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试试
二十分钟后, 那辆奢华的黑色宾利,穿过几条老胡同,停靠在一栋风格清雅的中式庭院前。
穿过门口的假山竹林, 沿着小石板路,走了约摸十来分钟,进入客厅。
看清里面端坐的人,裴京闻的脚步顿了几秒。
啧,不愧是余总, 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他。
他扯下外套, 只剩宽松的衬衣, 单手插进西裤兜里, 信步闲庭走过去。
“不准备解释一下?”余相晚放下报纸,淡淡瞥向他。
裴京闻自然知道她想问什么。
“就跟您见到的一样, ”裴京闻也不兜圈,唇角掀起, 颇有几分漫不经心,“看林氏不顺眼而已。”
余相晚自然知道他没把话说完。
她这两个儿子从小就独立,在外受了欺负从不主动让家里撑腰,一般都是自己动手解决。
尤其是老二,骨子里就是离经叛道的主,只有他让别人下不了台的份儿。
现在不仅把林申揍得亲妈不认, 还打着裴氏的名义抢了林氏的重大生意, 逼得林氏把废了的林申送出国还不够,让走投无路的林老板求到她跟前。
是有那么点不道德。
心里隐隐猜到裴京闻这么做的一种可能, 但余相晚还是想听他亲自说。
“原因?”余相晚的坐姿永远端正, 语调也是南临人骨子里的那种柔和。
只有生意场上的人知道,这位余总根本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清婉, 甚至是强硬道说一不二。
“您是把合同签多了的后遗症啊,”他斜靠近沙发里,轻微侧头:“不都知道答案了,怎么还一遍遍确认?”
余相晚:“……”
话是没错,但这反问怎么听都不好听。
性格原因,除了丈夫裴安,很少有人能让余相晚情绪起伏这么大。
听这话,她微微瞪了裴京闻一眼,“养儿子要是和养合同一样简单就好了。”
还不用她
费心。
不过这小子能为喜欢的人做到这地步,确实算是有几分担当。
沉默几秒,裴京闻有些待不住,就在他准备扯个理由走,耳畔落下一道带着点怒气的雄浑声线。
“混小子,还知道回来?!”
语气中气十足,还带有那么些没好气。
接着,穿了身深色唐装的余振秋负手走来。
“外公?”先打过招呼,裴京闻绕到小老头旁边,虚扶着他,将人搀到椅子上落座:“您怎么过来了?”
高中那会儿在余家住了段时间,他知道外公的性子最怕麻烦,最喜欢一辈子住在南临老街里。
余相晚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静静等候余振秋的下文。
“还不都是你,一天净不给我省心,”余振秋怒瞪向他,“给你介绍那么好的姑娘,也没见你多主动。”
哪知,一向对“催婚”话题不是厌烦就是躲避的裴京闻,今天破天荒没反驳。
没想到这一身反骨的叛逆小子今天怎么这么顺从,余振秋愣住。
就连余相晚,秀丽的美眸,也都浮现了些许意外。
不知是良心发现不想让长辈疑惑太久,还是着急走人,他没再卖关子,薄唇勾起浅淡的弧度,“谁说我没主动了?”
“你还主动,怎么没见你主动找人姑娘聊聊天?”余振秋显然不信他的说辞,絮絮叨叨数落:“那姑娘面皮厚,想加她微信的人能绕南临三圈,要不是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儿上,怎么可能同意跟你加好友?”
知道小老头这爱操心的习惯,裴京闻难得有耐心听他说完,才慢悠悠出声:“那您还挺自信。”
见他又要生气,裴京闻低低笑道:“您放心,我这证都扯了。”
……什么证?
余振秋一双浑圆的眼珠瞪大,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幻觉。
倒是余相晚,短暂的讶异后,不知想到什么,柔声笑道:“挺好。”
眼见余相晚对这话反应平淡,就跟在她意料之中一样,裴京闻眉梢轻挑:“您不反对?”
她并不否认:“嗯。”
那姑娘温柔坚韧,说起来话来嗓音乖软,是老二会喜欢的类型。
也是她很欣赏的晚辈。
余相晚接受度这么高,他眼尾的弧度不禁扬起:
“那成。”
瞥见外面越来越黑沉的天色,他半分钟都坐不住了。
“外公,有我妈陪您扯闲,等我有空了再来陪您。”
留下这句话,他直接起身。
“……混小子,这么晚了还准备去哪?”
耳畔,被风送来的疑问越来越模糊。
他头也不回,语调闲散,也不管内容能引起多大的波澜。
“陪您孙媳妇去。”
—
情绪不稳的不止只有裴京闻。
回到枫禾公馆,周宜宁在软榻坐了几分钟,耳畔越来越红,忍不住捂着被子缩进床里面。
比起羞赧,更多的是无法用言语表述的喜悦。
似乎用了知道的所有形容词,都无法表述那种美梦成真的感觉。
明明一个月前,她还抱着既然到了年纪,挑个合适的对象结婚的想法。
结果,令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一个月后和她领证盖章的人,居然是她喜欢了八年的人。
裴京闻。
她反复在心里重复这三个字。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才打断她脑子里所有不受控的旖旎。
是远在异国求学的严可薇。
她不常有时间通话,对闺蜜的想念很快取代慌乱,她随手拨了拨耳畔凌乱的发丝,这才摁了接通键。
“宁宝,你在干嘛呢?”见她磨蹭半分多钟才接起,严可薇好奇问:“怎么脸这么红?”
周宜宁:“……”
一眼被看穿,知道严可薇对她的了解有多深,扯个借口可信度也不高。
何况领证这事儿,她本就没打算瞒着好友。
见她犹豫着,严可薇也不着急,托着下巴静静等她开口。
沉默几秒。
周宜宁抿了抿唇,掩饰不住忐忑,“微微我……领证了。”
严可薇:“……???”
她想过炸裂,但没想过这么炸裂!
周宜宁怎么都不像是一个会闪婚的人啊!
怕她再继续震惊,周宜宁指尖握紧,尽量用简单的话介绍了这两天发生的事儿。
气氛很快陷入沉默。
见严可薇的表情,先是由拧眉转为深思,再有震惊转为暧昧的笑,周宜宁:“……”
眉心不禁轻颤,有些后悔说这么直白。
万一严可薇接受不了怎么办?
结果下一秒,严可薇忽然朝她挤眉弄眼:“宝贝,你是不是和裴大佬发生什么了?”
话落,周宜宁白皙的肤色瞬间覆了层粉嫩。
纯粹是羞的。
纠结半天,她终究说不出口那晚发生的事,含糊否认:“……没有。”
严可薇啧了声,“宁宁,裴大佬那长相那身材那力度,一看就性张力满满。”
说到这,她笑得暧昧意味深长:“帅哥在怀,你这还忍得住?”
话题越来越偏。
也变得特别危险。
周宜宁只觉脚后跟都闷得慌,她赶忙解释:“……我们都没睡一起。”
严可薇有些惊讶,想透过屏幕将她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一遍。
直到周宜宁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她才拖着语调:“宝贝,你们都合法夫妻了,还准备装不熟啊?”
末了,她眉眼弯弯,“勇敢点,他已经是你老公了,快去验证验证他身体好用不。”
周宜宁:“……”
实在听不下去,也不知怎么去接她的话。
这时,打破她狂跳的心脏声,是玄关处细微的门把转动。
脑袋里忽然浮现裴舒语早上给她说的,最近要住在品牌方那,那么这个点就只剩……
脑畔浮现“裴京闻”三个字,所有的不平静都被彻底打乱节奏。
生怕严可薇再说些“危险发言”,她连忙留了“我还有事,回聊”便挂断。
下意识回头,视线正撞进一双深沉如墨的眸子。男人身姿落拓挺拔,哪怕那件白衬衣板正严肃,也能被他穿出些张扬不羁的感觉。
优越的肩腿比例,穿什么都会让人移不开视线。
严可薇那句“验证他身体好用不”几个字,瞬间在她耳畔开启高清回放。
周宜宁:“……”
四目相对。
她垂眸错开,不敢再看向他。
瞥了眼腕表,他闲散倚进沙发里,懒懒掀了掀眼皮饶有兴致问:“这么晚不休息,等我?”
周宜宁下意识反驳:“……没,没有。”
他的存在感太强,好不容易集齐的平静,就这样溃不成军。
裴京闻自然不会不知她在紧张什么。
只是,他故意笑了声,语调是那点熟悉的吊儿郎当:“你干嘛这么紧张?”
倏地,他伸出脚尖,不知怎么动作,周宜宁还没反应过来,只觉重心不稳,纤细的身子,不受控往后仰躺。
一上一下,周宜宁被他搂在怀里,脊背紧紧贴靠着他的胸膛。
硬邦邦的,还有点滚烫。
周宜宁:“……”
瞬间,脖颈都烧得通红。
从小到大,她还没和哪个男人以这种姿势靠近过。
就在她挣扎想要起身,裴京闻不动声色微晃膝盖,她便站不稳倒了回去。
仅隔了两层薄薄的布料,彼此间的呼吸紧紧交缠。
周宜宁:“……”
“你看,不等我还往你男人怀里撞,”男人牙齿稍稍用力,咬住她的耳尖:“想不想试试我,嗯?”
不得不说,他的嗓音又低又磁。
一个最简单的“嗯”字,轻挑的语气,也能让她耳朵怀孕。
浑身都变得酥软,没了反驳他的力气。
周宜宁:
“……”
可能被撩拨出勇气,她不知哪来的胆量,小心翼翼问道:“……那,那什么时候试?”
这话一出,她先后悔万分。
……怎么就脑子一热,敢把这么露骨的话说出来啊。
万一——
没等她假设出可能发生的后果,男人原本潋滟生光的黑眸瞬间黯了下来。
下一秒,他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摩挲她脖颈的指腹加重力道。
灼热的呼吸,瞬间包裹住她红透了的耳尖,她清晰看到男人昳丽的眉眼沾了邪气。
“如果你现在就想,也不是不可以。”
第25章 旖旎
咫尺的距离, 近到两双睫毛都能轻轻触碰。
周宜宁每一次的呼吸,都在男人极强强烈的荷尔蒙之间。
重逢以来,和他有这么近的接触, 仅有两次。
但两次都是在酒精的麻痹下,互相之间隐隐都有些迷乱。
而这次,她和他体温的交迭,是他们都非常清醒的状态之下。
周宜宁本就平静的心跳,瞬间凌乱成麻。
又快又乱, 似乎都能传进他的耳朵里。
好半晌, 她混沌的大脑, 才把他说的这几个字连在一起去理解是什么意思。
甚至, 怕她半晌没有回应,男人稍稍抬了大腿。
滚烫的体温, 瞬间吞噬她所有的感知。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也彻底沉溺进去。
周宜宁:“……”
她下意识想避开, 男人修长的指骨,不轻不重穿过柔软的秀发,不轻不重按着,不让她逃离。
“不是要试?”他薄唇不经意贴住她的耳廓,声线染着欲:“裴太太难道想反悔?”
