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孜然

    嬴政听官方收不到多少税肉疼,只是齐王建懦弱,不会反抗到底,人家投降了总不能全部抄家。

    随后唐启阳跟他们谈土地兼并严重、贫者无立锥之地的时候可能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并没有提出建议,因为他提出的建议有可能超前,不符合如今的社会情况。

    嬴政和扶苏认真听并牢记。

    嬴政边听脑子里边闪过无数想法,阿叔总能看长远,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弊端,税也要大改。

    稍懂事的扶苏第一次感觉到阿父背负的重担。

    唐启阳讲到后面和赢政说:“我知道你抱负远大,但不能急,你可以跟大臣们计划几年做何事,从几岁到几岁预计能做出何事,要留出时间余地,因为各种自然灾害不会停止,有灾害先救灾,就像渭河大桥,等我找墨家人测量计算,若可以建,我们打算边培育种子边挣钱边准备石料,用十五年时间建成。”

    嬴政说:“建渭河大桥是大秦的事,不是个人的事。”

    唐启阳笑说:“你和大臣们要做的事太多,我打算劝有钱人捐款建桥,何人捐多少刻在桥头,供当世人知,供世代知,流芳百世!”

    这主意真是好,嬴政脸上露出笑:“流芳百世的诱惑很大,但渭河大桥还是官方筹建更好,阿叔你参与和提意见。”

    唐启阳不坚持:“行吧。”

    晚饭除了鲜美的腌笃鲜,还有嬴政父子皆爱吃的肉夹馍,红烧鱼,几个小菜,嬴政父子俩满足吃饱饭后各带一包花生一口酥回宫。

    嬴政回章台宫后拿出计划本翻开,在两处涂抹修改,在后面添加几行字后放回去,然后拿过地图详研。

    第二天.朝中没有朝议,嬴政派人叫来相邦,李斯,尉缭,王绾,杨庭,昌平君芈启。

    嬴政等人来齐后看六个大臣心想这不就是内阁吗?

    吕不韦六人跟王上揖礼后等他说话。

    嬴政开口:“如今有大量食盐运往大军后方换成粮草,前方大军粮草供应已不足为虑,寡人欲将赋税调至十税三五,黔首手里多留粮食,多养出人口,诸位觉得如何?”

    吕不韦赞成:“王上,臣以为此举甚好,如今关中存的粮草未动多少,减一成五赋税虽说收的赋税少了,但如今有三个盐场晒出盐,自然引水的大盐场也将在秋日能大量产盐,介时可开始向黔首供应盐,黔首用粮来换盐,减的赋税还是终变成粮草。”

    李斯:“王上,臣赞同相邦的意见。”

    另四人也觉得相邦说的话有理,纷纷赞成。

    嬴政见六人都同意赋税减一成五,转说另一个问题:“齐国文化兴盛,贵族地主们是出了名的富有,养大量奴隶,又不用交税,官方收的赋税甚少,攻下齐国后情况不会有多大改变,诸位有何好主意?”

    君臣七人都不觉得攻下齐国是难事。

    昌平君说:“攻下齐国后没收他们的土地。”

    吕不韦:“他们不投降还好,若是投降还如此做法,他们会宣扬王上暴虐无道!”

    李斯出主意:“没收六成土地,下令令他们放了所有奴隶立户,将土地分给奴隶耕种,贵族地主们若不甘心,会想方设法将土地拿回和弄回奴隶,派人盯着,他们若行动势必会犯律法,正好将他们全抄了!”

    其他人看向李斯,好家伙,失去六成土地谁会甘心?廷尉这是要刨那些贵族地主们的根。

    嬴政:“廷尉的主意不错,寡人认为欲壑难平,人已拥有许多土地依然想着如何拥有更多土地,寡人欲按爵位和官职限定个人和家族拥有土地数量,诸位觉得如何?”

    啊这…,吕不韦六人心想,他们也想拥有更多土地留给子孙后代,限定每人能拥有多少顷地,那不是没法买地了,说不定手里有的土地还要让出,这不是让他们割肉嘛!

    嬴政自然知道他们的想法,眼神期待看着他们说:“还请诸位讨论出合适的方案,寡人希望和诸位一起创造出昌盛的、前所未有的大国,流芳百世!”

    吕不韦六个同时心想,王上你居然给我们画饼,肯定是唐君教的,可恶!只是流芳百世,很令人心动啊!

    还有一事再继续买地也没有人手耕种。

    六个大臣便没有强硬反对。

    尉缭入秦的时间最短,不甚在意个人能拥有多少土地,倒是对长丰侯越来越好奇,很明显,王上一些想法是跟长丰侯交流后才有的,想跟他结交,只是自己跟他没有任何交集。

    他直愣和赢政说:“王上,臣敬佩长丰侯和长春侯,想跟他们结交。”王上跟长丰侯长春侯关系太亲近,他担心跟长丰侯结交会引起王上不快。

    治粟内史杨庭跟着说:“王上,臣亦想跟长丰侯长春侯结交。”

    王绾喜欢书画,也想结交长丰侯和长春侯,只是身为御史大夫,不太方便。

    嬴政抬眼:“寡人未曾拦着你们。”

    午后赢政召见李牧,李牧见到高大威严的秦王想起当年他们第一次见的情景,那个平常的下午,平常的初会,年幼的秦国公子政,谁会想到如今?

    李牧揖礼:“王上。”

    嬴政脸上露出笑:“李将军,多年未见,寡人当初听闻李将军用步兵大败匈奴十万骑兵的方法心生敬佩,李将军用兵如神。”

    李牧听秦王说自己以前的大败匈奴的事心里微动,回应:“王上过奖,当时敌我悬殊,唯有用此拙法。”

    嬴政:“那可不是拙法,能令十几万士兵忍住并非易事,世上只怕没有几个将军能做到,李将军觉得将来如何打楚国?”

    李牧回答:“楚国地势开阔,兵足粮足,非六十万大军不能压之。”

    嬴政思索一下又问:“可还其他法?”

    李牧不加思索说:“水战,有足够的战船和善水的士兵,沿着长江攻克重要城池,跟北面大军两面夹之。”

    战船并不容易做,水军短时间内训练不成,嬴政很快放弃第二个计策,说:“李将军暂歇着,会有人给你安排住宿。”

    李牧揖礼:“谢王上!”

    当天下午,唐启阳等刘邦五人从外面回来找他们谈话,先问刘邦:“刘邦,你说你要读书,每天都读了吗?”

    刘邦有点心虚:“每天读半个时辰。”

    唐启阳说:“你用不着心虚,因为读书是自己的事,将来你有何成就,取决于你现在是否努力。”

    他看向萧何说:“萧何,我见你人沉静,应该能沉下心读书吧?”

    萧何恭敬回答:“能。”

    唐启阳便问他:“你读了什么书?会看秦文吗?”

    萧何回:“正在学秦文,读《楚诗》,《礼》,《春秋》,读过唐君你和兰娘子写的十多本书。”

    唐启阳颔首:“我来咸阳时不带几本书,我去跟韩非借些书回来给你抄阅,等你读书多了,荐你入太学。”

    以萧何的能力将来不入朝为官,帮政儿做事可惜了。

    萧何高兴揖礼道谢:“谢唐君!”

    刘邦见状突然觉得失落,感觉自己不努力读书真的会错失良机。

    唐启阳看向樊哙、夏侯婴、卢绾问:“你们三个要读书吗?”

    樊哙、夏侯婴、卢绾三人猛摇头,他们虽然很羡慕萧何但清楚自己不是读书的料。

    樊哙摸摸脑袋笑说:“我们跟唐君挣口饭吃便成。”

    唐启阳:“行,不过你们也要认字读些简单的书,将来说不定有机会谋正经的差事。”将来全国能供应盐,盐运将是个大系统,需要很多人运盐和中转,他们三人要是愿意进入盐运衙门也好。

    啊,他们大老粗也能有正经差事?樊哙和夏侯婴卢绾心里微动,只认字读简单的书,应该不难…吧?

    唐启阳给他们每人一份笔墨纸砚,让他们回院子,自己给他们机会,看他们以后的造化了。

    隔天上午唐启阳提两样点心去找韩非,跟他借五本书回来给萧何。

    几天后,李牧带孙子还有三个亲卫在一处小院子住下来,唐启阳收拾一些生活用品给他们送去。

    李牧在跟唐启阳闲聊中得知他要准备建第二个松溪庄—风溪庄,表示他们无事干,也要帮忙。

    李牧为人不拘小节,说帮忙是真心,唐启阳没有拒绝。

    又过几天,一场春雨停后唐启阳带刘邦五人和李牧四人去还是一片荒地的风溪庄。

    唐启阳冬天里将地买下来后亲自来放火烧荒,刚开春他挑一处用异能松土,此处在渭河之南,加上周围农田少,冬天和初春野外都没有人,方便他们用异能做事。

    然后夫妻俩一起稀疏撒下一百多亩苜蓿,如今苜蓿已有巴掌高,嫩绿嫩绿。

    唐启阳一行十人到地方刚下马,十匹马立即跑去吃嫩苜蓿。

    李牧看马群和唐启阳说:“马牛羊皆喜欢吃苜蓿,只是苜蓿种子产量低。”

    唐启阳:“是,用专门一块肥地种留种子,会好许多。”

    李牧点头:“你想如何开始?”

    唐启阳指着一个方向说:“那里有一片野生竹林,去砍竹子来搭建几座竹屋,再搭建一个大厨房和一个小厨房,自己人住,请来干活的短工们住,哦,还有茅厕。”

    他看向其他人说:“麻烦大家,晚上有好吃的。”

    李牧笑:“我就等这句话。”

    刘邦说:“唐君太客气,本是我们该做的。”

    萧何四人点头。

    唐启阳笑问刘邦:“那你听得舒心不?”

    刘邦承认:“舒心!”

    唐启阳:“那不就行了。”

    李牧心想唐启阳拉拢人心真是有一手,秦王肯定受他影响,说话令人听了舒服。

    唐启阳那边带人开建风溪庄,隔五天在家给扶苏上课。

    徐兰采春天的药材,插秧半个月后用炒黄豆粉和炒面粉做鱼饵,将鱼饵给季安,让他带人在河里诱捕小鱼放进稻田,巴掌以上的大鱼他们带回去吃。

    各种瓜苗长高,徐兰间出瓜苗栽在比较空的地里,带几棵西瓜苗回家,在后院栽下。

    再长高些叫季安带三个男人砍几棵竹子,劈成竹条,带他们给一些植物搭架子。

    嬴政也惦记着这些花重金找回来的种子,去看过两回,当然看不出啥。

    孜然成熟周期是八十天到九十天,下春雨的时候不受影响,结籽情况不错,在收冬小麦前成熟。

    徐兰和唐启阳带人割下运回家再脱籽,李牧他们怀疑这个味道奇怪的籽能否吃,会不会有毒?

    他们心里想便问唐启阳,唐启阳和他们说:“我闻种子便知道是调料,能弄来应该是没有毒,为保险起见,磨些粉烤肉喂给狗吃,看有没有毒。”

    唐启阳说做就做,叫王南去买狗,叫樊哙搓出两把孜然,用筛子筛出杂质后用石臼舂成粉末,叫秋桂切几片五花肉串起来,然后生炭火烤肉,五花肉烤出油滋滋,加孜然粉后更香。

    李佐车、刘邦、樊哙、夏侯婴、卢绾看着烤肉串眼里冒光。

    唐启阳笑说:“狗吃了无事我们便烤肉吃。”

    王南牵回来是一只大黄狗,唐启阳将烤肉脱到一个碗里,等凉一些放在大黄狗前面。

    大黄狗嗅一下便两口吃完烤肉,刘邦和樊哙心想大黄狗若被毒死,可惜那一身肉。

    三刻钟后大黄狗当然没有死,随后唐启阳他们吃一顿香喷喷的孜然烤肉,大家很快喜欢孜然这个新香料。

    刘邦喜滋滋和萧何几个说:“我们是第一批吃新香料的人。”

    樊哙夏侯婴卢绾高兴点头,他们比秦王还早能吃上新奇的香料。

    萧何太了解樊哙他们,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心想狗吃后没事人吃不一定无事,我们第一批吃何尝不是在试吃?

    只是唐君和兰娘子一脸无事的样子,他们和李牧将军身份高,自己如此想是小人之心。

    李牧走的时候提走两捆没有脱籽的孜然。

    第二天早上,唐启阳叫王南买回两只羊杀后腌制,临傍晚亲自动手烤羊腿,香味比昨天更浓烈,飘去几里。

    嬴政和扶苏在马车里,离唐家还有段距离便闻到香味,到门口香味更浓。

    唐启阳见他们来了笑说:“烤羊腿快好了,你们先进屋里坐。”

    嬴政说:“这香味太霸道。”

    唐启阳:“吃起来更香。”

    徐兰从堂屋出来跟嬴政父子见礼后招呼他们:“院子里油烟重,进屋里。”

    嬴政和扶苏进堂屋坐下喝茶,晚一些便能吃烤羊腿,父子俩吃一口后眼睛一亮,烤羊肉加上这个叫孜然的香料,不是一般的好吃。

    嬴政吃几口羊肉后问徐兰:“兰从母,孜然此物产量如何?”

