,我带你去睡好不好?”

    这?孩子大半天的时间被这?位女警带着,两人已经很亲了,可孩子一到?晚上就想找家里人,看见奶奶在屋里坐着,哪里还忍得住,他马上扔了手里的小饼干,哭着朝方小玉伸手,“奶,奶……”

    什么都不用说,这?两声奶声奶气的声音瞬间击溃了方阿姨。

    “乖孙别怕,奶奶在这?儿?呢!”

    可她话音没?落呢,女警已经抱着孩子出去了,看守也马上把门上。

    胡东进?去跟她道:“孩子跟着我们的女同志睡在招待所,很安全,怕你不放心?,也怕孩子不肯好好睡,才带他来看你一眼。”

    孩子哭声渐行?渐远,方小玉痛哭失声,“我家小宝认床还认人,他跟着外人睡不着的,你们是想让他哭一晚上吗?”

    外边走廊里,许天看着女警耐心?哄着孩子往外走,忍不住跟宁越说:“宁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才是反派。”

    宁越乐了,“哟,这?时候又分?这?么清楚了?咱们不是一个队伍里的?都把我们打成?反派了?”

    小谢忙道:“许法医,这?孩子可怜也不是我们造成?的,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本意是维护宁越,可宁越反而被他吓了一跳,“小许开玩笑?呢,这?都听不出来,你急什么?”

    说完他又跟许天道:“放心?吧,小宝不会哭很久,小孟可是哄娃高手,有吃有喝,给?他们开

    的房,环境比他家里好得多,还有漂亮姐姐哄睡,怎么可能哭一晚上。”

    许天见那孩子已经接过了女警递到?手里的牛奶喝起来,也不由笑?了,是啊,大人总是高估自?己在孩子心?里的地位。

    审讯室里,方小玉可不这?么想,她虽然觉得自?己孙子人见人爱,可也清楚,不是谁都喜欢小孩子,尤其是这?些看起来很暴躁,谁都要怀疑的警察们,怎么可能有耐心?去哄孩子?@

    她儿?子还没?回来,这?一晚上孩子要是被关?在小黑屋里,不得哭个半死啊。

    “我招,我招还不行?吗?但我有条件,把我家小宝还给?我,就算要关?也把我们关?在一起。”

    直到?这?时宁越才慢悠悠走进?去:“阿姨,我们这?里又不是渣滓洞,更不是集中营,不可能折磨孩子,不过你真没?必要死扛着,不管你在隐瞒什么,那摊血我相信不是你造成?的。”

    “对对对,跟我没?关?系!”方小玉马上喊道。

    宁越马上板起脸来:“我只说血迹不是你造成?的,跟你有密切关?系的两个人失踪,你怎么可能置身事外?非要等到?明天你儿?子回来问你?还是等我们找到?杨弘才和崔东凤的尸体?”

    方小玉吓了一跳,慌乱摆手:“不可能,他们不可能死的,这?肯定是个误会。”

    胡东皱眉问:“误会?那你为什么一口咬定是许法医干的?”

    “我……”方小玉突然哭起来。

    外边的许天不由皱眉,看来这?方小玉还是不肯招啊。

    宁越到?底经验丰富,他一句废话都没?有,起身就往外走,胡东赶紧跟上。

    方小玉马上不哭了,“你们……警察同志,我招,我都招,你们先别走,把小宝给?我送过来行?不行??”

    宁越根本没?回头,只淡淡道:“不好意思,我们下班了。”

    方小玉更慌了,大概宝贝孙子真是她的软肋,她不管不顾地喊起来:“我真的什么也没?干,我……我就是半夜去老杨家了,等快天亮时才回来。”

    她说出这?句话后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不敢看宁越他们。

    宁越叹口气,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哪怕年?纪大了,大概也是有需要的吧,他并不鄙视,只是觉得这?位阿姨为了隐瞒自?己的丑事,胡乱攀咬,丝毫不在意儿?媳妇的死活,实在是自?私得很。

    许天在外边听着也不由皱眉,方阿姨不是说跟小宝一个屋睡吗?她半夜去老杨家偷情,把小宝一个人扔在屋里,现在又怕孩子晚上会哭,居然给?招了?