话中的深意,太惹人遐思。
不知是距离太近, 还是他的的呼吸越来越剧烈, 白皙的额头渐渐泛了层粉。
像初绽的桃花,昳丽葳蕤, 又满含不喑人世的纯粹。
勾起他掩藏在心底的恶劣。
“……我——”不敢去接触那双眼尾沾了点红的黑眸。
她嗫喏着, 结结巴巴找了推脱:“……别、别在今天。”
“嗯?”男人温热的指腹,状若无意游离在女孩细嫩的脖颈, 轻轻捏了捏颈窝,故意曲解:“那就是要明天?”
耳后酥酥麻麻的感觉,像一股电流,瞬间让她整个人没出息地瘫进他的怀中。
惯性作用,她的腰肢紧紧贴住他的胸膛,严丝无缝。
这样的亲昵,让她羞得无所适从。
理智回了些,她轻轻喘着气,细嫩的手指想去推他:“……不、不行。”
但天生的性别差异,她那点微不足道的力气,反倒激起男人更过分的念头。
想要欺负她更狠。
下一秒。
裴京闻径自捉住他细嫩的腿弯,缠绕在自己的腰间,起身前往二楼。
骤然的腾空,周宜宁都没来得及轻呼出声,只能凭本能环住他的脖颈。
额头随之抵在他的锁骨处。
几缕黑色的发丝,有一下没一下地,撩过男人凸出的喉结。
黑暗中,那双本就讳莫如深的黑眸,更加幽深。
全程,周宜宁紧紧闭着双眼,不敢抬头和他有任何的对视。
生怕整个人彻底为他沦陷。
背部接触到柔软的被子,她纤密的睫羽微颤,心乱如麻。
脑中闪过无数的思绪,构成光怪陆离的画面,最终定格在那张证上。
……如做梦般,他们现在是夫妻身份。
那……是不是意味着,要发生那一步?
要、要接受吗?
这个念头一出,她整个人呼吸加重,不知该怎么样去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事。
……那、那还是拒绝?
要怎么拒绝啊?
就在她纠结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时,压在身上的重量倏地一轻。
狂乱的心跳化为怔愣,她抬眸,正对上男人整理袖口的动作。
他身上那件衬衣领口略显凌乱,锁骨处还有几道像是指甲划过的红痕,她再次连忙错开视线。
“我人都是你的,不用悄悄看,”见她这胆小的样子,裴京闻故意逗她,“我的身体,也就只给你抓。”
受他这话的蛊惑,眼前很快浮现刚才上楼时,因太紧张而拽住他衣领的画面。
亲密,又带了些依赖。
周宜宁:“……你别说了。”
见她恨不得钻进被窝里,是羞到极致的样子,裴京闻扯过被子。
“行了,”他盯着她,语调懒散:“快睡吧。”
可能刚才的心理预期太到位,周宜宁有些没反应过来,呆呆问了句:“你不一起睡吗?”
话落,意识到这话有多主动。
腾一下,鼻息加重,她开始后悔。
……怎么又冲动,说了这样直白的话。
男人的视线落在床上,长发遮住嫣红的侧脸,细白的双手在打颤,表情变得耐人寻味,“这么主动啊?”
周宜宁:“……”
她咬着下唇,反正说什么都会被他带偏,索性默不作声。
“睡吧,我去隔壁,”他收回落在屏幕的视线,嗓音吊儿郎当的,“你别心急啊,我还没准备好呢。”
……谁心急了啊?
周宜宁小声在心里腹诽,却不敢再跟着人多理论几句。
免得说不过,又被他好一阵欺负。
她点点头,拉住被子装睡。
见她这佯装淡定的样儿,裴京闻没忍住俯身,捏了捏她的右脸:“别太失落,等过两天搬到婚房那边,我再给你验。”
这话倒不是撩拨她。
毕竟用让她负责这借口拉她扯证已经够仓促,连个正式求婚仪式都没,裴京闻已经有些遗憾。
但他不后悔。
毕竟惦记她的人太多了,他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像七年前那样,被她毫不留情推开。
这些年,他受够了身边没她的生活。
所以哪怕手段卑劣了些,但只要能合法把人留身边,卑劣就卑劣吧。
既然扯了证,未来的时间还长着,他自然不会稀里糊涂就在这要了她。
他要给够他的姑娘仪式感。
婚房那边是早就准备的,至于婚戒婚礼,这些他会及时去解决。
他不能让周宜宁受一丁点委屈,必须等她毫无顾忌,愿意把全身心都交给他。
尽管这过程,每天对他来说都是折磨。
但这么多年,他都等过来了。
再多一段时间,他等得起。
—
周宜宁原本是不想理他,但可能最近太困,周宜宁都忘记了什么时候意识陷入沉睡。
等再睁开眼,天光已经透过窗帘照射进来,空气中有些颗粒状态。
她起身,用力摒弃脑袋里昨晚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踢着拖鞋来到浴室。
今天要去西江苑拍摄,她简单铺了层妆,换上一条蓝色中式长裙。
推开门,视线触及每一层阶梯,昨晚那些旖旎的片段又拼凑成完整的回忆。
好在她散落的乌发,能微遮敛发热的皮肤,她暗暗深呼吸好几次,才保持镇定下楼。
绕过楼梯拐角,映入视线的餐桌,摆放着热气腾腾的牛奶和粥。
还有一小笼的蟹黄包。
正在那双灵巧澄净的美眸写满惊讶时,熟悉的声线落在耳畔:“过来吃饭。”
闻声望去。
是裴京闻。
男人额发顺毛,上身一件宽松的白色毛衣,修长的双腿被黑色长裤包裹,极简的搭配,削减了他眉眼间的硬朗。
柔和的灯光落下,为他整个人镀了层温柔。
周宜宁站在原地,一时间忘记了挪开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唯独那眉眼,说话时依旧是熟悉的痞懒调调。
“擦擦。”
周宜宁下意识去摸唇角,触及他玩味的眼神,很快回过神来。
“原来在你眼里,我这么好看啊?”
意识到又被他逗弄,暴露了那点真实想法,又气又羞瞪他。
只是她的那双杏眼太纯澈,瞪他也没多少力道,反倒有种欲拒还迎的娇柔。
裴京闻顿觉喉咙发干,艰难滚了滚喉结。
偏偏她没意识到自己这一记眼神有多勾人,为了避开话题,她问:“……这些都是你做的?”
裴京闻嗯了声,主动替她拉开椅子,“试试满意不。”
“试试”两个字,被他咬字极重。
怎么听都带了点旖旎。
周宜宁:“……”
耳根发痒,她不自在落座,用勺子舀了小口,舌尖瞬间涌开南瓜的清甜。
“怎么样?”裴京闻把一只圆滚滚的包子递过去,“你男人的手艺还不错吧?”
敏锐捕捉到“你男人”这个称呼,她本就不稳定的心绪再次颤了颤。
不过被他口头占便宜的次数太多,她已经从最初的手足无措,变为忐忑着搭话。
咬一口汤包,醇郁的蟹黄味,瞬间在舌尖四散开来。
来京北这些年,周宜宁已经很少能吃到这么像南临口味的蟹黄包了,倒真让她有片刻恍惚。
而这样的惊喜,是她喜欢许多年的人给她的。
瓷器入碗,拉回她的思绪。
周宜宁诚实点点头,心间暖流流过:“很不错。”
“就这点夸啊?“他哼笑出声,不甚满意:“小没良心的,这么敷衍。”
怎么说都尝了人家的劳动成果,周宜宁想了想,一字一句,认真道:“你的手好棒。”
四目对视。
不知是哪个字触碰到他的神经,男人漂亮的黑眸黯了几分。
“那我这手不止会做饭呢,”他笑得混不吝,语调带着点坏劲,“也可以让你尝尝其他的。”
言有尽而意无穷。
怎么听都带着钩子,让人往偏了想。
周宜宁:“……”
勉强当接收不到他眼中的耐人寻味,眼见时间有些紧张,她慌忙一口气吞完包子。
连粥都来不及喝。
见她着急起身,裴京闻站在身后摁住她的肩膀,低声道:“坐着。”
“可是我——”
知道周宜宁要说什么,他拿住勺子,语调耐心,不容置疑,“我送你。”
后半句话,周宜宁怔住。
……这个点,他不去上班吗?
许是看出她的疑惑,裴京闻不甚在意勾唇,“上班哪有送太太重要啊。”
见她又要羞恼,他半俯身,眸色噙了轻柔:“别担心,我来得及。”
下一秒,他又恢复不正经的神态,“万一我迟到被扣钱,你养不养我啊?”
周宜宁:“……”
本就不稳的气息变得凌乱,不知该怎么应声。
裴京闻短促笑了声,视线晦暗不明:“乖乖吃完。”
顿了会儿,他略显哑的嗓音,染了暧昧:“,我不介意用别的方式帮你喝下去。”
语调到最后五个字,他温热的指腹擦过女孩柔美的侧脸,替她将掉落的黑发捋在耳后。
很轻的触感,却如电流,那点轻薄的触碰,引起他心头发软。
周宜宁:“……”
以免他真得乱来,拿起勺子,快速一仰而尽。
而后小跑到玄关处,弯腰换好鞋子,定定看向裴京闻。
虽然没说话,但眼中的期待满满。
整个过程,前后不超过两分钟。
裴京闻一向不舍得哄骗她,何况她对自己的话这么信任。
他的心情肉眼可见愉悦,右手很自然牵起女孩的左手。
察觉她要挣扎,笑音低沉,“牵你和抱你,二选一。”
周宜宁:“……”
……这人!