    徐兰说:“还未全部脱籽,预估不到两百斤。”

    嬴政失望:“产量甚少。”

    徐兰:“是,可能西域那边更合适种植。”

    第72章 想做秦人

    嬴政豪情万丈:“以后大秦的军队将月氏打下,将西域打下,将西域变成大秦的土地。”他对孜然很满意,对其它种子更期待。

    那可不容易,徐兰不打击他,笑说:“等你做完想做的事,国力强盛,就去打下来,派人去更远的地方看是何样风景,跟我们这儿有何不同。”

    嬴政想到自己的几个大计,自己老了不一定能做完,默不作声。

    徐兰笑笑去拿酒来,唐启阳端一盘羊肉串进来,四人一起吃饭,三个大人吃烤肉吃菜喝酒。

    除了烤羊肉,还有几个小菜和凉菜,蜂蜜渍番茄,酸酸甜甜的配烤肉吃刚好。

    四人享受完美食天还亮着,嬴政吃得有些撑,漫走到后院看翠绿条纹圆瓜和浅绿无条纹长瓜,阿叔将这两种叶子相同结出不同的大瓜为西瓜,因为是西边来的。

    嬴政觉得阿叔起名草率,但是吧,阿叔和兰从母说谁种谁取名。

    好吧,是他们种,他们取名。

    唐启阳在他后面说:“这两天瓜停止长大了。”

    嬴政说:“能吃了吧?这大瓜里水肯定多,炒菜不好炒。”

    唐启阳和他说:“我们感觉西瓜和甜瓜是差不多类型,不是菜,感觉现在还不成熟,再等等。”甜瓜原本就有,只是基本上是贵族种,王公贵族士大夫才能吃。

    感觉这事很玄妙,嬴政没有问究竟,他相信阿叔兰从母。

    隔天便收冬小麦,唐启阳提前准备十个掠子,人手足,樊哙和夏侯婴还有李牧的三个手下更是有一把力气,割麦子很快,一天便将六十多亩麦子割完。

    之后唐启阳安排一半人碾麦子收拾,六个人在麦茬旁边挖坑种下绿豆,计划种二十亩绿豆。

    樊哙夏侯婴卢绾几人用马拉犁翻三十亩地,然后碎土,土地暴晒两天后种下十亩花生。

    徐兰带秋桂陈燕还有小庄子里的两个妇女做后勤。

    忙活中翠绿的麒麟西瓜成熟,徐兰在后院栽八棵西瓜苗,五棵是原始种,三棵是麒麟瓜,放的肥料足,两种西瓜结的第一批瓜都有十来斤。

    一大早,唐启阳和徐兰各摘一个西瓜抱回前院,徐兰拿刀切开两个瓜,麒麟瓜是熟悉的红色,原始种里面大多是白色,中间有一点点粉色。

    徐兰快手又将两种西瓜再切半,切成小片,唐启阳拿起一片白瓢瓜咬一口后说:“没有一点甜味,水分倒是很足。”

    徐兰也将四分之一麒麟切片后也尝白瓢瓜,水份确实很足,说:“可以用来解渴。”

    唐启阳吃一块清甜的红肉西瓜后感慨说:“真不容易!”来二十年多了才能光明正大的吃西瓜。

    徐兰笑:“可不是。”

    徐兰吃两块甜西瓜后叫秋桂来将余下的西瓜拿走,两个半个拿去切给刘邦他们,王家分吃四分之一那块。

    刘邦和萧何几个尝了红瓢和白瓢西瓜,刘邦说:“这两种瓜差别也太大了。”

    樊哙抹嘴说:“红瓢的也太好吃了,孜然和西瓜都很好,唐君的小庄子还种有许多新鲜物,不知道是不是也很好吃。”

    刘邦:“秦王花重金从西域寻来的种子真的很不错。”他们五个真是占大便宜了。

    萧何和夏侯婴卢绾点头。

    早饭后唐启阳派王南去给宫里递话,然后他们去小庄子,夫妻俩到小庄子后先开两个麒麟瓜和两个白瓢瓜给李牧还有季安他们尝尝。

    李牧尝两种瓜后说:“红瓢的好吃,两种瓜差别挺大。”

    唐启阳点头:“不同品种,和稻谷麦子一样有不同的品种。”

    李牧说:“在认识你之前,我不知道培育种子如此有意义!”他如今没事做并不觉得难过,跟着唐启阳种地建农庄很充实。

    唐启阳:“我们成长不一样,从小接触的东西不一样。”

    “也是。”

    当天没有朝议,嬴政得到西瓜成熟的消息后便出宫去阿叔家,在后院亲自割下成熟的六个西瓜,让人抱到前面切开,拿起一片红瓢瓜咬一口后点头,是好物!

    花重金买回孜然和西瓜种子太值,希望后面那些也很值。

    嬴政吃完一片红瓢西瓜,拿一块白瓢西瓜咬一口,一脸嫌弃,差别也忒大。

    十点多,蒙毅带一队玄甲卫来小庄子找唐启阳和他说:“王上说庄子上成熟的西瓜六成归他,四成归唐君和兰娘子。”

    还能给他们留四成,不错,唐启阳笑说:“行,我带你们去摘熟的西瓜,你回去和王上说吃西瓜后留种子,不要丢了,我们晒晒后马上育苗,试种第二茬。”

    蒙毅应:“唯。”

    西瓜种有三亩多地,大半是白瓢原始种,唐启阳叫季安拿来麻带带蒙毅摘了两亩多,玄甲卫们抬麻袋到大路马车上,中午前离开,来去如风。

    午后,唐启阳带人将余下一亩西瓜地里成熟的西瓜摘下,留给季安十三人几个,拉回城里分给老朋友熟人们每人两个麒麟瓜,四个白瓢瓜,李牧多给两个麒麟瓜,交待他们红瓢瓜的种子留着,自己种也行,拿来给他们秧苗。

    余下吃不完的西瓜放进阴凉的地窖,后面几天吃。

    这一天,咸阳城很多人吃到清甜和无味的两种西瓜,吃不到的人羡慕坏了,隔天便有人派人去唐启阳的小庄子买西瓜,派去的人回来回话说西瓜已经没有失望不已。

    唐启阳送西瓜给的朋友熟人,大部分都给他们送来种子,还送来礼物。

    徐兰将种子清洗后晒两天,用木异能蕴养后在小庄子新翻的地里种下,种完后用麦秸盖住,挡住热辣的阳光和防止水份蒸发过快。

    黄瓜和丝瓜相继能吃,嬴政觉得这两样都比不上孜然和西瓜,稍有些失望。

    徐兰和唐启阳大量留种,只送给朋友熟人少许,让他们尝尝味道。

    唐启阳夫妻俩现在不用交税,麦子晒干后唐启阳按人头分给季安十三人一年口粮,其余拉回家堆进地窖。

    大秦的黔首们收麦后将麦子晒干筛干净,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拉去交税,一个多月前官府下公告说以后大秦的赋税是三成半,很多人不相信,直到交了赋税确实只交三成半后才高兴起来,个个黝黑的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

    巨鹿郡某个城池,黑柱一家交完赋税,黑柱马上跑回郊外的家背一袋麦子,十岁的大儿抱着罐子跟后面,重新进城去盐铺换盐,盐铺前排着很长的两排队伍,半个多时辰后轮到他们换盐。

    盐铺里有两个桌子,每个桌子后有两个人,黑柱将麦子放在自己前面的桌子打开袋子,一个人拿着斗放在旁边,从麻袋里拿起一粒麦子咬后说:“可。”

    黑柱赶紧将麦子把斗倒满,这人将麦子倒在后面麻袋里,回头又放在桌子上,黑柱又将斗倒满。

    随后旁边一个人用一个竹筒从后面舀满雪白的盐转过身和黑柱说:“这是一斤。”

    黑柱慌张点头,从大儿子手里拿过罐子放在桌子上,拿竹筒的人将盐倒进罐子里,黑柱抱着罐子,提着还剩一些麦子的麻袋离开。

    后面排队的人马上进去。

    黑柱紧紧抱着罐子回家,他还没见过如此细白的盐,旁边大儿说:“阿父,盐好白,一斤只用两斗麦,今年家里留许多麦子,做秦人真好。”

    黑柱点头:“明晚咱家吃饺子。”

    男孩听阿父说吃饺子脸上兴奋。

    没有细白盐换的黔首们也很高兴,很多人交税后计算家里还留有多少粮,今年可以多吃几顿白面条……

    初春秦军攻下赵国的上谷后转向东南攻齐国,燕国上下都大松一口气,如今燕国边界的黔首得知变成秦人后只交三成五税,据说有些地方用两斗麦便能换一斤细白盐,不少人想做秦人了。

    靠近秦国边界的魏人齐人楚人得知归属秦国的人情况后人心俘动,他们也想降税。

    燕王魏王楚王大骂嬴政狡猾奸诈,在代地的赵王迁更是天天骂,骂嬴政,骂唐启阳徐兰,骂李牧,状若颠狂,朝臣人心浮动。

    秦军转头攻向齐国的时候,齐国有五十万大军但齐王仍恐惧害怕,齐国跟接壤的四国皆有世仇,向外竟无从求救。

    齐王建经大臣劝告后提起精神抵抗秦军,只是秦军战斗丰富,是虎狼之师,且后勤粮草供应充足,食用盐供应充足,士气高涨,许久不打仗的齐军想到凶悍的秦军便心生怯意,开始便弱了。

    王翦和蒙武各自率军相继轻松攻克两座城池,如今虽然因为暑热已停下,但齐王如热锅上的蚂蚁,做好几回恶梦,整天惶惶不安。

    嬴政会跟唐启阳谈前方战场情况,唐启阳夫妻俩有些担心燕国趁秦军攻齐的时候出兵攻秦军后方,只是几个月过去,没有相关消息。

    第二批西瓜成熟后依然是六成归嬴政,四成归唐启阳夫妻,不少人找唐启阳买西瓜,唐启阳抱歉婉拒:“不好意思,西瓜不多,刚够送朋友熟人和自家吃,现在种第二茬,到时种植成功便卖给大家。”

    问的人虽然失望但不至于生气,因为他说的是实情。

    徐兰秧了不少西瓜苗,他们还要种孜然,土地不够,移栽十亩后将所有的西瓜苗移栽到政儿的庄子里。

    徐兰抽时间亲自给两亩棉花掐顶。

    西瓜苗移栽五天后夫妻俩带人起高垄,种下十亩孜然,种下后也用麦秆盖住档住热烈的阳光。

    天气很热,唐启阳不再带人去农庄,不再请短工开地,夫妻俩偶尔去小庄子看看。

    这天临傍晚,百里香来找徐兰,两人闲谈一会百里香和徐兰说:“兰娘子,我想开一个医馆,你觉得行吗?”

    徐兰想没想便说:“我觉得很可以,我支持你,我之前有想过但还要种地和培育种子,忙不过来便做罢。”百里香熟悉很多药材,能看不少病,比巫医和一般的医者好许多,开医馆不是问题。

    随后又说:“你要开医馆先找人打听清楚,了解清楚规则后再行动。”

    百里香说:“姜弦已打听清楚,我心里不踏实,所以来问你。”

    徐兰问她:“打算在哪儿开?”

    百里香说:“就在我们坊的临街铺子。”

    徐兰:“不错,需要我们帮忙就说。”

    百里香笑说:“听你这话我心里特安心。”

    徐兰笑说:“你一向爽朗大胆,你们周围全是墨家人,只要不做坏事,怕啥?”

    百里香笑笑说:“我是想得到你的支持和肯定吧。”

    徐兰理解,鼓励她:“好好干,认真做每一件事便成。”

    百里香点头:“我会的。”

    百里香又坐一会便道别回去。

    新种的孜然出苗整齐,土地起垄高排水好,下大雨暴雨也没有被淹着,长势还可以。

    稻谷弯腰变黄,这天杨庭一早上门拜访唐启阳夫妻,并跟他们去小庄子看稻谷。

    杨庭用手心托起一个稻穗和唐启阳说:“唐君,此稻穗比一般稻种长一些。”

    唐启阳说:“是长一些,这个稻种原是跟楚国商人买的,培育十二年了,管得好亩产量平均在五百五十斤,口感相当不错。是我们目前培育出最好的稻种。”

    杨庭眼里敬佩:“唐君和兰娘子皆很了不起。”

    唐启阳和气笑和他说:“认真做事的人都了不起。”

    杨庭笑笑,随后两人去看糯米的稻穗,唐启阳和他说:“培育糯米种子难,到目前亩产还不曾超过三百五十斤。”

    杨庭:“已经很好,糯米原本很低,以前亩产不到一百斤。”他看水里不小的鱼的说:“田里的鱼不小,我们放养的没有这般大。”

    唐启阳:“有些鱼放进田里的时候已经有三指宽,季安他们在别的地拔草的时候我叫他们将鱼吃的草仍进田里喂鱼。”

    怪不得田里的鱼能长得好。

    后面杨庭跟唐启阳提换稻谷和糯米种子,唐启阳爽快答应。

    第73章 少年谋圣

    徐兰带人在棉花地采摘第一批开的棉花,棉花树高低不同,高的棉花树和徐兰一样高,是现在的品种,长得高壮但结的棉铃少且小个。

    矮的棉花树是掺进的种子,到她腋下,结的棉铃多且比较大个。

    徐兰将季安他们分两拔,分开采摘两种不同的棉花。

    唐启阳和杨庭走到棉花地旁边,唐启阳摘下一朵棉花给杨庭说:“这个果子裂开爆出白色的絮,有些像羊毛,我们叫它棉花,打算采摘回去后试着纺线纺布和做冬衣被褥。”

    杨庭听后眼睛蹭亮,用手指揉搓洁白的棉花,只觉得柔软又够密实,先不说纺线织布,可以预见缝在布里做衣服和被褥保暖情况比用芦苇絮好上太多。

    大秦不是每家都买得起绵羊崽养得起绵羊,有羊毛衣和羊绒被。

    他顾不上多想激动问唐启阳:“唐君,棉花产量如何?”

    唐启阳回:“这是第一批开花,目前还无法计算。”

    杨庭回神道歉:“庭失态,唐君见谅。”

    唐启阳和气微笑说:“无妨。”

    杨庭感慨唐君和听说的一样很和气。

    随后杨庭跟唐启阳道别,唐启阳和他说:“我带你去摘两个哈密瓜带走。”哈密瓜比其他瓜种得晚,成熟得比较晚,雨水太足的原因,哈密瓜还不如甜瓜甜,不如麒麟西瓜和甜瓜受欢迎。

    但怎么说也是难得的瓜果。

    杨庭不好意思说:“不用,不用,我来已是打扰你们。”

    唐启阳说:“无事,很久前我和兰的愿望是愿天下无饥寒,你是治粟内史,我们还希望多和你来往,希望在农业上共同出力!”

    杨庭闻言感动,跟唐启阳揖礼:“唐君兰娘子高洁。”

    唐启阳笑说:“可别如此,不管做何事,只要做的事是利国利民,皆值得尊敬,我敬佩服李冰,也敬佩郑国。”

    杨庭微点头,李冰和郑国确是很了不起。跟着唐启阳去摘两个哈密瓜后骑马回城。

    棉花种有三亩多地,第一批开花不多,徐兰他们很快采摘完成,夫妻俩骑马带棉花回家,他们出行更喜欢骑马,不爱坐颠簸的马车。

    他们回到家出汗浑身黏糊,洗澡换衣服后变清爽,刘邦五个和李牧祖孙进山游玩和打猎,没在家。

    午饭后夫妻俩挑出棉籽,如今棉花刚种,没有多少,不急着找人做出扎棉籽机。

    进八月后早晚稍稍变凉,白天依然很热。

    嬴政进来的时候脑门全是汗,徐兰洗洗手拿干净的布巾给他,嬴政接过布巾边擦汗边坐下。

    唐启阳洗手后倒薄荷茶给他边说:“今天来得挺早。”

    嬴政放下布巾接过光滑的竹杯说:“现在事不多,不忙。”他看白色的棉花问:“那是棉花?”

    “是。”唐启阳回应后拿一朵棉花放在桌子上。

    嬴政喝下薄荷茶后放下竹杯,拿起棉花揉搓后说:“这个棉花若能纺线织布,大善!”

