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宴会
李沐的退隐晚宴在私人宅院置办, 临近下午五点,名贵的豪车一辆接着一辆进了丰园,法拉利后方跟着平平无奇的保姆车, 保安接过司机手里的邀请函,目光扫过后座,随后笑着放行。豪车见多了, 哪里有明星吸引注意力。
沿着小路七拐八拐到了停车位,旁边草坪宽阔,不少客人握手寒暄。
林清鹤今天以正式的西装出席,黑色外套衬得皮肤白, 衬衣扣子解开两颗,露出暗蓝系丝巾, 气质出尘, 他的到来无疑使喧嚣停滞一瞬, 大多数人视线都转向他。
虽然有邀请函,但不是每位客人都能和李沐打招呼, 受到李沐的接待,因此林清鹤只是低调地去主楼厅堂,那里有酒水和点心可以打发时间。
好在他遇见熟人,王霖,之前在《雪京十二里》杀青聚餐的时候提醒他注意林斌的那位演员。
“hello,好巧。”王霖像童话故事中的小王子,衣着得体,右耳戴着一蓝色碎钻耳钉, 他朝林清鹤摆摆手, “你还记得我吧。”
林清鹤颔首,笑着道:“当然记得, 上次的事还要感谢你。”
“不用放在心上。”王霖也弯起眼睛笑,同事再相见,交流更加熟稔,他指了指手里拿着的点心,“我尝过了,这个是最好吃的,你要不要来一份。”
对于别人的善意,林清鹤不会拒绝。
他品尝了王霖推荐的点心,又和对方聊天,两人深入了解,发现性格十分合得来,话题不一定都能讲到一块,但王霖全都能接住,并且反应总是格外好笑。
也就二十几分钟的时间,林清鹤愣是收获新朋友一枚。
王霖正提起最近吃到的非常离谱的瓜,他双手靠着林清鹤的肩膀,悠闲自得,刚铺垫完进入高潮,他忽然停下来,对林清鹤说道:“他好像在看你唉。”
谁?
林清鹤顺着王霖的视线看过去。
对面站着的不是许安羽是谁?
说来也好笑,网上冲浪的网友们都知道许安羽的粉丝和林清鹤的粉丝不对付,具体体现在,前者喜欢无中生有冷嘲热讽,后者喜欢爱答不理端着姿态,一来二去火花不仅不会熄灭,反而还越烧越旺,有时候大吵一架都要比被冷漠对待好。
于是羽翼粉开始拿林清鹤和许安羽做各种对比,势必要找仙鹤粉大战几个回合,什么代言数量,出席活动数量,书博影响力,路人盘等等等等,可惜都被仙鹤粉一句“谢邀,林清鹤只是刚入圈几个月的新人,我宣布,你们赢了”堵上嘴。
羽翼粉:谢谢,更气了。
网上闹得有多不可开交暂且不论,谁又知道粉丝们维护的艺人私底下是第一次见面呢?
许安羽跟林清鹤在电视剧里看见的饰演角色没什么差别,只是长发变短发,古装变现代装,长相阳光帅气,眉宇间流露出从容与自信,看得出久经名利场,已经褪去了那份稚嫩。
两人短暂对视,心中所想只有自己才清楚,许安羽最先错开目光,他表情淡淡,仿佛只是无意间瞥见陌生人。
“据说你们是对家。”这时王霖凑近八卦道:“书博上传的消息真真假假,谁也说不清,所以你们真的是对家吗?”
林清鹤收回视线,微微偏头回答这个问题:“也不算,我和他没接触过,不太了解。”
王霖有些惊讶:“不会你们到现在都没真正碰过面吧?”
林清鹤失笑解释:“怎么说呢,如果是指真人,从我入圈以来到今天之前确实没碰过面。”
他和星辰签约的那个时候,许安羽就已经去接受惩罚了,后来复出也并未同过框,虽然圈子就这么大,但通告和行程不同,因此一直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也很正常。
“唔,还挺有意思,不过他刚才的眼神可不友善。”王霖托着下巴,“估计心底对你也是有几分芥蒂。”
芥不芥蒂不要紧,别人的思想控制不了,林清鹤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只希望许安羽不要故意招惹他就行。
他认真点点头:“可能是,任谁遇到他这种情况应该都会觉得不舒服。”
王霖忍俊不禁,话语断断续续:“明明被针对的是你,怎么一副旁观者清的样子。”
肩膀上感受到王霖一起一伏,林清鹤无奈开口:“哪里有这么好笑。”
这个插曲过去不久,大堂门口引起一阵骚动,是李沐走了进来,年岁已过七十的他两鬓斑白,亚麻大褂宽松罩在身上,脚下的棉布鞋朴素,光从形象来说给人和蔼可亲的感觉,但那精神抖擞的状态和饱经风霜的气度却不是普通同龄人能拥有的。
即便如此,他旁边的青年才最吸睛。
林清鹤多瞧了几眼,被王霖敏锐捕捉,他没心没肺道:“你们星辰总裁的上司,我印象深刻,那天吃饭他让保镖警告宋连祁别打你的主意,当时周围坐着的人全都震惊了,他真照顾你啊。”
没想到王霖会提起这茬,可能是无心的感叹,字面意思是岑寒很照顾星辰艺人,但林清鹤听着就是另一番感受,不可否认那点欣然冒出了头。
那边李沐和岑寒正在谈笑,不知说到什么,岑寒缓缓勾起笑容,成熟稳重里添了些落拓,他本就五官优越,加上挺拔的身形以及耀眼的背景便是万分瞩目,许多人拥簇着他,只为得到他的一个眼神,一句响应。
“那是岑寒吧,我没看错,第一次这么近见到他本人。”
“是他,简直稀客。”
“条件也太优秀了,完全不输于顶流明星,真的很英俊啊。”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很完美。”
“岑先生怎么会在这种场合露面,他不是不怎么出席娱乐圈的宴会吗?”
“不知道,可能跟李沐先生有点交情,所以给他面子。”
“这一出席得让多少人激动,要是能得到他的关系,在圈子里岂不是能横着走。”
“哈哈哈哈,你想多了,从岑寒那里得到关系比登天还难,这么多年没听说他和谁不清不楚,美色这套对其他人使还行,对他毫无用处。”
“谁要是成为他的夫人肯定很幸福。”
“专一深情又多金,我们就别做梦了。”
……
李沐得知岑寒要来丰园的那一刻首先是皱眉,接着是不解,最后是高兴,心情跌宕起伏,对方公事太繁忙,不只是娱乐圈,其他宴会照样很少有他的身影,因此惊讶也情有可原。
但他左思右想,实在猜不透为什么岑寒会接下邀请,这场宴会加了退隐两个字,可其实也就是大家聚聚,没有什么独特的地方。
猜不透就不猜,无论怎么样,俗话说有客自远方来,不亦说乎,自然要好好招待。
“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在淮市工作,最小的儿子像我,从小对艺术感兴趣。”李沐笑容带了骄傲,作为一位负责任的父亲,自己的儿子们不像那些无所事事的纨裤子弟一样沾上恶习,他很是欣慰。
“李叔教导有方。”岑寒应和,自踏入大堂起他就在寻找林清鹤,来客众多,所过之处到处都是人影,可惜没能寻到。
他身后跟着一些想要攀谈的人物,漂亮话一句接着一句,不至于过度奉承,但也意思明确。
有点聒噪。
大抵是觉得他没怎么搭理,也就逐渐闭嘴了。
在清净一瞬的间隙里,有个年轻小姑娘的声音经过,略显激动:“我看见林清鹤了!在那里,我们过去吧!”
小姑娘浅黄色晚礼裙,戴的珍珠项链,浑身上下都是奢侈品,牵着另一位女孩朝礼桌尽头走,手里拿着明信卡和笔。
不难分辨出家境不错。
岑寒不动声色跟着那姑娘的方向,明亮的吊灯下,堆栈的酒杯晶莹剔透,美轮美奂,而在那灯火葳蕤处,林清鹤身姿欣长,眉目含玉。
对方似有所觉,抬头望过来,仿佛早已经知道他的存在,笑眼温润。
外人面前不能表现得很亲近,岑寒风度点了点下颚,李沐以及那些围着他转的人好奇他在跟谁打招呼,左顾右盼,但紧接着刚才的小姑娘挡在了林清鹤面前,便找不到目标了,再去看岑寒,除了隐约上扬的唇角之外倒也没别的反应。
真是匪夷所思。
所以就是和谁打招呼了对吧?
难道是哪位佳人?
被打招呼的某位接过粉丝的明信卡和笔,落下自己的名字,字迹遒劲有力,极为好看。
林清鹤在这里也能遇见他的粉丝,还有点讶异,他对小姑娘说道:“谢谢你的支持。”
小姑娘笑得很开心也很满足:“鹤鹤要加油哦,期待你站在山顶那天,我是你的事业粉。”
林清鹤半点不敷衍,回答道:“我会继续努力。”
小姑娘重重点头:“嗯,我相信鹤鹤!”
等小姑娘拉着朋友走了,王霖轻撞林清鹤的手肘:“哈哈哈,你和你的粉丝都好可爱。”
粉丝可爱林清鹤倒是同意,事实上不止一次有人夸过他的粉丝可爱,回想起上次书博的土味情话,他摇头笑了几声。
晚宴快要正式开始之际,宾客越来越多,交流声纷杂。
王霖说他馋水果,于是林清鹤就去帮他取,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拼盘,林清鹤拿了小份哈密瓜和葡萄,正纠结着量够不够,忽然苏冷的嗓音打断思绪。
“能帮忙取一份水果么?”
他转过身,是岑寒站在眼前礼貌询问,不远不近,社交距离合适。
用这种方法来和他交流,也称得上情调了,面上情绪不露,他缓缓说道:“可以的岑先生,你想拿点什么?”
岑寒示意他右手边的草莓和橘子:“这两种,麻烦你了。”
“没关系。”林清鹤仔细挑了些许,随后将水果签和瓷盘一同递给对方,开口声音放轻,“给粉丝签完名后就没再见到你。”
“和李叔私下聊了一会儿。”岑寒解释缘由,“许久未见,老人家多说了几句。”
“这样。”林清鹤表示知晓,也不是多大的事,随口问问,求解疑惑。
哪知却让岑寒记在心底。
岑寒低下头,用只有他能听见的气音说道:“忘了提前告知你,下次会注意。”
脑海默默重复一遍,这声气莫名让人脸热,就好像是他在提要求,而岑寒顺着他一般,林清鹤暗自轻叹,真是冤枉,他确实没别的想法,当然也确实被戳中心房,一时不知是自己容易被迷惑,还是对方道行太深。
只好回复:“告不告知都不碍事,王霖在等着我,我先过去了。”
岑寒视线划过林清鹤的眼尾,克制住笑意:“嗯。”
宴席还安排了节目,台上表演精彩纷呈,台下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主桌坐的都是圈内位高权重的贵人,敬酒完东道主又敬酒岑寒。
相比之下,林清鹤的位置就没那么显眼,在角落里不说,而且还是背对着岑寒,只有刻意才能瞧见几分背影。
有些菜品看似清淡,实际辣味暗藏,林清鹤多喝了几杯白水,想去趟洗手间,服务员好心指路,他谢过往大堂后方走。
不远处有人起身跟着。
洗手间干净亮堂,窗台上点了熏香,一阵水声哗哗,林清鹤下台阶去镜子前清洗手,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被撞得身形不稳。
“对不起啊先生,我走得太急了。”
撞到他的陌生人关切道,“你没事吧?”
肩膀有点痛,他揉了揉,陌生人又带着歉意靠近问,“你没事吧先生,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他皱眉后退一步,“下次注意。”
这陌生人有点奇怪,那么多空位,不至于非要往前面凑。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陌生男人放下心,咧着嘴笑,“我深怕把你撞出事,我个子高,力气不小,一下冲上去普通人可承受不住 ,幸好你扶住了隔板。”
男人说话的时候有宾客洗完手离开。
“嗯。”林清鹤简短回应,没再理会,男人也进了旁边隔间。
他靠洗手台左边缘挤了点洗手液,揉搓,冲干净泡沫。
暖风风干水迹,整理几下衣服,看不出哪里有不妥帖。
走出门口,一只手臂猛然从前方伸出来禁锢住他的脖颈,力道之大,嘴巴被捂住,他被强拖着往隔间去。
第63章 打架
一轮酒敬下来, 餐桌上气氛便热络了七八分。
除了和亲人朋友之间的聚餐外,岑寒从来都是用养生作为借口以茶代酒,他这个位置, 真要是接了人人的敬意,很容易误事,一方面对身体不好, 另一方面如果有谁想往他身边送人,那就相当于无形给了他们空子钻。
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默认岑寒私生活干净,不敢在这方面自作聪明的原因之一。
李沐谈天说地,一会儿讲前半生在圈子里的打拼事迹, 一会儿讲退隐之后向往的生活,什么游览四方, 闲坐垂钓, 得到若干附和, 讲得脸色都浮上一层红,可见是尽兴了。
杯底碰桌, 间隔片刻,有位上完洗手间的吴总回来落座,嘴里随口说道:“我刚才去一楼洗手间,没想到遇见宋先生,他告诉我洗手间坏了正在维修,门前放了维修牌,我只好去二楼。”
李沐疑惑问道:“宋先生?哪个宋先生。”
那人笑笑:“就是宋家公子嘛,宋连祁先生。”
李沐恍然悟了, 又蓦地想起什么, 纳闷说道:“我记得给了宋先生邀请函,但是我好像到现在为止都没见过他, 你们见过么?”
