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干燥,即便水草丰美处,带来的糕饼放两日更加酥脆。肉食粗粝,胡饼油腻,目下所及并无风景,黄沙漫卷,驼铃凄凄。路旁白骨累累,乌鸦比别的鸟都多些,宋与西夏互立京观恐吓,臭不可闻。
这段是回应之前王语嫣试探着想跟他同去,特意观察了一下无心观赏的异域风情,贬义又造谣的说了一番。
京观到是有的,但在那一层层垒好的骷髅头骨高塔旁边有人焚香祷告,也有人牧马放羊。至于饮食,他本性并不在意饮食衣着,除了维持大燕宗亲的体面优雅之外,其他的都不重要。
慕容复的幽默似乎设置了‘仅王语嫣可见’。
风波恶听了无语——但他想到自己至今是个老光棍,可能不理解这些:“哈哈,公子真风趣。”
趁机溜过来找未来主母一起玩的阿朱觉得这是个很认真的谜题:“这哪里是猜的出来的?幸而王姑娘博闻强识,什么都知道,或许谜底就在书里。”
王语嫣嫣然一笑,宛若冰雪消融:“我闲时读过医书。普通拍花迷药,拿不住练武之人。这药的药效和名儿贴合。党项人崇尚佛法,悲指的得应当是香气有檀香味,酥自然是效果,清风则是施用方法。我知道了。”武功秘籍里掺杂了一些药方,疗伤的,强壮筋骨的,还有一些增强不可描述和把别人不可描述的药。她当然带着一头问号看了‘鏖战不败’‘大战九回合’的配方,在想明白之前觉得是一些很不靠谱的骗子,以及用比武来算的话只有九回合真的很弱。
醉酒美人哪有不嘀嘀咕咕的?表哥那日喝醉了,躺在树下,绿柳如丝帷,柳荫如手,春风吹动他的衣裳。他还在睡梦中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似是梦到了极其欢愉的事,仔细分析,要么是复国在望,要么是复国成功,绝没有第二件事,更不可能是在梦中迎娶表妹。
表哥出的难题好有趣。谜底应当是‘口不能言’四字。这便是‘西域奇药’,我粗通药理,中原武林中不曾有过这样的药,将来必有大用。表哥收获不菲,何时回家?
阿朱在旁边为她研墨,纤纤玉指捏着墨条,想不出来:“这药能有什么大用啊?这要是两军交战用起来,还得算准了风向。需要一个诸葛亮。”
“表哥确实需要一个诸葛亮。”王语嫣慢吞吞的写着字,心说我在努力了,这很难,比记住天下武功流派招数更难。有太多人觉得自己能成为治世之能臣,实际上能力不堪入目。
上午研究总结《历代妖后奸相摆布皇帝的n种话术》,下午背《全国各地山势水流地形图》,并结合兵法进行模拟,还开始自学西夏文字。表哥永远都需要我,他会慢慢发现,他特别需要我,几乎离不开我。
复国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表哥就算武功再高,能袭杀各国的皇帝,那又如何?
难道荆轲杀了祖龙,秦朝就会一触即溃么?
才不会。说不定朝臣早就计划好辅谁上位。
……
游山玩水队伍已经顺利上路。
林玄礼幽怨的骑在马上,也不能回头往树林里张望,只知道男神始终在附近神出鬼没,只有每日早晚吃饭时候有可能闪现一下,甚至不愿意等到鸡腿包饭做好,拿两个馅饼就消失了。
‘绝色佳人(男)’月凌儿因为行动不便,戴着帷帽整日坐在马车里,偶尔弹拨琵琶,风吹起的一瞬间,那容颜凄美孤高,不仅很美,还让人想要掏大块金锭哄‘她’高兴。
月凌儿大部分时间沉默无言,偶尔拨弄琵琶,声音清冷,又高又细腻婉转,传的很远,引的官道两旁的路人无不驻足:“苍苔谁凿破,白雪自坚凝。穿岂太山霤,清于万壑冰。”
随从打扮的大内高手都觉得精神为之一振。
确实好听,不仅好听还让人很有灵感。
章援听了才思泉涌,骑在马上替郡王填了两首夸耀美人的词。
林玄礼问:“唱得好!你想要什么?”
月凌儿却不答话,维持自己的高冷人设。
林玄礼:“美人,你容颜绝世,却不肯对我笑一笑。难道是我霸占你么?”
月凌儿也有点诧异,他勾到了很多男人的钱,就算是知道他的身份,也有很多武林中人想试试。完全不动心的只有乔帮主,这少年郎怎么能不好色呢?他看乔帮主的眼神,都比看我热切。
章援放开缰绳,掏出毛笔取下笔帽,把琢磨好的淫词艳曲递过去。
“哎呦,不堪入目啊。”
章援平静柔和:“郎君何必这样贬低自己?”
到了下个城市时,县令设宴款待赵十一郎,郡王轻轻揽着不肯露出真容、也不肯笑一笑的美人那盈盈一握的纤腰,命令此城的歌女唱起夸耀美人的词。
丐帮传闲话的工夫惊人,别说这座城市,二百里外的城市都知道郡王带着心爱的宠妾,一位绝色美人去求子。据说京城中的王公贵族无不追捧这位美人,郡王全靠年轻英俊富有多金才夺得头筹。
县令都听说了,偷觑着美人在帷帽下的容颜,只看到一只优雅美丽的眼睛,递给他一个寂寞无助的柔媚眼神。
乔峰趁他们进城的工夫,去当地丐帮那儿视察了一下,重罚了一个对小乞丐盘剥吝啬的团头,十抽九实在是不做人,违背帮规,扭送到执法长老那儿去处置。又获取一些新的江湖消息,一些小门派在约战。
现在坐在树冠中打坐:“嗯?”怎么是折家小将在冒充郡王?嗯?他怎么在房顶上?
林玄礼换了一身侍卫的衣服,爬到房顶上,试图找到男神做点有意义的事——探讨自己的进步空间。
乔峰默默的看十一郎在房顶上一顿乱爬,眼看快要跃入县令后宅女眷的区域内,但没往屋里看,而是在看树上,立刻心领神会。
凌空一跃,跳到数丈外的房顶上,悄无声息的落在屋脊上:“你在找我么?”
“当然啦!”林玄礼兴高采烈的转过身:“宴会真叫人不耐烦。乔兄,我们去做些快活事。”
乔峰:“城东有一所宅院荒废已久。公子意下如何?”
“好极了,清清静静的,可以放开手脚。”
一栋荒废的宅院,两个精力旺盛的男人。
一只腌制了一个时辰的鸡被荷叶包裹好,一坛酒不多不少。
非常适合进行一些名师一对一补课。
“乔兄,你能在我这里逗留多久?”
乔峰觉得他有点担心和着急,现在他确实打不过云中鹤,能认清楚这一点很好:“半个月之内不用告假,过后或许有走不脱的事,我一定快去快回。云中鹤不落网,我岂能抽身事外。”
林玄礼扒拉着柴火:“我不着急。我这辈子就是痛痛快快的玩耍。”
虽然按照历史轨迹,他的孩子一个两个都有遗传性心脏病……他也有心脏病。
乔峰欲言又止,他看起来绝对不是一个想要愉快玩耍的郡王:“太祖长拳所配合的心法极其刚猛,变化多端。十一郎,你略有收敛,因此不能应用得当。今日不妨放开手脚一决高下。”
林玄礼鼓了鼓脸:“跟你一决高下…听起来我就赢不了。”
乔峰直说:“不该这么想。这岂不是作茧自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