怎么脸皮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被他半“胁迫”着走向车后座,哪知拉了好几下把手都没动静。
正迟疑间,他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
“裴太太,上车。”
猝不及防换了称呼,周宜宁心尖一跳,纠结了会儿,还是选择顺从。
上车时,她的头顶隐约触碰到了一股温热。
坐在车座,她快速系好安全带,才回过神刚才那会儿,应当是裴京闻替她挡了一下。
唇角弯起清浅的弧度,几不可查。
原来,藏在他张扬的性子下,还有些微不足道的细致。
可能是裴京闻开车技术太好,空调温度也适合,周宜宁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等红灯的间隙,裴京闻偏了偏头,视线正落在女孩恬静美好的侧脸。
肤色白嫩,像豆腐一样娇软,稍微碰一下就留下的痕迹。
握住方向盘的动作一滞。
他侧眸,骨节分明的指尖,替她整理好鬓边的长发,直到绿灯亮起才艰难收回视线。
半个小时后,随着车子稳稳停靠在西江苑门口,周宜宁迷梦的意识也清醒过来。
视线正撞上一双噙着笑意的深邃黑眸,仿佛幽深不见底的漩涡,引她沉沦。
莫名的,她脸蛋发烫。
想到总归是裴京闻照顾她的早饭和出行,心口像有一丝丝的甜蜜浸润。
其实她以前也曾幻想过,婚后和丈夫的日子会过得怎么样。
只是都比较虚幻。
而现在,鼻尖被清冽的松木香缭绕,脑海里无数次浮现的伴侣,在这一刻有了具象化。
这些都是裴京闻带给她的。
如画是眉眼弯起,她轻声开口,“谢谢你。”
哪知,裴京闻一瞬不瞬望向她。
沉默了几秒。
不知想到什么,他率先打开车门,不由分说将人抱下车。
门口有来来往往的路人。
而且他的这辆宾利本就招摇,两人颜值也不低,自然接受的目光就多。
周宜宁:“……”
羞涩取代了甜蜜,她想伸手推开他,柔声控诉:“这么多人看着呢,快放我下来。”
裴京闻照做。
哪知他刚松开腿弯,又紧紧攥住她的手腕,把披风披在她的肩头。
昨晚这些,他俯身,倾近周宜宁粉嫩的耳廓,带着点撩拨低语:“怕什么?”
耳鬓厮磨。
这人的手,不知何时伸进披风里,隔着旗袍紧紧禁锢她的侧腰。
这样亲密的姿势,周宜宁实在不敢被人看到,索性躲在他的胸膛处,如绸缎的黑发遮敛所有的不自在。
“……会被人误会是那种关系的。”她小声,用仅两个人可听的声音道。
这样的角度,也就导致她并未看到门口一道熟悉的身影。
当然,裴京闻的站位,用余光都能瞥见他在这已等候多时。
而且谢意泽,眼睛就没离开过周宜宁。
这一刻,被他强压的占有欲和醋意作祟。
他上前一步,缩短两人最后的间隔,又磁又欲的声线震得她头皮发麻。
“裴太太,你记性不太好啊。”
他尾音模糊,呼吸和她的紧紧缠绕:“证还呢,就准备撇清关系了?”
末了,他漂亮的薄唇,贴近她的额头,潋滟眸色满是危险:“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第26章 名分
站位原因, 从谢意泽的角度来看,就两人靠近接吻。
偏偏周宜宁被身材高大的男人护在怀里,只能瞥见她被发丝遮敛的侧脸。
男人俯下身, 唇角擦过她的耳廓,不知听到了什么话,她气得就要抬手去推他。
可惜纤细的手腕径自被捉住。
这样的羞涩,与印象中永远温和淡然的样子完全截然相反。
正巧,他撞上那双勾着点坏劲儿的黑眸。
强势, 凶戾, 冷冽, 还有半笑不笑的挑衅。
完全不同于看向周宜宁的克制。
握住手机的指骨倏地发紧。
谢意泽压住脑中纷乱的回忆, 毫不避讳回望过去。
无声的对峙。
只是裴京闻扯了扯唇,勾了些淡淡的讽, 很快收回视线。
“……我、我记性很好的,”短暂的羞恼后, 以免继续被他占进口头便宜,周宜宁赶忙小声道:“丁老师还在等我,我要进去了。”
不知是哪个字触动他,裴京闻眼眸半眯起,有几分危险的意蕴。
他抬手,捏了捏她红透的耳廓, 哼笑着反问:“用完就丢, 我很见不得人吗?”
周宜宁:“……”
怎么每次什么话到他嘴里,就能被他歪曲成另外的意思啊。
自知口头争不过他, 周宜宁不想回应他的话。
她轻轻挣脱开腰间的桎梏, 葱白指尖拨了拨柔顺的乌发,勉强掩饰慌乱。
“……我
走了。”
留下这句话, 她头也不回,几乎是小跑远去。
周宜宁不知道的是,裴京闻并没动。
心底那点没来由的烦躁越发浓郁,高大的身形半倚着车身,掩在发丝下的眸色幽暗,不知在想什么。
沉默一会儿,他伸手去摸烟盒,后知后觉发现,自从回国以来,已经很久没有抽烟的习惯了。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刚接通,余振秋怒气冲冲的声音差点把听筒掀翻,“混小子,你今天最好给我说清楚,你跟人姑娘怎么回事!”
那天听到裴京闻说“扯了证”,余振秋花了很长时间才平复震惊,但把这几个字连在一起理解,他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这混蛋,总不能一声不吭领的证是结婚证吧?
看出他的一言难尽,余相晚默默复述了一遍,裴京闻高三那年住院的事儿。
包括那对被他藏到现在的护腕。
“……所以这兔崽子,小小年纪就知道占宁宁便宜了?”意识到这点,余振秋可谓满脸复杂。
虽然不想承认这混蛋是自己生出来的,但余相晚仍是点点头。
余振秋:“……”
亏他还担心这小子不主动会错过宁宁这么好的姑娘,敢情稳如老狗都是装出来的。
实际早就对人姑娘图谋不轨了。
一时间,不知是该高兴裴京闻总算有了对象,还是该气愤这小子都不给他说实话,害他担心这么久。
不过比起这些,当务之急是不能委屈了宁宁。
想到这,余振秋根本坐不住,趁现在这混小子还没去上班,他赶忙把电话打过去。
眼前已彻底不见那道身影,裴京闻坐上车,懒懒把玩着车钥匙,语调有些玩世不恭,“就是您听到的那样啊。”
“那样是哪样?”余振秋又是一阵来气,“你当结婚就扯个证这么简单啊?你得到宁宁家里人的认可了吗?你把宁宁给家里带了吗?你想好怎么给人负责一辈子吗?”
一连串的问题,裴京闻其实早就了然于心。
只是他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去京大的第一年,他想她都快疯了。
可每次不管不顾去找她,总会因为她恬静的笑颜而退缩。
他怕自己看到的,是那个雨夜她满脸的泪痕、冷漠和对他的抗拒。
从小到大,他从没这么无力过。
去费城的那六年,他让自己陷入繁忙的学业,成功获取提前申请毕业的资格。
回到京北见她的第一面,他就忍不住后悔当初心软答应她别纠缠。
从小到大,他几乎是呼风唤雨,所有人都顺着他,也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
唯一的例外,就是周宜宁的心意。
每当他控制不住心底的占有欲,耳畔总会适时出现裴京闻那句“裴京闻,别纠缠我。”
他怕自己强加在周宜宁身上的感情,会给她造成负担,被她彻底厌弃。
他怕自己又要等一个七年,所以冲动之际,他用一张证将人绑在身边。
起码这样,他有了光明正大站在她身边的机会。
至于外公提到的这些,虽然顺序乱了,但每一步他都不会少。
“放心吧您,我还没您想的那么混蛋,过两天就带她回去见见你,”他打开免提,慢悠悠出声:“不跟您说了啊,我得去赚老婆本了。”
晨光笼罩进来,他的侧脸隐在光影当中,轮廓显得更加立体。
也没管余振秋那边什么反应,他驱动车子很快离开。
—
人忙碌时,时间总会飞快。
从绣房出来,周宜宁正对上客厅里那道长身玉立的身姿。
放下手里的报纸,谢意泽主动问她,“宜宁,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顿饭?”
这些年她打过交道的人很多,多少有了点察言观色的能力,看谢意泽的表情,就知他有事要说。
这些天她和谢意泽也算熟络了些,现在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周宜宁索性答应。
男人紧绷的清隽面容,几不可查松缓了些。
他主动落后周宜宁半步,拉开一小截距离,温声道:“走吧,地方我定好了。”
餐厅就在西江苑隔壁街道,两人边走边聊,很久就走到目的地。
进入包厢后,周宜宁推诿不过,接过菜单选了几个熟知的菜名。
等菜上齐,谢意泽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主动开口,“那天餐厅的事,我一直欠你一声抱歉。”
周宜宁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孟家和余家是邻居,借着余相晚的面子,这些年也算水涨船高,生意做到了京北,所以和谢意泽也有了联系。
自从被裴京闻毫不留情面拒绝后,孟青妤回家又被家里人轮番敲打,才歇了对裴京闻的心思。
但来到京北,她又把目光放在谢意泽身上。
只是谢意泽对她不冷不热,孟青妤狗急跳墙,那天吃饭刚好遇见,才把矛头对准周宜宁。
可以说,周宜宁非常无辜受了牵连。
“跟你没关系,”周宜宁给她递去一杯热茶,温笑着道:“谢总难道就是为了和我说抱歉吗?”
难得她会调侃。
暖白的灯光照落,在女孩乌浓的发定打了一层光晕,显得她本就白嫩的面容更加柔和。
杏眼圆润清澈,似沉溺了满池星光。
惹人移不开视线。
好半晌,谢意泽才从恍惚中回过神。
早晨那一幕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里,像一根细微的刺,让他整个人都陷入无所适从。
明知问出来会冒犯,但他不想再拐弯抹角了。
“宜宁,我想问你,”见女孩清澈的眸子泛起点点疑惑,他顿了片刻,用力压住心间的忐忑:“你和裴京闻……”
说到这,他没了往下说的勇气。
但不用多说,周宜宁大概能猜到他想问什么。
“我和他不是男女朋友。”
听到这,男人脑中紧绷的那根弦微微松了些。
只是还没缓口气,满腹的话,愣是全部僵在了嘴边。
女孩饱满的红唇,勾起浅浅的笑意,语调是一贯的柔和:“他是我法律意义上的丈夫。”
这一刻,谢意泽明明笑不出来的。
而对上那双纯澈的美眸,那些掩藏的心思,再也说不出口。
心里被塞满了落寞。
可他却只能强颜欢笑着,“恭喜啊。”
周宜宁并没察觉出来他的反常,不知想到什么,耳根微微泛红。
没等她出声,谢意泽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这莫名尴尬的氛围。
他接起,是花店打来的,“先生,您定的桔梗还需要吗?”