    这?还真是脑子不清楚。

    方小玉根本不敢想别人会怎么看她,她垂着头,双手互相捏着手指肚,低声道:“我跟老杨互相看对了眼,可我儿?子儿?媳妇都不同意,老杨之前误闯女厕所那事,真是个误会,可他们不信啊,认定了他是流氓。我儿?子说我要是跟他好,就跟我断绝母子关?系,也不让小宝叫我奶奶,你说我有什么办法。”

    “老杨怎么说?他有没?有因为这?事跟你儿?子儿?媳妇吵架?”宁越问道。

    “没?有,老杨倒是没?生气,他说住得这?么近,不是一家胜似一家,我儿?子一去外地,他就经常帮着我做些重活,搬煤气灶,修窗户,还帮我带孩子。就连小崔都说,以前那些事怕真是误会,杨伯人是真不错。”

    方小玉吸吸鼻子,又擦了把眼泪:“我还想等我儿?子回来,没?准能同意我俩在一块,谁想到?昨天居然出事了。”

    胡东忙问:“到?底出什么事了?说详细点,从崔东凤下班开始说。”

    “小崔下班后,确实跟我提起了那位许法医,她这?人挺爱说闲话的,她还说她表妹郑小冬爱说闲话爱搞事,其实她也差不多啊。她甚至还操心?像许法医这?么漂亮的姑娘会因为工作不好找对象。”

    走廊里,小谢听得坏笑?,他往许天那边凑了凑,“小许,你可别急,实在不行?咱们队内消化嘛。不过听说你有男朋友?”

    许天哪儿?有心?思跟他聊这?些,不由瞪他一眼,“里边正说到?要紧事上,你能不能安静会儿?。”

    小谢吐吐舌头,果然是朵刺儿?玫瑰。

    审讯室里,方小玉边哭边说:“我家小崔就是嘴碎了点,有时候有点踩低捧高,但她心?眼好,我听她说完,就劝她去跟她表妹聊聊,别再?让她表妹乱说话,我说人家法医也是公安局的人,得罪了人家准没?好果子吃,她就去了。”

    许天不由皱眉,居然是方小玉让崔东凤去找郑小冬的?就说嘛,崔东凤一开始看见她时的刻薄样,也不像是能主持公道的人啊,怎么可能跑去跟郑小冬吵架。

    诡异失踪案7

    审讯室里, 宁越问方小玉:“你为?什么要劝小崔去郑小冬家?真是为了让郑小冬别乱说话?”

    方小玉脸阴沉沉的,大概最丢脸的事都已经说了?,这时她也不再隐瞒, “小崔跟她表妹从小一起长大, 关系好得很, 郑小冬一个人住,小崔有时候会留宿在她家。我, 我跟小崔说, 太晚就别回来了?, 路上不安全, 反正?小宝已经睡了?,她就笑嘻嘻地走了。”

    宁越眼?神闪过一丝冷意,“你这是支开崔东凤, 然?后?把小宝一个人放在家里,自己跑去了?姘头家?”

    姘头两个字让方小玉更加羞愧地低下头:“我知道这事说出来, 你们肯定瞧不起?我, 这么大岁数了?还不检点,往男人家里跑, 可我天天带孩子哄孩子, 也想有人说个热乎话啊。”

    “你哪怕八十了?想谈恋爱也是你的自由, 可你特意支开孩子妈,把孩子一个人扔在家里,这是做奶奶的该做的事?你现在居然?担心小宝晚上会哭?昨天晚上你怎么没想到呢?”