    唐启阳:“你兰从母试试。”

    嬴政微点头,他在唐家比在宫里还自在,起身走到躺椅前躺下说:“我睡一会。”

    唐启阳:“睡吧。”

    徐兰拿着蒲扇走到躺椅旁边坐下不急不徐给他扇风。

    嬴政睁开眼看兰从母一眼重新闭上眼,嘴角露出微笑,自从灭韩后事情非常多,偶尔夜深人静时刻感觉特别孤独,他有阿母,有多个孩子,有夫人,有族人,有忠心的大臣,却依然偶尔觉得孤独,有时会梦见自己孤伶伶一人站在高山之颠,握着剑柄茫然四顾,心里空荡荡。

    唐阿叔和兰从母到来令自己有个安心之所,像小时候被他们护着。

    他又睁开眼睛理直气壮说:“你们别离开我!”

    徐兰看他说这话带着孩子气,笑说:“我们看着你成就伟业。”

    嬴政满足闭上眼睛继续睡觉,徐兰和唐启阳相视一笑。

    嬴政睡一觉醒来见徐兰还在给自己摇扇,不好意思说:“辛苦兰从母,你不必如此。”

    徐兰微笑说:“摇扇又不累,你才睡半个多时辰,饿不饿?”

    嬴政:“不饿。”

    井里吊着酸梅汤,徐兰出去叫王业将酸梅汤提起来倒一小壶,装一碟桃酥进堂屋。

    嬴政喝酸梅汤吃几个桃酥后和唐启阳夫妻说:“早上我将建渭河大桥的事我跟大臣们提了,墨家巨子带人去勘测。”

    唐启阳问他:“有人反对吗?”

    嬴政:“反对倒没有,只觉得在渭河上建石桥不可能,墨家还没勘测就说不可能。”现在王宫已老旧,他最近琢磨着四海一后在渭河南建新宫殿,越想越觉得在渭河上建石桥很有必要。

    唐启阳说:“这阵子我在琢磨着如何做,想不出可行的方法。”

    嬴政:“待墨家巨子勘测情况,看他们是何意见。”

    唐启阳:“嗯,收稻谷后我们想带扶苏去水田水沟里抓鱼,抓回来炸鱼烤鱼。”

    嬴政:“好,多抓些,我有时间便出来。”随后又说:“高和将闾,晖也去,我派人跟着。”

    唐启阳对多带三个公子没有意见:“成,我们打算秋天用蒜种试种一半。”蒜种子不多,第一次种出来也没有多少。

    嬴政觉得蒜和薤差别不大,对蒜和豌豆皆没有兴趣,对没有结果的几种植物不报希望,说:“你们随意试种,以后不用问我。”

    唐启阳:“成。”

    嬴政在唐家放松一个下午,满足用晚饭后回宫。

    徐兰不急着用棉花纺出线,他们再没有亲自去采棉花,叫萧何去小庄子安排带人分采后送进城。

    这天上午,唐启阳和樊哙夏侯婴出城去北郊一个大村找里长,这个里长姓石,身上有悍气,唐启阳猜他曾在战场上凶猛杀敌,身上有军爵。

    唐启阳跟石里长表明自己的身份后说:“我想买些和青砖差不多大小的石头,不知道石里长能否在农闲时组织人打石头卖给我?”他们打算挖一个冰窖。

    石里长是个一脸严肃的中年男人,听唐启阳自我介绍的时候眼睛蹭亮,不常笑的脸上露出笑容,听完后忙说:“没问题!”

    唐启阳笑说:“那麻烦石里长。”

    石里长语气很感激:“唐君太客气,我们如今粮食增多,生活变好许多亏了唐君和兰娘子,我会让老伙计和小子们好好干。”

    唐启阳:“要注意安全!”

    石里长:“唐君放心,我们心里有数。”

    那就行,唐启阳又和石里长闲聊庄稼,三刻钟后道别回城。

    三人到城门口下马听有人喊:“樊哙,夏侯婴。”

    唐启阳看过去,喊樊哙和夏侯婴的人是个很俊美的少年,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年。

    樊哙和夏侯婴相继跟少年打招呼:“子房兄弟。”

    子房跟他们点头看向唐启阳揖礼:“小子张子房,可是唐君?”

    唐启阳在这里见到少年谋圣颇意外,回礼微笑说:“是,小兄弟一身灵气,是哪家孩子?”

    韩国比历史上提前六年被灭,韩王安和贵族们都好好的,不知道张良家是什么清况,还会跟历史上一样毕生致力于反秦吗?

    张良眼神微闪,回:“我原是韩人,家散了。”

    唐启阳没有略过他的眼神,微点头:“小兄弟神采不凡,必能过得好。”

    城门官靠近他们喊唐启阳:“唐君。”

    唐启阳向张良点头牵马进城,进城后唐启阳三人上马慢走,唐启阳问樊哙夏侯婴:“张子房是你们新交的朋友?”

    樊哙和夏侯婴脑子再简单也知道唐君身份特殊,不能随意透露他的事。

    樊哙回:“在酒馆认识的,刘邦跟他谈得来,我们从未跟别人透露唐君的事。”

    唐启阳笑说:“我并没啥不可说之事。”

    他回家后和徐兰单独谈起遇到少年张良的事,徐兰听后说:“谋圣啊,历史上惊才艳艳的人物,不知道他心里是不是跟历史上一样对大秦对政儿充满仇恨。”

    唐启阳:“看不出来。”

    徐兰:“且走且看。”

    “嗯。”

    时间悠悠过,稻谷金黄,唐启阳和徐兰率人挑出稻种后安排一天收一种稻,两天收完,稻草也绑好晒着。

    谷子和糯米晒干吹干净后也被杨庭带人来拉走大半,拉去做种子,留下的是自家吃。

    收完稻谷五天后唐启阳夫妻带扶苏和他三个弟弟去小庄子水田水沟里抓鱼,不少人跟着,刘邦几个也兴致勃勃。

    到水田边后刘邦几个马上挽袖子挽裤腿,拿着扣鱼的大竹筐下水田扣鱼抓鱼。

    唐启阳分给扶苏四兄弟一人一个小网子和他们:“你们不想抓不勉强,随你们高兴。”

    扶苏拿着小网磨拳擦掌说:“阿父说他小时候抓不少鱼,我也要抓很多。”

    公子将闾脸上为难,他不想弄脏衣服,只是阿父小时候都做过,他看着大兄二兄挽袖子挽裤脚,咬咬牙也挽袖子。

    晚一些水田水沟热闹起来:

    “大兄,你右脚边有一条大鱼。”

    “高,后面,后面。”

    “夏侯婴,快,右前方。”

    “樊哙,后面,后面。”

    “李佐车,左边,左边。”

    唐启阳和李牧站在田埂上,李牧未曾见如此捕鱼,看孙子脸上兴奋,和唐启阳说:“看他们抓鱼也想下去。”

    唐启阳:“那就下去抓鱼。”

    李牧笑说:“我一把老骨头就不参与了。”

    田里养的鱼很容易抓,一个多小时后便将带来的六个水桶装满。

    唐启阳大喊:“够了,不抓了!上来了。”

    抓鱼的人意犹未尽,依依不舍上岸,到有清水的小溪洗手洗脚。

    扶苏四兄弟洗干净后在马车里换了衣服,收拾一番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回城。

    第74章 受到打击

    一群人浩浩荡荡进城,李牧五人在半道上道别,带走一桶鱼,刘邦萧何五个跟着李牧去他家聚会。

    唐启阳他们到文华坊,跟着扶苏四兄弟的侍卫进入唐家两边隔壁,两个侍卫站在门口,进唐家的只有唐启阳夫妻和扶苏四兄弟。

    公子高和公子将闾,公子晖第一次来唐家,好奇看阿父和大兄常来的地方,很平常啊,地方也小。

    徐兰带四个孩子用香皂洗手,把他们指甲里的泥清理干净,洗干净后再进堂屋。

    秋桂和陈燕很快上酸梅汤和点心,扶苏四个孩喝酸梅汤吃点心后唐启阳问他们:“抓鱼好玩吗?”

    扶苏点头:“很好玩。”

    公子晖六岁,他期待看着唐启阳说:“很好玩,唐翁,明天我还想抓鱼。”

    公子高也还想抓鱼,也看着唐启阳期待说:“唐翁,我也还想抓鱼。”

    公子将闾想到指甲里的泥,抓鱼很好玩但不想再去。

    唐启阳和他们说:“那要问你们阿父,他同意我便再带你们去抓鱼。”

    公子高和公子晖耷拉下脸,他们不敢问阿父。

    扶苏看高和晖说:“你们被罚抄书还未抄完。”

    公子高和公子晖听大兄的话顿时哭丧着脸。

    唐启阳觉得好笑,和气和他们说:“你们以后认真读书练字,想玩的时候便能玩。”

    公子高和公子晖听唐翁和气可亲的话得到安慰。

    随后唐启阳给他们讲小故事。

    徐兰在厨房和秋桂陈燕准备午饭,除了鱼还捞到两篓小鱼虾,小鱼小虾炸着吃很香,只是收拾起来很麻烦。

    快中午,嬴政来吃午饭,满足吃了不少炸小鱼虾,吃一整条松鼠鱼,饭后回宫,临傍晚再来吃香喷喷的烤鱼。

    徐兰亲手腌制的鱼,亲自做几种酱料,夫妻俩一起烤鱼,调料和火候都是满级,烤出来的鱼自不用说。

    嬴政父子五个吃得眼睛都眯起来。

    赵高在唐家右隔壁院子里,闻着隐隐传来的烤鱼香味,脸上不得其解,长丰侯家传出的烤鱼是很香,但宫里御厨烤的鱼也很香,王上为何如此喜欢去长丰侯家吃饭?

    就因为王上小时候曾被长丰侯和长春侯照顾?只是王上九岁便回大秦,王上并没有被他们照顾多少年。

    是何原因?

    除了烤鱼,徐兰还准备了烤肉丸,烤鸡,烤鱼丸,烤蔬菜……,喝的有清凉酸梅汤,三个大人四个孩子开心吃吃喝喝,谈话。

    是三个大人谈话,扶苏四兄弟在他们阿父面前不敢多说话。

    在徐兰他们吃吃喝喝的时候,韩非从太学刚回到家便有来客,原韩国丞相张平之子—张良,韩国被灭的时候张平自刎殉国,还有几个大臣自刎,韩王和宗室贵族皆投降,挺讽刺的。

    韩非心里叹息,怜惜张良这个少年,招呼他进屋坐下,上茶后问他:“你家还好吗?”

    张良垂下眼回答:“还好。”

    两人谈相熟的人近况后张良看着韩非问:“公子非是真心为大秦效力吗?”

    韩非知道不少韩国贵族不甘心被灭国,筹谋着复国,在他眼里特别好笑,以前还未被灭国的时候不思团结抗秦,只想着争权夺利,为自家敛财,被灭国后又想团结复国,是想恢复以前富贵的生活吧。

    他不回答反连问张良:“你可知以前韩国普通黔首吃穿如何?你可曾了解被征兵的黔首在战场上死了多少?你可知有多少孩子在不到五岁便没有阿父?你可知有多少女子等不到丈夫回家?”

    张良不防公子非问这样的问题,惊愕看着他。

    韩非看着张良的眼睛继续问:“你可知五岁上下的孩子没有阿父后如何活下来?你可知有多少失去阿父的孩子活不到成年?我听说张相的长子自幼聪慧,你可曾想过这些问题?”

    张良再聪明也被韩非一连串你可知…问懵,阿父自刎后家里财富被抄去大半,但还有房,有田地有人,能维持生活,不像宗室贵族被要求迁到咸阳,不曾为钱粮发愁。

    他不曾想过公子非问的这些问题。

    张良想到祖父辈几代忠心耿耿为韩国,悲愤说:“那是我们韩国啊!”

    韩非平静看着他说:“原来是晋国,韩赵魏三家分晋后才有韩国,我跟你祖父同辈,年轻的时候游历几国回到韩国,曾多次上疏劝王兄变法强国,未曾被采纳,眼睁睁看着韩国逐渐衰弱,直至被灭,无能为力!”

    张良怔怔看着如今韩宗室最出色的公子非,他小时候曾听大父和阿父谈话,他们不满公子非常上疏王上提变法,坚定反对变法。

    所以韩国衰弱被灭大父和阿父也有责任?

    公子非眼睁睁看着韩国衰弱,直至被灭却无能为力,是否很痛苦?

    他同时想到赵国,赵国原有胡服骑射,后又有唐君和兰娘子令粮食增产增强国力,还走到如今这一步,主要是君王无能。

    张良听韩非说一番话后受到打击,定定神后告辞离去。

    韩非看张良失魂落魄的背影摇摇头,如今秦军军律严,士兵不能抢东西抢女人,被秦军攻克的城池民众欣然接受大秦,秦王废了民间连坐法,并降税收拢民心,用食盐换粮草解决大军的部分粮草,不说已经灭国的韩国,不出几年,齐赵燕魏楚将不复存在。

    张良恍惚走在咸阳城的街上,不知从何处传来隐隐的饭菜香令他醒神,之前他满脑子皆是复国,不曾思考过其他问题,如今细想,看清许多问题,只觉得之前自认聪慧的自己无比眼盲和天真,

    他想了许多,想到山东六国几次联合抗秦,只有信陵君主导那次最成功,但后来信陵君被魏王猜忌,只能远走他乡避开纷扰,春申君联合攻秦像个笑话……

    后来秦军增加三条军律,令秦军不再乱杀人,不再抢东西抢女人,降赋税……

    “子房,张子房!”

    张良听刘邦喊声,回神发现天色快暗,看向面前五人突然低声问他们:“你们是楚人,你们不担心秦国将来将楚国灭了?”

    刘邦难得正经说:“我们就是苦哈哈的小民,只想过安稳的生活,有妻有儿。”

    萧何点头赞同,秦王室和楚王室世代联姻,秦王身上有楚人的血脉,管着楚人怎么了?

