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局不出意外的让陈知念一对王炸给彻底搞砸了。
魏贺桉硬生生克制住了想把牌丢到陈知念脸上的冲动,他往嘴里塞了块炸鸡,让嘴巴不那么闲着,不然怕他会忍不住骂人。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陈知念把牌一丢,也跟着吃起炸鸡来,他吃了两块,“姐夫,这是林苑路那家店吗?怎么吃着味不对。”
正在气头上的魏贺桉:“不爱吃就别吃。”
路翎看着他俩,“还玩吗?”
方淙觉得他们大概没心情了,结果下一秒魏贺桉开口,“怎么不玩?又不是每次跟猪一队。”
被指桑骂槐的陈知念别过脸去,心里有愧的没支声。
方淙看向路翎,小声问他:“你玩吗?”
光在旁边看着多没意思,也让他看看路翎的牌技。
路翎说:“都一样。”
“……”
他的意思是他俩谁玩都一样吗。
“我看得到你的牌。”路翎凑近方淙耳边,说:“而且你出牌的思路和我一样。”
听不下去的魏贺桉拿胳膊推了下陈知念的背,“洗牌。”
“赢的人洗。”陈知念转头瞪了他一眼,使唤他使唤习惯了。
方淙伸手把牌揽到自己面前,他都忘了是自己赢了。
第二局进行到一半,外面就落起了雨,噼里啪啦跟掉豆子似的打在地面。
雨声就跟在耳边一样,吵的人心烦。
还没等路翎开口,路伊17的屏幕就自动亮了起来,滴答一声操纵着客厅的吊灯亮了起来并且同一时间关闭了客厅的窗户。
“你加的指令。”路翎忽然说了句。
魏贺桉看着手里的烂牌,没什么心情的回答:“嗯,你不是最讨厌下雨。”
陈知念扫了眼路伊17,不确定的说:“是你们公司研发的最新款。”
魏贺桉:“还没上市呢。”
“……”陈知念有些吃味的说:“那这台是哪来的?坐你车来的吗?”
魏贺桉拿出他当姐夫的架势,把陈知念给怼了回去,“大人的事,你少管。”
方淙总觉得哪不对,但始终是没找到头绪。
“我去上个厕所。”方淙把牌放到桌上,起身就要去一楼的卫生间。
陈知念跟在他后面,“我也去。”
魏贺桉用看小学生一样的眼神看着陈知念跟在方淙身后,“……”
“要不你先。”
方淙礼貌的让陈知念先去,其实他也不是那么着急。
“不用。”陈知念一口拒绝了他,然后还自觉的站到了门外。
用行动表示了他的态度。
“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方淙一眼看出陈知念跟来是有其他事,而他也只是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实际上为了查看电话消息。
陈知念又重新走近方淙,思索几秒后,问:“你是哪所学校的?我之前都没见过你,不过能进到路翎哥家里来,你很不简单啊。”
他这话听着既像是褒义,又像是贬义。
方淙无奈的笑了笑,觉得陈知念应该是误会了,“我不是学生。”
虽然他是本该读书的年纪,但不是人人都能那么幸运。
陈知念脑中警铃大作,飞快的分析起来,对方不是大学生那就是社会人,心眼子岂不是更多。
“那你怎么认识我姐夫的?”他紧张的看向方淙。
酒吧、酒店还是高级会所。
“……”
方淙像是被正房怀疑的出轨对象,“我和你姐夫今天才第一次见。”
陈知念这么在意,这话应该是帮他姐姐问的。
“我们之前不认识。”
“那你是路翎哥的朋友?”陈知念惊讶的说。
方淙不知道他算不算路翎的朋友,但现在他们是确定的雇佣关系。
“嗯。”他含糊道。
陈知念眼珠子一转,“哦,那没事了。”
方淙被他弄的一头雾水:“……”
什么意思?
另一边。
“你有没有发现方淙有点怪?”魏贺桉喝了口配送的橙汁,发现味道不太行后就没再碰过了。
桌子上弥漫着炸鸡和披萨的气味。
路翎闻着就觉得特别腻,他挑眉反问:“那里怪?”