    许天在外?边也听得来气,宁越还真是她的嘴替, 没错啊, 有这么当奶奶的吗?不过她刚才那?关心孩子的样子又不像是装出来的,人性还真是复杂。

    却听方小玉辩解道:“小宝在自己家里睡得香, 有什么可担心的。老杨昨天过生日说跟我一块喝点酒,你说我能不去吗?他孤家寡人,孩子也不在身?边,我再不去,他这生日怎么过?”@

    胡东皱眉翻出老杨的资料:“不对啊,他不是昨天生日。”

    “是阴历生日,我骗你干什么,我们真喝了?几杯酒,他从外?边买的烧鹅回来,我在他家炒了?两个菜。”

    许天回忆着老杨家厨房和餐客厅的状态,不由皱眉,昨晚他们喝完酒,居然?还收拾干净了??

    审讯室里,宁越道:“接着说吧,昨晚你再没回过你家吗?”

    “我……我回去看了?眼?小宝,见?他睡得很熟,又听到小崔在她屋里骂人,我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本来想打声招呼,又听她说什么变态啊之类的,好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就又回去陪老杨喝酒了?。”

    胡东纳闷道:“崔东凤从外?边回来,也不看看自己孩子?她一直没发现你没在家?”

    “她这人大大咧咧的,又知道我对孩子好,特别放心我。”

    宁越却道:“方阿姨,看来偷偷两边跑的事,你怕是没少?干吧。”

    方小玉脸更红了?,语气羞惭,“我家小宝要到早上四五点才哭闹着要撒尿,他一向睡得香,我回不回去也没关系。不过我把被子卷起?来,看着像有人睡在孩子旁边。”

    她叹口气:“我本来想着多陪陪老杨,凌晨两点再回去,哪想到这一觉睡到了?早上五点,我听见?孩子哇哇地哭,这心立马揪起?来,赶紧跑回去哄孩子。我当时特别庆幸小宝没把小崔吵醒,就抱着小宝又睡了?一觉,等到八点多我俩才起?来,然?后?直到中?午小崔没回来,我进了?她房间,才发现出事了?。”

    宁越不解道:“也就是说你早上五点回了?家,直到中?午也没进崔东凤屋里看一眼?,更没去看看老杨吗?”

    “没有!”方小玉垂下头,“我……我以?为?小崔直接上班去了?,老杨可能出去下棋了?,主要我觉得对不起?小宝,上午抱着他去肉铺割了?半斤排骨,想给?他做顿好的。等我见?小崔屋里有血,就吓坏了?,跑去找老杨,可他不在,我更慌了?神。”

    她抬起?头看看宁越:“你们又说那?照片是许法医的,我就想起?昨天小崔回来跟我提

    起?过,她当时说她没给?人家好脸儿,人家却一口一个姐地叫她,我就想肯定是她得罪了?许法医,人家许法医当时捧她,过后?偷着找到家里来出气。”

    许天在外?边听着啼笑皆非,她忍不住推门?进去:“方阿姨,你骗小孩子呢?明明是你怕老杨跟这事有关,这才一口咬定我是凶手。恐怕你对老杨的人品也有过怀疑,可却还敢跟他在一起?,这才引狼入室害了?你儿媳妇,你清楚这一点,才会虚张声势。因为?你知道如果我们查出真相,等你儿子回来你没法解释。”

    宁越见?她突然?闯进来十分无奈,但还是指了?指记录员后?边的椅子,许天也没客气,直接坐过去。

    方小玉听她提到儿子,果然?慌张起?来,哭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是听你们提到许法医,还有她的照片,我才说是她!警察同志,我也不知道老杨去哪儿了?,更不知道那?血是谁的,小崔……小崔应该没事吧,她这人其实?挺刻薄的。”

    她说着看向许天:“姑娘,你说要是个正?常人怎么可能听见?点闲话就敢说到正?主跟前去?她……小崔特别容易得罪人,我就知道她以?后?会惹祸,可怎么劝她都不听。”

    许天冷笑:“方小玉,你对你儿媳妇的评价不停在改,一开始说她善良,刚才说她跟郑小冬一样爱说是非,现在又说她很刻薄,甚至不是正?常人?说这些只为?了?掩盖你的责任对吗?”