宋连祁好歹也是贵客,没道理他没接待过,可事实就是两人并没有打照面。
大家纷纷回忆,都摇头否认。
“没印象。”
“我没见过。”
“我也没见过。”
“可能路上有事情耽搁了吧,所以来得有些迟。”
“应该是这样。”
宋连祁的名字落在岑寒耳里,心中顿时升起不对劲,又听到种种奇怪的描述,他皱起眉头,下意识朝林清鹤的方向望去。
越过重重人影,只是短短的时间内,之前还在和王霖说悄悄话的林清鹤,不见了。
那股不对劲愈来愈强烈,他忽然打断对话,对众人沉声开口:“失陪一下。”.
脖颈被勒得无法顺畅呼吸,林清鹤神情痛苦,他极力挣扎着摆脱桎梏,但因为身体位置处于弱势,只能被迫随着宋连祁的步伐胡乱倒退。
好在手脚没被限制,他用双手死死敲打横在脖子上的手臂,宋连祁挨了好几下,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语气恶劣轻佻:“省省力气林老师,待会儿有的是机会让你挣扎。”
刚才撞到林清鹤的陌生男人站在一旁,恭敬说道:“宋先生,我去外面守着。”
宋连祁看也没看他:“嗯,去吧。”
每个隔间差不多能容纳三四个瘦高的男性,两人占了一半空间,拥挤是必然的。
上台阶的时候林清鹤总算没那么被动,他摸索着拉住隔断借力,发出几声响动,右手去掰宋连祁的手,停留在这个地方和宋连祁对峙,为自己争取了些时间。
宋连祁顺势调整角度,他松开捂住林清鹤嘴巴的力劲,反正林清鹤已经被折腾得喊不出声,他干脆腾出空,把那攥着隔断的指头一根一根抠下来。
林清鹤闭了闭眼睛,窒息感让他濒临失去反抗暴行的边缘。
千钧一发之际,他想起西装外套上别着的柳叶形胸针,当机立断伸向衣领,哪料这时宋连祁把他重重推搡到空心墙面。
撞击声响彻整个洗手间,空气瞬间钻进喉咙里,他边大口呼吸边难受地无力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宋连祁迅速扯开领带,只要把林清鹤的双手捆住,一切麻烦就迎刃而解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或是用下流手段,或是拍照录像威胁,而有了不雅照片和录像,林清鹤还敢反抗么?永远都会哭着臣服于他。
别说林清鹤,就算是岑寒,为了星辰的利益与颜面,也绝对不会惹怒他,多亏许安羽出谋划策,所谓富贵险中求,一招决胜。
想起即将要发生的事,他血液澎湃,隔间门被扣上,“咔嚓”。
还未缓过来的林清鹤察觉到危险靠近,咳嗽着直起身背抵墙面,剎那间宋连祁拿着领带欺身上前。
他忍住不适奋力推拒,对方真的很疯狂,拽住他的一只手腕,力气大的快要把骨头捏碎。
没被注意到的暗处,胸针被握稳,他孤注一掷聚力踢踹了宋连祁一脚,然后看准对方的锁骨,伺机扎上去。
“嘶,啊。”宋连祁被突然扎到,那胸针下方尖锐,带来的痛感刺骨,他捂着被扎的地方,怪叫退后一步。
林清鹤反应灵敏,狠狠把他撞到一旁,拨开锁扣就要逃跑。
宋连祁分神阻拦,只来得及搭在一截衣袖上,原本紧绷的拉拽就像是被斩断一般,林清鹤直接扔下外套不要了,他头发凌乱,衣衫褶皱往大门口奔走,宋连祁紧追在身后,逼近的脚步让人不安。
情形迫在眉睫,还有一道阻碍要破,林清鹤不敢犹豫。
但转眼间,一声巨响,有人从外面破门而入。
这动静让宋连祁身形停顿,不知道林清鹤用的什么工具,下手没留一点余力,受伤的地方在冒血,咒骂憋在心底,他抬头去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打断了他,分明已经有人守着。
结果他看见了眼神冷如冰霜的岑寒。
不过须臾,岑寒大踏步朝着宋连祁,第一个拳头落在对方的侧脸。
宋连祁防不胜防,被打得蹒跚几步扶着洗手台,可还没扶稳,下一个拳头就接踵而至,鼻子一酸,温热的液体流出来,滴在衬衫上面,晕开了一片红。
第三个拳头即将落下,宋连祁才反应过来开始反抗,他接下拳头,反手对岑寒挥去,岑寒敏捷避开些许,膝盖猛地顶向宋连祁的肚子。
这一顶结结实实,让宋连祁疼得无法站立,冷汗涔涔,但尊严驱使他咬牙吞声,和岑寒你来我往打架,可惜节节败退,挂了不少彩。
两个成年男人搏斗闹出的动静不可小觑,林清鹤不断退到角落。
宋连祁脚下一空,被岑寒不小心绊倒,下巴和坚硬的拳头碰撞,嘴里尝到一股血腥味,他模糊间对上岑寒那不寒而栗的眼睛,噤若寒蝉,对方的怒气还未完全得到释放,所以这场碾压性的搏斗才刚开始。
接下来的惩罚他这辈子都不愿再回想,他被拖到厕所里,双手被绑住,承受着拳打脚踢,岑寒提起他的衣领,脑袋撞到墙上,耳畔嗡嗡嗡,视线变得不怎么清晰,不出意外额头也磕破了,他感觉自己有点呼吸困难,浑身上下都痛。
不知过了过久,就在他以为结束了的时候,岑寒像审判罪犯一样扯住他的头皮,他脑袋被迫往后仰,听见冰冷的声音:“你胆子真大。”
之前饭桌上两个骚扰林清鹤的人已经在圈内查不到名字了。
灯光刺眼,宋连祁闭眼低笑,话说得不怎么连贯:“差点还差一点,你尝过他的味道吗?是不是很美妙?”
“看来还不清醒。”岑寒面无表情陈述,他掐着宋连祁的脖子换了个位置,哗啦哗啦,洗手台的水不间断往外冒。
宋连祁狼狈得如同一只落水狗,凉水浇在头顶,混着鲜血流进水池,脖子上控制的力气挣脱不了,眼睛鼻孔溅了水,非常不舒服,更不舒服的是脑袋的低俯导致他呛咳,太难受了。
“清醒了么?”岑寒又启唇问道。
快要到极致了,呼吸不了了,宋连祁强烈扭动身躯:“我曹你.哇啦哇”
按压加重,岑寒毫不留情。
“清寻亲咳哇啦”宋连祁面目狰狞,而耳朵由于长期缺氧呈现不正常的红色,人只有在生命面临危险时才会感到后悔,他觉得自己错在没有多找几个保镖守着门口拖住岑寒。
不行了,真的快要死了。
反抗变得微弱
下一秒,他终于获得了解放。
“呵呵”
意识属于涣散的状态,头痛欲裂,整个世界翻转颠倒,他费力睁开眼,发现很难做到,只能软躺在地上粗重地呼吸。
有身影蹲在面前,黑乎乎的,看不分明。
岑寒居高临下:“给你长点记性,别把父母的心血毁在你手上,懂了么?”
代价太大,这回不敢再反驳,宋连祁颤抖着点了一下头。
事已至此。
林清鹤心有余悸看着岑寒,脸色冷白,意外来得毫无征兆,他现在还有些后怕,如果让宋连祁得逞,那就会是个摆脱不了的大麻烦。
“没事了,我在这里。”岑寒放缓语速,立即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林清鹤身上,动作温柔。
林清鹤拢过衣襟,深深吸口气,凛冽的木质香将他包裹,带来几分安全感,他温声说道:“可能有点丢面,我缓缓就好。”
岑寒不作声,手掌放在林清鹤的后背微微施力。
随后林清鹤的额头抵上温热的肩膀。
他靠着岑寒垂下眼帘,就在这一刻纵容自己情绪外露
宋连祁被打得很惨,肯定要送去医院治疗,岑寒借了一个待客间,联系助理过来处理,刚好梁述离得近,半个小时之内能赶过来。
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利,可以悄无声息揭过最好,晚宴不能被搞砸,林清鹤的遭遇也不能泄露出去。
因此李沐发消息问岑寒怎么耽搁那么久,还不回来的时候,岑寒回复他一句“宋连祁在洗手间摔倒,磕到头,我让助理送他去医院。”
磕到什么程度,要送去医院啊???
李沐捏了一把汗:哦哦,很严重吗,要不要我叫救护车。
岑寒:不用,别惊动客人,我能应付,李叔。
其实细想一下是很奇怪的,李沐找了个酒喝多了,去趟洗手间的理由。
看望那不幸摔倒的宋连祁。
第64章 亲吻
李沐差点逛到二楼, 要不是岑寒告知,他都不知道宋连祁是在一楼洗手间摔倒的。
待客间的门被岑寒虚掩,李沐只来得及看见里面有个纤瘦的身影, 但从阅人无数的经验来说,一眼就可以确定气质卓然。
也可以确定那不是宋连祁,所以宋连祁不会还在洗手间吧?
他对上岑寒的目光, 心思绕了好几圈,圈里的老狐狸了,十分懂得不该问的别问。
精明道:“吴岳不是说立了维修牌吗,宋家少爷怎么会去那里?”
“大概是, 脑子不清醒吧。”岑寒平淡道。
真没事吗?这语气听着就不像没事的样子。
李沐又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疑问很快就得到解答。
李沐跟着岑寒来到洗手间,当他见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宋连祁的时候, 整个人都沉默了。
头破血流, 鼻青脸肿, 浑身被打湿,衣衫上有鞋印, 总之就是非常惨烈,下了狠手啊,不过幸好胸膛还是起伏的。
什么仇怨能把人折腾成这样,联想起门前一瞥以及宋家少爷私底下的做派,李沐顿时觉得头大。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他就不该多管闲事,宋连祁那哪是摔倒了磕碰的啊,那明明就是被揍的, 至于揍他的是谁, 不言而喻。
岑寒和宋连祁的恩怨他不去参与是最好,前者在西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后者家世背景出众,两位神仙打架,劝架只会让自己遭殃。
所以他决定袖手旁观。
李沐悄声对岑寒说道:“你的助理什么时候来,我可以叫家宅里的几个人帮忙,嘴都很严实。”
岑寒没拒绝李沐的好意,有本家的人帮忙,一切更顺理成章:“谢了李叔。”
“好说好说。”李沐虚摆手,欲言又止:“你你和你的那个小朋友,一会儿要走可以走默林那条小路,比较偏,没什么人。”
默林那条小路鲜少有宾客知晓,可以躲过耳目。
提醒完岑寒,李沐留下一句话:“悠着点,酒桌上的伙伴还在等我,我就先撤了。”
宋连祁蜷缩着痛苦呻||吟,岑寒静静站在原地置若罔闻。
好半晌,他才动了动僵直的手指,掏出手机给宋加城打电话。
二十几分钟后梁述开车到达丰园。
宋连祁茍延残喘,不成模样,梁述在李沐叫来的几个人的帮助下把他弄到车上,玉林床位提前预定好了,只差把人送到。
发生了这样的事,晚宴自然没心情继续待下去,岑寒带着林清鹤先离席,宾客们都在大堂,去往默林的路如李沐所说畅通无阻。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十几米远的身后,许安羽屏息凝气,静悄悄跟着,避免被发现。
他没想到岑寒会及时赶来洗手间,看宋连祁的惨状就可以猜想岑寒下手有多重,不留一丝情面,这都是因为林清鹤。
判断失误了,林清鹤于岑寒而言比他所认为的要重要的多,并且不只是和星辰有关,如果单纯为了维护星辰利益,为什么两人举止会那么亲密。
躲在不起眼的角落,许安羽举起手机,摄像头对准林清鹤,表情幽暗。
按照岑寒的意思,今晚就回香潭休息,林清鹤没有异议,刚才对方的安抚奏效,他现在稍微平复。
黑车停在花坛前,岑寒正要打开副驾驶车门,忽然却停下动作。
林清鹤耳畔的碎发上沾了小小的花瓣,可能是经过林荫时碰巧掉落,他还没触碰到那柔软顺滑,林清鹤偏过头露出一截脖颈躲避,随后蹙着眉看向他的手背。
那手背上有两道五六厘米长的划痕,血迹已经干了,鲜红色挂彩在白皙肤色的衬托下显得有些触目惊心,划痕是和宋连祁干架的时候增添的,但岑寒那时胸腔里满是盛怒,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所以也就没什么感觉。
“回家再说。”岑寒替林清鹤拂下花瓣。
林清鹤收敛神色,坐进副驾驶.