    樊哙和夏侯婴卢绾也点头赞同刘邦的话,他们也只想过安稳的生活,挣钱娶姨婆生孩子,他们二十多了还没有姨婆,国家大事跟他们没关系。

    这是绝大数普通人所求,张良脸上勉强露出笑,和刘邦他们说:“我打算过两天便返家,在这里跟五位道个别。”

    刘邦爽朗笑说:“以后有机会再会。”虽然这个张良是贵公子摸样,但并无瞧不起他们,可以来往。

    张良点头:“有机会再会。”虽然这个刘邦身上有痞性,市井之气太重,但是个讲义气的人,比虚伪的伪君子好多了,萧何虽然出身寒微,言之却有物,以后有机会可交往。

    同时期,天下种水稻的人家,开春在稻田里放鱼苗,禾稻长大的时候没有虫害,不用茶粕杀虫兼杀死水田的鱼苗,也在高高兴兴地抓鱼,不管卖还是自家吃皆很好,小小的鱼虾还能喂鸡鸭。

    抓鱼吃鱼隔天,徐兰将王南买回来的一百斤黍米洗后泡上,泡一夜后蒸几个小时,晾凉到一温热的状态加酒曲和一些米糠拌均匀,放进两个大缸里加入清泉水后封坛置放,等待发酵。

    唐启阳画出蒸酒的酒甑和纺线车,拿去找卫松和姜弦请他们帮忙做这两样,还有织布机,卫松人爽快答应,一事不劳二主,唐启阳又按酒甑上面的尺寸请他们帮忙做一个做冷凝器的铁锅,卫松姜弦也爽快答应。

    唐启阳回头用一个空房间做蒸酒房,带人在里面切个大灶。

    过些天,唐启阳夫妻种的十亩孜然成熟,他们带人割下,前面割下六亩孜然被蒙毅带人运走,余下四亩唐启阳带人拉回家脱籽,吹干净后晒干。

    夏天阳光足,下雨没有被淹,孜然比开春种的种增产,亩产上了二百斤。

    有幸尝过孜然烤羊肉和听说过孜然烤羊肉多香的人都盯上唐家,哦,盯上长丰侯长春侯家,琢磨着如何跟他们套交情。

    吕不韦宁愿跟王上讨要,也不想面对洞察人心的唐君,这天君臣七个谈完正事,吕不韦厚着脸皮和赢政说:“王上,臣近日胃口不佳,极想吃孜然烤羊肉,还请王上赏臣一些孜然。”

    王绾听了也说:“王上,臣最近胃口亦不佳,也请王上赏臣些孜然。”

    昌平君芈启跟着说:“王上,臣甚想念孜然烤羊肉,也请王上赏臣些孜然。”

    嬴政无语看相邦和王绾的脸,胃口不佳脸色也能红润,找借口也如此敷衍。

    李斯和尉缭杨庭不开口,尉缭和杨庭是不好意思讨要,李斯不开口是因为知道唐君会送给自家一份。

    嬴政说:“行了,你们六人每人三十斤,自己跟蒙毅要去。”蒙毅上报说自己的孜然有一千二百多斤,不是他小气不多给,还有在外打仗的将军们也要赏一些,自己宫里人多,宗正也要分给些,墨家人干活很不错,墨家巨子也得给点,分着便不剩多少。

    吕不韦六人高兴道谢:“谢王上!”

    嬴政扯嘴角,心想等确定在渭河上建石桥,让你们捐钱捐粮。

    六个大臣不知道英明神武的王上盯上他们兜里的钱粮,乐滋滋离去。

    徐兰和唐启阳继续忙碌,收成熟的老南瓜回家,安排季安带人移栽菘菜和芦服苗,安排人将种绿豆的二十地翻出种下冬小麦,种下半亩蒜,家里后院搭建稻草棚,种下各种菜。

    徐兰用南瓜折腾出几种南瓜饼,炒南瓜,南瓜粥,送几个南瓜和几个南瓜菜谱一封信进宫。

    嬴政吃南瓜饼和炒南瓜后都觉得不错,兰从母在信里说这个种子是掺在西瓜种子里,只有十几棵,不用花钱得来的种子真不错。

    唐启阳夫妻俩在忙活期间姜弦先将纺线车和织布机给他们送来。

    黔首们几乎种完冬小麦的时候,五万斤食盐从水路运到咸阳,然后官方在城里和城门贴告示:明日起各家各户可用粮食到盐铺换盐,一斗麦/稻/稷换一斤盐。

    告示一出,一般人家和黔首们沸腾,奔走相告,第二日一早提麦子拿盐罐或大竹筒到盐铺外排队换盐。

    唐启阳和刘邦五人出城路过盐铺附近,唐启阳看黔首们脸上兴高采烈心里微叹息,一斗粮食一般是十二斤半,十二斤半粮食换一斤盐,这个盐价并不便宜,只是这已是最便宜的了,以前邯郸曾有十斗粮食换一斤盐的天价。

    他知道大秦将盐运到战场后方,跟当地老百姓换盐是两斗麦一斤,并没有多少想法,因为运盐的人来回路上要吃不少粮食,成本大增。

    刘邦五人眼里羡慕,真是便宜的盐。

    徐兰在家用纺线车和弹过的棉花纺棉线,并教陈燕,纺棉线并不难,将棉花搓成长条,一手摇纺线机,一手拿着棉花条轻轻动就行,陈燕一学就会。

    纺线是个枯燥的过程,徐兰和陈燕轮流做。

    两个大缸里的黍米发酵了一个月,发酵良好,姜弦也已将酒甑和新铁锅送来。

    这天早饭后,唐启阳指挥樊哙夏侯婴干活,将洗干净的大铁锅搬到蒸酒房搁大灶上,将半缸酒糟舀进大铁锅,将酒甑放在铁锅里,放进出酒槽,酒甑上面放上新铁锅,往铁锅里倒满水,用干净的湿麻布将各个接缝围住,灶下生火。

    不一会出酒槽流出酒,唐启阳将接酒头的碗拿走,放小酒坛接酒,酒香四溢,房子里都是酒香味。

    不说刘邦五人直瞪眼和咽口水,唐启阳口水分泌也增加,他馋酒了,平时喝甜的糯米酒不过瘾。

    唐启阳和樊哙说:“樊哙,去拿几个碗来。”

    樊哙马上跑去厨房拿六个碗来,几个人眼睛直勾引盯着酒流进坛子里。

    坛子里约有一半酒时唐启阳让樊哙拿走坛子,刘邦马上用另一个坛子接酒。

    唐启阳和樊哙说:“樊哙,给每人倒半碗酒。”

    樊哙高兴倒酒,每个碗倒半碗,唐启阳拿起一个碗尝一口酒,这酒大约是三十五度,酒太烈,放一两年变醇才好喝。

    刘邦五个拿起碗大喝一口,他们没有喝过度数高的酒,刘邦和萧何的喉咙一时受不住,“咳,咳”咳起来。

    樊哙和夏侯婴卢绾三人喝得一脸陶醉,他们喝完碗里的酒看向唐启阳,询问还能不能喝。

    唐启阳笑和他们说:“喝吧,将这个坛子里的酒喝完。”

    樊哙和夏侯婴卢绾分喝完坛子里的酒还有些馋,但再没跟唐君要酒喝。

    刘邦适应酒的度数后美滋滋喝起酒,看樊哙三人分喝完坛子里的酒有些遗憾,跟唐启阳说:“唐君,这辈子我就跟着你和兰娘子,打我也不走。”唐君和兰娘子真心待他们,教导他们,说实话,比自己阿父还上心。

    樊哙和夏侯婴卢绾点头,他们也不走。

    唐启阳说:“你们得学好本事自己去立业成家,我们可不想帮你们找姨婆。”

    刘邦和樊哙夏侯婴卢绾听姨婆也发愁,他们现在眼光变高了,想找合意的姨婆。

    萧何重点注意学好本事去立业这句话,知道唐君说这话是真心话,心里很感激。

    下一坛酒满后封口,快中午唐启阳换衣服抱一坛酒进宫里找政儿。

    嬴政正准备让人传午饭,听人传报阿叔来了赶紧让他进来。

    稍会,嬴政看阿叔抱一个坛子进来问:“阿叔,是何物?”

    唐启阳笑说:“是好酒,我来和你吃午饭,方便吗?”

    阿叔第一次自动进宫来找自己吃饭,嬴政脸上露出笑:“方便。”他叫赵高:“赵高,叫人送两份饭来。”

    赵高应声:“唯。”

    不久后侍人送来两份饭,摆上青铜酒樽,唐启阳看青铜酒樽没有说什么,心里决定快点做出瓷器,打开酒坛,酒香散发出来。

    嬴政说:“好酒!”

    唐启阳倒着酒边说:“这酒是用黍米做的,我们准备再用小米和麦子试做,如今粮食还紧张,我不打算将酒方公开传出,只给你。”

    嬴政高兴说:“还是阿叔兰从母疼我。”

    唐启阳看他情绪明显外露眨眨眼,好吧,这不是历史上的冷酷的秦始皇,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

    唐启阳倒满两杯酒后放下酒坛盖上盖子。

    嬴政闻着酒味浓烈,喝第一口浅尝,再喝第二口,第三口。

    唐启阳说他:“先吃些饭再喝酒,不然太刺激肠胃。”

    好吧,嬴政放下酒樽吃饭。

    第75章 不客气

    两人边吃饭喝酒边谈话,唐启阳和赢政说:“我们这回做的酒,一百斤黍米出七十来斤酒,用酒甑蒸出,酒甑是……前面蒸出的酒比较清,后面稍有浑,不过也比市面上的酒清。”

    嬴政喝一口酒:“蒸酒这方法好。”阿叔和兰从母还是如此会琢磨,想出此好的做酒方法。

    唐启阳吃一口孜然葱爆羊肉后说:“是,对了,棉花纺出来的线比麻线葛线好许多,你兰从母让你派人去纺线和织布。”纺线过程枯燥,需要很长时间,后面还要上浆,绕线,在织布机上线织布等事太琐碎,媳妇不愿意一直干,进山采药和打猎才是她想干的事。

    嬴政应:“我让少府派几个人去帮兰从母,孜然你们还剩多少?”

    唐启阳:“送朋友熟人后还剩四百多斤,留下种子后也没剩多少,怎么?你的用完了?”

    嬴政跟阿叔吐槽:“我的已分出去一半,还有不少人地跟我要。”

    唐启阳笑:“你想给就给,不想给就不给。”

    阿叔让自己任性,嬴政高兴:“嗯,李牧跟着你过得太快活,我任他做上卿,让他上朝做事。”入秋后自己忙忙碌碌,李牧快活得让他眼红。

    唐启阳喝一口酒:“以前他在雁门郡的时候军事政事一起管,在政事上也有经验。”历史上李牧被封为武安君,这辈子不会有了,变数是他们带来的,但他们并不会为此对李牧内疚。

    嬴政:“正是,信陵君很有才干,文武皆行,灭魏国后让他去齐地做郡守。”

    唐启阳眨一下眼说:“信陵君如今已五十六,快六十了,并已闲赋十多年。”信陵君年纪不算小了,也没心思干事业,还是算了吧。

    嬴政夹着羊肉看向阿叔说:“他和阿叔你呆时间长了受你影响,野心消磨了。”

    唐启阳不否认:“这不挺好,要不然凭他的号召力回魏国,够你烦心的。”

    嬴政:“也对。”若是那般,自己会想和阿父一样用计除去信陵君,还要考虑他是阿叔的朋友,如此也好。

    酒樽里的酒喝完,唐启阳开盖酒坛边倒酒边说:“你和你兰从母看到红云…红云是红枣的儿子,红云的四个马掌磨损严重,心里不忍,我琢磨用铁片钉在马掌上,令马掌少磨损。”

    嬴政闻此言惊讶,夹菜的手停住:“铁片如何能钉在马掌上?”他记得红云是红枣的第一个儿子,李牧的马。

    唐启阳:“马掌是厚厚的胶质,无血无筋令马能长时间奔跑,铁钉钉入马掌,马不会感觉到疼。”

    嬴政夹起菜:“有道理,你去少府找张瑞,让墨家人折腾,先用老马试钉。”

    唐启阳:“成。”

    唐启阳倒完酒放下酒坛盖上盖子,拿酒樽喝一口酒后不客气说:“我对石涅(煤)也有些想法,你让人给我送来两车,明年开春我们想在风溪庄试种拓(甘蔗),你让人也给我们弄来几车,你们榨拓汁,不要的拓尾也留给我们。”

    小事,嬴政:“没问题。”

    唐启阳又不客气说:“以前我们去楚国的时候收集的种子少,听说南越和西南夷有不少跟我们这不一样的物种,你让巴蜀郡守跟西南夷人换些种子给我们。”

    这也是小事,嬴政:“没问题。”

    唐启阳:“这酒烈,现在是中午,我们喝两樽就行。”

    嬴政还想喝但听阿叔劝:“好。”

    ……

    唐启阳和嬴政用完午饭,便去少府找少府张瑞,张瑞五十多岁,唐启阳跟他提马蹄铁的事,张瑞听了略思索后带唐启阳去打铁的地方,跟打铁的陆集商谈后画出U形图,然后陆集带人动手打铁。

    与此同时,蒙毅带四个织娘来给徐兰,让她安排,四个织娘住在他们家右边隔壁,那边还将会安装两个织布机。

    徐兰这下子从纺线中脱出,安排人纺线的纺线,上浆的上浆。

    次日早上,李牧被嬴政召进宫,听他说要自己做上卿,开始做事有点懵,随即回神说:“王上,牧之前在外领兵打仗,未曾在朝中议事,参议国家大事。”

    嬴政说:“无妨,李将军以前在雁门郡管着大军,也管着雁门郡生产和赋税,了解军队所需粮草,来上朝后了解大秦情况,为将来伐燕伐楚做准备。”

    那就是还用自己领兵打仗,李牧没有拒绝,揖礼道谢:“谢王上提携。”

    嬴政嘴角露出笑:“李将军,希望我们能为万世开个太平!”

    李牧语气坚定:“唯!”