如果硬要说怪的话,那就是怪可爱的吧。
魏贺桉还不知道路翎脑子里想的话,悄声问他,“你说方淙不会是放高利贷的吗?”
“呵呵。”路翎觉得好笑,“不是,你怎么看出来的?”
瞧着方淙的气质也是一百个不像的。
也有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反正在路翎眼里没这么觉得。
魏贺桉把发现到的奇怪之处说了出来,“刚在花园的时候他手机上的来电就没停过,但他一通都没接。”
虽然开的是震动模式,但魏贺桉在旁边和他聊天的时候还是听见了。
“还有不少短信,他好像也没回过。”魏贺桉继续说着。
路翎沉默不语,其实他也觉得方淙这方面有点不对劲。
方淙是做小摊生意的,按理说电话短信都有可能是他的客户,他没道理不管不问。
就好像故意不接一样。
魏贺桉咔擦咔擦的吃了块披萨,鼓着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唔……要不要我帮你查查?”
“不用,他的私事我不想插手。”路翎严肃的说。
没有边界感的人,只会令人讨厌。
路翎不想让方淙讨厌,这也是对别人最基本的尊重。
“你都看上他了,还不打算插手。”魏贺桉好奇的问,“不怕他在背后玩花样。”
蓄意接近,达到某种目的,这样的人魏贺桉见过太多太多了。
路翎肯定道:“他没那心思。”
如果方淙是那种人,他也不会稀罕了。
“既然他没心思,那就可能是被人搞了。”魏贺桉言之凿凿。
方淙不像是会受别人欺负而不反抗的人,魏贺桉不知道他的性格,但路翎却很清楚。
就因为这样他反倒是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路翎还没言语,就听到方淙他们回来的脚步声。
“好了,这一把我肯定赢。”坐下前,陈知念冲魏贺桉喊道,像是小小的立誓。
魏贺桉把擦手的纸巾扔进垃圾篓里,“撒完尿你就能开窍了。”
“不信走着瞧。”陈知念哼道。
方淙走到路翎跟前,“有充电器吗?我手机没电了。”
“手机是不是不蓄电。”路翎说:“今天没看你用过,怎么就没电了。”
“是电池旧了,所以不太蓄电。”方淙说。
魏贺桉屈指在腿上敲击着:“手机支持无线吗?17就可以充电,把电话交给它就行。”
“支持的。”方淙说。
17听到魏贺桉的话,自己欢快的移动了过来。
“小哥哥,请把手机放在我的头顶上哟。”17的机械脑袋是有些方正的形状,上面正好有可以平放一部手机进行无线充电的位置。
陈知念靠近魏贺桉,抬头眯眼笑道:“姐夫,也送我一台呗。”
“好啊。”魏贺桉看着他,说:“等你出国留学回来,就送你。”
陈知念:“……”
舍不得送就舍不得送,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你们公司还挺会整活的,给机器人配项链。”陈知念酸道。
怎么不穿套印有恒瑞logo的工作服,这样都知道是恒瑞科技的产品,也算变相打广告了。
路翎笑笑,还挺自豪的说:“是我配的,好看吗?”
陈知念想了想,“……还不错。”
“在哪买的?”他又问。
家里的短腿柯基也可以拥有一条。
路翎没说话,像是在等某人自己开口拉业务。
“我编的。”为了生计,方淙大大方方的说道。
陈知念:“……”
方淙一个男生居然还有这手艺。
“我想买一条。”
介于路翎的前车之鉴,方淙还是问了句,“要多长的。”
千万不要又是什么反人类的长度,不然就是想赚这笔钱,方淙也没这精力。
陈知念扭头看向魏贺桉,眼神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你看我干嘛?我不戴项链。”魏贺桉恼道,“你别整那些啊。”
“我知道,我在想球球的脑袋是不是跟你差不多。”陈知念没头没脑的说。
魏贺桉感觉他脑子可能缺根弦,“照你自己的比!”
早知道就不该买那条狗给他。
聊了几句后,他们又接着玩了三局。
一胜两败,方淙轻而易举就赢了两局。
魏贺桉看着陈知念,“还要去趟厕所吗?”
