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女士迅速地捕捉到那三个字眼:“儿媳妇?你在哪儿?我过来看看。”笑着追问陆绥,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姜既月了,自己家这棵铁树算是开了花。
今天是她的生日,结果却遇到了这种事,陆绥也没办法丢下姜既月一个人离开,就用善意的谎言哄骗她。
倒是惹祸上身,只能向她解释:“妈,我还没追到她你就别来捣乱了。”
“好好,你让儿媳妇注意身体,我生日你就别来了碍眼。”梁女士变脸的速度飞快。
陆绥算是糊弄过去。
姜既月听到了刚开始的一点对话,知道今天是陆绥妈妈的生日,十分诧异。
对他说:“你快去陪你妈妈过生日吧,我打完点滴就回家了。”
陆绥看出了她眼中的慌张,以一种极为放松的语气调侃道:“怎么,害怕印象不好?”
姜既月推了他一把,佯装生气:“这可是你妈妈的五十正寿。”
“知道了,我送她的礼物不是还在你家。”陆绥耐心解释着。
姜既月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愧,还以为他不去了。这才想起,是她故意忘记这件事的。
就在陆绥送姜既月回家的途中,姜且之打来电话:“姐,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了?”语气很是焦急。
姜既月不想让弟弟担心便借口道:“哦,不小心按错了,没事了我现在在家。”
“是嘛?”语气有些耐人寻味。
姜既月有些不明所以,和陆绥打完招呼就下车了。
手碰到把手的那一刻钝感不妙。
“往哪儿跑?”慵懒散漫的语气。
门直接从里面向外打开,姜且之牛高马大地站在她面前,身后站着凌斯云。
姜既月一时间进退两难。
但她还是拿出了姐姐的气场:“这不是刚到家嘛。”
姜且之皱着眉,气不顺。
“弟,有饭没?”凌斯云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姜既月偷摸着给陆绥发消息【完蛋了,被我弟发现了。】
【dr·l:礼物怎么办。】
姜既月只好趁着两人在厨房的间隙偷跑下去把盒子偷运给陆绥。
他们家有一个传统,吃晚饭是最重要的,凡事都必须等到饭后再说。
所以姜既月短暂地逃过一劫,给陆绥发去贺电【我被缓刑了。】
过了半晌,陆绥也没回。
顶着一个黑夜哥谭市蝙蝠侠背影的头像,姜既月反手给他备注了个小丑表情。
而这一边的陆绥同样在经受史诗级的三堂会审。
梁女士就连蛋糕都不切了,看到陆绥进门,立马跑过来追问他:“儿媳妇呢?你怎么不把她带过来一起吃饭。”
看到只有陆绥一人,脸色瞬变。
陆绥很是头疼:“妈,我还在追她。”
梁女士顿时闭了闭嘴,白了他一眼。
这栋别墅坐落在半山腰处,进门是一个现代化的天井,玻璃围墙光线特别好。
这次寿宴也是家宴,基本上来得都是朋友亲戚,梁女士本想趁着个机会给儿子介绍几个相亲对象,没想到他先发制人有喜欢的人了,她也不好再棒打鸳鸯了,也没了兴致。
陆绥错过了饭点,但他并不打算再这里呆太久。
送完礼物就打算走了。
进门的前厅被粉色鲜花和白色灯光布置出巨大的“生日快乐”的字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女孩的成人礼,实际上是陆总为了讨老婆开心特意布置的。
也可能是知道陆绥要来,为了庆祝他正式流入婚恋市场。
男男女女都簇拥着梁静樱女士,说着看似真诚的恭维话。
他们夫妇在这种社交场合总是如鱼得水。
人为堆砌出虚伪的喜庆。
他对此感到厌烦。
靠在桌台边,不笑时嘴角紧抿着向下,生人勿近。
站了一会儿,一旁冷不丁冒出了一个人,她没拿稳酒杯,澄黄的液体飞出一道弧形,直直的朝他身上泼。
好在他身手足够敏捷,侧身便躲了过去,也就只有袖子上沾了几滴酒液。
那个女人向他表达歉意:“对不起,你没事吧。”
陆绥低头查看了自己的衣服,回了句“没事”。
还没等那个女人送上手巾,他转身就走了。
这样的套路实在是熟悉,陆绥在中餐馆打工的时候经常有女生用各种不同的方法弄脏他的衣服,企图留下他的联系方式。久而久之,这种来路不明的弧线总是被他躲过,也不知道少洗了多少件白衬衫。
想到这里他唇角扯过一抹浅笑。
陆绥走到他爸妈面前,把盒子送给了梁女士。
“母亲,生日快乐。”
“陆总,身体康健。”
梁女士收下姜既月精心包装过的首饰盒,只一眼便彻底爱上,爱不释手。
“打开看看。”陆绥清缓的声音,很是漫不经心。
一条苏富比拍卖会上的璟瑶凝翠,中间是一颗巨型的蛋面哥伦比亚祖母绿,盈着微光,装饰着明亮的切割钻石,用建筑和雕塑打造出花朵柔软的美感和生命力,没有哪个女人会拒绝这样一件艺术品。