别墅灯火通明,苏姨有段时间没见到林清鹤,上一秒还在为他回来居住感到高兴,下一秒看见林清鹤披着岑寒的外套,而岑寒手背受伤,两位就像是经历了什么磨难,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有点干巴:“怎么回事呢,不是说有场晚宴,提前离场了吗?”
岑寒简洁开口:“遇到意外,有个纨裤子弟招惹林清鹤被我发现,和他打了一架。”
打了一架这种事从岑寒嘴里说出来就很不正常,更不正常的是那话里的语气似乎还夹杂着不屑。
苏蓉十分怀疑是自己听岔了。
得在什么样的极端情况下才会让岑寒亲自动手。
她想了想关心林清鹤道:“清鹤没事吧?”
“我没什么事。”林清鹤将外套脱下搭在手臂上,有些过意不去,“只是岑先生受伤了。”
“轻伤。”岑寒补充一句。
苏蓉一时哑然,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于是骂骂咧咧去储物柜找来碘伏,又打了小半盆清水,用作清理伤口。
“不知所谓的纨裤子弟,真不知道父母是怎么教养的,黑心啊,就该打,该狠狠地打,让他长长记性,以后再也不敢乱招惹别人。”
嫌不够,她又继续:“不能轻易放过他,敢纠缠清鹤,简直不象话,要是我在直接让他断子绝孙”
骂了有两分钟,她抓住重点:“欸,你们战况如何?”
岑寒说道:“进医院躺三个月没问题。”
苏容比了个大拇指:“厉害。”
岑寒:。
林清鹤:。
柔软的毛巾被浸湿,林清鹤这时主动说道:“我来吧,苏姨。”
苏蓉看了岑寒一眼,点点头答道:“行,那清鹤你来吧。”
她不是没察觉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况且岑寒还对她提起过陪林清鹤过生日,为林清鹤攒局庆贺等等行程,所以她很聪明地选择把空间留给二位,独自上楼回房间了。
岑寒站在柜台旁边,袖口往上挽。
拧干毛巾,林清鹤转身对岑寒开口:“我帮你擦一下。”
岑寒应了一声,配合地把那只受伤的手递到林清鹤面前。
林清鹤左手轻轻托住宽大的右手,低下头用毛巾一寸一寸滑过伤口周围,他擦得很慢很细心,深怕自己不注意轻重。
可他不知道的是,因为太过轻柔,加上湿热的呼吸扑在手背,就像有一把羽毛挠在岑寒心底,勾人心魄。
好不容易擦完一道划痕,林清鹤换了个方向全神贯注开始擦第二道。
但还没能实行,他的手就被紧紧握住一拉,整个人不受控制朝前靠。
抬起眉眼撞上岑寒深不见底的眸光,两人气息交缠,亲密无间。
微弱的电流在指间流窜,林清鹤短暂失语,岑寒启唇刚要说些什么。
林清鹤在他开口前缓缓建议:“不要乱动。”
柔和的嗓音,色泽浅淡的薄唇,岑寒渐渐松开,喉结轻滚,觉得有些煎熬。
此时暧昧的氛围达到顶峰,林清鹤并非圣贤不受任何影响,温度太灼热,拿着的毛巾在微微抖动,心境已然是乱了。
他干脆收回毛巾,借着清洗想平复被勾起的杂念。
作势抽离,哪料岑寒忽然拉住他的手腕,然后强势把他逼退到挂钟下方,阴影掠过眼前,唇上一凉,林清鹤怔愣。
他和岑寒咫尺相对,眼里有讶然,有迷惘,唯独没有抵触。
瞬息间岑寒俯身吻了进来。
柔软的舌漫无止境探寻,辗转碾磨,缠绵悱恻,带着冷冽的薄荷清香,暗潮涌动,燥热无声蔓延,林清鹤仰头承接岑寒,心跳如擂鼓般急促。
他掌心出了层汗,用力攥紧毛巾,被吻得不知东西南北,甚至不能自已,试探性伸出舌尖响应,青涩,含蓄,撩人心弦。
这些感受只会让岑寒理智尽失,扶着林清鹤的腰际,肆意将怀里的人沾染上自己的气息,闭着眼动情地攻略城池。
林清鹤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有朵朵烟花绚烂炸开,只记得那条滑腻微凉在唇齿间扫荡,伴随着喘||息声和水声,越来越深入,越来越深入
终于在他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岑寒放过了他。
紧接着拥着他低声道:“差点,没护住你。”
心头震颤。
林清鹤似乎理解到岑寒比他还要后怕,只是喜怒不形于色,克制着,让他看不出来而已。
须臾,他慢慢抬起双手,拥抱岑寒。
满室静谧,唯剩挂钟指针滴答滴答流走,时光无限拉长。
第65章 绝配
昏暗的房间内点了一盏小夜灯, 明黄的灯光蔓延到枕边。
林清鹤仰躺在床上静静走神。
不可言说的触感仍旧存在,昭示着岑寒方才侵入过这个地方,那般抵死缠绵, 舌尖还是酥麻的。
他在这方面没有经验,尽管岑寒也没有,但是岑寒比他熟练多了, 无师自通这种技能为什么他不具备,更不能面对的是拥着岑寒没到一会儿腿就软得站不住,最后他坐在沙发上盯着某人自己处理伤口。
心跳声音很重,他忍不住翻了个身, 轻叹口气,看来今晚没那么容易睡着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失眠, 各种画面在脑海中乱窜, 意识渐渐模糊, 不久后呼吸绵长。
第二天清晨,来接林清鹤去剧组的车很早就到了, 苏姨做好早饭让他带在路上吃,还贴心地给席念准备了一份,席念笑得阳光灿烂,苏姨拉着她的手目光怜爱,让她有空来香潭玩,给她做零嘴。
席念软着声气道谢,忽而看见走近的岑寒,正襟危坐道:“岑寒哥, 早上好。”
“早上好。”岑寒点了点下颔回应。
他装束简便, 不再是平日里的正装,带了点休闲落拓的俊朗。
昨晚那个吻记忆犹新, 林清鹤光是听见岑寒的名字就身形一顿,不知道是不是有过亲密接触的原因,他对对方的存在能够十分敏锐感知,小口咬下豆沙包,目不斜视咀嚼,仿佛是一只不问世事只顾护食的花栗鼠。
岑寒不动声色,食指扣了扣车窗,随后开口:“林清鹤。”
“唔?”林清鹤偏头应答,那双眼睛含了星辰。
“有事给我发消息。”间隔两秒,岑寒靠近了些,嗓音如秋雾般朦胧:“随叫随到。”
林清鹤连嘴里包着东西都忘了,席念,司机,还有苏姨全在场,岂不是都听见了,他后知后觉正经道:“嗯。”
岑寒轻轻笑,让司机注意安全:“再见。”
车缓缓行驶出铁门,林清鹤认真吃早饭,尽量自然装作无事发生。
可惜席念并不放过他,故意咳嗽两下,接着低下声音学岑寒:“有事给我发消息,随叫随到。”
没等林清鹤有所反应,席念笑着揶揄:“你们撒的这把狗粮真是甜到我牙齿了,哎呀,我觉得我好饱啊,撑到胃了。”
林清鹤咀嚼豆沙包的动作越来越慢,最终还是忍不住被席念传染。
“说真的,都到这地步了你们还不在一起吗?我都替你们着急。”席念支起下巴,缓缓道,“琳姐说她不管这事,就让你多为自己考虑点,岑寒哥毕竟和你不同。”
岑寒的身份地位就算不小心曝光恋情也不会有什么大震荡,林清鹤就不一样了,可能和绯闻绑定不说,迫于压力还有可能面临退圈的风险。
林清鹤吞咽下东西,想了想开口:“等梦蓝月夜快要拍完再提一起的事吧,至于其他,琳姐的担心我理解。”
梦蓝月夜拍摄完成,他不用再和岑寒各分两地,有更多的时间培养感情。
席念点点头:“嗯嗯,清鹤哥你心里有数就行,不过我是希望你和岑寒哥能终成眷属,你两不管从哪方面来讲都是这个,”她比划两下,“绝配!”
林清鹤头一次觉得跟席念聊天有种接不上话的堵塞,半天才绕到嘴边一句:“快吃早饭。”
席念悠悠道:“好好好,知道啦,我不说了不说了。”.
宋连祁进医院的事情他父母昨晚就已经知晓,宋加城和他夫人在病房里守了大半夜,也坐立不安了大半夜。
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自己最清楚,宋加城这么些年来一门心思都扑在事业上面,对宋连祁疏于陪伴和管教,难免有愧疚,因此平时态度总是会纵容些。
就算知道他在外面鬼混也只是叮嘱几句,叫他不要太过分,毕竟是亲生儿子,况且比起其他纨裤子弟,宋连祁优秀太多。
人都有缺点,在宋加城看来私生活混乱的缺点不是什么大问题。
一直以来宋连祁都没有给他招惹过太大的麻烦,除了这次,踢到岑家人的铁板。
宋家能有今天离不开跟岑家的合作,对于这点他十分清楚,正因为十分清楚,他才会觉得被动和棘手。
他告诉夫人要做好心理准备,宋连祁昨晚招惹的人是星辰的艺人,趁人家在洗手间的时候下阴手,这本身来讲就很卑鄙无耻,万幸的是没得逞,不然不敢想象后果会多么严重。
糟糕在于这不是宋连祁第一次犯浑,前段时间某场杀青宴会上,岑寒已经给过明确警告,也就是说宋连祁选择了明知故犯,所以被打成这样半点不无辜。
他夫人思维敏感,得知宋连祁招惹的艺人是林清鹤后,心沉得更厉害了,一切当然不可能只停留在维护星辰艺人层面上那么简单。
夫妻两人头疼商量着应对办法之际,岑寒带着他的助理出现在病房,神色寡淡,一见就能判断出不好交流。
“岑先生。”宋加城站起身缓缓打招呼,开口就先道歉,“是我教导无方,让他拎不清轻重,犯下这么大”
章华顺了张凳子,岑寒不紧不慢优雅落座,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剩下的话不留情面打断。
随后他启唇道:“我今天过来就一件事,送宋连祁出国。”
宋加城下半段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补不完全,送宋连祁出国,短短六个字砸得他头晕目眩,这真的过于残忍了。
“岑先生。”身为母亲,旁边的李淮玲忍不住为难说道,“宋家和岑家利益往来这么多年,也曾共同进退,老宋和我平时工作繁忙,疏于管教,是我们不好。”
“但是送出国会不会太过了,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老宋又上了年纪,让唯一的儿子和他分开,他这个父亲肯定承受不住打击。”
话毕她保证,“这样吧,我们可以保证,宋连祁他绝对不会再去纠缠那位艺人,那位艺人无论提什么条件,我们都尽量满足。”
岑寒静静听她讲完,给足对女士该有的尊重,无动于衷回应,“李夫人,凡事学会换位思考,才能给自己留条后路。”
李淮玲闻言苍白了脸色。
“知道你儿子想做什么么?”岑寒锐利的目光看向她,明明语气平平,可就是让人不敢深呼吸,“拍照,录像,威胁,侮辱,足以毁掉一个人的人生,你该庆幸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是你儿子。”
李淮玲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那样羞愧,垂下眼沉默不语。
宋加城依旧西装革履,但人却不如以前精神,他还想再挣扎,“岑先生,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这时。
“我不出国。”
被吵醒的宋连祁困难直起身,牵扯到疼痛的神经,话语断断续续。
他的清醒并没有让宋加城和李淮玲心情好受多少,相反甚至更难受了。
李淮玲恨铁不成怨怼:“你说你为什么不听警告,一而再再而三地去纠缠别人?宋连祁你做事不考虑后果吗?”