沉默几秒,谢意泽报了个地址:“按这个送吧。”
“好的。”
桔梗花束是用来告白的,因为他并没避开,周宜宁大致听清了内容,她好奇问:“谢总是送心上人的吗?”
谢意泽并没否认。
周宜宁了然,莞尔:“能被谢总放在心上的女孩,她一定也很优秀。”
谢意泽颔首,眸色温柔,有着她看不懂的深情:“第一次见面,我就对她移不开眼了。”
脑海里浮现了七年前高三第一次注意到周宜宁的画面。
夏日午后,她坐在窗口,日光照进,她的发丝似乎都在泛着柔和的光芒。
可惜后来七年,他都因为自己的懦弱,没能说出藏在心底的话。
再见时,他却没了机会。
—
吃过饭,周宜宁推脱不了他的好意,只能报了「万花苑」的地名。
送到门口,和他真诚道过谢,周宜宁拿着挎包进入。
外婆并不在。
正好。
免得让她这些烦心事。
秦绣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听到脚步声,她放下手中的瓜子,一句“谁啊”还没问出口,触及周宜宁的视线瞬间缩了回去。
还险些被嘴里卡着的瓜子呛到。
她明显心虚,下意识避开周宜宁的注视:“宁宁你、你怎么回来也不打个招呼啊?”
周宜宁并未出声,只定定看向她,眸色前所未有的冷淡。
即使早就做好心理准备
,但再次看到秦绣这这幅佯装平静的样子,心底的怒火便止不住。
到了现在,她都没办法再度回想那天。
“宁宁……”气氛一度凝滞,秦绣难掩慌乱,下意识抹了把脸,“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周宜宁并没正面回答她的话。
“舅妈。”
“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称呼你。”
“你、你怎么能这么没——”
在周宜宁面前作威作福多年,秦绣第一反应你妈出声,但触及那双冰冷的眸子,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掐住她的脖颈。
懒得和她多费口舌,周宜宁开门见山问:“外婆给我的那杯牛奶,是你动的手吧?”
秦绣喉咙口噎住。
只是在这个家横行霸道多年,她嘴硬,“你、你没证据别乱说啊。”
周宜宁也没指望她会轻易承认:“我已经报警了,你猜你会不会被带去调查?”
听到“报警”两个字,秦绣瞬间慌了,一双柳眉倒竖起:“……你、你敢报警?不怕你舅舅生气吗?”
周宜宁冷笑出声:“舅舅会明辨是非的。”
恰好这时,门口处传来由远及近的警笛声。
秦绣胸口强撑的那口气,瞬间被吓得全部泄露出来。
“我、我就和你开个玩笑,你不喜欢林公子就不喜欢嘛,”秦绣明显没了底气,语调颤抖:“别、别报警,咱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和秦绣生活这么多年,周宜宁很清楚她就是一个窝里横的纸老虎。
不知后果有多严重就拿了钱,但稍稍刺激一下,就会被吓得原形毕露。
“可以。”
两个字,成功让秦绣心间一喜。
她就知道这丫头不敢拿她怎么样。
事实证明,秦绣还是高兴早了。
下一秒,周宜宁紧盯着她:“看在你是舅舅妻子的份儿上,你如实向他说清这次的经历,以后除了外婆的事,别再联系我。”
恩情最难割舍,从小到大除了外婆,就舅舅对她最好。
如果她把秦绣送进去,舅舅再明事理,心里也会介意。
倒不如让舅舅去处理,就算他原谅了秦绣,以后看到她也会心生愧疚。
至于舅舅怎么做,她也插不了手。
这是她容忍最秦绣最后一次,就当为了还清舅舅这些年对她的照顾。
思及此,她一字一句,语调冰冷:“如果你再打我的主意,我一定送你进去。”
眼前看似纤细瘦弱的女孩,漆黑的眼底毫无波澜,对视的片刻,秦绣登时双腿没了力气,支撑不住身子,整个人跌坐进沙发里。
右手没收住力度,正巧将碟子里盛满的瓜子洒落一地。
却没有人去收拾。
“……别,”没想到秦绣比她想的还要懦弱,唇角止不住打颤,“我错了,我被猪油蒙了心,以后不会了,一定不会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周宜宁也没必要再去理会她的哭诉。
今后,他们再有任何事,也与他无关。
出了客厅,正巧遇到刚遛弯回来的外婆。
她快步走过去,挽住小老太的右臂,亲昵道:“外婆,你怎么出去这么久啊?也不怕累着自己。”
知道她今天要回来,外婆高兴得一早就盘算要给她做什么饭菜。
为此,她还提前两个小时出去买最新鲜的食材。
“这腿自从做了手术,我就感觉好多了,”外婆把菜篮子放在地上,“你快去休息,我做好了我喊你。”
周宜宁用皮筋把头发绑起来,主动摘菜,“我给您打下手。”
见她挽起袖子,外婆倒也没再拒绝。
祖孙俩难得有时间,能坐在一起好好聊聊家常。
一顿色香味俱全的南临菜很快端上桌,舅舅仍旧在外跑车,只有秦绣找了借口没吃。
周宜宁自然知道原因。
对此,她倒没有太明显的情绪波动,自顾自给外婆把一碗冬瓜汤端过去。
“……宁宁,”犹豫半晌,外婆没忍住问,“你身边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周宜宁很清楚这些年,外婆催婚催得这么小心翼翼的原因。
毕业那天她狠心拒绝裴京闻后,淋雨导致高烧不退,缩在外婆怀里一直重复那句:“我弄丢了很喜欢很喜欢的少年。”
所以外婆再关心她的情感生活,总是不舍得明着逼迫她。
可现在,想到那本一个冲动扯回来的证,她实在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述这个过程。
“人总要向前看,这个世界上,优秀男孩子还是很多的,前几天我还遇到你徐阿姨的儿子,长得帅性格好,还是三甲医院的医生,跟你年龄也差不多……”
外婆絮絮叨叨,就差明着说:“时代在进步,如果你喜欢的人是女孩子,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周宜宁:“……您都是从哪听的这些啊。”
这话题,怎么越扯越远。
她抿了抿唇,总觉得和裴京闻扯证这事儿瞒着外婆,心里过意不去。
而且外婆现在最担心她孤身一人,如果能让外婆知道裴京闻的存在,或许能安心许多。
纠结半晌,周宜宁选择循序渐进告诉她:“外婆,您别担心,我、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说到最后三个字,男人那张骨相优越的脸,瞬间出现在脑海里。
没来由的耳热,她连忙垂下眼睫。
“真的啊?”外婆眼前一亮,语调掩饰不住惊喜:“好好好,他对你好吗?什么时候能带他回来给我瞧瞧啊?”
周宜宁:“……”
果然,提起这话题,外婆前所未有的积极。
只是后面这个问题,她的确还没来得及思考,该怎么给裴京闻提出。
他们现在这张证,很大可能都是裴京闻为了让余振秋安心。
她不确定,他会不会愿意和她来家里。
对上外婆满含期待的眼眸,动了动唇角,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
京大附院。
天光很快黑沉下来,夕阳穿透云雾,将墙壁映照得通红。
结束下午的门诊,贺之让瘫靠住椅背,只觉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反观裴京闻,只倚着墙壁,长腿曲起,单手捏着眉心,发丝都没怎么乱。
贺之让心里极度不平衡,满脸幽怨:“你吃什么长大的,体力怎么这么厉害?”
上午两台手术,下午还接了三个小时的门诊,整个连轴转下来,居然还这么气定神闲。
除了稍微喘了点,就跟没事人一样。
同样是人,同样的工作量,怎么就他累成狗?
“这就厉害了?”他懒洋洋挑了挑眉,指尖飞速编辑消息发送,语调有点欠,“爷体力还有更好的时候呢。”
贺之让眼白都能翻上天:“你就骚吧。”
这不要脸的劲,也不知道宁妹妹怎么受得住。
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裴京闻收到定位信息,当即脱掉白大褂,“走了。”
贺之让刚好没开车,吊着气跟上他:“等我啊。”
到了车库,贺之让习惯性准备去拉副驾驶的门,却发现车锁都打不开。
贺之让:?
似是看出他的迷惑,裴京闻破天荒有了点耐心,“滚后面去。”
贺之让不服:“您这副驾驶是镶金了?我怎么就不能坐了?”
“副驾驶是我老婆坐的,”裴京闻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直接发动引擎:“要坐就只有后面。”
贺之让:呵呵。
有老婆了不起啊。
也不知道之前追不上人半夜喝成醉鬼的人是谁。
“你啥时候把宁妹妹追到手了?”腹诽完,贺之让发现不对挑他刺,“好意思叫老婆吗你?”
裴京闻乜他一眼,半笑不笑,“有意见?”
贺之让就看不惯他这逼样。
但现在有求于人,只能忍着满腹怨念,麻溜打开后车位。
扑鼻的栀子清香袭来,贺之让难掩讶异:“好家伙,你怎么还给车喷香水了?”
还是女士专用的清香。
裴京闻并不想理会他的震惊,半点不客气:“在哪滚?”
知道这少爷的德行,贺之让没好气报了地名。
下一秒,裴京
闻直接一脚油门,不出二十分钟,将他扔下车。
没管贺之让什么反应,他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到达定位点后,看清路边站着的人影,他打开车门,眉眼隽丽,却因闲散的姿态,散发恣意不羁的痞气。
他眼尾微挑,意有所指:“有进步,知道发挥你男人的用处了。”
这几天,周宜宁已经能说服自己对“你男人”这个称呼免疫。
想起外婆的叮咛,她迟疑着,抬眼望进那双幽邃的黑眸。
尽管最好各种心理预设,但真正要和他说时,仍克制不住乱了阵脚。
裴京闻自然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倒也不着急,尾音懒洋洋的:“怎么?有话对我说?”
周宜宁点点头。
沉默几秒。
她咬着唇,按耐住凌乱的呼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从容一些。
“裴京闻,”唤出他的名字,周宜宁最终还是用最直白的方式问出口:“你,能不能抽空陪我去见我外婆啊?”
越往后说,她的脑袋垂得越低。
这样亲昵的要求,她实在不好意思给他提。
万一他拒绝了怎么办?