    “我有什么责任?孩子这不是没事吗?”方小玉本就心虚,被她一说更是不敢抬头,只能用蚊子一样的声音低语着。

    宁越示意许天别再说话,旁听就好。

    他跟胡东又从头问了?一遍,确定方小玉应该没撒谎,这才作罢。

    等出了?审讯室,许天才说:“方小玉说他们昨天喝得老白干,只喝了?半瓶两人就都有醉意,可老杨家没有酒瓶子,厨房也没有残余的菜。”

    胡东一想也是:“对啊,既然?买了?烧鹅,总不能连骨头都一起?吃了?吧,难道两人半夜还把厨房收拾干净,把垃圾扔了??”

    宁越一边在案情?板上画时间线,一边说:“方小玉说本来想要凌晨两点回家,结果一觉睡到五点,真是因为?酒精的缘故?还是说酒菜有问题?”

    胡东摸着下巴:“如果是酒菜有问题,一切都说得通了?,老杨把她迷晕,等她睡了?,再收拾干净,死无对证。”

    小谢说:“可方小玉支走儿媳妇,抛下孙子过来给?他庆祝生日,他根本用不着给?她下迷药啊?”

    许天道:“他是为?了?做坏事不被方小玉发现吧,崔东凤屋里的血肯定是老杨的,老杨打算把婆婆方小玉弄晕,强|奸儿媳妇崔东凤,结果被崔东凤挥刀伤了?小弟弟,不过血迹只有那?一处喷溅,没有滴滴答答往外?走,应该是及时用衣物裹住了?。然?后?老杨跟崔东凤一起?失踪,他们到底去哪儿了??不行,我得赶紧回去收拾,天一亮就去省城做DNA检测,只要证实?这摊血是老杨的,我的推断就八九不离十。”

    宁越也觉得许天的推断很合理?,他突然?想到一件事,“该去附近医院的急诊科查一下,看看昨天晚上有没有送来下|体受伤的病人。”

    几人正?要分头行动,审讯室里的方小玉又喊叫起?来,非要见?孙子。

    可小宝早就去了?招待所,玩了?半天浴室的花洒,被女?警哄着洗澡,手里捏着小鸭子在打瞌睡呢。

    许天下楼时还能听到方小玉的哭声:“真奇怪,她到底爱不爱小宝呢?幸亏这孩子没出事,要是在她昏睡时,小宝出了?事,不得后?悔一辈子吗?”

    宁越苦笑:“大孙子嘛,肯定爱啊,不过她更爱她自己而已。”

    胡东道:“小许,我倒觉得你刚才已经说出了?真相,她就是怕儿子回来她没法交代。”

    许天深表赞同,这个方小玉真没法说。

    还有些复杂的指纹脚印需要小李慢慢区分鉴别,所以?这次去省城出差的只有许天一个,不过一个人速度更快,轻车熟路。

    等拿到检验结果,许天笑了?,那?摊血果真是老杨的。她还是先给?队里打电话汇报,再坐车返回。

    电话是小廖接的,案子还是没什么进展,这种住满了?的楼房,又是三楼,楼梯和外?边的脚印根本没有参考价值,又没在外?边发现血迹,谁也不知道崔东凤跟老杨跑去哪儿了?,更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而且整个市的医院都查过了?,也没找到下|体受伤的男性病人。

    等许天回到局里才知道,也不算全无进展,钟主任被抓了?。

    宁越派人去查郑小冬,才发现她住的房子是分给?五保户的,本来是福利房,被钟主任不知怎么操作登记在了?郑小冬名下。

    许天皱眉:“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他还给?周州找了?工作,甚至连方小玉都把他当后?台,这钟主任到底是谁的亲戚?”