    大秦的能臣们看到王上启用李牧,表面欢迎,一团和气,背地里心思各异。

    吕不韦发现这几个月王上皆召自己和李斯,尉缭,王绾,杨庭,昌平君芈启同时议事,对他们六人一视同仁,自己这个丞相的权力远不如以前,他心里当然在意,但他已快六旬,心里在意也不会做出不妥之事,背上千古骂名。

    李斯心想李牧和唐君关系好,他很可能跟自己争丞相之位。

    尉缭是太尉,管着全国军事,对李牧以前的战绩深为佩服,是持欢迎的态度。

    杨庭身为治粟内史,跟唐君接触后更敬佩他的为人,对和唐君关系好的李牧发出明显善意。

    昌平君芈启和王绾没有什么想法。

    李牧是猛将但不是只会打仗的莽夫,性子并不是耿直,客气和新同僚们相处。

    下午,少府打出八个马蹄铁和相应的钉,张瑞让人牵来一匹老马,唐启阳拿炒黄豆安抚老马,让老马卧下,后蹄掀起。

    陆集犹豫一下后用利刀修马掌,利落在马掌上钉上U型铁片,过程中老马毫无反应,说明并无受痛。

    张瑞和陆集提着的心放下,随后陆集顺利给老马四个马掌钉上铁片,老马站起来后没有明显的反应,只有稍微不适应。

    唐启阳轻抚老马的头,和陆集说:“陆集,你再打十几副马蹄铁,打好了我牵家里的马来钉上,需要多少费用你们算出来。”

    张瑞说:“唐君,马蹄铁是否无事能用,还需要观察老马十来天。”

    谨慎是好事,唐启阳不再坚持马上要打马蹄铁:“也行,十来天后老马没事便帮我做,我订做十二副。”

    张瑞:“成。”

    随后唐启阳回家,张瑞进宫跟王上汇报,嬴政听说在马掌钉铁片老马真没有受痛,脸上微激动,他昨天听阿叔说的时候还不怎么在意,现在真的能在马掌上钉铁片,那么……钉上马蹄铁后若真能大大减轻马蹄磨损,很多战马是因为马蹄磨损严重退下来…,战马皆钉上马蹄铁后耗损变少。

    嬴政忍住激动,交待张瑞:“让人马上做出几副,给两匹壮年马钉上马蹄铁,叫人连续骑五天,以观后果。”

    “唯。”张瑞应声然后说:“长丰侯跟少府订做十二副马蹄铁,说给钱。”

    嬴政:“按他说的做,马蹄铁之功寡人另赏。”

    张瑞应:“唯。”

    唐启阳没有每天关注钉了马蹄铁的老马情况,注意力转回家里,石里长相继给家里运来一些石头,姜弦帮他们弄来石灰和沙子。

    他经石里长介绍,雇来五个中年男人和十个十六七岁少年,带他们在后院一个仓房里开挖通道,开建冰窖。

    这事请姜弦他们墨家干更好,只是政儿要做的事很多,墨家人非常忙。

    那就亲自带人干呗。

    风溪农庄开荒的事让刘邦五人管着。

    徐兰夫妻俩做出来的七十多斤酒送四十斤进宫,余下的唐启阳分给朋友熟人们各一斤,刘邦五人也各一斤,几乎不剩。

    收到酒的人喝后皆惊叹:好酒,然后藏起来自己喝。

    徐兰带人用一百小米和一百斤麦子处理加酒曲清泉后封坛发酵,继续折腾棉线。

    三天后下午,唐启阳收到嬴政派人送来的石涅(煤),堆在柴房一角,交待王南父子将一半煤压成碎粉,让他们去拉一车细腻的泥土回来,再让他们用筛子筛出两筐土,将两筐土泡进水缸里。

    唐启阳画出做蜂窝煤的模具,拿图纸去找张瑞,让他安排人做出来,张瑞提前得到王上吩咐,虽然不知道图上画的是啥,但爽快答应。

    又三天后上午,嬴政带着大臣们在宫殿前看两匹战马的马蹄,边听张瑞报告:“……早上两人骑着这两匹马跑一百里后返回,每日跑二百里,连跑五日,两匹马无异常,马蹄铁安稳,未曾脱落,马掌磨损轻微。”

    嬴政和大臣们面露喜色,养一匹战马可不容易,以后战马耗损可大减。

    嬴政安耐住激动的心,略思索后和张瑞说:“再让人马跑五日。”

    张瑞应:“唯!”

    此时,唐启阳让王南父子踩泡三天的泥巴,踩一整天,晚上他再用土系异能搅动好一会。

    两天后泥土变成熟泥,唐启阳将熟泥揉捏出煤炉子,放在柴房里阴干。

    张瑞派人送来压窝煤的模具后唐启阳让王南父子用泥土和煤碎粉加水搅和,压出蜂窝煤晾晒。

    李牧很喜欢唐启阳送的烈酒,喝完有空后来问唐启阳:“还有烈酒吗?”

    唐启阳说:“没有了,下一批做出来要一个月。”现在天气寒凉,酒糟发酵的时间长一些。

    李牧脸上失望,唐启阳和他说:“想喝酒暂时去酒馆打,上朝后如何吗?”

    李牧:“还行,大家表面和善。”

    唐启阳:“那就好。”

    ……

    徐兰这边,两个织娘织出两匹白棉布,棉布有些粗,不过也比麻布和葛布好,她叫王南送一匹进宫,用另一匹染青色。

    第76章 轮回之说

    白棉布到嬴政手里,他摸着白棉布,棉布还没洗去浆有些硬,不过他可以想象棉花柔软,棉布会比麻布柔软许多,他用两手抓着布料用力拉,布料纹丝不动,很结实。

    棉花真是好东西啊,能保暖,能织布,处理纺成线比苎麻省事。

    不知道西边更远的地方还有啥好东西?

    真想将西域打下来!

    嬴政想到自己计划书里的几项大计,按下西征蠢蠢欲动的心,将白棉布放下,耳边回荡小时候兰从母常和自己说:“咱们政儿啊,真厉害。”

    真正厉害的是阿叔和兰从母。

    自己小时候不知道粮食增产有多重要,长大后才知道,坐上王位后计算打一场仗要用多少粮草的时候更知道有多重要。

    笔墨纸砚,脚踏碓,水力石磨,如何养豕养鸡鸭.,草本药方,菜谱,石拱桥,马鞍马蹄铁……虽然很多东西他们是和墨家一起做出来的,但是是他们提出想法,墨家在他们的想法上完善并做出实物,所以也是他们做出来。

    最重要的是他们待自己始终如一,宠着自己,自己比阿父幸运,阿父和相邦之间是交易,当然也有点真心。

    他们忙了很长一段时间,如今兰从母有时间肯定会做好吃的,嬴政叫赵高:“赵高,派人去和长春侯说寡人去用午饭。”

    赵高应:“唯!”

    徐兰还真让嬴政猜着了,自从收稻谷后她和唐启阳忙活到现在,他们都馋许久没吃的糯米粿子,很想吃,刚好今天扶苏来上课。

    前一天晚上徐兰便泡上十斤糯米和两扎笋干,大清早便让王南父子用石磨磨糯米浆,早饭后继续磨。

    徐兰泡上干粽叶,带陈燕准备咸甜两种馅,珍贵的红糖是政儿送给他们的。

    糯米浆磨了两遍,徐兰用两层麻布铺在小竹筐里,将糯米浆倒进去控水,控水一会后将麻布包起来用石头压在上面,控水更快些,两个多小时后得到湿糯米粉。

    干粽叶泡软,洗干净后剪成小节放着待用。

    徐兰带着陈燕和小姑娘王荠包粿子,秋桂做其他菜,粿子包好一半后陈燕用油刷粽叶,然后垫在蒸笼上,放上粿子,放满三层蒸笼端到铁锅上,升大火蒸。

    徐兰转去亲手做两个小炒菜。

    嬴政来的时候堂屋里只有阿叔和扶苏,几人见礼坐下后赢政听阿叔说中午有粿子吃高兴说:“粿子我许久未吃了。”

    唐启阳和他说:“想吃让御厨做。”

    嬴政:“味道不一样。”

    扶苏在一旁点头,兰媪做的饭食就是好吃。

    好吧,确实不一样,唐启阳问他:“马蹄铁试验如何?”

    嬴政:“两匹马已连续跑八日,马蹄铁和马蹄磨损轻微,马蹄铁未曾脱落。”

    唐启阳笑说:“那真不错,下午我去催少府帮我打订做的马蹄铁,给家里的马钉上。”

    嬴政抬眼说:“阿叔跟少府订了十二副,你家有八匹马,余下四副是给李牧家用的吧?”

    唐启阳闻到一丝酸味心里好笑,快两米高的大汉还会吃味,面色不改说:“两副给你,两副给他,主要是给红云。”

    扶苏心里奇怪,阿父是大王,还用唐翁送马蹄铁?

    嬴政微微点头说:“还是再等等,你们疼惜马,若是有个不妥会心痛。”

    唐启阳说:“无事,我让陆集他们反复折叠打铁,打出的马蹄铁够硬,马蹄铁不会在马奔跑的时候轻易折断。”

    嬴政头疼:“打出好铁太费功夫费时间,要给三万多匹战马钉上马蹄铁不是件容易的事。”

    唐启阳给建议:“两个方法,一是招更多打铁人手,二是用重金悬赏,让打铁的人想方设法改进炼铁方法。”原属韩魏赵的民间还有墨家人和打铁匠。

    嬴政:“我亦是如此想,确定马蹄铁没有问题后便做。”然后他说:“有个难题,如今函谷关外铜币混乱,我打算打下齐国和魏国后在修整期间重新铸币,换下各国刀币,统一刀币,但铸刀币的铜远远不足。”

    唐启阳想想后和他说:“普通人基本上是以物易物,手里没有多少铜钱,铜钱主要是在贵族地主商人手里,铜不够,官方将市面上流通的白银买回国有,然后将白银也规定为货币,价值在金铜之间,将金银铜规定为上币,中币,下币,一两金等于几两银,等于多少枚铜钱,一两银又等于多少枚铜钱,用明文律法严格规范,如何?”

    嬴政直觉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说:“回头我让大臣们商议。”如何做是个大问题。

    唐启阳:“自然。”

    嬴政转向扶苏问:“今日学何功课?”长子跟阿叔上课后视眼开阔,不再轻信他人,了解人性多面,变灵活些,他很满意。

    扶苏如今不像当初一样怕阿父,端端正正回答:“今日唐翁讲山川河流,四季变化影响着山川河流的变化。”

    嬴政微点头,问:“能记住多少?”

    扶苏回:“能记八成。”

    嬴政想说自己当初能全部记住,随即想起之前说过一回,被阿叔说:不是谁都和你一样聪明,别用自己的标准要求孩子。

    好吧,小崽子有人护着,还是自己的小崽子,嬴政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去,转说:“认真听唐翁讲课。”

    扶苏点头:“唯。”

    一会,徐兰带人摆饭,端蒸笼进餐厅,唐启阳夫妻和赢政父子坐下吃饭,每人前面有一个盘子,盘子里是两个垫粽叶的糯米粿子。

    嬴政夹粿子咬一口皮,皮软糯,又咬一口馅,馅里有笋丁,蘑菇丁,豆腐丁,咸肉丁,咸香咸香,好吃,还有爱吃的小炒,他暂时把烦恼事抛开,享用美食。

    饭后赢政和唐启阳夫妻说:“阿叔,兰从母,我在我的陵寝右边给你们修一座大陵寝,如何?”

    唐启阳和徐兰相视一眼,唐启阳笑说:“不用修大墓,我们想用挖建冰窖的方法修墓,挖一段通道后砌墙面和上面石头再继续往下挖,挖下十几米后建两个窑,一个放棺椁,一个放竹简和石刻便成。”

    嬴政马上说:“那不行,太简陋,没有地方放物品。”

    徐兰和气笑说:“我们只要竹简和石刻陪葬,其他不要!”

    唐启阳顿一下决定跟他提轮回之说:“我们和你从未谈过鬼魂之说,我们觉得人过逝后灵魂会重新投胎,成为新降生的婴儿,只因为某种玄机令婴儿忘记前世,新生婴儿长大变老又过一生,又过逝后灵魂继续投胎新生,生生世世轮回。”

    徐兰跟着说:“以我们做出的贡献和行善积德肯定能投胎到好人家,当然,这只是我们的个人想法。”陪葬什么的无所谓。

    嬴政和扶苏第一次听灵魂轮回投胎之说,听生生世世轮回皆惊讶不已。

    嬴政失态急问:“真的吗?”

    唐启阳脸上认真:“这是我们两个的想法。”

    嬴政回神,觉得轮回投胎颇为合理,从商周到如今死的人不计其数,若皆成鬼魂一直在某个地方存在,岂不是很挤?

    若是这样,自己前世是谁?大父和阿父投胎了吗?

    嬴政满腹思虑回宫后召巫觋来问:“巫觋可曾见鬼魂吗?见过曾大父,大父,阿父吗?”

    巫觋听王上问可曾见三个先王的鬼魂差点吓尿,努力稳住回答:“臣未曾见过鬼魂!”

    巫觋再稳住也让嬴政发现他在害怕,微皱眉看着他又问:“巫觋可知人逝去后变成鬼魂后去往何处?”

    巫觋哪知道人死后变成鬼魂去哪,努力镇定回答:“去往该去的地方。”

    这个回答等于啥也没回答,嬴政不满外露,巫觋顶着王上的威严,只觉得一座大山压下来,背后嗖嗖地冒汗。

    嬴政挥挥手,巫觋如蒙大赫,恭恭敬敬退出去。

    唐启阳请来挖冰窖的十五人每天中午是去外面最近的饭馆吃午饭,王南负责去结账,他们从饭馆吃饭回来,秋桂和陈燕按兰娘子的交待给他们每人分一个粿子,十五个汉子恭敬接过粿子,感激看向前面,看不方便带回家便当场吃了,吃粿子后继续干活。

    刘邦五人傍晚从风溪庄回来才吃上粿子,过几个小时的粿子虽然不如刚蒸出来美味,他们依然很喜欢。

    上马蹄铁的两匹马连续跑十天后马蹄安然无恙,马掌磨损非常少,令嬴政和大臣们高兴不已,开始安排给战马钉马蹄铁。

    嬴政并没有和大臣们马上提用银增加一种货币之事,而是先解决当下之事,前方攻打齐国的战争不如攻打赵国东面的时候迅速,而是攻下一城,军队帮忙接手管理城池的秦国官员安排贵族地主们手里的奴隶立户安家和分田地,然后再攻下一个城池,速度很慢,后勤耗得起,秦军攻速虽然慢但离都城临淄不远了。

    秦军攻通海边后并没有在海边建盐场晒盐,因为离燕国太近,担忧燕国细作设法探知学会,也担心燕国为盐场出兵南下。

    同时秦军向齐国那边的贵族地主们喊话:不投降攻破城池后抄家没收田地,投降不杀不抄家,只没收六成土地,秦王花重金从西域买来很多种子,唐君和兰娘子种出来了,有糖一样甜的西瓜哈密瓜,比甜瓜还好吃,比花椒更香的香料,烤羊肉吃起来堪比神仙,死了吃不到。

    也向普通黔首传话:大秦只收三成五赋税,唐君和兰娘子在培育高产粮种……

    齐国上下人心浮动,齐王建面对逼近的两路秦军,害怕恐惧,天天骂嬴政:“嬴政,欺人太甚!”

    魏王内心纠结不已,秦军攻下齐国几个城池后变成在自己的后方,想趁机出兵但又不敢,秦国降赋税后自己国内的人心浮动,他害怕黔首皆跑去秦国,只好跟着降税,只是魏国本来被秦国打得只剩下几个城池,一降税收的粮草大减。

    嬴政可恨!

    魏王转想到在邯郸松溪庄称病的信陵君恼怒不已,只是他被先王逼走,又不能将他如何。

    唐启阳跑少府两趟后带人牵自己的八匹马去少府上马蹄铁,李牧家的红云还有红云的儿子也牵去上马蹄铁,唐启阳付清相关的费用。

    徐兰用染的青色棉布和棉花给政儿做一件马甲,棉马甲前面是一字扣,让两个织娘用丝布做被面和被套,和棉花做成一床被子,和马甲一起送进宫给政儿。

    嬴政下朝听赵高报告后让人将东西拿进来,他拿起青色棉马甲摸一摸,很柔软,衣服没有任何花饰,普普通通,嬴政却很喜欢,忍住没有当场试穿,晚上就寝前才试穿,一穿上就感觉到暖和,晚上用棉被盖被子,热得出快汗,高兴不已。

    棉花种了三亩多,共收六百多斤棉花,亩产堪堪两百斤。

    徐兰和唐启阳有政儿送给的羊绒被,不用棉被,徐兰便安排四个织娘将余下的棉花都纺成线,织成布料。

    天气渐冷,唐启阳指挥请来的人向下挖了十米长通道,两边和顶上皆砌了平整的石头,转方向继续挖。

    这天,邯郸来六人六辆马车给唐启阳夫妻送来邯郸松溪庄的出产,人是信陵君的人,还给他们带来八封信,还有比以前白胖的张苍。

    马车里的东西都卸下后唐启阳让王南带信陵君的人去客栈安置,张苍在唐家住下,王业带他去客房安置。

    唐启阳和徐兰在堂屋拆信,徐兰拆开徐山的信,唐启阳拆开陈菽的信,他们一直跟老家有联系,还给老家稍过东西。

    徐山在信里写:

    姑姑姑丈,展信安!