那、那要不再说点什么?
女孩乌浓的发丝披散开来,挡住泛红的耳垂,纤密的眼睫轻轻颤抖,明显是太过紧张的表现。
裴京闻最受不了她这样。
尤其是这句话的内容。
根本无法拒绝。
他上前一步。
眼眸深沉不见底。
“这么着急要给我名分啊?”隔着垂落的柔软发丝,他的唇角轻轻擦过她的耳廓,尾音暧昧:“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把这名分落实呢?”
第27章 借床
男人定定看向她, 唇角勾起,目若点漆,昳丽又深情, 轻易而举便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进去。
仿佛自己此刻,就是他的全世界。
意识到自己竟有这样的错觉,周宜宁赶忙避开他的注视。
耳畔落下他状似一本正经的发问,她下意识反问道:“……什么落实?”
“好办啊,”裴京闻半俯身平视她, 指尖勾起她的一缕黑发, 语调慵懒:“你觉得, 怎么样才算有夫妻之实呢?”
……夫妻之实。
被他咬字极重。
眼底的欲.色, 撩人得厉害。
理解这几个字深意的瞬间,周宜宁觉得脚后跟都烧得滚烫, 心跳速度又快又急。
偏偏她很不争气的,说不出任何推开他的话, 只能瞪他一眼,以示气闷。
她的长相本就清纯乖软,这一眼非但没有任何威慑作用,还带了些不经意的羞恼。
这幅又气又羞的样子,看得男人本就起伏的喉咙更是发紧。
以免话题又被他带歪,找回迷乱的思绪, 周宜宁赶忙打断他:“……这么多人看着呢, 你快别说了。”
似乎怕他再出声,周宜宁鼓起勇气拉住他的袖口。
哪知, 他站那没动, 面色是她熟悉的痞坏。
“你紧张什么?”
“难道,”他故意一顿, 戏谑道:“怕我在这落实啊?”
这样危险的话,周宜宁的心跳险些要冲出嗓子,冲动之际她都想捂住那双故意作乱的薄唇,可惜终究没这胆量。
“裴京闻。”
她的嗓音轻柔而温软,带了些古镇特有的缠绵腔调,此刻连名带姓喊他,听起来就像被怎么欺负了一样。
知道再逗弄下去,她真就恼了。
裴京闻见好就收。
没等周宜宁收回动作,他反握住她细嫩的手,不由分说和她十指相扣。
皮肤相接的瞬间,像有一股电流遍布感知神经,让她整个人都浑身泛软。
这样的亲昵,是她从前连想都不敢想的。
她下意识想挣脱,耳畔却落下闲散的一句:“你再挣扎,难保我不会做些什么。”
每个字都透着十足的危险。
周宜宁:“……”
知道这人骨子里有多恶劣,说又说不过,索性被他牵住。
……反正,这样她也不亏。
—
已是晚上七点多,车辆穿行的古街灯火通明,周宜宁佯装被夜景吸引,但视线却不受控落在车窗玻璃倒映的身影。
不得不说,他的骨相实在太优越,即使用最挑剔的眼光,也看不出任何瑕疵。
周宜宁自认不是颜控,但每次看向他的脸,总是会乱了节奏。
随着唇角无意识的上扬,思绪渐渐被勾起。
一个月前的她,就算做梦都从没梦到的场景。
不仅能和年少求而不得的人再遇,还能以合法的身份站在他身边。
尽管他选自己,可能是为了应付家里的催婚,但她从没后悔过。
她这二十几年的人生按部就班,唯一的冲动,就是和他坐在民政局的那一刻。
只是每次,都容易被他的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惹得心慌意乱,溃不成军。
或许,她应该更坦然一些。
“想吃什么?”他问。
跑偏的意识被拉回,周宜宁想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他做的南临菜。
她下意识回答:“想吃你做的。”
说完她就有些后悔。
这样,会不会显得她把他当成厨子了?
“好啊,”他好看的薄唇漾起弧度,故意道:“但你得答应我个条件。”
周宜宁脱口而出:“什么?”
趁等红灯的间隙,他倾身过来,嗓音暧昧:“亲我一下。”
猝不及防的靠近,周宜宁倏地脸热。
……什么人啊。
好好的,怎么又不正经。
强压住心跳的起伏,她别开眼,不想正面回应:“……你快好好开车。”
知道这姑娘脸皮薄,他轻笑了声坐直身子,似是从喉间压低发出。
好在这个点的路况不算堵,车子穿过几条古街,朝东二环方向行驶。
不到十分钟,车子放缓速度,停在了一片临河建筑外。
在京北这些年,周宜宁自然清楚能住这条河附近的人不光有钱,还得有足够影响力的身份。
可以说,有价无市。
她不是没听过裴家的地位,但远远没有亲眼见过的震撼。
怔愣间,裴京闻已经将车开进最东边的院子。
“到了,”见她没出声,裴京闻一眼就看出她的内心所想,低笑道:“怎么?这房子还不如我好看?”
周宜宁:“……”
明知这人是故意逗她,呼吸仍不争气漏了半拍。
她张了张口,气闷上头,不想接他的话。
裴京闻脸皮厚习惯了,倒也不在意。
他拔出车钥匙,意有所指的视线,顺着她的腰侧不自觉晦暗。
“要我帮你解开?”
生怕他又说什么招架不住的话,周宜宁条件反射摇头,“不用,我可以的。”
这套别墅虽只有二层,但胜在宽敞明亮,且是临河建筑,落地窗视野极好,能看清对岸的地标建筑兴复大厦。
在玄关处换好拖鞋,周宜宁迟疑着问出口:“这地方……”
裴京闻脱掉外套,只剩了件宽松的白色衬衣,他随意道:“几年随手买来玩的。”
……随手?
是她理解的那个随手吗?
而且几年前……他还在读大学吧。
周宜宁瞪大眼眶,大脑一时有些混沌。
京北富人趋之如骛的房子,怎么被他说得就跟吃饭睡觉一样简单啊。
她的震惊太明显,裴京闻的注意力本就全在她身上,自然不会错过她情绪的任何起伏。
“别急着惊讶,”他单手插进西裤口袋,语调散漫不羁:“留着点期待见咱们婚房。”
不知是不是室内灯光太柔和,“婚房”两个字,听起来格外缠绵。
周宜宁:“……”
她张了张口,耳根红透都没说出一个字。
一路保持沉默,跟他来到二楼主卧,视线随意扫了一圈,发现从地板到头顶的每个角落,都是干干净净没落灰的样儿。
一些日常用品
都是一对,包括枕头和拖鞋,以及放在床头的水杯。
不是想起什么,周宜宁连忙错开视线。
“去洗澡,”裴京闻拿出一套丝绸睡衣给她,捏了捏她的耳尖,“好了以后吃饭。”
落在耳畔的关门声响起,她打开花洒,哗啦啦的水流拂过肩头,冲散了她这些天以来的不真实。冲去一身的疲惫,她看到洗漱台还放有未拆封的身体乳。
是女士专用的。
似有一道暖流填充心间。
原来,他比她想象的还要细致。
这样的人,怎么能让她不沉沦?
如果现在和他这样的生活是一场梦,周宜宁宁愿永远不要醒来。
吹完头发,她换上那套长及膝盖的睡袍,竟意外的合身。
忽略脸颊的那点炽热,她穿好拖鞋,拿起手机下楼。
正巧,裴京闻已经把饭菜全部端上桌。
一上一下,灯光都变得多情。
视线在空中交汇、定格。
她的右手仍搭在扶梯上,看清他眼底从未见过的深邃和温柔,周宜宁清晰听到乱了节奏的心跳,在耳畔绽放。
这样简单的生活,是她从前从没想过的。
“愣着干什么?”那双桃花眼满目含情,一瞬不瞬凝望着她,“要我抱你过来?”
熟悉的痞懒强调钻进耳朵,周宜回过神,赶忙小跑着过去。
等她坐定,那道存在感极强的高大身影,紧挨在她身旁落座。
咫尺之间,鼻息似乎都在勾缠。
以免被他又占尽口头便宜,她低垂着视线,尽量忽视他的存在,佯装淡定拿起筷子。
不得不说,她以为裴京闻这双手只适合用来操控手术刀,不曾想,做的饭菜都如此合她胃口。
尽管早上已见识过,但眼前这些京北特色菜,仍让她舌尖一亮。
重逢之前,她怎么也不会想过她能跟心心念念八年的男人坐在一起。
看向眼前堆成小山状的碗碟,怎么都显得不真实。
迟疑半晌,她终究没有勇气,再次去向他验证那天问的:“为什么选我领证。”
她怕听到的答案,是她最接受不了的。
毕竟没听他亲自说出口之前,她还能抱有其他的期待。
可能一直心不在焉,周宜宁都记不太清后来怎么吃完那些东西的。
她站起身,下识要收拾碗筷,手腕却被他不由分说扣住。
“别弄脏手,”他语调认真,“去睡觉。”
短短的几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周宜宁动了动唇角,对上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顺从点了点头。
不同于刚才踏进主卧的感觉,提及“睡觉”,饶是早就做足心理准备,但仍旧有些慌乱。
头顶的灯光很柔和,落地窗外的灯火璀璨的京北老城,鼻尖似乎充斥着淡淡的木质香味。
很熟悉。
清冽,纯粹,瞬间就能吸引人的注意力。
周宜宁掀开被子,窝进床铺里面,看到屏幕里显示的十几条未读,赶忙点开。
全都来自裴舒语。
她越往上翻越心虚。
[宁宁大美人,我终于结束拍摄了,今晚能回去找你嗨了!/转圈/]
[嗯?你怎么没回来呀?都这么晚了!]
隔五分钟,裴舒语再次戳她:
[宁宝你怎么回事?我们才分开了几天你就不理我了?]
[你是不是心里有狗了??还是被哪只狗勾走抛弃我了?]
[猫猫痛哭 .jpg]
周宜宁:“……”
迅速看完所有消息,愧疚简直要覆满她所有的感知。
从领证到现在,她从没想过要隐瞒裴舒语。
只是裴舒语最近埋头剧组,她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当面告诉她。
没再犹豫,周宜宁赶忙在聊天框打字:[对不起舒舒,我今晚在外面,没看到消息。]
视线捕捉到“被狗勾走”,面颊微微发热。
她暗暗压下心尖那点异样,继续编辑:[你明天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
不愧是冲浪选手,裴舒语秒回,[哼.jpg]
[必须得请我吃两次,我勉强原谅你。]
知道裴舒语自然不会真和她生气,周宜宁赶忙点头,[好。]
似是觉得打字不能表达内心的气闷,裴舒语发了条语音:[不行,只吃饭不够,你还要陪我去看帅哥!]
