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旅行只有两天，不过出发前，顾泽杬还是抽空去林微晴那儿做了个检查，确保身体和崽儿都没有问题，能够正常出行。
而且以殷燃那非同寻常的洞察秋毫的能力，顾泽杬相信但凡有一丝异常，都能被他逮着问上好一通，所以还是不要出现什么变故为好。
“目前来看胎儿发育得很好。”林微晴递了几张纸巾给顾泽杬，“外出注意避免剧烈运动，别玩得太累，尽量保持情绪稳定。”
“好。”顾泽杬擦净小腹，坐起身，“对了，现在医院的情况是不是好转了些？我看着人好像比之前多了。”
林微晴含笑点头：“还得多谢顾总之前的费心。医院订购了一批新的设备投入使用，各个渠道的宣传效果也很好，已经有很多患者愿意重新选择我们医院了。”
林微晴将资料传给顾泽杬的第二周，医院就收到了来自顾氏的款项。甚至顾氏还替金林医院联系了几家正派的网络媒体、营销号和纸媒做了澄清和宣传。
林微晴明白这其中必然有顾泽杬的助力推进，否则不会如此迅速又面面俱到。
“应该的。”顾泽杬笑眯眯的，“我和金林医院有缘。”
知道顾泽杬所说的“有缘”指的是什么，林微晴也笑了笑。
“顾先生之后是什么打算？”林微晴问道，“我问过学姐，她很乐意为你接生，但如果由她来接生，最好提前几个月去她那边。虽然我会把每次的检查结果发给她，但图文上的信息，怎么也不如她亲自替你查看更清晰。”
顾泽杬：“我已经在准备了。大概一个月后，我会过去的。”
再过段时间，他的肚子就会藏不住了。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男性怀孕”一事听起来就匪夷所思，遭受异样的目光是小事，若是被有心人借此作恶，后果不堪设想。
以顾泽杬的身份、人际关系，他不可能大半年都避人不见。多重权衡下，找一个借口出国，是他最好的选择。
林微晴理解地点头：“那我先和学姐说一声，等你周末旅游回来，你们互相加个联系方式。”
“好，谢谢林医生了。”
……
旅行出发的前一晚，殷燃住到了麓庄。
顾泽杬猜到了他会来。
殷燃的安排里写得很清楚，他们的目的地是邻省的旅游城市，开车一趟三个小时，自驾来回是最佳的出行方式。节省时间，殷燃自是提前一晚到麓庄，第二天直接接上顾泽杬最方便。
一大早，顾泽杬打着呵欠下楼，殷燃的车已经在等候了。
他看着殷燃从驾驶室下车，接过自己的简装行李放进后备箱。
“殷总自己开车？”顾泽杬有点意外，他还以为殷燃会带个司机，“不会太累吗？”
“三个小时而已。”殷燃不以为意，还走过来替顾泽杬打开副驾的门，“上车吧，顾总。”
好吧。顾泽杬边坐下边想，以殷燃的身体素质，开三个小时车好像确实不算什么。
刚系好安全带，重新上车的殷燃忽然凑了过来。
顾泽杬一怔。
并没有肌肤的相触，可离得近了，还是能感受到对方带着体温的气息，以及凉暖相交的浅淡香水味。
身体莫名僵了僵，顾泽杬微蜷手指，看着殷燃靠近的脸。即使是侧脸也很完美，轮廓英挺，眉眼深邃。
第一次见殷燃没有精致地将头发梳齐整，丝丝碎发散漫垂下的模样，不减俊气，还多了些随性的潇洒。
心跳不自觉快了一点点。
怔愣着，就见殷燃手一抬，打开副驾驶座前方的储物格，拎出了一条灰色的毛毯。
“顾总拿着。一会儿上了高速开空调，睡着了会更冷。”
顾泽杬：“……”
就为了拿个毯子？直接跟他说一声不就好了，还这么大动干戈！
“我不睡。”顾泽杬没接。
三个小时的路程，且起码两个小时在高速上，让殷燃独自干巴巴地开车，也太不好意思了。
殷燃却是径自将毯子放到了顾泽杬的膝上：“我经常一个人开高速，没问题。”
顾泽杬的脸忽地一热。
怎么这就被看穿心思了。
他略略别扭，可再推脱，显得很小家子气，只好说：“那谢谢殷总了。”
殷燃一笑：“顾总不用客气。”
接着直回身，扣上安全带，出发。
在车开上高速二十分钟以后，顾泽杬意识到，不是他嘴硬不睡就能不睡的。
前方是一成不变的柏油路和接连的车辆，两边是不断后退的绿植或高楼，枯燥乏味的路途实在让人眼皮打架。
顾泽杬强撑着睁眼，不一会儿便又思绪涣散。
殷燃似乎注意到了，轻笑一声：“顾总想睡就睡吧，下午还有行程，太困了玩起来不舒服。”
顾泽杬有点不甘心。殷燃这家伙是不是有点太了解他了？怎么就知道他会想睡觉。
还那么贴心，给个“困着玩会不舒服”的台阶。
算了，都有台阶了，顺势下了吧。
顾泽杬放弃抵抗，低下头，抓了抓毛毯的边沿：“那我睡一会儿……殷总有什么需要就叫醒我。”
“好。”
顾泽杬将椅背向后调整了两档，展开毯子盖在身上。一躺下，意识立刻迷糊起来。
顾泽杬的手下意识搭在小腹上。
唔，其实不是他想睡的，是崽儿困了……
隐约有绵长的呼吸声传来，驾驶座上，殷燃的嘴角又上扬些许。
天气晴朗的周末，出行的人不少。两个小时后到达收费站，遇上了短暂的拥堵。
踩下刹车排队等候，殷燃扭头看了眼副驾驶座。
顾泽杬睡得正香，头顶的发丝被压得翘起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梦见了什么好事，柔软的嘴角微微勾起。
毯子往下滑了几分，香芋紫的t恤领口被牵扯得歪到一边。顾泽杬今天穿得很宽松，白皙精致的锁骨轻易地露了出来。
殷燃呼吸稍滞。
前方的车前进几米，殷燃回头跟上。顾泽杬忽然动了动，毯子又往下滑了一小段。
再度停下时，殷燃伸手替顾泽杬掖好毛毯。
顾泽杬却正好发出一串无意义的嘟哝，温热气息似有若无地洒在手背上，像小动物毛茸茸的爪子一触即离。
殷燃下意识缩回手。
就见顾泽杬皱了皱眉，睫毛抖了抖，慢慢地睁开了眼。
“嗯……”顾泽杬揉了下眼睛，向窗外看去，“这是到哪了？”
殷燃的目光转回正前方：“下高速了。”
顾泽杬轻呼一声：“我睡了一路啊。”
“这下顾总相信，我一个人开车也没问题了吧？”
顾泽杬看了眼殷燃，但侧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
这是好面子还是好胜心啊？
顾泽杬重新望向车窗外。
半晌，他忽然笑了一下：“相信了。殷总真棒。”
冷不丁被夸，殷燃差点没反应过来。
也不是没听过顾泽杬的称赞，谈公事的时候谁都会互相捧场，只是内容千篇一律，就算诚心诚意，听着也像表面奉承。
顾泽杬突然来这么朴素两个字，听着挺真情实感，不是阴阳怪气，但又跟哄小朋友似的，还真……
心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