    小廖笑道:“这就是最搞笑的,谁的亲戚也不是,目前看来,他很可能跟郑小冬有不正?当关系,然?后?被她要挟了?。我们走访了?一圈,郑小冬同事跟亲戚朋友都知道她有后?台,她总把钟主任抬出来吓唬人,还叫他钟叔。”

    许天想到宁越当时也跟她说郑小冬有后?台,不由乐了?,“咱们宁队不是也被唬住了?吗?”@

    “宁队也是好意啊,怕你再去惹她。”@

    许天发现宁越在刑侦队还挺有威信,她嗯了?一声,换了?话题:“我猜这个钟主任恐怕也不知道郑小冬在哪儿吧。”

    这时宁越拿着文件夹上楼,“他当然?不知道,不过查到了?也不能不管。”

    胡东却面色凝重,好像很担心宁越:“头儿,我都跟你说了?,这事不归咱们管,插手就惹一身?腥,万一再……唉!”

    许天自然?听明白了?,刑侦队干不了?纪检委的活儿,这是打人家脸呢。可就像宁越说的,不能不管啊。

    “翻出蟑螂了?难道还掖回去吗?这有什么啊,咱们宁队是立了?大功。”

    胡东皱眉,这小许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他刚要说什么,却听许天又道:“不过这功咱们自己知道就行了?,对外?还是得低调。这是大案啊,我敢肯定郑小冬肯定牵扯其中?。了?解她身?边的人也很重要,宁队,恐怕你得找别的单位一起?协查了?。”

    宁队看看许天又看看胡东,轻笑起?来:“你们不用担心我,真没多大事,接着查吧,各派出所已经出动,重点排查容易抛尸,或是窝藏的地方,这四个人总不可能一起?从豫北市消失吧。”

    诡异失踪案8

    许天其实觉得宁越这事干得漂亮, 不只是因为?这些分房安排工作的违规操作,更是因为钟主任跟郑小冬的关系。

    其实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郑小冬跟失踪案有关, 成年?人失踪很少当天立案, 就是因为?有各种原因, 可能私奔了,或者想自己出去散散心。@

    再说郑小冬家里人都?不急, 还说她出门有办法, 朋友多, 觉得她只是跟男朋友出去玩了。

    但?许天就是觉得郑小冬跟这事脱不了关系, 可她只知道郑小冬胆子大,没下限,其他?具体情况并不清楚。现在找不到人, 有钟主任在,也能通过他?侧面了解一下郑小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宁越也有些急, 既然那摊血迹已经确认是老杨的, 那肯定是出事了,于?是马上?展开搜查。

    这边他?又跟方小玉说了许天的推断, 还请许天来详细科普, 许天拿着模型和检测报告一一展示给方小玉。

    方小玉文化程度不高?, 但?许天拿的东西太直白了,她翻个?白眼?,显些晕过去。

    “你说什么?小崔屋里的血是老杨的?还是他?那个?东西上?的?”

    许天肯定地点头:“没错,那摊血已经

    确认是老杨的, 而且从痕迹和血迹形态分析, 最大可能是他?小弟弟被砍了,不过很奇怪, 床上?没留下血迹,也没有包裹、擦拭过的痕迹。我看记录,宁队长?让你查看小崔屋里有没有少东西,你说没有,能不能再好好想想,有没有少了衣服被褥?”

    方小玉脸色灰白,“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其实不怎么进小崔屋里,她这人爱干净,你们也看到了,她爱打扮,每季都?得买衣服,有个?什么时兴的东西,她都?能知道,第一个?跑去买回来。他?们刚结婚那会儿,我说过她,可人家自己也领工资,买就买吧。你说说我怎么会知道她有多少衣服被褥?”

    她一想到老杨可能等她半夜睡了,就去她家欺负她儿媳妇,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声?音颤抖,眼?睛里带着一股子狠意:“警察同志,我是真不知道老杨有这心思,别说他?那玩意受了伤,就是被砍下来,都?是活该!就可怜了我家小崔啊,她没事吧,她是不是砍伤了人,给吓跑了?你们能不能去她娘家看看,她是不是躲回娘家去了?”

    宁越道:“她娘家就在本市,我们自然已经去过了,她没回去过,也没联系过娘家人。方小玉,你确定你不知道老杨的心思?”