梁静樱女士很是震惊,即便看过许多珍品,仍被这条项链打动了。
“谢谢儿子,我很喜欢。”
他本来准备的就是这条项链,这个盒子只是借口。
于是他便开口:“妈,这盒子我拿走了。”
买椟还珠。
梁女士在这里嗅到了一丝猫腻,她刚开始看到盒子还以为这才是真正的礼物,温润的黑漆像是博物馆里的旧物,想来一定价格不菲,没想到礼物居然在里面。
便直截了当的拒绝:“不要,我喜欢这个盒子。”听儿子这么说反倒越看越喜欢。
陆绥别扭地说道:“这是她做的,您别跟我抢了。”
这个“她”不用多说就知道是谁,梁女士笑着说道:“拿走拿走。”她可不想继续看这没出息的儿子。
陆总在一旁全程没有多给一个眼神,父子俩无话,也没有多余的情绪。
陆绥低头打字。
【joker:我这边结束了。】
姜既月看到了这条信息,隔了将近一个半小时,她都不想搭理。
这边正在进行数小时的思想教育。
姜且之一边用力的搓洗碗巾一边说:“你下次千万不要一个人出门,不然我真的生气了。”
凌斯云全程看好戏:“不是你把我设为紧急联系人干嘛,老子在酒店快被你吓死。”
姜既月怼他:“本来你来得及时点,还想让你替我挡刀,可惜了,反正死前也要拉你垫背的。”
两个人打打闹闹没正形,气得姜且之太阳穴突突:“给我,呸呸呸。”敲三下桌板。
最小的这个反倒最成熟。
凌斯云走后,姜且之留下来了,他还是很担心。
姜既月感觉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吃完饭就去睡觉了。
【joker:手机定位。露营胜地,去散散心。】
姜既月知道他的想法,回他【好。】
【joker:东西都准备好了,我来接你。】
他向来细心。
【将尽月:睡袋呢?】
【joker:你还是准备一下吧。】
心虚的看了眼一旁的双人睡袋。
到了露营那天,陆绥一大早就准时出现在她家门口,精神饱满。
看到他的那一眼,姜既月便想到了那句话:竹子本是草,并非树,却可攀天。
那人的身上带着雨后新竹的味道,黑色冲锋衣,墨镜,冷感十足。
看见她陆绥便笑了,明媚本就是用来形容姜既月的。
像是小学生春游般,她从晚上就开始期待了,久久没办法入睡,只能用厚重的底妆掩盖疲惫。
营地似乎盘踞在山林之中,越往上开,未被雪覆盖的绿雾变得越稀薄,只剩光秃秃的枝桠。
开出蜿蜒曲折着的山路就是另一番景象,视野变得开阔,面前便是一片巨大澄澈的湖泊。
他知道只有与山川比肩,才能忘却纷扰。
人生海海,山山而川,行至旷野。
姜既月完全被眼前的美景摄取魂魄,带着泥土芬芳的潮湿空气,在深呼吸中与肺部气体交换,新鲜感充盈全身。
陆绥在一旁迅速的支起天幕,搭起帐篷,有条不紊。
陆绥郁闷时就会去钓鱼,这算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你会钓鱼吗?”姜既月问他。
“会一点,你呢。”陆绥回答。
“好笑,我在娘胎里,我爸就开始钓鱼了好不好。”她大言不惭,甚至生出了比赛的想法,“不服和我比比看,谁钓得多。”
陆绥没告诉她自己曾经五分钟三条鱼的战绩,只是笑着将钩子甩出去,动作连贯干净利落。
姜既月震惊的瞳孔放大,指指他又指指自己:“教我。”意思是教她这个动作。
陆绥低头唇角的弧度弯得更大,又演示了一遍。
她帅气地把鱼钩钩到了一旁的树杈上。
陆绥无奈,双臂环住她,双手握住她的手和鱼杆,迅速地将鱼钩甩了出去。姜既月抬头可以看到他清晰锐利的下颚线,以及滚动了一下的喉结。
默默舔唇,希望今晚能吃上大餐。
大约十分钟不到,陆绥就钓上了两条鱼,而姜既月依旧颗粒无收,向他投去羡慕的目光。
陆绥钓鱼的时候格外专注,而姜既月总是东张西望。
突然她的鱼漂动了,似乎有大鱼上钩,她开始控制着鱼线的长度,遛着它。
水面上隐隐有鱼跃动的身姿,她抄起网兜就是一捞,没捞到长度不够。
她的脚往前一步,踩在岸边,重心向前,继续捞。
“噗呲──”
滑进水里。
一旁的陆绥看到,拦腰将她从水面提起。
水珠贴紧她的全身,他连忙抱起她去一旁的火堆,给她披上毯子。
钓鱼比赛因姜既月落水而落下帷幕。
两个人并排坐在火堆前烤火,
他侧头看着她,微微打湿的头发散乱的披在肩上,白皙的脸被火光映得通红,蜜色的唇像是带着一层水雾。
陆绥心念道:她的身上有种无论靠的多近都会带着凉意的疏离感,亦像是一团火般,真真实实地灼伤你,无论你离得多远,也会同飞蛾般被吸引。
摇曳的火光勾动倩影,他慢慢靠近。
轻轻含住她的上唇。
却被姜既月一把推开:“陆绥,你到底会不会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