宋连祁手扶着缠了纱布的额头,不搭理她妈,而是对上岑寒的视线,强调道,“我不会出国,其他随便你。”
宋加城怕事情变得更复杂,主动朝岑寒说道:“岑先生,你看要不折中一下,让他离开西京几年怎么样?”
“没有任何条件可讲。”岑寒稍稍抬起下颔,言尽于此,不会退让分毫。
“宋先生,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岑先生也是出于好心。”章华了解自家上司已经有八分不耐烦,站出来说道,“毕竟以您儿子的脾性,如果再出什么意外,那就彻底伤了宋家和岑家的和气。”
宋加成明白这是在下最后通牒,他犹豫好半晌,在宋家和儿子之间,最终选择了宋家。
心情无比沉重道:“我知道了,我会送他出国。”
宋连祁还没来得及反驳,章华接着插话提醒:“不用麻烦宋先生,我们已经做好准备,今天就能送您儿子离开,保证他安全抵达。”
今天!?
章华保持得体的微笑:“离别前你们一家人肯定想再聚一聚,接下来的时间就留给各位吧。”
宋加城有些震惊和不知所措,他想再说点什么,可惜岑寒并不看他,应了那句过来只有一件事,送宋连祁出国,现在目的达到,不必要多谈。
“您放心,那么多人等着吃饭,岑家和宋家的合作还是会正常进行,在宋连祁出国之后。”章华合上门的时候对他留下这番言辞。
出国已是铁板钉钉上的事,宋加成夫妻两坐在凳子上,表情难看。
更难看的还有宋连祁,他情绪一激动就引起头痛,躺下身重复:“我不想出国。”
“我不会出国的。”
宋加成突然发火:“这由不得你,岑先生早提醒你的时候干什么去了?你以为是你不想就不想的吗?”
李淮玲立即给他顺气,让他别这么上头。
“唉,连祁,你自己犯的错自己就要承担,没别的办法,出国吧。”
宋连祁咬牙,第一次体会到了无能为力的滋味。
手机屏幕亮起。
是许安羽给他发的消息。
【许安羽:我拍到了林清鹤和岑寒的亲密照。】
【许安羽:可以拿这个威胁林清鹤。】
宋连祁直接暴躁地回了个“滚”字。
他都自身难保了,难道还会犯傻陪许安羽继续玩这种下场惨烈的游戏?
第66章 爱情[有剧中剧]
李然破天荒把剧组里的所有人召集起来开了个临时会议。
大概意思是梦蓝月夜最后一部分内容任务有些重, 不仅对演员的要求较高,对拍摄者的要求也较高,会请专门的指导老师带队, 例如打戏和动作设计方面。
“就到完结篇了,这些天会很辛苦,大家再坚持一下。”
李然正色道:“我希望接下来无论有没有各位的戏份, 工作时间内各位都能待在剧组,说不定哪个时候我们就拍摄某条片段,在保证质量的情况下会加快进度,所以大家尽量提前做好准备, 熟悉台词,先过几遍戏。”
“暂时就这些, 一起加油, 争取顺利完成拍摄。”
众人纷纷回应。
“加油加油。”
“好的李哥。”
“没问题李哥。”
散场后李然单独把林清鹤和江年留了下来, 有别的要交待。
“你们两个在影片里的动作戏多,从今天开始就跟着老师们练习吧, 清鹤你还要练习吊威亚,完成度肯定比之前难,不是简单挥挥手就能过的。”
“好。”林清鹤颔首表示知道。
“明白了。”江年附和。
李然示意:“行,这边准备开拍第一场戏了,清鹤你过来。”
第一场镜头时间短暂,剧情已经走到戴文德查出未婚妻死亡的主谋,竟然是弗兰朗的王妃薇迩,她想成为女皇, 首先要杜绝他有继承人。
其次他的军令符被彼得移交给了伊恩, 而薇迩扶持了伊恩成为侯爵,薇迩的父亲又是彼得女皇的旧情人, 至此,三张有两张军令符都为薇迩所用。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戴文德曾经对第三张持有军令符的公爵有救命之恩,他以此作为威胁,和薇迩做交易,让她从弗兰朗手中救出塞莹。
但没料到弗兰朗和格威诱惑伊恩背叛薇迩,组织军队带着天灵玉珠和塞莹航海去了月光岛,用塞莹的鲜血祭天灵玉珠,复现月光岛的位置,将岛上的珠宝占为己有。
于是薇迩和戴文德合作,阻止弗兰朗的意图。
林清鹤在这场戏份里的作用是揭露过往,追溯一切灾难发生的源头,格威,神若之水的制造者,也是害死他弟弟格力的凶手。
由于视角是回忆的,导演临时找了位漂亮群演,扮演向塞林求救的人鱼女孩,莲姬,格威同父异母弟弟的妻子。
镜头里,莲姬正在走剧情,林清鹤站在外围等待出场。
寒风凛冽的冬夜,茫茫白雪铺满了大地。
“抓住那妖女,千万别让她逃了!”
“抓住她!快点,一定要把她和那婴孩除掉,邪恶的东西,林顿庄绝不能留。”
身后明黄的火把隐隐约约,纷乱的动静就在咫尺,莲姬抱紧孩子,赤着脚步伐蹒跚。
再坚持一会儿,她暗自吶喊,心中慌乱又紧张。
“啊。”莲姬太慌忙了,不小心被自己绊倒在雪里。
那些人紧追不舍,很快就追赶上来。
莲姬被人类包围,颤抖着蜷缩成一团。
近乎祈求:“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离莲姬最近的男人弯腰一把夺过婴孩,“妖女的孩子,该摔死。”
男人举起女婴砸在六七米远的树干上,掉落的女婴撕心裂肺地哭喊。
“伊艾!”莲姬晶莹的泪珠从脸颊滑落。
“不用担心,马上你就会和她团聚了。”
七八个高大强壮的劳力握着木棍走近,结实的木棍毫无保留打向莲姬。
莲姬挡住头死死咬住唇角,尝到了腥甜味,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尊敬的神明大人,神明大人,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妖女的孩子吵得真难听,你们谁去把她解决了。”
“嗯,我这就去。”
伊艾,莲姬困难地伸出手,一寸一寸朝树干爬去,留下匍匐的痕迹。
雪色下刀锋银光闪烁,力雷用刀尖对准伊艾的心脏,一举就要插下去。
一阵大风忽起,剎那间霏雪弥漫,模糊了众人视线。
“怎么回事?”
“哪里来的风?”
莲姬半闭着眼睛,存着侥幸仰头望,怔愣须臾,随后惊喜地叫了一声:“塞林大人!”
所有人被这声突兀的塞林大人吸引,顺着莲姬的方向,瞳孔倒映出蓝色身影。
时间仿佛静止,林清鹤赤脚微悬空,银铃圈在脚踝上,外衣秀了几朵白花,长发垂散,胸前佩戴的玉珠无比瑰丽,就连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石也不能比拟。
“你你是什么东西?”刚才指挥力雷的男人磕磕绊绊问道,这实在太诡异了,凭空出现一个额间不知道印着什么玩意,穿着奇怪的人,他对上那双不悲不喜的双眸,觉得十分邪乎,顿时生出胆怯心理。
“管他什么东西,这妖女肯定和他认识,那就一起处理了。”力雷拿定主意,作势就要举刀先解决伊艾。
阵营分成两波,其中一波带着忐忑挥起木棍,还没来得及走几步,猝不及防被强大的力道弹倒在地。
有的飞了四五米远,有的撞上粗大的松树,转瞬间个个扶着腰哀叹。林清鹤抬眼,往前踏出小段距离,那些人吓得白了脸色,害怕地撑着手后移,也顾不上有多狼狈,急忙想要逃走保命。
开什么玩笑,根本都没看清莲姬的同伙是怎么出手的他们就变成这样,再加十几个帮手也肯定打不过。
“莲姬,你你别再回林顿庄了,大家都要被你害死。”带头逃离的人丢下这句话,弯腰捂着肚子一瘸一拐折返。
“等等等我啊。”
一群人不敢反应过来跟在后面。
可惜没能如愿,仅仅两秒钟,无一幸免全都失去意识栽进雪地。
只剩女婴的呜咽。
莲姬挣扎起身,满怀担忧抱起自己的孩子,轻轻拍背哄她,但收效甚微。
她犹豫一会儿,转头走向林清鹤,伸手将伊艾递过去,缓缓开口:“塞林大人。”
尽管短短几个字,那眼中的期许已经表明一切。
婴孩太小了,泪水挂在细嫩的脸颊上,肉嘟嘟的嘴巴,乖巧可爱。林清鹤垂下眼帘瞧她,灵力聚集,指尖轻触伊艾的眉头。
不过片刻,伊艾便收声,咬着手指新奇地盯着他,痴痴地对他笑。
“塞林大人,伊艾就先拜托给您了,莲姬还要回一趟林顿庄,我的丈夫还在等我。”莲姬虽然头发散乱,衣衫褶皱,可依旧很美,也很坚毅。
天灵玉珠光泽璀璨,莲姬惊讶于被治愈的疼痛以及获得的部分力量,真诚说道:“谢谢您。”
她的背影消失在尽头处。
《梦蓝月夜》完结篇·上.
训练了很长一段时间,整天下来林清鹤感觉有点疲惫,更要命的是明天还要上威亚。
回酒店房间早早洗漱,换成柔软舒适的睡衣,他不带犹豫准备躺平,刚盖上薄被,手机就接收到两条信息。
岑寒:休息了么。
岑寒:方不方便接视频?
他没回复,而是直接点了连接视频通话,松散靠在床头,对着屏幕里的岑寒说道:“这么晚了,你还在公司工作。”
岑寒坐在办公桌前,身后是书柜,文件数据整整齐齐堆栈,看起来肃穆严整,壁面挂了一幅水墨画,增添几笔暖色。
闻言背靠办公椅:“嗯,今晚和几个部门的员工一起加班。”
“辛苦。”林清鹤举着手机的手稍微放低,“这几天剧组也会很忙,电影就快到结局了。”
“你也辛苦。”岑寒带了笑意,和林清鹤说起话来,那点劳累消散得一干二净,“上午去了玉林,让人把宋连祁送出国。”
林清鹤打了个哈欠,嗓音比平常轻:“宋连祁以前作了不少恶,也算受到教训,我看看你的手怎么样。”
手背上的划伤已经结疤,边缘没昨天那么红肿,林清鹤感到满意:“继续保持。”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大约十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岑总。”
岑寒抬头说了声进。
进来的是某个部门的部长,他见到岑寒后下意识挺起背,清晰明了:“岑总,需要修改的那部分按照您的指示重新做了一份,但遇到了点问题,我和张玉商量了一下,得到两个方案,拿不准选哪个,想请您定夺。”
空气安静一瞬,部长心细地察觉到自己的上司注意力集中在手机屏幕上,可能是在浏览消息,他机灵站在一边,等待回复。
结果他听见清冽的话语声。
“我不打扰你了,你先忙。”
原来不是浏览消息,是视频通话。
“没关系,不打扰。”
岑寒称得上极有耐心,不像公司里那个雷厉风行,运筹帷幄的领导,倒像是卸下光环的普通人,也会随和,也会放下姿态。
“嗯,那我等你一会儿。”林清鹤没想着挂断,手臂生出酸意,他调整手机的位置。
岑寒说道:“好。”
“哪两种方案?”
又切换成了公事公办的模样,部长立马反应过来告知:“哦,是这样的岑总”
百无聊赖盯着岑寒轮廓分明的侧脸,林清鹤缓慢眨了眨眼睛,讲的内容实在催眠,他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可能是个棘手的问题,五分钟过去,林清鹤听着催眠曲,眼皮沉重。
小幅度往被子里缩,感受到了惬意,走一会儿神,继续往被子里缩,直到整个人侧躺在床上。
那部长还在讲,林清鹤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屏幕里的岑寒一时虚影一时实影,他意志力也是够强大,都到这程度了依然记得扶稳手机,丝毫不影响放弃坚持最后睡着的结局。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还有一个地方”
部长突然语塞,因为上司刚才的神情,以及道不明的氛围,怎么说呢,跟他和妻子谈恋爱时的状态简直如出一辙。
良好的应变能力让他捡起话接着说下去。
岑寒视线扫过睡着的林清鹤,心底一片柔软,等部长结束,他给出几个意见,解决对方的疑惑。
“好的,谢谢岑总,我再去修改。”
“嗯。”
视频始终未被挂断,林清鹤的手机翻倒之前,岑寒伏案认真工作,偶尔看一眼屏幕,林清鹤睡颜沉静,长睫微垂,睡得很安稳
我为丰瑞摇旗吶喊:各位,岑总可能真的谈恋爱了,我刚从办公室出来。
丰瑞第一帅哥:!!!!!