[不管是哪条狗抢走你,你必须答应我,一定多找些帅哥给他当情敌!]
习惯性摁了语音条,哪知这句话,正好被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身影听见。
周宜宁:“……”
张了张口想解释,触及那双晦暗加深的眸子,没来由的心虚。
室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眼见他半倚着门框,领口的扣子松散开来,冷白皮被灯光映得更为晃眼。
掩在发丝下的眉眼逐渐黑沉,唇角勾起懒散的弧度,指骨有一搭没一搭扣着手机,眼尾半眯起,莫名有几分危险。
周宜宁赶忙放下手机,纠结半晌,不知该怎么打破眼前僵硬的气氛。
“……舒舒她开玩笑的,”周宜宁吞了吞口水,小心观察他的神情,磕磕绊绊转移话题:“你要不先去洗澡?”
闻言,他长腿一迈,靠近床沿。
周宜宁倚着床背的身骨,肉眼可见变得慌乱。
“行啊,”他摘掉腕表,薄唇贴近她的鼻尖,语调极其耐人寻味,“乖乖等我。”
留下这句话,他转身进入浴室。
等听到细微的水流声,周宜宁才轻手轻脚坐直腰身,摸出手机打开浏览器。
迟疑半晌,她红着耳根,只是刚输入了“领证第一晚”五个字,后面出现了很多问题索引。
“领证第一晚如何让老公欲罢不能?”“领证第一晚如何一夜七次”“领证第一晚如何更舒服做”
每个字,都看得周宜宁心慌意乱。
条件反射闭眼,恰好浴室的门把手声响起,她赶忙摁灭屏幕。
下一秒,男人走了出来。
他穿着宽松的睡袍,水珠从未完全干的发顶,滑落至凸出的喉结,最终隐没进锁骨。
灯光下,男性荷尔蒙爆棚,侵略性极强。
一呼一吸间,有致命的性感。
周宜宁不敢再多看一眼,连忙收回视线。
男人步步逼近。
许是刚洗过澡,他噙着笑的嗓音,隐约有些模糊的雾气:“能借你半张床睡吗?”
周宜宁愣住。
没等她有所反应,听见裴京闻再次开口:“侧卧门钥匙丢了。”
周宜宁:“……”
可能他的语调太有蛊惑力,她咬着下唇,强忍呼之欲出的羞赧,往床角挪了挪。
艰难挪了一半,她看见手机还在裴京闻那侧的床头柜。
想起浏览器那些搜索指引,她脖颈泛着燥热,挣扎着想探身过去。
只是不知胳膊肘怎么失了力道,整个人不受控朝他怀里扑去。
他们有些露在睡袍外面的肌肤,紧紧相贴。
灼热,滚烫。
侵吞她仅有的理智。
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气息。
好巧不巧,手机恰好识别了她的脸部自动解锁。屏幕里的那些索引就那样暴露。
周宜宁:“……”
裴京闻反手捉住她的双手。
四目相对。
那道惯常混不吝的语调,低哑至极:“夜深人静,要不要试试,怎么做的更舒服?”
第28章 老婆
周宜宁整张脸都遍布羞赧。
她紧紧闭上眼, 纤密的睫羽轻颤,无不体现她的紧张。
只有一盏微弱的阅读灯,裴京闻那张轮廓分明的面容背着光, 隐匿笑意的眼底,还有无法用词语形容的侵略。
周宜宁的听觉被无限放大。
耳畔除了一下比一下凌乱的心跳声,还有那道越发沉重的气息。
偏偏罪魁祸首,右手握住她的手机,眸色饶有兴致, 拖着音调想要念出声。
那些词, 他念得出来, 她也听不
下去。
情急之下, 周宜宁不知哪来的勇气,一只手捂住他那作乱的薄唇, 另一只手想伸手拿回手机。
哪知指尖刚有冰凉的触感,就被他反手握住, 不由分说摁在床沿。
而他的唇除了短暂不出声,也没完全老实。
唇瓣不轻不重,在她最敏感的掌心处留恋。
滚烫。
且痒得厉害。
周宜宁只觉心底的那点燥热更明显了。
如触电般,她赶忙缩回手,却觉得身体覆盖的重量加深了些。
“手感怎么样?”他的嗓音越发低哑,带有某种痴缠的意味, “要不要摸摸其他地方?”
“摸”这个字, 似在他的唇齿间辗转。
落进她的耳朵,就像细小的钩子, 勾着她那本就岌岌可危的理智。
他的手并不安分。
隔着睡袍, 不轻不重游离在她的腰窝。
脑袋里轰一下。
周宜宁只觉血液似乎都有些凝滞,身体不争气泛软, 唇瓣流出一丝嘤咛:“别碰那……”
“碰哪?”哪知这人故意当听不见前面的否定词,指尖加重,慢条斯理道:“裴太太的话,我自然有求必应。”
他骨子里的恶劣,周宜宁实在受不住。
她红唇微微张着,一缕长发搭在鬓边,微掩着白嫩的额头,仔细看似有细汗浸出。
那双氤氲雾气的美眸里,有几分像是被欺负过才有的委屈。
这样纯粹的控诉,本就是一种不自知的撩。
腰间越来越痒。
避无可避。
周宜宁尾音轻颤,再次唤他:“裴京闻……”
她的嗓音,本就带有古镇专属的柔情绰态,加上现在带有某种克制,平添了几分媚态。
致命的勾人。
男人本就极力按耐着。
“别出声,”下一秒,他的唇瓣紧挨着她的锁骨,“我怕我会忍不住。”
这几个字的蛊惑力太强。
周宜宁果真不敢再有任何举动。
就在她混乱到极致的心跳,快要挣脱胸腔的束缚时,只觉身体的桎梏倏地一轻。
裴京闻松开了她。
安静的室内,两道呼吸声越发缠绵。
“你……”刚出口,猛地发觉这个字有多颤,尴尬上头,她连忙收回后面的话。
“怎么?舍不得我啊?”
一听这不正经的话,周宜宁连忙摇摇头。
“如果睡不着,可以随时喊我来陪睡,”裴京闻俯身,替她掖好被角,懒散的语调多了几分浪荡:“不用不好意思。”
周宜宁:“……”
—
那道轻微的关门声很久,周宜宁紊乱的呼吸才缓了过来。
寂静的黑夜,更能调动人所有的感知器官。
她缩在被子里,耳畔、眼前,不自觉浮现刚才他的举动。
她对感情并不迟钝,自然能察觉裴京闻用力克制下的情意。
心湖再次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她小心翼翼伸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不知想起什么,脑袋埋进枕头里。
鼻尖充斥的都是他的气息。
周宜宁眨眨眼,意识越来越清醒,忍不住想到和裴京闻领的那张结婚证。
按理来说,他现在是她法律意义上的丈夫。
可他们这夫妻关系又不同寻常,跳过了正常谈恋爱的环节。
放在七年前,周宜宁坚信他喜欢自己。
但时过境迁,几千个日夜的分别,他们对对方的了解,怎么说都有时空的间隔。
何况,七年前他们已是云泥之别。
这些年在京北,她深知裴氏的门楣有多高,更清楚豪门有多门当户对。
年少时,她都不得不因原生家庭的差距,狠心推开他。
尽管她现在很努力,但阶级的不对等,仍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沟壑。
多少甜蜜的情侣,婚后也会因各种各样的落差而落得满身疲惫。
她不确定裴京闻对她的感情,能否经得起现实的考验。
只要想到这种可能,她的心脏就忍不住密密麻麻抽疼,让她缓不过气。
所以她不知道,或者说她不敢去完全回应他。
就让她懦弱,起码这样,万一裴京闻哪天后悔和她终止这段婚姻,她也不会输得彻底。
如果和他领证是一场梦,那她宁愿贪心点,希望这场梦永远都不要醒来。
可能脑中的思绪太过纷乱,周宜宁记不太清后来怎么沉睡过去。
再有意识时,是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
素白的手指掀开被窝,刚摁了接通,都不用把听筒凑近耳朵,就能听清许溪噼里啪啦的输出。
显然,许溪每个字都满含激动:“宁姐姐好消息,你火了啊!”
周宜宁的困顿被驱散了些。
她吸吸鼻子,嗓音沾染晨起的绵软:“怎么了?”
“就昨晚那条南临折扇视频,刚发出去就霸榜热搜,昨晚稳居热一位置,到现在都没掉下来,”许溪忍不住分享喜悦:“而且,我刚刚看到央华网点赞转发了!”
愣了一会儿,周宜宁才把这些话组合在一起理解清楚意思。
只是她还没搭话,微信连续收到好几页的截图,“宁姐姐你快看!这么多商家第一时间都给言念姐发来合作的消息。”
虽然周宜宁的粉丝,在所有非遗博主里面不算最多的,更新频率也不是最高的,但她胜在内容质量,所以死忠粉多。
现在能被央华网第二次转发,可见她的前途有多光明,那些品牌嗅到商机,自然选择找上门来。
周宜宁大致翻了翻,不乏有很多眼熟的奢侈品。
许溪是藏不住喜悦的性格:“宁姐姐,赚钱的大好时机啊!你快考虑,我跟言念姐等你过来。”
迟钝的意识清醒过来,她从被窝坐起,应声:“好。”
挂断电话,她正要下床,微信顶端浮现“W”的消息:[老婆,起床没?]
看到“老婆”这个极其亲密的称呼,周宜宁耳根倏地燥热。
这是领证以来,他第一次这么喊她。
有些不真实。
她握住手机,正平复乱了节奏的心跳,对方发了条语音。
莫名有些心虚,本想点转文字,指尖发颤,带了些笑意的熟悉嗓音传来:[起了就去吃饭。]
很自然的一句话,惹得她很没出息心口发痒。
周宜宁咬了咬唇,脑海里不紧再次浮现了一个念头。
这话的意思,是他亲手做的饭吗?