他这泡尿也就只保佑了一局的胜率。
陈知念瘪了瘪嘴,小声抱怨,“早知道就打麻将了。”
比起玩扑克,他的麻将那才是得心应手。
方淙呵呵一笑,没好意思说出口,因为麻将他也不在话下,打的话他们只会输的更惨。
也不一定,假如路翎上场和他们打麻将的话,说不定他会放水。
“你还真的只会斗地主。”路翎在旁边说了句。
方淙有些走神,思绪回笼后他忙把扑克齐好,装进了盒子里。
“不玩了啊。”陈知念还想再来几句好翻身。
抢不抢地主都不赢,魏贺桉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致,他的肚子倒是有些饿了,“不玩了,吃东西。”
陈知念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作罢。
外面的雨总算停了,但地面仍然湿漉漉的一片。
方淙手机的电充到了百分之75,回去的路上也够他用了。
“雨停了,我也该回去了。”
陈知念心里嘀咕,原来方淙不住路翎哥家里。
还以为他俩那什么来着,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魏贺桉抢在路翎前头说要送方淙回去,“你住在mark那吧,我刚好要去那边,送你过去。”
一股凉飕飕的感觉从后背传来,方淙回头发现了陈知念的眼神,他连忙拒绝道:“不用,我坐地铁很方便的。”
路翎知道方淙下了地铁的那段路是骑的共享单车,刚不久前才下了雨,外面的单车早就淋透了。
“也就是顺路的事,你就坐他车回去。”路翎说。
没人理会的陈知念,横插进了他们中间,仰头问道:“姐夫,那我呢?”
他不信魏贺桉真不管他了。
“你没开车?”魏贺桉说。
开了车的陈知念,直接摇头道:“没有!我是坐朋友车过来的。”
“那你就打电话,让朋友过来接你。”说完魏贺桉就走了。
“……”
陈知念跟在魏贺桉身后,委屈着紧追不舍:“我就要坐你的车!你办完事再送我回去也行啊。”
这人怎么就这么不会转弯,脑子是木鱼做的吗?
“我坐副驾驶。”陈知念抢在方淙前面,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方淙:压根也没想坐那啊。
把他们送到门口,路翎才转身回了屋里,看着惠姐把桌子擦干净后去了厨房。
路翎心事重重的让17打开了楼下紧闭的窗户,站在窗边透气。
17移动到路翎身后,用它甜美的声音问道:“主人,需要帮那位小哥哥报警吗?”
路翎转身看着17此时响起的红色屏幕,不解地问:“报什么警?”
17:“充电途中,检测到有人发送暴力涉x敏感词,安全系统显示,对方属于骚扰行为,建议立刻报警处理。”
路翎:“……”
原来魏贺桉是故意让方淙把手机交给17充电的。
—
魏贺桉开车送方淙回去后,坐在副驾驶的陈知念就开始问起方淙的事。
“他和路翎哥什么关系啊?我感觉路翎哥对他挺好的。”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魏贺桉说。
“我哪小了?”陈知念没好气地说,“我跟他年纪差不多。”
不就是比他稍微矮了点,瘦了点。
魏贺桉看了他一眼,“人家心理年纪比你成熟不知道多少倍。”
“……”陈知念生气的不想再跟魏贺桉说话了。
下车后的方淙掏出烦了他一整天的手机。
上次在酒吧门口教训了一个猥琐男,没想到消停不到两三周,骚扰的电话短信又来了。
估计不知道是那个王八蛋又重新建了群,把搜罗到的照片、联系方式进行分享传播。
方淙也想过换手机号,但绑定的软件、银行卡、甚至跟老家那边唯一的联系都是这一个号码。
无论如何他都没办法换掉的。
今天认识的路总的那位朋友魏贺桉,好像是开科技公司的。
不知道他们公司有没有什么能拦截骚扰的办法或者软件。
方淙想着下周再去路翎家的时候,一定跟他好好问一下。
微信里多了一个最新的好友添加,备注上写着我是陈知念,项链多少钱。
有生意上门,方淙立马通过了他的好友验证。
【记忆煎陈饼:路翎哥那款项链多少钱?】
【方淙:按长度收费。】
【记忆煎陈饼:35cm。】
【方淙:纯手工定制品,一分钱一分货,一口价1999r。】
【记忆煎陈饼:多久能做好?】
【方淙:一个星期。】
收到陈知念的转账,方淙庆幸这月又有了一笔收入。
好像在他认识路翎后,运气也变好了不少。
隔天下午方淙准时出摊。
就在他为买主装饰品时,一辆白色的宝马车缓缓地停在了他的摊位旁。
一袭水墨色旗袍的唐婉华更显端庄温柔,精致的妆容让她脸上岁月的痕迹也被遮掩住了几分。
她降下车窗,温声细语的问:“方淙,你这边还要多久?”