丰瑞请上车:此时的我发出尖锐的爆鸣声,请细说。
我爱丰瑞:啊?
我爱工作:什么!?什么瓜?
丰瑞小王八羔子:快!严部长,详细说说。
我为丰瑞摇旗吶喊:总而言之就是岑总在视频通话,十分温柔,对面怕打扰想挂断,岑总说不打扰,我跟岑总交谈的时候,他留意对面好几次,其中一次难以描述,让我直接梦回恋爱时期。
丰瑞是我家:这不是爱情是什么???岑总在大家面前除了正经就是正经,温柔,反正我没见过。
咖啡不加糖:我也没见过。
丰瑞一枝花:没见过加一。
丰瑞小天使:没见过加10086。
丰瑞是我家:@丰瑞领头羊大使,华哥肯定清楚,这是真的吗?
我爱工作:大晚上加班除了有薪水,有宵夜,竟然还有瓜子可以嗑,爱了。
丰瑞领头羊大使:不可说不可说,自行领会。
我在丰瑞扫地:没否认,那就是真的了,哈哈哈哈哈。
丰瑞是我家:我靠,不可思议,大新闻。
咖啡不加糖:所以上次还在提岑总心情不好可能是因为家事,结果就是因为家事,和对象闹矛盾了吧。
丰瑞小王八羔子:瞳孔震惊,预言成真。
丰瑞那些年:这个八卦让我立刻有了精神。
励志同学:谁不是呢,哈哈哈哈。
群里消息沸腾,讨论很快就达到九十九条。
第67章 任性
“卡, 这条过了,很不错。”
“大家休息一会儿啊,喝点水, 午饭马上就要送到了。”李然结束工作,站在摄影机前活动几下脖子,这两天拍摄强度大, 脊椎有点吃不消。
场地内工作人员和演员们纷纷解散,林清鹤拿着小电风扇朝席念走去,他累得一个字都不想说,席念把手机递给他:“清鹤哥, 你还好吗?”
林清鹤摆摆手,声音有点低:“我去坐会儿。”
“嗯嗯, 午饭我给你领, 你先缓缓。”席念体贴说道, 林清鹤不仅要和大家一起完成拍摄任务,还要每天训练, 确实会比较累。而且有时候运气不好,李然导演还会要求重来好几遍。
“谢谢。”林清鹤接过手机和水杯,此时也不讲究什么形象不形象,没什么力气地靠坐在木椅上,喝了几口凉水,整个人舒服许多。
他滑开解锁键,利用为数不多的闲暇想找岑寒充个电,治愈一下自己疲惫的心灵。结果忽然记起来对方在海外出差, 可能会有时差。
于是作罢, 带着失落感静静发呆等待午饭。
吃完午饭,李然好心给剧组留了半个小时的补觉时间, 大家感激涕零给他发好人卡,得到的是他的笑骂。
天气有点热,林清鹤选了个绝佳位置,躺倒在折迭床上一秒入睡,过道里清风徐徐,凉爽舒适。
最近没怎么营业,粉丝们在仙鹤超话里盖楼整活,梗都快被玩烂了。
作为管理林清鹤工作室的助理,席念担起营业的责任,找好角度默默拍下两张照片,登上书博给粉丝发福利。
林清鹤工作室:我来发福利啦~偷拍的睡颜,今日份林老师。
林清鹤睡得很香,一只手随意搭在束腰上,冷白如玉,衣衫微微散乱,他闭着眼睛,深长的睫毛绘出阴影,唇色浅淡,素得十分出挑。
【我为鹤鹤扛大旗:念姐!!!!你是懂我们仙鹤粉的!这都多少天没见到鹤鹤了。】
【参商:啊啊啊跑得飞快,我宣布这是我的桌面壁纸了!】
【林寻:好巧,我也有同款壁纸唉,扭腰。】
【每天工作三小时:念姐!你是我的神,我最爱的神!】
【塞林我老婆:这是沉睡中的塞林吗?呜呜呜,忽然感觉狠狠破壁了。】
【林清鹤工作室:狗头叼玫瑰,解锁林老师的睡颜照,经验值达成。】
【菠萝荔枝肉:还有什么需要解锁的都亮出来吧,我不嫌多。】
【林寻:天哪我都不忍心把他叫醒,连睡觉都这么仙气的。】
【仙气鹤鹤:念姐,我去给你算过了,好人一生平安。】
【林寻:哈哈哈哈哈,好人卡可还行。】
【每天工作三小时:哈哈哈哈哈,好人一生平安】
下午没有林清鹤的戏份,他跟着专业老师进行练习,上威亚的时候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不过还能继续坚持,毕竟再过一两天所有拍摄就能全部结束。
老师上前纠正他的姿势,汗水顺着额头滑进眼睛,一阵刺痛,他皱起眉不停地眨眼,泪水涌出眼眶。
“怎么了林老师?你没事吧?”专业老师见他表情不对劲,赶紧扶着他关心问道。
林清鹤温声解释道:“没事,只是汗水进了眼睛,麻烦能给我取张纸巾吗?我想擦一下。”
“好的,林老师稍等。”
拿着纸巾轻轻擦拭汗水,林清鹤临场休息调整,不出意外整个后背已经湿了,黏腻感令他有些不适。
暗自叹口气,大概是人疲倦到了一定程度意志力会变得薄弱,此时想见岑寒的心情达到顶峰。
欸,希望最后几天能拍摄顺利吧。
又过了一会儿,他配合老师接着练习。
今天的工作结束得有些晚,接近十点李然才让大家回家,他问了问林清鹤的情况,安慰鼓励了几句。
整个拍摄过程中李然帮助林清鹤许多,不管是演技方面还是生活方面,如同贵人一般的存在,林清鹤很感激。
回酒店的路上,席念叫了辆出租车,林清鹤在后座回复孙琳和综艺相关的事,《有时间就去散散心》已经确定录制时间,三个月之后,第一期会录制十二集,大概要花四十多天完成,没有剧本,全靠真诚。
嘉宾一共六位,到时候可能会组队,节目组给出几个预期效果的提示词,希望嘉宾能够渲染轻柔,放松,慢节奏,感动,快乐等氛围。
至于任务内容,录制开始才会宣布,为的是让嘉宾有真实的体验感,不过不用担心,节目组不会为难人。
林清鹤问孙琳这四十多天是不是都要跟着节目组走,对面说不用,只需要保证关键的节点得在就可以。
林清鹤:好的,我明白了琳姐,谢谢。
S&L:不用谢,等《梦兰月夜》结束,你会有三个月左右的空闲,除去出席一些商务活动,代言杂志拍摄,剩余的时间也得利用起来。
S&L:新剧本我这边在给你挑,最后由你决定,另外我要多说一句,你不可能一直演一种类型的角色,演技很重要,直接关系星途的上限,敢挑战才会有突破,所以你做决定的时候要考虑一下。
林清鹤:嗯,没问题。
S&L:嗯,那就这样吧,加油清鹤,李然的电影一拍完,你就已经踏入顶流的半边门坎,按照这个势头,你的名字在圈内很快会有一席之地。
沾沾自喜不是林清鹤的作风,尤其在还未成事之前,他心态保持平和,回应一句会稳步前进。
跟孙琳交接结束,林清鹤揉揉太阳穴,指尖感受到手机振动,是新的信息。
他以为孙琳还有补充,低头去看,原来是岑寒。
对方说他从国外回来,刚下飞机,带了礼物。
林清鹤心中一动,缓缓打字:那你还去公司吗?
岑寒:直接回香潭,怎么了?
直接回香潭,林清鹤忽然有个疯狂的想法,守礼太久,思念一旦破了个缺口,就如同决堤般泛滥成灾。
林清鹤:没事,路上注意安全。
他回复完岑寒,立即对席念说道:“念念,司机先送你去浮缘,我想回一趟香潭。”
席念转过头,有些惊讶:“现在吗?”
林清鹤点头:“嗯。”
“事情重要吗?要不我替你跑一趟吧,这来去太麻烦了,你明天还要拍戏呢。”席念说道。
林清鹤笑笑,坚持道:“不用,我还是想自己回去。”
席念想了想:“那好,我给你安排车,明早去接你。”
两人达成一致,司机把林清鹤送到香谭,临近别墅大门口的时候他扫码下车。
值班保安看见他的身影,从值班室出来问候几句,给他开门。
“林先生,怎么这么晚了一个人回来。”
林清鹤回应:“工作结束得有些迟,岑先生到家了吗?”
“还没有。”保安和善开口,“只有苏姨在。”
得知岑寒没到香谭,林清鹤了然:“好,我先进去了。”
这个时间点,大厅只留下一盏灯,不见苏姨人影,想必是上楼休息了。
熟悉的环境让林清鹤感觉心情放松,他给自己倒了杯水,迈着步子朝房间走。
洗澡,吹头发,换睡衣,二十几分钟后他又折回大厅,翻找跌打损伤药,却不小心碰倒药瓶,摔在地板弄出声响。
罪过罪过,希望不会吵到苏姨,他默默捡起药瓶,之前的淤青好得差不多,但这两天直接打回原形,情况甚至更严重,还是得上药才行。
镜子里,后背的淤青一大块,林清鹤偏头观望,真是惨不忍睹。
“清鹤,清鹤?”苏姨试探的声音渐近,房门被敲响,“你在房间里吗?”
他拢过睡衣系上扣子,拉开门边说道:“我在。”
“我正敷着面膜呢,听见动静,还以为是岑寒,说洗完脸下来看看,没想到是你。”苏容语气亲和,“电影杀青了吗?”
“快了,就这几天。”林清鹤跟着苏姨去大厅,两人话题不断,交谈甚欢。
苏容主动提道:“那本《梦蓝月夜》我翻到大结局了,期待电影上映,今年应该有着落吧。”
“可能性很大,李然导演想定在节假日上映。”
苏容感叹:“暑假期限太紧张,估计他会选择下半年唯一一个长假,日子过得真快啊,转眼你都这么出名了。”
“是过得有些快。”林清鹤赞同,谁能想到从靖城来的他某天会在这个现代都市落脚生根,还意外从事一份很奇妙的工作。
“哎对了,你刚才说就快杀青,按道理会比较忙,怎么忽然回家了?”
苏蓉单纯对此表示疑惑,看向林清鹤的目光十分清澈,清澈到被问及的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安静两秒,林清鹤失笑开口:“嗯觉得压力大,回家住一晚。”
“原来是这样。”苏蓉点点头,附和道:“也确实,你们有时候挺累的。”
“我最近新学了几道菜,等你忙完做给你尝尝,味道非常棒,家政阿姨都嘴馋好久。”
苏蓉脸上的高兴抑制不住,她拿着手机点开相册往林清鹤身边靠:“你看看,我之前拍的,怎么样,是不是很有食欲。”
“苏姨,大晚上用美食诱惑我会容易饿。”林清鹤面上无奈,心中却温暖无边,那种由衷的欢喜自心底生起,相处无拘无束,苏姨把他当家人。
闲聊一会儿,大厅外传来停车的声音,片刻后远赴海外出差的岑寒走了进来。
他提着计算机包和礼物袋,一手拿着电话,神色淡淡听对面汇报,偶尔应一句,侧脸轮廓分明。
当他视线掠过苏姨落在林清鹤身上时,眸色深邃了些,对面进度接近尾声,他以简短的几个字结束通话。
随后问:“李然给你们放假了?”
“不是导演放假,是清鹤压力大,想留香潭住一晚。”苏姨替林清鹤解释,她打了个哈欠,笑吟吟,“人上年纪到点就困,我就先回房间躺着了。”
岑寒前脚刚沾地苏姨就要离开,林清鹤确信苏姨应该什么都清楚了,他表情如常对苏姨说声晚安。
“晚安晚安。”苏蓉双手插进睡衣兜,头也不回,“你们也早点休息。”
岑寒从未告诉过苏蓉他和林清鹤之间的事,但也从未掩饰过他对林清鹤的感情,苏蓉在岑家待得时间久,不用明示也自然能懂。
将计算机包搁置,他缓步朝林清鹤走近:“给你带的礼物。”
“谢谢,这次送的又是什么?”
“你亲自拆开就知道了。”隔着半米的距离,岑寒微微低头,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林清鹤,他声线好听,“在剧组压力很重么?”