惊喜涌向感知,带着一股暖流。
她心间软了几分,她回复道:[起了。]
洗漱完,她换好衣服下楼。
视线扫了一圈,那道熟悉的身影并不在,莫名的紧张勉强平复了些。
客厅里空荡荡的,沙发放着铺好的毯子,明显是他睡过的痕迹。
周宜宁觉得自己大概有些魔怔。
不然怎么触及那双和她脚上是同款的拖鞋,呼吸都能漏了半拍。
她抬手拍拍脸,快步走到餐桌旁边。
打开保温盒,都是她喜欢的南临早点。
周宜宁唇角不禁弯起,十几分钟过去,难得吃完多半的东西。
等意识到很饱,又忍不住有些后悔。
她作为博主要出镜,所以平时有意识会进行身材管理,最多七分饱。
今天不知怎的没了定力,周宜宁懊恼过后,把原因归结为裴京闻的厨艺太好了。
正念叨着下次一定克制住,微信再次传来他的消息:[老婆,我进手术室了。]
[记得想我。]
几个字,轻而易举让周宜宁脸颊发烫。
为了不表露异样,她刻意忽略第前两个字的称呼和最后一句话:[好。]
—
到工作室时,已是上午九点多。
刚脱掉大衣,连口罩都没来得及摘,许溪赶忙把打印好的资料递给她。
“宁姐姐你看,这是言念姐整理出来的,都是可以合作的品牌。”
作为工作室宣发的负责人,言念曾在央华台担任过文娱板块主编,对各种信息有独到的眼光,周宜宁自然信任她的辨别能力。
“好。”
接过档案袋,她一页
一页往下看时,视线不经意定格在倒数第二页。
合作内容是「月上初华」元宵节限定款“望舒”国风项链。
见她神色微动,一旁的言念还以为她来了兴致,主动介绍:“这是恒盛旗下的一款高奢首饰,负责人说这款‘望舒’非常符合你的气质。”
“宁姐姐,看来我拜的财神显灵啦,”许溪满眼都是憧憬,“算他们裴氏有眼光,知道和宁姐姐合作是很有价值的。”
央华网是国内最具权威的新闻机构,宣发的公众人物没有职业局限,大多都是在各自领域做出贡献的。
毫不夸张的说,多少当红明星挤破脑袋,都得不到央华网的肯定。
“宁宝你要不试试,”言念赞同点点头:“如果能和恒盛合作,除了赚钱,咱们的视频也会被更多的人发现。”
毕竟社会资源有限,如果有像裴氏这样的集团帮助,很多问题也会迎刃而解。
周宜宁自然为知道应该公私分明。
但牵扯到裴氏,她免不得有些犹豫,心底忍不住去想,这次合作是不是因为裴京闻。
万一……是他的助力,并不因她的能力而被看重,就算她接下这项合作,结果可能也会不尽人意。
周宜宁恨自己没出息。
遇到和他有关的事,总瞻前顾后,变得不像自己。
“宁宝,恒盛那边说等你答复呢,”言念心细,看出她的迟疑,温声道:“三天内,如果你愿意,我去和他们谈。”
寥寥数语,每个字都充分尊重她的意愿。
很神奇的,抚平她脑海那点没来由的急躁。
她抬眸,看向言念莞尔:“嗯,辛苦你了。”
—
时间总在忙碌中飞逝而过。
沉浸到「纸鸢」的理论学习中,周宜宁倒没了胡思乱想的精力。
不得不说,周宜宁的学习能力的确很强,一整天过去,结合董教授推荐给她的专业书籍,基本能将前两次董教授讲的内容熟记于心。
忙活完,恰好裴舒语打来电话:“宁宁宝贝,现在有时间吗?”
想起昨晚答应她的,周宜宁放下鼠标,“有的,你想去哪?”
“有时间就好,”裴舒语神秘一笑,把墨镜戴好:“等着,我这就来接你。”
周宜宁应声:“好。”
挂断电话,她先把重要资料备份,随后快速整理好电脑桌面。
起身时,天色已经蒙了层黑沉,整座城市被霓虹灯的旖旎覆盖。
走出华信大厦没几秒,那辆招摇的玛莎拉蒂停在她面前。
“美女姐姐,”裴舒语降下车窗,美眸回波流转:“约吗?”
周宜宁看向她,眉眼含笑,“约。”
“好,”裴舒语替她打开车门,表情潇洒:“本小姐的副驾驶,永远只为美女敞开。”
许是裴舒语跳脱的性子感染力太强,周宜宁觉得久违的松缓。
她眨眨眼,坐好后系上安全带:“谢裴老板。”
裴舒语斜倚着方向盘,撑着下巴看她这顺从的样子,兴致勃勃道:“为什么我有种带坏乖乖女的罪恶感呢?”
脑中倏地灵光一闪,她挑眉,“我算是知道裴京闻那狗的快乐了,宁宁,要不你跟我吧。”
不得不说,裴家的基因太强大,从裴舒语这双昳丽的桃花眼,周宜宁瞬间能联系到那人逗弄她的样子。
意识到自己思绪跑偏,她强压下耳根的异样,主动道:“好,我今天和你走。”
知道她性子内敛,能开这样的玩笑已是极限,裴舒语自然没再打趣她。
一路开车,穿过几条中心街道,最终停在一家名为「西瑞」的会所前。
两人都不算纯素人,特意戴好口罩和帽子,在侍者的带领下,通过VIP电梯直达包厢。
在路上,周宜宁知道裴舒语这次来参加聚会,怕无聊才让她陪同。
“宁宁,感谢你舍命陪君子,”她小声和周宜宁咬耳朵:“这里大多数都是熟人,你别拘束,就当过来蹭顿饭。”
周宜宁自然知道好友的真实目的。
知道她不善交际,于是想带她在圈子里多认识一些人。
感念之际,她忍不住担心另一件事。
本来今晚要告诉她,自己和裴京闻已经把证都领了,现在却没了单独说话的机会。
她只能默不作声,跟裴舒语一起进去。
推开门,光线昏暗,还有律动感极强的音乐声。
“大小姐终于有时间了?“沙发里的男人交迭着双腿,调侃出声,“我还以为您忙得把我们这些人忘了。”
“哟,美女果然都和美女玩,”看到周宜宁,旁边的人眼前一亮,“大小姐不得给我们介绍介绍?”
看得出,他们的关系很好。
“算你眼光好,”裴舒语与有荣焉笑道:“这是我最好的闺蜜周宜宁,陪我来玩的。”
“周妹妹好。”
“美女好。”
“周妹妹以后常来啊。”
对上他们主动打招呼,周宜宁礼貌回复后,坐在裴舒语的身旁。
能在一起玩,几人的品性自然不会差。
没几分钟,气氛在裴舒语的助推下,原本周宜宁有些紧张,渐渐松缓下来。
最右侧的人全程很活跃,趁裴舒语去打牌,主动凑过去问:“周妹妹,加个微信呗?”
周宜宁对他有点印象。
叫陆佳铭,和裴家隔了一条街。
话音刚落。
手机就被倒扣在桌面上。
下一秒,男人颀长的身姿走近,唇角勾着几分痞野的笑,居高临下睨着他。
灯光下,右耳那颗不容忽视的黑色耳钉,与身上的白衬衫,形成极致的色彩反差。
“……裴、裴少?”看清来人的瞬间,陆佳铭到嘴边的谩骂硬生生吞了回去。
裴京闻不由分说 ,坐在周宜宁旁边。
他一字一句,姿态有几分散漫,语调懒洋洋的:“认得我啊?”
“……那必须,”陆佳铭点点头,不死心看了眼周宜宁,试探性问:“裴少,我现在能不能加……”
话没说完,就被裴京闻毫不客气打断:“不好意思啊。”
说着不好意思,表情却比谁都自然:“我女朋友的手机里,只能加我。”
第29章 勇敢
他气定神闲拖着音调, 可以说就没想收敛声音,在嘈杂的包厢内足够让周围人听见。
别说陆佳铭只觉自己脑袋断片,不然怎么会不知道裴京闻什么时候有了个清纯天花板的小女友, 就连裴舒语都掩饰不住震惊。
她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好半晌才捕捉到这句话里面的关键词。
什么叫“我女朋友”?
她哥这舔狗当得好好的,怎么忽然就上位了?
直到腰间传来熟悉的触感,才让周宜宁从呆愣中回过神。
来不及去想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全身先因他极强的存在感变得紧张起来。
呼吸不自觉放慢节奏, 余光看向身旁的人。
身高原因, 即使坐在一起, 她仰着脸, 也只能看见男人笼在光影里的侧颜。
不得不说,他这张脸真得占尽优势, 只一眼就能吸引在场所有的注意力。
耳畔再次浮现他说的那句话,每个字似乎都带着钩子。
拼在一起的意思……是他在公开他们的关系吗?
察觉到她眼底情绪的波动, 裴京闻的右手,借着身体的遮挡,不轻不重捏了下她的指尖。
就像有一簇火花,骤然灼烈她的心跳。
以免露出异样,周宜宁赶忙向身旁挪了挪,不想这人恶劣到骨子里, 另一只手故意纠缠住她的袖口。
指尖还似有若无, 轻捻着她掌心最敏感的地方。
痒得厉害。
她想挣脱,却怎么也动弹不得。
周宜宁瞪过去, 哪知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里, 满是饶有兴致的撩逗。
周宜宁:“……”
这样旁若无人的互动,自然躲不过跟前的人。
他跟陆佳铭走得近, 只用几个呼吸的空档,就分辨清楚眼前的情况,赶忙熄灭陆佳铭的手机屏:“原来周妹妹名花有主了啊,是我们
眼拙了,这都没看出来。”
说话的时候,他不动声色打量着裴京闻的反应。
男人仍旧姿态散漫,跟没骨架似的,半倚靠沙发背,包裹进西裤的长腿随意交迭,袖子半挽,露出的手臂线条流畅,绕后环住女孩纤细的腰肢。
是一种无声的占有欲。
他们这些世家子弟虽然和裴氏兄妹一同长大,有时也算半个兄弟,但他们很清楚裴氏的地位,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晰。
明白裴京闻惹不起,他看中的,别人连抢的资格都没有。
“老陆还愣着干嘛,”他踹了仍在神游的陆佳铭一脚,“还不快给裴哥跟嫂子赔个不是。”
直到腿根泛起明晃晃的痛觉,才让陆佳铭从恍惚中回过神。
当然,从见到周宜宁到现在,前后不超过十分钟的接触,他最多对周宜宁也就这张脸有点好感,裴京闻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只能收起那点别的心思。
“裴哥不好意思啊,是我冒犯嫂子了,”陆佳铭还算有点眼色,只能按耐住那点不甘,主动给他把烟递过去,“嫂子,您别介意啊。”
裴京闻只半笑不笑睨着他,并未有任何动作。
但能跟他混一起的,陆佳铭自然不算太蠢。
目光在半空中交织,仅一个呼吸的功夫,他就明白了裴京闻眼底的深意。
于是,顶着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他压住心底那点心虚,好脾气看向周宜宁:“嫂子,您、您别介意啊,我……”
知道他没恶意,周宜宁摇摇头,语调柔缓:“没关系的,你是舒舒的朋友,算不上冒犯。”
简单的几个字,成功给他解了围。
陆佳铭松了口气,悄悄去看裴京闻的反应。
他并未接话,光影散落在那张轮廓优越的脸上,显得他的姿态更散漫不羁。
对陆佳铭满脸期待递来的打火机,他掀了掀眼皮,淡声:“太呛了,我女朋友在,避着点她。”
每个字,似乎都沾满嫌弃。
陆佳铭:“……”
—
裴舒语满肚子的疑问,最终在果酒的催眠下化为沉沉的睡意。
那些公子哥最不缺的就是眼力,裴京闻早就没了待下去的耐心,他们一溜烟找借口跑路。
包厢里很快就剩他们三个人。
周宜宁自然不会把裴舒语丢下,她看了眼脸色略显低沉的裴京闻,轻声道:“要不,我们回枫禾公馆?”