    方小玉看着他?犀利的眼?神,不由心虚起来。

    许天把她的文件和道具都?收起来,无?奈叹息一声?:“可惜啊,小崔虽然性子急,嘴也不好,但?人本质应该还不错,不然她不会因为?我几句话就改变了态度。你说她好好在家里,居然差点被人强|奸,现在还生死未卜,也真是可怜。方阿姨啊,这事你责任最大,真不知道你儿子回来,会怎么看你。”

    方小玉脸色更难看了,显然她一直担心的不是崔东凤的安危,而是该怎么给她儿子交代。

    宁越顺着许天的话说:“方阿姨,你儿子应该快到了,要是他?知道你现在还瞒东瞒西,不肯说实话,他?会怎么想?事儿已经出了,无?可挽回,你现在全力?配合我们找到你儿媳妇,还能将功补过。”

    许天在旁边敲边鼓:“失踪的时间越长?,安全找回来的几率越小,方阿姨,你哪怕不担心你儿媳妇,为?了你儿子,也该好好配合宁队长?。”

    “我怎么不担心她?我是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啊,我发现他?们不在的时候真得慌了。”

    方小玉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大概儿子马上?要回来的焦虑压过了羞耻感,她哭着道:“其实……其实我跟老杨好了有一段时间了,以前都?是他?过来找我,他?一个?单身汉,屋里脏乱,我也懒得过去帮他?收拾,所以他?总是半夜过来。”

    宁越眉头紧皱没说什么。

    许天却没忍住,惊讶道:“小宝不是跟你睡吗?你居然让老杨到你房间?”

    “小宝晚上?睡得死,老杨就把他?抱到客厅沙发上?。”

    许天更无?语了,这方小玉为?了个?男人,宝贝孙子都?能这么对待,崔东凤也是心太大了,这么长?时间居然什么都?没发现吗?

    宁越追问道:“之后?呢?是发生了什么?你们才开始到老杨家约会?”

    “今年?入了夏,小崔不爱关门了,说两边开着门窗凉快,结果我看见老杨要走的时候,跑去小崔房门口从帘子缝隙里探头往里看,我当时就火了,可又不敢叫嚷。”

    宁越也忍不住了,“他?有前科,现在你又发现他?偷窥你儿媳妇,为?什么不断绝关系?”

    方小玉哭道:“我也想啊,可老杨嘴甜,我们两家又门对门地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他?说他?没偷看,还跟我解释他?是听见小崔屋里有动静,怕她醒过来,这才过去看看,我当时打了他?两下,发泄过了也没多想,就信了他?的话。可我也不敢再往家招惹他?,我还让他?保证再也别进我家,他?就回去收拾东西,还问我这东西怎么放,那东西怎么洗,说要收拾出个?家来娶我,我……我就又心软了!”

    她崩溃大哭:“我哪想到他?还是贼心不死啊!这可怎么办?小崔是不是畏罪潜逃了?她是不是失手把老杨给杀了?完了,我不会把我儿子的家毁了吧!”

    方小玉知道现在再说什么也晚了,她儿子从外地赶回来,她都?不肯见,不知道该怎么跟儿子说这事。

    大家都?在忙,纪检委的人也来了,要跟宁越联合审讯钟主任。

    宁越干脆让许天接待方小玉儿子,“这案子全程你都?跟着,你跟他?解释吧,顺便问一下崔东凤有没有其他?咱们还没查到的朋友。虽说目前看来她应该是出事了,可万一有其他?情况,咱们只是虚惊一场呢?”

    许天手头的工作都?做完了,自然没问题,她也想快点找到崔东凤。

    方小玉儿子叫张博,年?纪不大已经是地质研究员了。他?听完许天的叙述,整个?人都?傻了。

    “抱歉,许法医,我还是没听明白!您说我妻子跟谁一起失踪了?”

    “你家邻居杨弘才!”

    “老杨?怎么可能?我妈答应过我,不会再跟他?来往,他?人品有问题!我妈知道的!我们两家根本就不走动!”