“训练强度是比较重,不剩多少戏份了,原本该待在酒店。”林清鹤说道,“只是我有点任性,自己打车回香潭。”
岑寒耐心颔首询问:“任性?怎么说起?”
“任性。”林清鹤那副斩钉截铁的模样实在像某种矜贵的猫科动物,他正经得不能再正经:“不断练习动作戏,身心疲惫,所以收到你下飞机的消息就想和你见见面,我推测有缓解疲倦的作用。”
怪不得问他是不是直接回家,岑寒觉得好笑,好笑在于林清鹤的表达方式格外特别,其实他听出整句话的意思了,不管有多么委婉。
“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证明我的推测正确。”说到这里林清鹤稍顿,转折道,“但还有个情况。”
“嗯,什么情况。”岑寒好整以暇顺着他。
“吊威亚的时间长,后背淤青严重,上药困难。”
林清鹤对上岑寒逐渐深不见底的目光,落下最后四个字。
“等你帮忙。”
第68章 领悟
“可以吗?”
林清鹤礼貌寻求意见, 唇齿开合,放轻声音,如春雨夜袭惊蛰。
在这默默对视的间隙里, 岑寒抿起唇角,缓沉应答道:“嗯。”
这不是岑寒第一次踏足林清鹤的房间,室内素雅温馨, 浅香弥散。
衣帽间有一面非常宽大的镜子,林清鹤拿起旁边立柜上放着的跌打损伤药递了递:“手臂没办法往后抬,就在这上药?”
岑寒说道:“我先看看有多严重。”
“好。”背对着人解开睡衣,渐渐露出后背, 林清鹤能看见的范围只有前面,眸光微敛。
淤青有些惹眼, 痕迹遍布, 岑寒食指弯曲, 神色不明轻柔触碰那突出的蝴蝶骨:“疼不疼?”
虽然作为演员而言要想拍好戏这些是必经之路,但对于他来说更多的感受是疼惜, 既希望林清鹤站在高台上被簇拥,又希望他不要经历荆棘和霜雪。
带着凉意的指尖抚过后背,林清鹤呼吸一滞,随后放轻松,他从未这样将自己的信任给予给其他人,也从未这样卸下长久附在骨子里的疏离。
如果问及他此刻的心情,唯有一人能够越过心底那道防线。
“比上次印象深刻。”
“也是。”上次颜色稍淡,养养很快就消散得差不多, 这次估计够折腾, 岑寒点了点某处,“提个醒。”
之前因为意外林清鹤被吓到, 反应过激,他当晚做了个不可言说的梦,不想再体验一次,毕竟不同于往日,他自控力有限。
“什么?”林清鹤不明所以。
岑寒解释:“不想象第一次那样吓到你。”
“我上次表现得很过分么,让你记得这么深刻。”
林清鹤转过身,觉得不至于。
两人视线相接,面对那疑惑的眸光,岑寒败下阵,双手搭在赤||裸的肩上,将人重新转回去,低声道:“别问。”
那语气不似生气,更似掩饰。
林清鹤更好奇了,究竟是什么原因,他看向镜子,镜子里有一双掀起了寒潭碧波的眼睛。
他领悟到其中意味,忽然失语,垂下眼帘错开视线。
一时间只剩喷雾的杂音。
杂音过去,沾上药水的淤青在光亮的照耀下清晰可见,岑寒不紧不慢盖上药盖。
林清鹤静待半晌,穿上睡衣,低着头扣衣扣。
阴影略过眼前,没来得及分辨,他的衣领处出现一双修长干净的手,那双手替他系好领口上方的两颗珍珠扣。
他仰起下颔,清冽的气息环绕在周围,眼前人鼻梁英挺,半垂眸的时候有种近乎淡薄的认真。
“走什么神?”
这句话让林清鹤拉回思绪,岑寒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姿态随意自然,留下温热的触感。
“没事。”他慢半拍否认,只是那一剎那忽然觉得,心悦这个词很动听。
他不回答,岑寒也不继续提,抬起手目光掠过腕表,“你该休息了。”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林清鹤兴起的放纵到此为止,渐渐收了心思,忙里偷闲的滋味真是回味无穷。
他对岑寒说道:“那后天再见。”
岑寒没有立刻响应,林清鹤看着他,直到距离越来越小,小到抬手就能够抓住身前的衣角。
紧接着对方出乎意料朝他俯下身,吻了吻他的额角,沾唇即分。
“后天再见。”
今夜令人留恋
清晨,阳光明媚,微风拂过树叶枝丫,携着清凉。
岑寒对着镜子打好领带,整理几下衣襟,听见提示铃声,接起来电,是叶菱女士,他的母亲。
“早上好,言津。”
“晚上好,叶女士。”
时隔一个月没联系,叶菱依照习惯问问儿子的日常。
“最近怎么样?”
“还不错。”岑寒语调里透露出几分随心。
叶菱闻言挑眉反问:“是很不错吧?遇到什么好事了,愿意的话可以给我和你父亲分享一下。”
以往的“还不错”可没有这么多情绪,作为母亲,当然十分了解自己的儿子。
“嗯。”岑寒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失笑道,“你觉得等你和父亲回国,和我未来的男朋友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我觉得很开心。”叶菱有些意外,又有些欣然,“希望我们回国的时候他已经是你的男朋友了。”
岑寒颔首:“谢谢。”.
“小心点,大家攀爬的时候注意安全。”
“唉,最边上的那位群演,速度不要太快了,稍微收着点。”
“中间那位,唉对,就是你,动作很突兀,镜头里看着会有些奇怪。”
“范导,你过来看看这边的场景布置。”工作人员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范文波收起喇叭快步朝工作人员走去,整个人忙得团团转。
宽大的场地内站了不少身影,他们都是群众演员,这场戏完成难度有些高,群演们需要经过一定的训练才能上场。
数十米的高台,绿色幕布铺设,各处都安放了摄影机,用来展现月光岛重现于兰蒂斯海域的景象。
李然做了要求,在午饭之前拍摄进度要到格威毒死弗兰朗,带着军队登上月光岛,这是一个比较艰巨的任务。
另一边,林清鹤和江年调整好状态,准备入戏。
书中的塞林为了保护人鱼一族,曾经耗费灵力施了个咒语。
每条人鱼的鲜血与玉珠相融生成连结,如果人鱼遇见生命危险,天灵玉珠会有所感应,为塞林指引方向,同样,无论人鱼走到哪里,都会清楚抵达兰蒂斯的路途。
千百年以来,兰蒂斯出现了唯一一条被放逐的人鱼,奉洁。
他趁塞林沉睡的时候意图争夺玉珠,让十几条生命转瞬间成为亡魂,当时塞林接近苏醒边缘,巨大的冲击造成玉珠波动,直接被唤醒。
短短一天之内奉洁被放逐出兰蒂斯,永世不得踏入海域。
时至今日,整条线几乎可以串连,奉洁将人鱼一族的秘密透露给格威,而格威又因为弟妻莲姬接触朽桑花变成人鱼,意外知晓朽桑花对人鱼会有危害,于是有了神若之水的存在。
格威再利用月光岛诱惑弗兰朗,给塞莹设局,一环扣一环,真相被揭晓
在大陆辗转一段日子又回到海上,塞林没什么情绪望着连欢港寻觅食物的海鸥,携着淡淡腥咸味的风扬起他的衣袖。
“准备走了。”戴文德尾音上扬提醒,“我们的时间有限。”
塞林闻言收回视线,他扫过戴文德腰间别的枪支和匕首,以及具有防身作用的甲衣,不动声色跟在对方身后。
“你说的月光岛,除了珠宝还有什么?”戴文德随口问。
作为人鱼族摇篮的月光岛,就如同皇家宫廷于央厘国的地位般重要,除了数不尽的珠宝,还有恢弘复古的镜水城,百花绚烂的蝴蝶山谷,蔚蓝成海的菊徽园,绿荫遮天的涧木林
岛屿面积很大,山川溪流蜿蜒,瀑布直泻而下,每一处都是胜景。
“下个月圆之夜,你会见到。”塞林没有认真回答问题,而是给戴文德理立了个承诺,俗称画饼。
戴文德:“为什么是下个月圆之夜?”
因为很有可能这次月圆之夜要短暂分别了,塞林隐约察觉出不祥的征兆,和弗兰朗对峙的过程没那么容易,但他似乎并不想告诉戴文德会分别。
千年来他习惯族人老去,新生更迭,记不清送了多少个背影,可唯一让他尝到一点人间罣念的就只有这一人。
他生来就是神明,初动私心,便任性得毫无顾忌:“约定。”
约定吗,戴文德没再纠结之前的问题。
只是不置可否挑眉:“真蛮横。”
第69章 接人
《梦蓝月夜》终于迎来大结局。
格威趁弗兰朗晕船躺睡时杀死他, 然后将天灵玉珠占为己有,指挥军队爬上重现的月光岛寻找珠宝。
塞林给族人飞鸟传信,人鱼一族誓死捍卫, 但随着骑士兵源源不断进攻,最终月光岛沦陷。
大批珠宝被搬走,骑士兵们抬着满满当当的箱子送到海面的小船上。
就在月光岛被洗劫的时候, 塞林带领着一行人从密道通往镜水城,骑士兵隐在暗处用枪支突袭格威的军队,场面混乱。
之后戴文德和格威对峙,想夺回天灵玉珠, 两人在镜水城打斗,因为玉珠灵力的缘故, 格威刀剑不侵。
伊恩挟持塞莹威胁塞林, 逼迫塞林离开戴文德, 千钧一发之际薇迩一箭射中他的心脏。
接着格威被围堵,他戴着玉珠爬上了镜水城的平顶。
玉珠对于格威来说相当于保护盾牌, 无论受了多重的伤他总是能恢复,戴文德和他纠缠许久,渐渐余力不足。
“噗嗤”一声,戴文德的肩膀被长剑刺穿,在格威得意的笑容下,他不顾疼痛直直向前走,长剑和血肉摩擦,鲜血涓涓流出。
一只手伸向泛着荧荧光华的玉珠。
那是一颗宝石蓝的玉珠, 清灵璀璨, 蕴含着无限的力量,珠链由精美的珍珠相连。
仅仅只是靠近就能感受到身体的污浊被净化, 那股神秘的灵力吸引着人心,却又让人心畏惧臣服。
戴文德奋力扯下玉珠,珠链散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格威瞬间变了脸色,反应过来自己被戴文德算计,用那把长剑在肉里搅动一圈,阻止玉珠被抢走。
戴文德隐忍着踹了格威一脚,格威蹒跚退后几步,玉珠离手,他咬了咬牙,瞥一眼几十米高的城楼,楼下纷乱,搬运珠宝的,互相争斗的,受伤死亡的
顷刻间,他做下决定冲向戴文德,冷笑道:“戴文德公爵,再见了。”
趁玉珠发挥效用之前让戴文德粉身碎骨,恢复的间隙里他再夺回玉珠对付其他人。
可惜他打错了算盘,戴文德被撞得朝城楼边缘退,一脚踏空,猛然往下坠落。
危在旦夕时,忽然一道蓝色身影出现,毫不犹豫跳下城楼追随。
风声呼啸,塞林拽住戴文德的衣襟,牵住那只握着天灵玉珠的手,紧接着长剑消散于风中,鲜血瞬间回止。
短短几秒内两人化作光晕平稳落到地面,塞林摊开手心。
玉珠琳琅,万物消长,神明天降。
阵阵大风骤起,月光岛周围沉闷的声响如擂鼓般倏而传开,海面有鱼群跳跃惊惶逃窜。
波纹霎时被惊涛骇浪取代,深不见底的水下世界仿佛有海怪蛰伏咆哮,就要挣脱束缚冒出来。
地面开始大力晃动,尘埃漫天,贪婪的人类如同小小的蝼蚁在其中挣扎,逃跑,避难。
海浪越来越高,越来越高,似乎要将月光岛倾覆沉没,转瞬间塞林站在空中,神色淡淡俯视正在发生的一切。
镶嵌蓝色宝石的王冠清冷瑰丽,一如他胸前佩戴的神明象征。
下一刻,海域的掌控者从容抬起右手,他身侧十几丈高的巨浪相互冲击,白沫不停翻滚,以雷霆之势扫荡月光岛,凡所过之处,尽被掩埋。
那些骑士兵全部涌向城楼往高处撤离,混乱中唯有一人独立。
站在镜水城中央的戴文德仰头静静看着塞林,情绪分辨不清。
塞林目光落在他身上,停顿一秒,随后不带留恋放下右手。
眨眼间巨浪吞噬岛屿,整个世界陷入一片茫茫黑暗.