    大父大母都挺好,荀先生亦无恙,家里人都好,我们都很想你们……,来青溪书院的读书人渐多,花椒价格下降…,我们想念你们……

    徐兰看完徐山的信又看徐芹和陈韭的信,信里也是满满的想念他们,心里微微叹气,他们看着徐石三兄妹和陈菽三兄妹长大,说不想念是假的。

    徐兰边把信纸塞回信封边和唐启阳说:“开春我回老家一趟吧,给阿父阿母、荀先生、廉颇老将军带去两棵四五十年的人参,骑马去骑马回,来回一个多月。”

    唐启阳同意:“也好。”

    第77章 震惊

    张苍吃些点心后去洗头洗澡,烘干头发后出来和唐启阳夫妻细说老家的人,青溪书院和松溪庄,还有邯郸的情况。

    人皆还好。

    青溪书院因为有荀先生和李方王羽在,各国有不少学生来求学,外来满十八岁的成年学生收食宿,已成年没有钱的学生便半工半读,半天在书院读书,半天在松溪庄干活挣食宿和笔墨纸砚。

    松溪庄和康平园无事,因为秦律严和抑商,去邯郸的商队变少许多,邯郸不再像以前一样商队云集。

    这在唐启阳和徐兰预料之中。

    张苍讲完后说:“老师将我赶来咸阳,让我找事做。”

    唐启阳看他的胖脸笃定说:“你不给学生上课,成天晃悠,荀先生看不过眼才将你赶来。”张苍读书好但人比较轻浮,好色已经显露出来。

    张苍被唐君戳破尴尬“嘿嘿”笑说:“我已帮着徐山算账做账。”

    唐启阳便说:“来了咸阳去给秦王算账做账。”他可是汉朝的计相,本事是有的。

    张苍出身平常,知道机会难得,站起来跟唐启阳揖礼道谢:“谢唐君!”

    唐启阳看着他说:“我虽然跟秦王推荐你,但你若是做事不认真,触犯律法,我不会帮忙求情,别人也一样。”

    张苍又揖礼恭敬说:“苍必铭记于心。”

    唐启阳点头:“坐下吧。”

    张苍坐下问:“刘邦如今做何事?”他和刘邦在松溪庄的时候常玩在一块。

    唐启阳:“他学识还不够,尚不能做事,如今边帮我建农庄边读书,你来了指点他读书,也顺便指点萧何。”

    张苍巴巴看着唐启阳问:“那有孜然烤羊肉吗?”松溪庄也种孜然,徐山收到兰娘子的信后将孜然磨成粉,用来烤羊肉,分给他们一些品尝,实在太好了,分给他们的孜然不多,很快用完。

    唐启阳笑说:“有,我觉得吧,人不能吃太胖,太胖会生病,你若想满足口腹之欲,早上起来舞剑。”张苍这辈子应该比历史上顺利,若是吃太胖,可能不如历史上长寿。

    张苍脸上皱成包子脸,看向徐兰问:“兰娘子,太胖真会生病?”

    徐兰肯定说:“会,太胖会增加心脏和肝脏负担,其他方面也极可能有问题。”

    张苍脸上肉眼见的失望,勉强说:“好吧,我早上起来舞剑。”

    徐兰和气问他:“保暖的冬衣够吗?”

    张苍感激回答:“够,旧年的冬衣还能穿,入秋后周嫂子又安排人给我们做秋冬衣裳。”

    张苍说的周嫂子是徐山的媳妇周英。

    徐兰:“那便好。”

    张苍这才问起两个师兄:“韩非师兄和李斯师兄如何?”他在松溪庄见过韩非,未曾见过李斯。

    唐启阳:“都还不错,他们白天工作,你若去找他们傍晚去。”

    张苍应:“好。”

    唐启阳和他说:“你休息些天,先将咸阳熟悉,我再向秦王推荐你。”

    张苍又应:“好。”

    ……

    傍晚刘邦回来看到张苍很高兴,晚饭后在客院堂屋里叙旧,这两人在女人上面臭味相投,叙旧后谈女人,他们长吁短叹,在唐君和兰娘子身边千好万好,但在男女之事上不能乱来,要正正经经地谈嫁娶。

    他们虽然没有明说,但在他们身边的人都知道若有人在男女之事上乱来,他们不会干涉和批评,只会不喜和疏远。

    唐君和兰娘多好的人,天下人敬他们,若被他们不喜和疏远……,不敢想象。

    第二天上午,徐兰做了糯米饭,试用煤炉和蜂窝煤烧火烧一大锅水,水很快烧开,煤炉和蜂窝煤做得很成功。

    快中午唐启阳带糯米饭进宫和赢政一起用午饭,两人还是边吃边谈话,唐启阳说:“我做的泥炉子和蜂窝石涅(煤)很好用,一大锅水很快烧开,烟和气味很小,还有,我用留下的石涅做实验,用水洗过的石涅烧的时候烟和气味皆变小,感觉有毒的东西被洗去大半,烧的时候更红火,我觉得用来打铁比炭好。”

    嬴政夹菜的手停顿,这种事阿叔不会随便说说,这可是大事!他按住激动的心,夹起菜吃后问:“你家还有洗过的石涅吗?”

    唐启阳:“有,等下我回家拿去少府,让陆集他们试用如何?”

    嬴政:“我派人去你家取,我们用完饭后去少府。”

    唐启阳没意见:“成。”

    随后赢政叫赵高进来,吩咐他派人去唐家跟兰娘子取洗过的石涅,赵高领命出去。

    唐启阳等赵高出去后又说:“冬天在河里采冰太麻烦也危险,我想到一种方法,想借用右边隔壁大院子,砌起一个两尺高的大池子,地上用三合土铺设,准备一些相应的长方形木板和小木板,冬日结冰的时候将大池子清洗干净,提井水将池子灌满,然后长木板插下,再将小木板插下,将水隔成一格一格的,水冻成冰块后直接运进冰窖即可,井水结的冰比河水结的冰还干净,可以吃。”

    提井水再辛苦也比寒冬腊月在河里割冰块运冰好。

    嬴政随着阿叔的话想象,眼睛越亮,等他说完说:“彩!”

    唐启阳笑问他:“这方法是不是很好?”

    嬴政:“很好,挺简单的事之前为何无人想出来?”

    唐启阳说:“用冰的人不会想这个问题,采冰的人只听命行事,不会思考其他问题。”

    的确是,嬴政微点头,他就从未去想那些。

    随后他们专心吃饭,不再谈话。

    晚一些,唐启阳和赢政到少府找张瑞和墨家巨子相里垣谈话,四个人谈一会,去取石涅的人带一袋石涅到来。

    张瑞马上安排人用石涅代替炭,生火打铁,相里垣靠近看。

    唐启阳和赢政远远看着,一会相里垣向他们走来高兴说:“王上,唐君,石涅燃起来果然烟和气味小了,比炭炙热!”

    嬴政颔首:“打铁用炭全部换成洗过的石涅。”

    相里垣应:“唯!”然后佩服和唐启阳说:“唐君真是博学多才!”

    唐启阳微笑说:“巨子过奖,我观鼓风的气囊不够方便,不介意的话,我提个建议如何?”

    相里垣眼神闪亮:“唐君尽管提!”

    唐启阳和他提拉风箱,相里垣越听脸上越兴奋,听到一半已经明白原理,听唐启阳说完兴冲冲和赢政说:“王上,臣去找人做风箱。”

    嬴政:“去吧。”他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看相里垣的反应这风箱应该很好。

    相里垣兴冲冲离开,唐启阳和赢政说:“等少府的打铁炉都配上风箱,宫里的灶也配上,我家也要一个。”

    嬴政:“行。”

    今天的事办完,唐启阳和他说:“没我的事,我回家了。”

    嬴政:“好。”

    唐启阳继续带人挖冰窖,经石里长多请七八个人,在右边隔壁院子里砌五米宽五米长、两尺高的水池,地上铺设三合土。

    嬴政将用井水制冰方法交待下去,也跟有冰窖、冬天采冰的人家说一声。

    徐兰每天和刘邦五人骑马去风溪庄,将马放在风溪庄,背着弓箭,背背篓进山采药,碰到野兔野鸡打回来,有一次午后猎到一只鹿,用水囊接鹿血,扛下山到松溪庄,和刘邦五人提前骑快马回城,晚上美美吃一顿。

    徐兰过得舒爽,唐启阳有点羡慕媳妇,只是冰窖还没建好,他离不开,他边做事边琢磨用什么方法统一思想,齐国被攻下后若不意外将会有大量儒者入秦,儒家将和法家、墨家在秦朝堂上争夺话语权。

    齐国的儒家和荀子的儒家不太一样,齐国的儒家思想虽然主张仁义礼智信但很霸道,和墨家相争已久,颇有“有我没你,有你没我”的意味,不想和其他家相融共存,跟西汉以后的儒家不一样。

    他想许久想不出有什么好方法。

    张苍来咸阳后先后被两个师兄邀去家里做客,然后熟悉咸阳城,看到漂亮女性额外注意,有色心没色胆,呆十天后进少府做事。

    刘邦见张苍一来就能进入少府羡慕不已,不过知道自己的学识和张苍有明显差距,倒没有嫉妒,读书变努力了,白天在风溪庄看人干活的时候和萧何一样背书。

    张苍上工五天后整个人变蔫,同僚们皆变态,上工后除了用午饭,没有一刻闲着,算账,算账,算账!

    唐启阳看张苍傍晚回来的时候有气无力,问他:“工作很累?”

    张苍蔫蔫点头:“一天到晚算账。”

    唐启阳笑说:“你做的活就是算账啊,我曾听秦王说如今少府用的是松溪庄的记账方式,算账比以前方便了许多。”

    张苍:“算得我头大。”

    唐启阳和他说:“那你就想办法改进算账方式,算得又快又准确,工作不就变轻松了吗?”

    张苍精神一振:“唐君说得对!”

    唐启阳:“洗手吃饭,晚上有烤鸭。”

    张苍语气马上变雀跃:“好。”

    唐启阳失笑。

    当晚,夫妻俩回房独处时唐启阳和媳妇说:“我最近琢磨用什么方法统一思想,只用儒家不行,墨家主张的思想不合适现在。”

    徐兰念头一转说:“用六道轮回之说,地府,阎王,生死簿,积阴德,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用故事小说的方式写出,印刷卖出传播,怎么样?”

    当然,这先要政儿同意。

    唐启阳想想后说:“我觉得可行,我这就开始写。”

    唐启阳写一个作恶多端的人和一个纯朴的人同时死了,死后变成鬼,同时被一黑一白两个鬼差领到一个大殿里,大殿里上首中央坐着威严的阎罗王,阎王王翻开生死簿,念出作恶多端的鬼生平,毫无错漏……

    他写的短篇,作恶多端的鬼被阎罗王判在十八层地狱的十二层地狱中受罚,然后过奈何桥,在奈何桥上喝孟婆汤忘记前尘往事,进入畜牲道轮回转生,转生为牛,供人使唤一生,纯朴的人无多少过错,没有被罚,在奈何桥喝孟婆汤后投胎在和平时期的平常人家,有妻有子,平安过一生。

    唐启阳写好后修修改改,写好也不急拿去给政儿看。

    时间转过,唐启阳带着人建好地面三十平方大小,两米多高的冰窖。

    天气寒冷但还没有结冰,唐启阳估计朝堂上不怎么忙了,这天上午月约十一点,带着地府故事稿子进宫给政儿看。

    嬴政越看眼睛越大,口干舌燥,阎罗王的生死簿居然记载一个人的生平,丝毫不差,十八层地狱,做恶的人投胎畜牲道,变成牛,看完震惊看阿叔:“阿叔,地府阎王,孟婆汤,十八层地狱是真的吗?”

    唐启阳脸上镇定:“我编的,你也可以编出十个阎罗王,给阎罗王起名字。”

    第78章 结局已定

    嬴政小时候在邯郸时对鬼神的概念迷糊,回大秦祭祀祖宗后受影响,有清晰的概念,相信有鬼神,敬畏鬼神,之前阿叔说的轮回投胎他很相信,如今看阿叔写的故事真心觉得有阴曹地府,有阎罗王。

    他自信能灭六国,但要编出十个阎罗王?还要给阎罗王起名?

    咳…咳,阿叔说是编的,但那啥…,心里有些毛。

    嬴政定定神说:“阿叔你写得太仔细,将阴曹地府,黑白无常和阎罗王,奈何桥,孟婆描述得栩栩如生,我看着跟真的一样。”

    唐启阳说:“我本意就是让看后的人觉得是真的,在做坏事前三思,减少犯罪。”接着说:“这段时间我一直想一件事,原来各个诸侯国有不同的鬼神之说,楚国更是盛行巫觋,据说有些地方还用活人献祭给河神,四海一后要统一思想和价值观,令黔首们对大秦有归属感,而不是心心念念着我原来是赵人,齐人,韩人,魏人,楚人,燕人。”

    嬴政对此说法很同意,有十八层地狱和从畜牲道转生的说法,想做坏事的人会有顾忌,也很清楚要原其他国人真正归心大秦并非易事。

    唐启阳继续说:“但并不容易,不说赵韩魏,历史最长的秦、燕、齐、楚普通黔首,没有读过书没有见识,不知道历史,不知道周天子代表什么,什么是诸侯国,什么是诸侯会盟,我是老秦人、燕人、齐人、楚人的这种观念深入骨髓,不会轻易改变,咱们从老秦人的角度想,猛不丁地被灭国,变成其他国人是不是很难受?”

    嬴政点头承认,是很难受!

    唐启阳:“何况因为战争死的人太多,仇恨太多,要原本山东六国的黔首短时间内对大秦真正归属和认同很难,贵族地主投降只是迫于无奈,更没有认同大秦,如今当代人不太可能,刚出生的小孩长大一些后还可能被大人灌输:我们原来是韩人魏人…楚人,不是秦人的思想,若往后黔首们过得安稳,两三代人后时间仇恨淡去,我是大秦人的观念才会在每个人心中留下,如此大秦方能真正安稳。”

    嬴政清楚阿叔说的是真心话,微微点头。

    唐启阳接着又说:“儒家推行仁义礼智信,但人的本能是活下去,黔首能吃饱穿暖才有精力学礼节,衣食足才能读书知荣辱,要劝一个快饿死打算打劫或要偷东西的人向仁向善不可能,墨家主张兼爱,非攻,但人有善恶之分,人人皆有贪欲,皆有所求,法家严苛,律法无情,但法外还有人情道德,皆不合适统一思想,我就想着用轮回,行善积德,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之说,通过故事的形式□□化民众,教民众辨善恶。”

    嬴政认真听,他之前就想到灭六国后会有许多问题,承认阿叔分析很有道理,听完看着阿叔说:“阿叔和兰从母无贪欲。”

    唐启阳笑看他:“有,我们希望政儿能成就伟业,无病无灾,希望天下太平,希望亲朋好友皆过得好,这亦是贪欲!”