    “方阿姨跟老杨从去年?秋天开始来往,去年?冬天还经常在你家约会,今年?夏天差点出事,她才不让老杨再来你家。而是去老杨家约会。”

    张博也马上?想到关键问题:“不对啊,我妈一直带着小宝睡,小宝离不了她的,她怎么可能把老杨带到家里?还约会?我媳妇睡得再死也不可能一直发现不了啊!”

    他?脸色难看极了,“许法医,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我要见见我妈,我要听她亲口说。”

    “她不肯见你。”

    张博眼?神里的焦躁慢慢褪去,声?音都?冷了几度:“麻烦你跟她说,不见的话以后?永远别见了。”

    方小玉一听,哪儿还敢不见,只是一见儿子,她就哭个?不停,自扇耳光打得啪啪响。

    “小博,妈糊涂啊,是妈不好,害了小崔,不过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警察不是在找她吗?”

    张博问她到底怎么回事,让她重新讲一遍,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儿子啊,妈有罪,小崔要是出事,妈给她偿命。”

    整个?一个?胡搅蛮缠,就是不敢看张博的眼?睛,也不敢具体谈这事,把张博气得差点砸桌子。

    许天把两人分开,“张博同志,找你回来,不是替崔东凤出气,你先想想,她有没有其他?可去的地方?她没去娘家,没跟同事朋友们联系,还能去哪儿?”

    张博一直在无?能狂怒,听见她的话,眼?泪居然掉下来,一米八的大个?子蜷缩在椅子上?哭道:“你确定她还活着吗?她要活着的话,一定会给我打电话。她会骂我妈,骂老杨,甚至扬言跟我离婚,不让我妈见孙子,这才是她!小崔受了委屈不可能自己躲起来,她一定出事了,警察同志,麻烦你们去河里找找,山上?找找……”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对了,还有火车轨道上?!麻烦你们都?去找找吧。”

    许天一愣:“你怀疑崔东凤自杀了?”

    “对,她脾气不好,气性大,发生这样的事,她一定受不了,又没给我打电话,你说她能去哪儿?万一她一时想不开怎么办?”

    张猛说着说着,又激动道:“你刚才不是说她还割伤了老杨吗?她肯定又气又怕!老杨不定去哪儿躲着去了,他?俩肯定不可能在一块,你们怎么能说一起失踪呢?我家小崔肯定出事了!她要是寻死的话,那我……我……”

    他?语无?伦次,‘我’了半天也没说出要干什么,继而崩溃地哭着滑坐到地上?,“这叫什么事啊!”

    许天觉得,这事吧,任谁听了,都?会这么感叹一声?。

    方小玉这样的婆婆确实少见,说她不好吧,她照顾孩子,给崔东凤做饭,收拾家里,把崔东凤惯得跟个?甩手掌柜一样,以至于?崔东凤连家里发生什么事都?没留意过。

    可说她好吧,为?了一个?流氓,居然能舍下孙子,不顾儿媳妇的安危。

    张博说不出

    崔东凤的人际关系,他?工作经常到处跑,回来了只想一家子团圆,根本没跟妻子的朋友聚过。

    “就是供销社那些人吧,她能有什么朋友?对了,还有小冬,她跟她表妹关系特别好,虽然差了几岁,但?两人都?爱打扮,有什么好看衣服,都?互相叫着去买。”

    这事许天他?们已经知道了,要是关系不好,她也不会在郑小冬那儿看到许天的照片。

    那边宁越进展倒是十分顺利,钟主任居然也哭了:“我真的不是贪官,我是被逼的,郑小冬说要跟我谈恋爱,结果留下了不少把柄。”

    宁越冷冷看着他?,“很多人被抓后?上?来就是被逼的,好像多委屈。可您这事不一样啊,郑小冬是未婚小姑娘,谈恋爱没问题,钟主任,您儿子女儿都?多大了?听说妻子也很贤惠,家庭美?满幸福,怎么还跟小姑娘谈上?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