格威和弗兰朗彻底被留在了大海,彼得女皇得知消息,本就患病的她病情变得有些严重,一切事务暂时交给薇迩打理,薇迩也不推辞,锋芒初露。
第三年,新德里迎来春季,行宫举办了宴会,塞莹也来做客。
当薇迩邀请塞莹一起跳舞的时候,塞莹问起了戴文德。
薇迩笑笑:“谁知道呢,又去兰蒂斯海域了吧。”
此时远隔千万里的兰蒂斯海域,月亮正圆。
艾伦站在甲板一角,静静陪着戴文德。
三年了,三年的时间里他家殿下曾无数次踏足这片海域,等待月光岛的出现,可是这三年间月光岛像是从未存在过的幻境一样,隐匿踪迹。
又逢满月,戴文德依旧耐心地望着平静的海面,月亮的柔光照在他身侧,那双眼眸添了几分深邃,仿佛无论结局如何都不会动摇他固执的内心。
艾伦暗自叹口气,为这离别的悲剧感到惋惜,他知道戴文德的脾性,认定的事情永远也改变不了。
但如果塞林大人一直不出现,难道殿下要等待一辈子吗?
想得正入神,他没发现周围气氛过于寂静了。
远处海面波光嶙峋,一只古老的雕塑若隐若现,人身鱼尾,双手托着一颗明珠。
没等分辨清楚,雕塑悍然拔海而起,下方连着隐藏的镜水城,巍峨屹立,恢弘复古,城中郁郁葱葱的花草与刻着纹路的高墙交相辉映,壮观又神秘。
镜水城的全貌呈现,离船只几十米远处,庞然大物冲破海面,无尽海水如瓢泼大雨倾泻而下,甲板颠覆晃荡,水迹四溅。
艾伦稳住身形手横在前方遮挡,外衣被浇湿,他从缝隙里窥见陡峭的悬崖凭空升起,连绵不绝,直到一条宽大的瀑布将它截成两段,水流汇集,飞落回海里。
月光映照,岛屿亮如白昼,莹莹光芒散发。
他打了个冷颤,脸上带着讶异,使劲揉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他赶紧叫了一声:“戴文德公爵!”
戴文德手扶栏杆,注视着那熟悉却也陌生的岛屿并没有动作。
等待太漫长,以至于心中所想出现在眼前,下意识踌躇不决,唯恐只是一场幻境罢了。
直到那岛屿和船只之间月白的桥相连,几只青绿的蝴蝶围绕着他飞舞,随后煽动翅膀朝云桥那边去,还会刻意停留片刻,似是在引路。
戴文德迈出了第一步。
他走上台阶,没过一会儿又走上云桥,跟着蝴蝶的足迹来到月光岛,穿行在蔚蓝成海的菊徽园,绿荫遮天的涧木林,步伐虽稳,但也稍急。
蝴蝶消失了,那林荫与草地的交界处明暗交杂,而后视野豁然开朗,戴文德慢下脚步,周围雏菊盛开,花香浮动,成群的蝴蝶徜徉于山谷中。
逆光尽头,蓝色身影伫立,银铃声清脆作响。
戴文德和塞林隔着花海相望,仿若当时初见,一眼万年。
在海风吹拂的那个月夜,等一场辗转尘世的邂逅。
——《梦蓝月夜》·终
镜头里林清鹤和江年两两相望,那种跨越时光的氛围感戳中人的心房,随着李然说了声过,场地内外的人都高兴地欢呼起来,原因无他,《梦蓝月夜》拍摄这么久,今天终于杀青了!
“剧组杀青了!李导说晚上聚餐,杀青宴,在浮缘酒店一楼芙蓉园,大家一起庆祝拍摄结束!”副导演也很开心,这项从刚开始就被给予很大期望的大工程在经历众多坎坷后终于圆满收尾,用激动和亢奋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也不为过,要不是场合不对他都想高歌一曲,拉着人跳支舞。
“聚餐聚餐!今晚不醉不归!”
“杀青快乐呀!”
“杀青快乐!”
“江老师,林老师杀青快乐。”
大家洋溢着笑容互相祝福,林清鹤也置身其中,但比起高兴其实他更多的感受是恍然,因为在剧组里待了许久,大家一起欢笑一起努力,多少会产生情感,而现在由他主演的影片就此完结,工作结束后就会迎来分别,总归有几分不舍。
“清鹤哥。”这时席念走了过来,单独对他说道:“有粉丝知道梦蓝月夜今天杀青,在场地外面等着跟你打招呼,待会可能要和她们见面。”
林清鹤点了点头开口:“我先去把衣服换了,稍等一会儿。”
席念应声:“好,不着急,我帮你卸妆。”
收拾完从隔间里出来,林清鹤和李然说了声情况,李然摆摆手表示理解,然后拉着林清鹤叮嘱一句,“平时随便你们,杀青宴你和江年可跑不了,得陪我这个老头子多喝几杯啊,尽兴才能走。”
林清鹤笑了两声很是上道:“尽兴我才走。”
这次杀青来探班的粉丝没那么多,大部分都是西京本地人,有些面孔林清鹤已经熟悉,比如孟洁,李欣怡之前拍摄雪京十二里和接机的时候她们都在。
“鹤鹤,恭喜杀青!”梦洁抱着一大束鲜花,弯起眼睛笑得明媚,她旁边的姐妹们也跟着大声祝福。
“恭喜杀青呀鹤鹤。”
“谢谢你们。”林清鹤上前接过鲜花,里面夹的心形贺卡留了几行字以及一只白鹤,他开启话题,“谁画的白鹤,这么可爱。”
“鹤鹤是我画的,我练了好久才画成这样的。”有个女孩表情骄傲,语气难掩得意,但不仅不惹人厌,反而十分讨欢喜。
“练了好久。”林清鹤温声说道,“真是辛苦你了,我很喜欢。”
那女孩瞬间红了脸:“不辛苦不辛苦,你喜欢就好。”
周围的粉丝忍不住互相推搡,你掐我我掐你,你怼我一肘子我怼你一肘子,用这种方式把粉红的情绪转移。
反正人不算多,林清鹤问席念要了一支笔,给仙鹤粉们签了名,签名的间隙里,他和粉丝闲聊几句,平时的爱好,拍戏的搞笑经历,等等。
他在粉丝面前没什么架子,随和又从容自若,让人不禁折服。
最后他抱着花和粉丝们留了张合影作为纪念,这趟探班收获颇丰,粉丝们心满意足跟他道别。
没过多久,书博上林清鹤的大粉更新了一条动态。
【每天工作三小时:今天也是只快乐小猫,等电影上映快乐会加倍!ps合照】
【想念樱花:抓住一只快乐小猫,我的姐,羡慕这个词已经说倦了。】
【折耳根加满:鹤鹤杀青了!有机会在电影院看见他了,好开心。】
【塞林我老婆:梦蓝月夜杀青了!赶快上映吧!】
【天桥之上:鹤鹤拍的第一部电影,期待,呜呜呜,什么时候上映,好喜欢塞林这个角色。】
许多粉丝在评论区转发留言,探班的不止有仙鹤粉,其他演员的粉丝也知道梦蓝月夜杀青的消息,加上剧组有工作人员带了梦蓝月夜杀青的话题,于是讨论度翻了倍。
这下娱乐圈内不管是关注的还是不关注的,路人还是黑粉,几乎都传遍了,李然导演的银幕大制作已然杀青,等上映那天,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波浪。
通常而言电影咖在圈内算是顶层阶级,比起电视剧,电影更能捧出受资本喜爱的流量,演员的代言和杂志封面也会更上一层楼,如果票房大卖,林清鹤很有可能一步登天,不得不说运气实在太好。
杀青宴就定在浮缘,离住的地方很近,林清鹤提前一步回酒店收拾好行李,聚完餐可以直接回香潭,想到这里,他在微信上告诉岑寒今晚晚点回家。
言津:有聚餐?
林清鹤:杀青宴,可能会喝点酒。
言津:好,我去接你。
接下来有比较长的假期,和岑寒相处的时间充裕,林清鹤有些期待。
他微微一笑:嗯。
芙蓉园空间十分宽敞,能容纳二三十张桌子,完全坐得下剧组里的所有人,重要角色们和导演副导演以及编剧一桌,其余成员则是随意落座。
李然和范文波作为整个剧组的主要人物,少不了举杯提词,敬了大家三杯酒,一是表达感谢,拍摄不易,工作辛苦,二是表达祝愿,希望大家身体健康,事业顺利,三是表达对电影的期盼,这么多人的努力应该有个好结果。
大家纷纷碰杯接下祝酒词,干完酒水开始有说有笑吃饭。
林清鹤这桌菜没怎么动,光是空酒瓶就摆了许多,李然一改平时拍戏严肃的样子,敞开了性子喝,喝上头了话也连着好几句往外蹦,大抵他是真的很高兴。
林清鹤和江年轮着敬了他好几次,他点着头满意地看着他两,像是老师看学生。
他让林清鹤不要停下脚步,做演员讲究敬业,最根本的就是培养演技,离合格的演员还差十万八千里远,梦蓝月夜只是开始,真正厉害的在于能把自己完全不擅长的角色演活,而能达到这种地步的时候,说明已经完全脱离刻板印象,与角色共生。
李然的好意让林清鹤心中一暖,他足够幸运能遇见这样的导演,如同恩师。
许是各种感受交杂,又许是有岑寒来接他,他没了节制地多喝了几杯,杀青宴后半段热闹喧嚣,有人点了歌尽情欢唱,有人随意跳舞,气氛被炒得很火,他也被带得尽情放纵。
临近尾声,他支着头坐在桌前一动不动,眉眼浮起醉意。
大家互相问及怎么回家,顺路的就帮个忙好心送送,不顺路的打个车或者让人来接。
“林老师,你怎么走?”
李然喝了个烂醉,范文波也没好到哪里去,也就江年跟苏子菡稍微清醒,编剧身体不好不能喝酒,得找几个人搭把手把他们安顿才行。
林清鹤隔了好几秒才说道:“有人来接。”
这样子一看就不太清醒,编剧问道:“助理吗?林老师要不要打个电话。”
思维变得迟钝,林清鹤细想这句话的意思,电话两个字让他有了点头绪,刚摸到手机就像有感应似的,铃声响起。
他按了接听键,缓沉的嗓音传到耳畔。
“我在负一楼停车场等你。”
林清鹤应了一声,随后跟着岑寒说道:“我在我在”
他茫然地停顿,忽然忘了自己在哪,好在编剧不放心他,留意着这边,把下文补充完整“酒店□□一楼,芙蓉园。”
林清鹤重复:“酒店□□一楼,芙蓉园。”
岑寒得出林清鹤喝醉了的结论,开口说道:“待在原地,我来找你,跟你说话的人是谁,把手机递给她好么?”
语气带了点温柔哄骗,林清鹤几乎没有拒绝地就将手机往编剧身前递。
“怎么了林老师?”编剧正疑惑呢,给林清鹤打电话的人应该很年轻,话语里透露出几分亲密,是家里的哥哥吗?
那边对她说话了,绅士有礼,希望她能陪林清鹤几分钟,别让林清鹤乱走。
剧组里的人三三两两走了不少,还剩一部分,有人给李然叫了车,在半路上,她倒也不着急,就答应下来。
林清鹤觉得热意升起,给自己倒了半杯凉白开,然后盯着杯壁发呆,他酒品还算不错,安安静静的不吵闹,只要不问他问题看不出大脑已经停止运行。
岑寒在三分钟之内来到了芙蓉园,当他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空气凝固那么一瞬,而当他表达来意的时候,凝固的时间更久了。
“啊,是岑先生。”李然率先打破沉寂,稍微找回理智,“来接小鹤的,小鹤?”
他转头寻找林清鹤的身影,找了半晌还没找到,显然是指望不上。
林清鹤见到岑寒,想从位置上站起身,奈何腿软,半撑着桌面挣扎告知:“腿有点软。”
沾了醉意的林清鹤和平时不一样,岑寒径直走向他,手臂施力扶住他的胳膊,低声道:“回家。”
具体哪里不一样,岑寒扫过林清鹤的眼睛,对方纤长的手指拽住他的衣袖,唇角微动刻意强调:“行李,不能忘。”
得亏还记得行李,心中失笑,岑寒反牵住他的手:“嗯,知道,不会忘。”
还保留着意识的剧组成员默契地将视线移到别处,这八卦可不兴外传,岑寒是什么地位的人物,李然获得的不少投资都署名岑家,大导演都不想得罪,何况是他们,所以这只能是个严守在嘴里烂掉的秘密。
虽然真的很震惊且难以置信就是了。
谁能想到林老师和西京众多权贵想要攀附的岑先生有关系啊!而且关系还不简单!