    嬴政听自己在他们心里第一位,还在天下太平前面,心里舒坦,定定神略思索后说:“我让蒙毅将故事抄几份,先问太卜和巫觋。”

    唐启阳:“行啊。”

    嬴政压低声音问:“阎罗王在人间的时候是何人?”

    唐启阳心想你还真信了,怪不得历史上被徐福骗,被术士忽悠,微笑说:“公平正直的人,我觉得还可以编一个判官,协助阎罗王,而且鬼魂如此多,有十殿八殿阎王才能管得过来,政儿说是吧?”

    嬴政被编一个判官和十殿八殿阎王打醒,撇嘴说:“阿叔正直无私,以后可以做一个殿阎罗王。”

    唐启阳理直气壮说:“那多累啊,不干!我快中午才来找你,来蹭午饭,有饭吗?”

    嬴政无语,明明是担心早来找自己影响自己做事,顿一下喊:“赵高,传饭!”

    “唯!”赵高到门口应声后转身吩咐人。

    两人一起用午饭后唐启阳便出宫。

    嬴政叫来蒙毅,将稿子给他:“你看看。”他知道阿叔和兰从母看人很准,他们对蒙毅和王离态度亲切,碰到蒙恬也很和善,对赵高态度平淡,所以赵高虽然很能干,但他并没有重用。

    蒙毅接过稿子刚看便瞪大眼睛,越看眼睛瞪越大,脸上震惊,看完后问王上:“王上,阎罗王也曾是人吗?”

    好问题,嬴政慢条斯理说:“我可以编十个八个阎罗王,说谁是阎罗王谁就是。”

    蒙毅:诶,编的啊。

    他说:“王上编得跟真的一样,我还想着我上辈子是啥样的人。”

    嬴政:不瞒你说,我也想了。

    嬴政交待他:“长丰侯编的,先不传出去,你拿去印五份。”

    蒙毅应:“唯!”

    整个下午,嬴政一直琢磨着阴曹地府,阎罗王,黑白无常,十八层地狱,奈何桥,孟婆汤,越想越觉得妙,加个判官也挺不错。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晚,嬴政没有去后宫,在章台宫睡下不久迷糊间听人喊:“政儿,政儿。”

    嬴政睁开眼定睛看,是个穿着秦国君王冕服的白发老人,有些眼熟,正想着是哪位祖先?

    只听这位祖先说:“政儿,我是你曾大父,如今第五殿阎罗王是空的,你任我为第五殿阎王。”

    原来是曾大父,嬴政揖礼喊:“曾大父。”

    “政儿,政儿。”

    嬴政转头一看见也是穿着秦国君王冕服的祖先,也眼熟,转身揖礼:“老祖宗。”

    “政儿,我是嬴驷,你曾大父嬴稷的阿父,你先别管你曾大父,我想做第五殿阎罗王。”

    随即又来一个祖宗:“政儿,政儿,我是嬴渠梁,哈哈,你这孩子真厉害,我大秦快能灭六国,不愧是我嬴氏子孙,政儿,我想做第五殿阎罗王。”

    “政儿,政儿,你坐上王位后做得很好,阿父甚是欣慰,阿父不做第五殿阎罗王,做第八殿阎罗王……”

    “政儿,政儿……”

    嬴政看到熟悉的大父阿父,在祖宗们拉扯间猛的惊醒,睁开眼睛先是一片黑暗,侧过头向外看,外间的灯光泄进来少许,转回看向床顶,刚才梦见大父阿父,老祖宗们真是清晰。

    看个故事比喝酒喝多了后劲还大,很久前阿叔曾说过要骗得过别人先骗过自己,将阴曹地府阎罗王当成真又何妨?

    嬴政重新睡去,早上起来还记得昨夜梦见先王们,只是将他们说的话忘了,稍微有点遗憾。

    当日无朝议,嬴政叫来太卜和巫觋,将蒙毅昨日印出来的故事给他们看。

    太卜和巫觋接过几张纸,看着看着脸上越严肃,心里无数念头快速闪过。

    巫觋想着之前王上问自己可见过先王的鬼魂,莫非王上见到了?

    太卜和巫觋看完,对一下眼神,太卜先说:“王上,阎罗王甚公正。”

    嬴政微点头。

    巫觋小心问:“可是王上梦见过先王?”

    嬴政:“昨夜寡人梦见孝公,惠文王,武王,昭襄王,孝文王,庄襄王,太卜,寡人梦见他们是何意?”

    太卜说:“是好事,六位先王图强东出,如今灭六国指日可待!他们高兴。”

    嬴政微微点头,先王们肯定是高兴,问他们:“你们觉得故事如何?可否传开?”

    太卜说:“故事甚好,臣要占卜方知能否传出。”

    巫觋:“臣不善占卜。”

    巫觋是沟通鬼神,跳舞祈祷治病,嬴政并不勉强,让他们离开。

    第二天太卜沐浴,挑吉时占卜得出大吉卦相,去禀报嬴政:“王上,卜卦是大吉!”

    嬴政高兴:“好!”

    唐启阳不知道嬴政比他们想的还要迷信,继续写小故事,写后再仔细琢磨修改。

    徐兰按原本的计划写草本,今年试种的孜然棉花和瓜类还不能写,试种两年后再写。

    种的第二茬西瓜全部是红瓢瓜,西瓜子传出去,孜然种子也在小范围内传出,徐兰写出西瓜和孜然的种植方法供人拿去抄。

    棉花不一样,种子不流出去,将来从官方推广。

    刘邦五人不再去风溪庄,刘邦和萧何认真读书,樊哙和夏侯婴卢绾不怕冷,三人每天都骑马去比较近的北面山里打猎,如今他们做事有分寸,唐启阳由着他们。

    两天后,嬴政派人给他们送来三车甘蔗,一车是黑皮,一车是青皮,青皮甘蔗跟他们以前见的差不多,黑皮甘蔗比他们见过的细很多。

    唐启阳夫妻俩将甘蔗挑过一遍,将不好的挑出来,留出几根吃,余下的让王南父子扛进地窖置放,徐兰用异能蕴养甘蔗,让王南父子挑些沙子进地窖,在甘蔗覆上一层薄沙子。

    甘蔗咬着吃很硬,不过很甜,唐启阳和徐兰各吃一小节,余下的让其他人分着吃了。

    又过几天,纷纷扬扬下起大雪,雪后更冷,河水结厚冰,齐国都城临淄已被秦国两路大军合围,秦军围而不攻。

    秦军驻地后勤打铁的地方忙得热火朝天,每个打铁炉旁边皆配有崭新的风箱,工匠们忙着修补损坏的剑和打马蹄铁,攻城后缴获的兵器都带着,不缺铁。

    嬴政不仅派会打马蹄铁的工匠和打铁新工艺到前方战场,还送来三十坛烈酒,奖给勇猛立功的士兵,得到奖赏的人喝过后皆念念不忘,把没有得赏的士兵馋坏。

    唐启阳夫妻带人将水池子洗干净,提井水将池子灌满,他们夫妻俩加王南父子,还有刘邦五人,整整提大半天才将水池灌满,插上长木板,然后用两块长木板搁水池上面,徐兰脱下鞋上木板,将小木板插下,形成一格一格。

    第二天早上,井水冻成大冰块,早饭后唐启阳夫妻俩便和刘邦他们拆出冰块,冰块是宽高约半米,长一米,看着不大但真是重,又冻,樊哙和夏侯婴有力气,四个人将冰块抬上架子车也相当费劲。

    他们还没搬两块,嬴政派二十个玄甲卫来帮忙搬运冰块,来的都是大力气,呼拉拉帮他们把冰块拉和抬进冰窖,搬完后又帮忙提井水。

    徐兰不再动手搬冰块,在厨房和秋桂陈燕做饭,大家吃午饭后继续提井水,水池灌满后二十个玄甲卫才离开。

    之后几天二十个玄甲卫也来,直到唐家的冰窖堆满,冰窖门除了有两层门,门外还堆着一米厚的稻草,隔绝冷气,拐弯处还有一个门,挡住上面的热气向下。

    寒冷的冬天,扶苏照样每隔五天来唐家上课,唐启阳什么都教他,引导他如何取舍,小少年不再是温文的模样,眉宇间和眼神有了坚毅。

    转到初春,徐兰带着二十个人骑马,还有六匹驮东西的马出发去邯郸,嬴政得知她要回邯郸,派二十个玄甲卫穿便服护着,徐兰本来不需要但顾及他的心情没有拒绝,他们出函谷关后再过黄河北上。

    在徐兰一行过黄河北上的时候,李牧在洛邑带十万兵马出发,直奔大梁牵制魏国,以防魏国垂死挣扎中突然向秦大军后方出兵。

    魏王知道秦军一旦攻下临淄,灭了齐国,便转头攻向魏国,还在纠结是否出兵攻击秦军后方,得知李牧带领十万兵马向大梁后颓然,不用挣扎了。

    这几年秦国大军在外作战,丝毫不疲软,后勤源源不断,补充兵源,如今还能从距离大梁很近的洛邑出兵十万,领军的还是李牧,自己一方居然探不到一点消息,结局已定。

    徐兰一行顺利到达邯郸,他们没有进城直接去松溪庄。

    天气还很冷,出门干活晃悠的人很少,徐山从草场往家里走,远远见一群人马进来,最前面的人影很熟悉,撒开腿便跑,跑到他们跟前见真的是姑姑高兴坏了,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喊:“姑姑,姑姑。”

    徐兰看他笑说:“我回来看你们。”

    徐山看后面:“姑丈没回来?”

    徐兰:“嗯,他准备春耕,不方便回来。”

    徐山稍失望,跟姑姑后面的二十人打招呼转高兴,接过姑姑牵的马一起回家。

    第79章 算了吧

    越走进去迎出来的人越多,看到徐兰都很激动惊喜喊她,徐兰亲切和大家打招呼,到四合院门口见阿父阿母和周英抱着孩子带着三个孩子等着,看到她脸上激动。

    徐石去聊城做县令,陈韭和四个孩子还有阿嫂跟着去,是的,徐石和陈韭也有四个孩子,他们离开,徐木和徐红便搬来四合院和徐山一家一起住。

    周英抱着半岁的孩子徐欣是去年出生,如今她和徐山有四个孩子,两儿两女。

    徐兰笑看所有人后看向看着还好的阿父阿母喊:“阿父,阿母。”

    徐木笑得和蔼:“回来了。”

    徐红眼里湿润:“回来就好。”

    周英喊:“姑姑。”

    徐山的老大徐慧老二还徐朗还记得姑奶奶,揖礼相继喊:“姑奶奶。”“姑奶奶。”

    小老三徐宁已经不记得姑奶奶,好奇看着姑奶奶,跟着阿姐阿兄揖礼喊:“姑奶奶。”

    “好。”

    “都长高不少。”徐兰回应周英后又回应孩子们,然后交待徐山:“徐山,你和石晋将马上的东西解下后带他们去安置。”

    石晋是二十人队的小队长。

    她转头跟玄甲卫小队道谢:“辛苦你们,一会徐山带你们安置。”

    平时严肃的玄甲卫们笑得憨厚。

    石晋说:“这是我们该做的,兰娘子太客气。”唐君和兰娘子平易近人,平时帮他们做点事会道谢,有时还塞吃的东西给他们。

    徐兰微点头,从流云身上解下自己的行礼,和阿阿父阿母周英四个孩子先进去。

    现在是半下午,徐红边走问徐兰:“饿不饿?”

    “不饿,我们在小镇饭馆用了午饭。”徐兰回答后关心问:“我们离开后你和阿父好吗?”

    徐红:“好,山不让我们去干活,只在后院种菜,你们在咸阳好吗?”

    徐兰:“很好,没有人为难我们,刘邦和他带去的几个朋友都很能干。”

    徐木没有问话,认真听她们讲。

    四个孩子小,家里事多,徐山便买几个家奴回来做事,周英进院子后吩咐一个妇女去烧开水烧热水。

    徐兰一行人进堂屋,堂屋里摆设不变,徐兰只觉得亲切,她放下包裹去井边洗手,扑去身上的灰尘后再进堂屋和阿父阿母周英说话。

    徐山和石晋带人将东西搬进来放在一边。

    徐兰打开一个大包,拿出东西分礼物,给阿父阿母的是各两套棉质里衣和棉衣,还有各两双厚棉鞋,还给阿母一个金手镯,两个老人抱着东西脸上笑成菊花。

    给周英的礼物是一副珍珠耳环,周英大方收下,高高兴兴道谢。

    给三个大孩子各一个木剑和一套衣服,徐宁的剑很小,三个孩子都很高兴。

    给最小的徐欣两套衣服。

    徐慧和徐朗收下礼物恭敬和姑奶道谢,徐宁跟着兄姐道谢,小徐欣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陌生的姑奶。

    徐兰碰她的小胖脸笑说:“小可爱,是姑奶奶。”

    小姑娘的眼睛瞪得更圆,叫:“啊。”

    徐兰向她笑笑,拿徐山的礼物给周英收着,和阿父阿母周英聊一会喝热水点心后去洗头洗澡,清洁干净后再回堂屋,在壁炉旁边烘头发,边继续和阿母周英聊天,了解柏溪里的人和事,他们离开一年半,村里有一些变化,去年有几个老人过逝,包括原来的里长刘方。

    有好几家合伙借用松溪庄的砖窑烧砖瓦,盖起砖瓦房,在松溪庄借砖窑烧砖瓦几年前就有,去年最多。

    徐兰问她们:“有人因为我们来为难你们吗?”他们担心徐山在信里跟他们只写好的一面。

    周英是青溪书院的第一批学生,知道姑姑担心什么,回答:“没有,姑姑你不用担心,其实大多数人心里清楚,没有你们,邯郸早晚也被秦军攻下。”

    徐红说:“没有你们,大家一年到头都饿着肚子,不知道有多少孩子养不大,大家记着你们的恩情。”

    周英在没进松溪庄干活之前没有吃过饱饭,饿肚子的滋味记忆犹新,心戚戚点头。

    ……

    徐兰的头发干后打理整齐,提两棵人参和礼物,还有李斯韩非张苍的信去看荀先生。

    荀况和李方王羽,李方的师弟们见徐兰都很高兴,李方收下东西,大家相互见礼后坐下上茶。

    荀况问徐兰:“你们在咸阳如何?”