旁边的几个摊贩朝着方淙投来艳羡的目光,也不知道他上辈子修了什么福气,有钱的男男女女一个接着一个的来找他。
看了眼自己摊位上的货品,方淙委婉的拒绝她:“今天恐怕没有时间,我还要……”
“你的东西我全要了。”唐婉华态度坚决的说,“我想和你谈谈。”
方淙想了一下,还是没能忍心拒绝到底,“好吧,你等我一下。”
把付完钱的买主的东西装好后,方淙才开始收拾起了摊位,十几分钟后他提着自己的包上了唐婉华的车。
旁边几家摊主在宝马车开走后,开始议论起来。
“不是他都这样了,还来摆什么摊啊。”
“没苦硬吃?”
“脑子有包吧!”
“说不定这就是人家钓有钱人的招数。”
……
唐婉华把车开到了一家法餐外,又特意选了一处较为私密的位置。
“你想要吃点什么?”拿着菜单唐婉华抬眼望向方淙。
方淙对吃的从不挑剔,就连过期的面包他都能吃的津津有味,只要能吃他就都没问题。
“随便,我都可以。”
“香煎鹅肝、奶油洋葱汤、法式羊排……”唐婉华点了几道菜。
方淙并没多少吃饭的心思,“你今天找我还是因为那件事吗?”
唐婉华看着他,“我只是想你答应我,不管谁问起那件事,你都不会告诉他。”
方淙有些失望,“杨夫人,那天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会说出去的。”
“当然,因为一切都只是个误会,对吗?”唐婉华平静地说道。
方淙沉默了几秒,“是的,杨夫人。”
直到菜端上来前,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过话。
“听说你去了路翎家。”唐婉华突然问起方淙和路翎的事。
方淙:“是去工作的。”
“你不是在做卖东西的小生意。”唐婉华指的是方淙下午的小摊。
“普通人的一份工作通常是不足以维系日常开支。”方淙给她解释起自己的生活,“遇到突发状况好几天都会没有收入,可人每天都得买菜吃饭,需要屋檐遮头,这些都是得花钱的。”
不知道唐婉华这样的富太太能不能理解,但方淙绝不会因为她的一句话放弃收入来源。
“所以我在路翎家工作,有什么问题吗?”
唐婉华一脸无害,“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给你一笔钱,但前提是你的答应不能再去路翎家。”
“为什么?”方淙不明白。
“难道你没有察觉到路翎跟其他人不一样。”唐婉华直言道:“他喜欢男生。”
方淙愣了几秒,但很快就恢复如常,“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又不喜欢男生。
路翎也没有借工作之由骚扰他,别人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好像都跟他关系不大。
唐婉华低头切着羊排,她的动作优雅知性,和方淙的随意散漫格格不入,“我不希望你跟路翎有太多接触。”
她说的还是含蓄委婉了些,其实意思是最好不要有任何接触。
方淙喝着洋葱汤,细细的琢磨着她的话,“是怕我说漏什么,还是有别的原因。”
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其他的理由了。
“你想要多少钱?”唐婉华没有回答他,而是转移了话题,直接用钱来堵方淙的嘴,“说吧。”
放下手里的金色汤勺,方淙沉静片刻,漂亮的狐狸眼不知道猜想到什么,眼底透着几分清浅的笑意,“你的钱还是留给杨浦明,万一不小心让他知道了,你们母子关系就该变得岌岌可危了。”
方淙从不浪费粮食,在吃完了唐婉华点的法国菜后才起身离开的。
走出餐厅,方淙收到了唐婉华发来的短信,【我可以等,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就来找我。】
方淙嗤笑一声,自己年轻力壮,好手好脚的,给他钱看不起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