岑先生亲自来接,称得上极有耐心,对待林老师也和恋人一般。
岑寒领着林清鹤跟李然道别,又承蒙剧组对林清鹤的关照,大家连连摆手表示客气。
开玩笑,多大的脸敢接这话呀。
送走两位,剩下的人也清醒了七七八八。
“刚才的确定是岑岑先生没错?”
“是吧李导亲口说的。”
“我还以为我在做梦。”
“我也以为。”
“真的是岑先生竟然是真的。”
“!!!那林老师”
“嘘,别说了,秘密。”
“是是是,秘密,秘密。”
全然不顾引起众多哗然的岑总正在照顾林老师。
走廊上灯光明亮,照得林清鹤难受,他抬手想捂住眼睛,岑寒问道:“怎么了?”
“有东西。”林清鹤沉思半晌组织语言,“晃我眼睛,赶不走。”
“我帮你赶走。”岑寒扶着林清鹤回应他的胡言乱语,“你先闭着眼睛。”
这个要求很快就被拒绝。
“不可以。”
就快要到电梯口,岑寒慢下语速:“为什么不可以?”
又是一个新问题,看的出来需要花费时间才能给答案,岑寒按了二楼,电梯不凑巧还在往高层升。
林清鹤对着酒店装饰的绿植沉默,沉默到电梯终于下了一楼。
两人进去,岑寒以为这么久林清鹤会跳过这个插曲。
但没想到的是合上门的那一刻,林清鹤忽然开口:“看不见你了。”
第70章 盖章
不想闭上眼睛, 因为闭上眼睛就看不见你了。
林清鹤似乎并不清楚自己说了什么扰乱人心的话,依旧游离在状态之外,仿佛只是借酒吐真言, 没有别的不单纯的意思。
可恰恰胜过不单纯。
一楼到二楼很短暂,短暂得岑寒来不及对此做出回应,他扶着林清鹤的手更紧了些。
他们来到226, 房卡在林清鹤那里,岑寒让他拿出房卡。
林清鹤伸向裤兜摸了一会儿,没摸到,于是换只裤兜, 他抬头朝岑寒开口求助,湿热的气息扑在岑寒颈间, 一阵痒意:“你能不能松开我, 我摸不到卡。”
岑寒眸光深得让人心颤, 他听了林清鹤的话,暂时松手, 但没有收回,一直护在对方身侧,怕站不稳摔倒。
林清鹤腾出空间继续摸索,摸到房卡交给岑寒,缓缓打了个哈欠:“有点困。”
“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回家。”岑寒感应一下房卡,插上卡后里面的灯都亮了。
行李箱不止一个,肯定不方便搬走, 请了酒店的服务员帮忙, 林清鹤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天,交卡的时候他还看了最后一眼。
折腾十几分钟, 岑寒打开副驾驶车门把某位乖巧的醉鬼塞进去,俯下身系安全带。
眼前一片阴影遮挡,林清鹤视线落在岑寒的薄唇和喉结上,鬼使神差伸手,还没来得及顶风作案,岑寒察觉到动静,垂下眼和他对视。
他眨了一下眼睛,神情无辜,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偏头。
但没那么容易被放过,岑寒系好安全带,不轻不重掐住他的下颔,浅尝了尝余留的酒香。
安抚道:“别闹,开车不安全。”
不知道这话顶不顶用,好在林清鹤转而触碰自己的唇角,注意力被转移,他估计再次陷入思索,妄图搞懂岑寒举动背后的意义。
回香潭的途中,林清鹤维持不打扰岑寒的原则,车窗透了点缝隙,凉风吹拂,驱散困倦,他就那样靠着软垫一路放空,无声无息。
等红灯时,岑寒侧身看他,发现他并没有入睡,还有些意外:“不是说困么?”
林清鹤摇摇头,食指点了点刚才被触碰的地方解释:“这里,心跳得很快,不是很困了。”
尽管话没说完全,但不影响岑寒清楚理解,他发现醉酒的林清鹤真的很好玩,直白得有些过于可爱了。
他勾起唇逗人:“很快是有多快?”
超过解答范围,林清鹤无法用言语给岑寒描述,于是他选择了一个最简单的办法,他往岑寒那边靠近了点,拉住那只掌着方向盘的手,然后轻放在自己的左胸口,以此来告诉对方。
“砰砰砰”
“砰砰砰”
“这么快。”林清鹤抬眼观察岑寒的表情,“你有没有感受到?”
心跳的旋律透过衬衣传到掌心,比正常频率要高一些,温热蔓延,无声表露林清鹤的悸动。
那一剎那,岑寒觉得周围的喧嚣都消失不见,只剩最真实的,难以掩饰的情愫对他展现。
“嗯,感受到了。”岑寒点头,他看着林清鹤因为酒精影响而近乎认真的样子,也跟着认真说道,“你的症状会传染给我,怎么办,我的心跳也加速了。”
林清鹤一听他的症状传染给岑寒,犹豫半晌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他好像真的在为此而苦恼,还声气温和道歉,岑寒低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是我的缘故,我控制不住。”
岑寒长得太好看了,笑起来时更是英隽,加上那好听的嗓音,简直犯规。
很不对劲,下一秒林清鹤坐回去,凉风也不能缓解此时燥热,轻轻开口:“原谅你了。”
岑寒笑意更深,前方红灯进入倒计时,他没再继续逗林清鹤,一心一意开着车。
回到香潭,苏姨知道林清鹤喝多了酒,本想去给他煮醒酒汤,但被他拒绝了,他一着地就朝房间走,未免发生什么意外,岑寒不放心地跟着。
其实林清鹤比之前稍微清醒一点,只是一切出于最原始的想法,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不会克制,不会隐藏,摘下了束缚的面具,后果什么的都抛之于脑后,给一根引线他就能顺着点燃。
在酒店里已经洗过澡,他跌跌撞撞在衣帽间换上睡衣,又在盥洗室待了一会儿。
岑寒守在外面浏览下级发的邮件,顺便处理回复,等林清鹤结束出来,他漫不经心收了手机。
“睡觉?”
“嗯。”房间里开了低温空调,林清鹤躺上床盖上薄被准备睡觉。
沉闷的脚步声渐近,岑寒按下开关,周围陷入昏暗,落地窗外的花灯光线朦胧,将人映照在阴影中。
“晚安。”
林清鹤在昏暗中睁着眼睛,忽然叫了声言津。
“嗯?怎么了?”岑寒停留,以为他有什么需要。
一阵窸窣,林清鹤挪到床边。
他只能看清楚岑寒的轮廓,看不清对方眼底的情绪,黑暗成了掩盖罪行的保护伞,让人变得有恃无恐。
他说道:“在一起吧。”
猝不及防的四个字,岑寒没能立即理解。
“什么?”
“我说,”林清鹤重复一遍,他凑近站在床边的岑寒,双手搭在宽阔的肩膀上,直起身慢慢朝那唇边靠,吻了吻念道,“我们在一起吧。”
说完他学着岑寒第一次吻他那样,笨拙地交换炽热的气息,干净纯粹如同献祭。
清凉的薄荷香蔓延开来,唇舌柔软,如同梦里的棉花糖,泛着丝丝甘甜。
林清鹤表达情意的方式温柔缱绻,织着一张令人神魂颠倒的迷网,一沾就食髓知味了。
明白这是在给出答案的岑寒将林清鹤紧紧揽入怀中,反客为主,亲吻由细碎变为湿热交缠,好似万般珍爱。
他拥着林清鹤,手掌抚过那柔顺长发,寂静的房间里水声朦胧暧昧。
大床陷下去一角,林清鹤的头发铺开散在枕头上,他毫无保留将自己交给岑寒。
两人身影交迭。
今夜,等待的列车穿过漫长的隧道息停到站,呼啸的风声是我至死不渝的爱恋.
天气晴朗,鲜花的芬芳被风吹进落地窗。
宿醉后醒来的感觉并不好受,林清鹤支起上半身皱着眉看向四周。
各段回忆纷至沓来,他最终得出结论,昨天电影杀青,所有拍摄行程结束,不用再住酒店,这是在香潭的房间。
床头柜上的闹钟显示十点半,过了吃早餐的时间。
他脑袋有些晕胀,下床拉开窗帘,清新的空气减少了身体的不适。
当然,恢复过来的思维也让那些暧昧的画面放电影似的一一浮现。
昨晚醉酒,他对岑寒说了不少胡话,什么看不见你了,心跳很快,原谅你了,以及告白和亲吻,从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这样孟浪。
手指搭在太阳穴上微微摇头,果然酒喝多了害人,想起岑寒最后留下来陪他入睡才离开,心里更是生起灼热。
做过的事情总不能不认,何况从某个角度来讲,这本是酒精作祟放大了自己的内心而已,不算失去自我。
今天是工作日,按照常理岑寒应该去公司工作,林清鹤摸去厨房打算找点吃的,在大厅遇见准备出门的苏姨。
“清鹤,你醒了啊,早餐给你热着呢,我出门办件事,陈叔也刚好休假,午饭你和岑寒想办法解决吧。”
看来不止他一个人在家,林清鹤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点外卖不健康,你两都不会做饭,最好还是去外面吃吧。”
“我走了啊,晚上见。”苏姨拿着车钥匙匆匆忙忙走了。
林清鹤只来得及说句:“苏姨再见。”
中午没人做饭,只能去外面吃,但去外面可能不是很方便,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把胃填饱再说。
喝完豆浆林清鹤上二楼找人,他猜想岑寒在书房,那里是对方长待的地方。
书房门半掩着,平淡的交流声断断续续,内容完全听不懂,主要在于语言听不懂,不过可以肯定和工作有关,林清鹤等了一会儿,里面陷入安静,他以为已经结束了,轻轻推门而入。
书桌前的岑寒视线转向他,开口说道:“醒了,早饭吃了么?”
“刚吃过。”岑寒的书房很宽阔,光线充足,绿意满窗,林清鹤看见足足摆了七层高的书籍,“苏姨说中午她们不在,让我们去外面解决午饭。”
“嗯,你做决定就好。”岑寒拿过手机,点开界面递给林清鹤,语气自然,“有喜欢的直接预约。”
那界面上显示的是美食推荐,每个餐厅的菜系都有清楚介绍,包括厨师的信息。
林清鹤滑看之际,听见计算机屏幕里有人讲话,速度很快,似乎是在询问什么。
接着岑寒意味不明看他一眼,用流利的德语响应对方:“mein Freund.”
“Wir planen,gemeinsam in ein Restaurant zu gehen und Mittagessen zu nehmen, aber er wei noch nicht”
林清鹤略微愕然,岑寒没有提醒他会议还在进行。
从神情可以得知这场对话很愉快,那边最后说了一句“Viel Glück!”
岑寒带着笑:“Vielen Dank.”
他们在聊什么,岑寒那个眼神很不对劲,林清鹤不好再开口打扰,怀着疑惑坐在沙发一角,心不在焉地戳屏幕。
不过两分钟,讨论又开始了,大多数时候是对面说话,岑寒偶尔发言,会议持续了大概一个小时,林清鹤预约完餐厅闲得无聊,在岑寒的手机上冲浪,浏览一些有趣的话题。
直到岑寒退出视频,问道:“想好了么,去哪里。”
“这家吧。”林清鹤把手机还给岑寒,状似不经意间提起,“你和那个人,你们聊得好像很开心。”
岑寒点了点下颚,并不否认:“是有些开心。”
“聊的关于什么?”林清鹤好奇。
“聊的关于男朋友。”岑寒十分坦然,“合作负责人问我,和我说话的是不是家人,我的表情转变很大。”
“我说,是我的男朋友,我们中午打算去餐厅,但你不知道吃什么。”
“他赞美这边的美食很多,又祝我们幸福,我对他表示感谢。”
我的男朋友。
短短五个字,信息量却非常大。
手机被收回的同时,林清鹤的掌心感受到痒意,他看着岑寒,对方微不可见挑眉,缓声道:“你昨晚亲自盖章承认的,难道忘了?”
当然没忘。
岑寒又一次帮他记起来当时是怎么告白的。
怎么有种自己成了负心人的错觉,他表面一脸正经:“没忘,记得清清楚楚,是我亲自承认的。”
但是能不能不要再提盖章这种事,他不想一直回忆起那个画面,说实话还是有点丢脸。
看出林清鹤似乎是在难为情,岑寒也知道适可而止,才把人追到手,弄生气了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他心情愉悦:“走吧,男朋友,去餐厅吃饭。”
林清鹤牵上那只朝他示意的手,十指相扣,亲密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