    徐兰回答:“挺好,咸阳不算复杂,没有人对我们有恶意。”

    荀况脸上高兴:“那就好。”

    徐兰微笑问他:“荀先生如何?”

    荀况笑说:“腿脚灵活,吃睡很好。”

    徐兰:“那就好。”她知道他们想听什么,大概跟他们说咸阳城的情况和关中民生,还有李斯和韩非张苍的近况,言语中向他们透露出秦国朝中稳定,斗争不激烈。

    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

    徐兰坐谈约半个时辰告辞回家,提礼物去找信陵君,跟他叙话十来分钟后道别回家,回家便能吃晚饭。

    晚上的饭菜很丰盛。

    温馨用完饭后徐兰抱着小老三徐宁继续和阿父阿母徐山周英谈话,主要是和徐山谈,徐山和姑姑说他们走后书院和松溪庄康平园的情况,跟张苍讲的差不多,差不多亥时的时候散去休息。

    徐红和徐木回房后徐红担忧说:“阳和兰没有孩子,以前让他们抱宁去养他们不同意,也不让山跟着,要不要再跟兰提?”

    徐木说:“算了吧,他们没有这心思,他们照应过很多人,老了不怕没有人照顾,你看荀先生,他的学生多孝顺,比亲儿还孝顺,况且以后山和石可以去照顾他们。”

    徐红:“也是。”

    次日,徐兰一家早饭后不久,陆续有村民提东西来给徐兰,徐兰没有推开大家的心意,道谢收下,并关心问他们过得好不好,村民们面带笑容,都说很好,并问他们好不好,徐兰微笑回应很好。

    快九点,徐芹风风火火冲进来大喊:“姑姑,姑姑!”

    徐兰笑看她:“来了。”

    徐芹激动抱住姑姑:“姑姑,姑姑。”

    徐兰笑说:“瞧你激动的,我们以前出去游历回来也不见你这般高兴。”

    徐芹傻笑:“不一样,姑姑,你和姑丈在咸阳好不好?”

    “很好。”

    ……

    在徐兰和亲人高兴团聚的时候有人打唐启阳的主意。

    初春还冷没有多少事,唐启阳便拾起爱好,几乎每天去河边钓鱼,去河边钓鱼的人多起来,嬴桦和他套近乎,唐启阳客气回应。

    这天嬴桦又靠近唐启阳,两人闲聊两句后嬴桦压低声音和唐启阳说:“长丰侯无儿无女,膝下空虚,我送长丰侯两个貌美舞姬,来年必抱胖小子。”

    唐启阳来咸阳后被不少人问过子嗣问题,听嬴桦问不觉得意外,笑说:“多谢庆阳君,只是我觉得无儿无女没什么,不用为儿女操心,我们老逝后不担心没人给我们办后事。”

    嬴桦脸上惊讶:“长丰侯不怕绝后?”

    唐启阳不在意说:“世上绝后的人很多,不差我们两个。”

    嬴桦看唐启阳满不在意的脸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他还真没见过完全不在意无子嗣的人。

    唐启阳看鱼竿一眼,政儿有二十个多个叔伯,堂兄弟更多,嬴桦是他六伯,目前是秦宗室最出色的一个,以前上战场杀敌封君,当然这里面有水份,其他人看着很平常又不努力练武,亦不读书。

    他眼神转回问嬴桦:“庆阳君是不是有事找我?”

    嬴桦叹气说:“我家三个儿子不中用,不上战场挣军功,老二开个饭馆,菜色一般,他听说长丰侯家做的菜好,求上我,我厚着脸皮想跟长丰侯买几个菜谱。”

    唐启阳说:“小事,我们折腾出来的菜谱皆是免费公开,不用买,回头我抄几个让人给你家送去。”

    这事是自己和媳妇疏忽,王南一家是政儿给他们,不会轻易透露他们做的东西。

    嬴桦知道这事,要不然红烧肉不会从邯郸传到咸阳,他不解问:“为何免费公开?”要是卖菜谱能卖到不少钱。

    唐启阳说:“我们希望更多的人吃到美食,做菜要有一定的天赋和努力练习,饭馆要生意要有好厨师。”

    嬴桦:“确实是,多谢长丰侯!”

    唐启阳微笑:“庆阳君客气。”

    随后两人闲谈,唐启阳意外发现嬴桦是个比较耿直,心眼比较正的人。

    嬴桦听说唐启阳人很和气,原来是真的很和气,这么和气如何能让王上如此信服?

    徐兰在家和亲人团聚一天后带礼物去看廉颇老将军,老将军精神不错,他和荀子是这个时代难得的长寿之人。

    廉颇见到徐兰很高兴,收下礼物见礼后两人坐下喝茶谈话叙旧,两人相谈甚欢,徐兰受老将军邀请,用午饭后才道别离开。

    徐兰从老将军家离开后去郡守府看,陈菽这两天忙,昨天没有时间回松溪庄,见到姑姑很高兴。

    徐兰见陈菽不仅成熟许多,还苍老许多,相互问候后和他直言:“我看你起码变老七八岁,再忙也要安时吃饭和休息。”

    徐芹在旁边告状:“他常常忘记吃饭,劝也不听。”

    陈菽看很一直年轻的姑姑说:“之前很忙,以后就好了。”

    第80章 没有答案

    陈菽听兰从母的话,对从小失去父母的他而言,唐阿叔和兰从母便是父母,给自己和兄姐撑起一片天,教授他们人生道理。

    徐兰:“那便好,有人来拉拢你反秦吗?”

    陈菽说:“有,我拒绝后还在劝,便将人拿下按律法处置。”

    徐兰知道陈菽心思缜密但还提醒他们:“你们小心些,不要让孩子单独出门,孩子闷了送回松溪庄。”

    陈菽:“我们知道。”

    徐兰微点头,转开话题:“你唐阿叔让我问你,水库和水渠,打井情况如何?”

    陈菽回答:“按规划进行,最大的水库已建成,小河上规划建的坝子已建四成,相关水渠也挖好,水渠灌自家土地,所以村民们不用催,干活很积极,打井也是村民们自己喝水,进度很顺利。”

    徐兰和他说:“你写下详细的治理经验,我帮你带给秦王。”

    陈菽应声:“好。”他犹豫一下问:“秦王好吗?”小时候他们一起读书练武,一起游水,一起打猎,一起爬树摘果,一起吃饭过无数次饭,那些经历很难忘记。

    徐兰:“很好,他偶尔提起小时候跟你们一起玩的时候。”特别是政儿忙碌又累的时候,来跟他们吃饭有时会提起小时候快活的日子。

    陈菽和徐芹听后微笑。

    随后他们聊起邯郸的变化,徐兰从聊天中得知来邯郸的商队少后各行业受到影响,各种皮毛和草药变便宜,有不少饭馆关了,老板转买土地种田。

    这也在徐兰和唐启阳的预料之中。

    徐兰在城里住一晚后回松溪庄,每天和阿父阿母逗几个孩子玩,亲自照顾几匹马,白云二十三岁了,见到徐兰很亲热,徐兰打算这回将白云一起带走,让她和红枣在咸阳养老。

    徐兰在家呆十天后带石晋他们骑快马去聊城看徐石一家,邯郸距离聊城近,路况好,骑快马一天半便到,徐石一家看到徐兰高兴不已。

    徐石比以前更沉稳,聊城原属于齐国,在他治理下很安稳,他说因为他是姑姑姑丈的侄子,没有人为难他。

    陈韭开一个医馆,教当地老百姓辨认药材,采药材卖给医馆,招几个小姑娘教她们处理药材,她自己只给人看病开方子,受到当地人爱戴。

    陈梨帮他们照顾家里,照顾小孩子,一家人过得很不错。

    临淄去年便被秦军围着,聊城虽然离临淄不算远,但没有传来相关消息。

    徐兰在聊城呆五天,在徐石一家依依不舍下返回邯郸,她没有急着咸阳,帮着徐山一起安排春耕。

    唐启阳这边按规划春耕,最先种十亩孜然,然后在风溪庄种甘蔗,青皮甘蔗种了一亩多,黑皮甘蔗种了半亩,育各种瓜苗…,风溪庄开出的地全部种黄豆。

    各地忙活春耕的时候,咸阳城主街上一家名为“博文书店”的书店安静开张,书店里很宽敞,中间两排半人多高的三层书架上放着不少书,前后是木格窗,里面明亮,左右两面墙上挂着几副书画。

    虽然笔墨纸砚出现很久,但博文书店是咸阳的第一个书店,无事在街上闲逛的人看到店名诧异,好奇走进去看。

    大白天能在街上闲逛的人多是富家子弟,进书店后觉得新奇,东张西望,有人看挂墙上字画的红色印章后瞪大眼睛看,问掌柜:“那真是唐君和兰娘子的画?”

    五十多岁的掌柜抚着胡子回答:“是,字画只供观赏,不卖。”

    有个人心念一转问掌柜:“书店是谁家的?”

    掌柜回答:“少府。”

    那就是王上的,怪不得有唐君和兰娘子好几副字画,王上开的,那就支持一下呗。

    于是进店的几人分散去看书,这架子上是经义,不喜欢,旁边是兵书,不喜欢,本草集,养豕养鸡鸭,不要。

    唐君的小说,喜欢…诶,有没有看过的。

    嬴枫拿下叫《阎罗王壹》的书,翻开看小会眼睛瞪大,看到在十二层地狱受罚的情况“啊”的惊叫一声,同伴问他:“叫啥呢?”

    嬴枫又拿一本《阎罗王壹》塞进同伴手里慌张说:“你看看。”

    同伴莫名其妙,翻开书看一会后尖叫两声:“啊,啊。”

    书店里的人惊讶看向连续发出尖叫的两人,好奇过去看,一会也发出尖叫“啊,啊”

    《阎罗王壹》里有三个故事,几个人看完眼神发虚,看向《阎罗王贰》,伸手拿下看。

    陆续有人进书店,留意到聚集的几人有熟人,过去打招呼,然后被熟人推荐看书,看一会后惊叫“啊,啊。”

    嬴枫看第二本的第一故事后合上书,只见封面右上角标着:信则有,不信则无,左下角上标着:唐启阳著。

    唐君能写出此书,是去过地府?

    晚一些,陆续有人拿三本阎罗王系列结账拿回家给家里人看。

    这个时代的人相信鬼神,相信有鬼,看过阎罗王系列三本的人绝大多数人相信有阴曹地府,有个别人甚至越想越觉得:该是如此!

    阎罗王的故事迅速传出,有条件的买书看书,不认字的黔首口口相传,谣言传得最快,跟鬼神相关的话题传得更快,不出三天,人死后变成鬼去阴曹地府,阎罗王审判,喝孟婆汤后投胎转生的故事传遍咸阳城,老少皆知,并向外扩散。

    有些人做坏事但意志力并不强,这样的人看书和听传说簌簌发抖,夜里梦见自己死后被油炸,被地狱之火锻烧。

    当然也有的人将信将疑,有人完全不信。

    刘邦看完阎罗王三本书后来问唐启阳:“唐君,你写的阎罗王是真的吗?”

    唐启阳回他:“信则有,不信则无。”

    刘邦脸上纠结:“我既相信又不相信,你如何得知地府和阎罗王?”说它是真的吧,但他是唐君写出来的,说不是真的吧,写得跟真的一样。

    唐启阳笑看他说:“世上很多问题和事没有答案,有些事没必要究根到底。”

    好吧,刘邦不再问。

    之后,唐启阳傍晚回城时常被人拦住问阴曹地府和阎罗王的真假,唐启阳皆回答:信则有,不信则无。

    还有人问他:你是不是阴阳家?

    唐启阳回答:是杂家。

    扶苏来唐家上课的时候也问唐启阳真假,唐启阳回他:“你觉得它是真的那它就是真的,觉得不是就不是。”

    扶苏听后一脸茫然,唐启阳和他说:“世上很多问题没有明确的答案,比如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扶苏从未想过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思索:先有鸡,不对,小鸡是蛋孵出,先有蛋,也不对,蛋是母鸡下的,先有鸡……

    扶苏陷入先有鸡还有先有蛋的千古难中。

    唐启阳看他一脸纠结问:“是没有答案吧?”

    扶苏点头。

    唐启阳说:“这些事你没必要探究明确的答案,你有好几个弟弟,以后还会有,但你阿父只重点培养你,目的不言而喻,今天我和你讲如何判断一个人说假话还是真话……”

    扶苏自然知道阿父重点培养自己的意思,知道阿父很辛苦,收敛心神认真听唐翁说话。

    徐兰在老家呆到春暖花开,绵绵的春雨消停,离开前几天她看阿父阿母徐山一家人舍不得的样子也难受,问阿父阿母:“阿父阿母,要不你们和我一起去咸阳?”坐马车路上慢慢走便是。

    徐木摇头说:“我们老了,不想离开呆一辈子的地方。”过两年他们就七十岁,他以前从未想过自己能如此长寿,他们有福气,能安享晚年,看孙辈们个个有出息,人丁兴旺,希望子孙永远不被征兵。

    徐红很不舍女儿,她生了五个孩子,养大三个,两个儿子年纪轻轻没了,只剩下兰,好在她和阳能干,带着他们越过越好,唯一遗憾的是她和阳没有孩子。

    她拉徐兰的手说:“咸阳太远,我们不去,你和阳要好好的,有空就回来。”

    徐兰看两个老人脸上不舍,轻“嗯”一声。

    徐兰离开前两天去和荀先生他们,还有信陵君和廉颇老将军告别,荀先生和廉颇老将军皆有不舍。

    再不舍也要分别,这一天早上,徐兰和送行的人惜别,骑马南下,除了原班人马,还有白云,顾及白云的体力,他们不骑快马。

    徐兰一行人一路向南,还没到黄河边便得到齐王投降的消息,二十一人听到这个消息都很高兴,之后他们在客栈投宿和在饭馆都听到这个消息。

    徐兰一行人在一天下午顺利回到咸阳,石晋他们送徐兰到门口,将他们的马马背上的东西卸下便道别离开,王南一家将东西搬进堂屋,牵流云和白云去马厩。

    徐兰带秋桂和陈燕快手收拾了东西,舒舒服服洗个澡,在他们院子起居室的躺椅上躺着,湿头发散在外面,有点困,闭眼养神。

    迷糊中有熟悉的脚步声进来,然后在躺椅边坐下,自己的头发很快干了,她睁开眼睛看唐启阳:“回来了。”

    唐启阳拿着她的一缕头发,应:“嗯,累了?”

    徐兰说:“不算累,老家没啥事,咸阳最近没事吧?”

    唐启阳:“没什么事,书店开张了,阎罗王和意料的一样传得很快,相信的人很多。”

    徐兰:“主要是现在的人信鬼神,阿父阿母变化不大,徐山他们挺好,荀先生精气神比以前差一点,廉颇老将军意外的健朗,信陵君没什么变化,邯郸……”

    夫妻俩温馨谈话,交流消息,听王荠来叫他们开饭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