一秒,两秒。
他死死盯了裴舒语三秒。
可惜裴舒语仍睡得昏天黑地,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那张极其漂亮的脸蛋,覆了层红晕,尤其是双手不安分,在周宜宁的胸口蹭来蹭去,裴京闻眼底的不爽又加深了几分。
两个女孩都瘦,但周宜宁搀扶着她,多少有些费力。
忍了又忍,他上前一步,直接将裴舒语扛在肩上,动作算不得温柔。
“你谁啊,”双脚骤然腾空,裴舒语很不适应,胡言乱语:“放开我,我宁宁宝贝呢?我要去找她睡觉。”
后两个字,被她咬字非常清晰。
裴京闻眉心一紧,忍住将人丢出去的冲动:“闭嘴。”
醉鬼自然是喜欢跟人唱反调的。
依稀辨认出这是裴京闻的声音,她蹙眉,不知想起什么,一脸不满控诉。
“好你个裴京闻!你是狗吗!这么快就把宁宁骗到手了呜呜呜她是我的……”
听她这控诉,裴京闻不气反笑,几乎是咬着牙警告:“裴舒语,你最好明天起来别失忆。”
好在这家高档会所的隐私性极强,他们又走的VIP通道,才没被多少人注意到。
周宜宁忍着笑,捡起裴舒语踢掉的鞋子,又替她把口罩和帽子戴好。
到了车上,裴京闻原本想把这醉鬼扔在后排,但她死死扒拉着周宜宁不放,还在抗议:“宁宁你快把裴狗甩了他配不上你那么凶……”
这些话,让周宜宁本就泛着涟漪的心湖,变得更加荡漾。
无论她和裴京闻是否的关系是否亲密,闺蜜这番话,就是对她最大的肯定。
察觉到前排气压越来越低,周宜宁压住唇角的弧度,小心翼翼替她系好安全带,柔声安慰:“好,困了的话你先睡会儿。”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话刚说出口,只觉速度本就很快的车更快了。
原本二十多分钟的车程,愣是被压缩到一半,还好裴京闻车技较好,才没让裴舒语吐出来。
车身停稳后,不给周宜宁多看她一眼的机会,裴京闻直接将人抗到一楼卧室。
而后,从医药箱找出醒酒药,握住她细嫩的脖颈,不由分说喂了下去。
整个过程表情不耐,但动作却克制力道。
眼见瘫进被窝里,裴舒语似乎有些不适应,周宜宁有些担心:“舒舒她——”
知道她欲言又止的话是什么,裴京闻扫了眼,确认这醉鬼的气息逐渐趋于平稳,开口:“睡一晚就醒了。”
周宜宁的视线仍没离开。
“我是医生,还能骗你么?”
话落。
男人长腿埋进,没等她惊呼出声,不由分说将人打横抱起。
比起刚才直截了当的“扛”,显而易见,脚步都变得温柔起来。
周宜宁的惊呼声,被他用掌心抵住。
“老婆,”你别管别人了,”他另一只手,指骨绕住女孩垂在耳畔的乌浓秀发:“管管我。”
顿了几秒,他望进那双清俪的美眸,语调带这些哑:“我想你了。”
很简单的四个字。
明明是有点不正经的腔调,偏偏经过他唇舌的辗转,传进耳朵,愣是多了几分缠绵。
轰一声。
记忆里,他难得把话说的这样直白。
周宜宁本就不稳固的心防,硬生生坍塌了大半,呼吸紧促到,似要变得窒息。
好半晌,对上那双极其漂亮的含情眼,她红唇轻启,却怎么也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只能下意识回避:“你先放我下来。”
见她羞愤得耳根通红,男人低低一笑,将她抱坐在沙发处。
“听你的。”
气氛无端变得灼烈。
好在微信消息提示音响起,才唤醒周宜宁的几分理智。
是言念发的「望舒」介绍,以及交给律师审核过的合作方案,字里行间能看出恒盛的诚意满满。
紧随其后浮现在脑海里的,是之前收到合作邀请就产生的疑问。
周宜宁只在和裴京闻有关的感情上,控制不住退缩,但工作,她向来是及时解决。
看出她似在组织语言,裴京闻手指不老实挪到她的耳尖,语调没个正经:“怎么?看你男人还需要偷偷看啊?”
周宜宁耳根一热,赶忙避开他意味深长的注视。
沉默片刻,她张了张口,鼓起勇气:“……恒盛找我合作了。”
这姑娘终于愿意对他坦诚了。
裴京闻心底微动,神色勾人得紧,灿若星辰的黑眸底,带了几分鼓励的意味。
四目对视。
许是他的表情太过坦荡,驱散了周宜宁的紧张,她眨眨眼,最终问出声,“你有没有帮我?”
压抑许久的心事终于说出来,她明显感受到了几分轻松。
哪知,裴京闻的语调十分坚定:“没有。”
周宜宁定定看向他,清澈的瞳孔里,写满讶异。
“你这是怀疑我呢,还是怀疑你自己啊,”他拖着音调,喉结滚动,闷笑出声:“我要是从中作梗,至于给这么点钱打发你么。”
或许是最后一句半开玩笑,成功平复了周宜宁忐忑的心绪。
她鬼使神差低头,看向电子合同里面的金额。
等数清几位数后,莹亮的眼眶倏地瞪大。
这、这整整七位的额度,真得是“这么点”吗?
“周宜宁,你这么优秀,对自己有点信心。”
耳畔,难得落下这道一本正经的声音。
周宜宁愣住。
心潮因他而起的涌动,是她用言语无法表述的。
裴京闻从始至终都留意着她的举动。
见状,他收回箍住她腰际的手,盯着她几秒,低垂下颚,倏地又变得混不吝:“只要你想,不仅这些钱,我也是你的。”
周宜宁:“……”
心跳慌乱得厉害,指尖也跟触电般,立即熄灭手机屏幕。
担心话题又被他带偏,赶在他开口前,周宜宁出声:“我困了要去睡觉”。
哪
知,刚站起走了几步,就听那道熟悉的散漫声线再度落在耳畔。
“等会儿。”
周宜宁不明所以看向他。
“你裙子——”男人往后一靠,灯光下,俊朗的眉目满是玩味:“被我扯皱了。”
顿了下,他望进周宜宁羞到极致的眸色:“要不,我帮你复原?”
周宜宁:“……”
—
因为住在枫禾公馆,裴京闻晚上倒没缠上来,隔天周宜宁刚出房间,就见沙发处坐着道熟悉的身影。
她双手环臂,美眸微眯起,一瞬不瞬盯着她,并没出声。
不用猜,周宜宁很快明白裴舒语这眼神代表着什么。
迎上那双意味深长的视线,她一步一步下了台阶。
还没到沙发跟前,只听裴舒语冷哼一声,“我把你当闺蜜,你居然把我瞒这么紧!”
和她熟络这么多年,周宜宁自然她傲娇的一面,并不是真跟她生气。
不过没在第一时间给裴舒语说自己那张证,的确是她的做法不够周全。
小心翼翼在裴舒语旁边坐下,周宜宁拉了拉她的袖子,软着声,“舒舒,我不是有意要瞒你。”
裴舒语装模作样想挣开她的手,唇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只是表情依旧凝重。
周宜宁在脑海里组织好语言,言简意赅将这张证的过程复述一遍。
越往后说,她神色就越不平稳。
本以为早都适应了和裴京闻的关系,但把她美梦成真的过程讲述出来,情绪远比她想象中更有起伏。
从小到大,她做的最出格的事,就是稀里糊涂进了民政局。
可到了现在,她仍旧不会为这个举动而后悔。
裴舒语的表情,也从最开始佯装的审视,转变为惊讶,再到最后意味深长的笑。
话落,周宜宁攥紧了手指,小声问:“……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怎么会呢!”裴舒语挽住她的臂弯,神色难掩激动:“就是便宜裴京闻那只狗了。”
本来都做好一直当舔狗的准备,结果苦等多年,还真给他等到宁宁愿意迈出这一步的时候。
想到这,她看清周宜宁脸上难掩的疑问,她笑眯眯道:“啧啧,能让你犯傻,也不枉费他把林申揍得人畜不分。”
……什么意思?
什么叫揍得人畜不分?
周宜宁的大脑有些混沌,一时不太能拼凑这句话所传达的信息。
裴舒语并未注意到她的异样,继续感慨:“不过宁宁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林家好几次都想跟恒盛抢夺地盘,大哥早就想收拾了。”
没等周宜宁应声,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朝周宜宁挤眉弄眼:“宁宁,那你们现在是不是在云水湾那边同居了?你们有没有做什么亲密的事?”
许是裴舒语的八卦意味太明显,加上这太过跳跃的话题,成功将周宜宁胡乱思想的情绪拽出来。
她耳根发红,连忙避开那双炽热的眸子,摇摇头:“哪有啊。”
“这都能忍?”裴舒满脸惊讶,似是不相信道:“有这么个大美女跟他同床共枕,居然什么也不做,裴狗他是不是不行?”
周宜宁瞬间坐立难安,不知该怎么去接这危险的话题。
“宁宁你要不要让他去做一下婚检?”生怕委屈自家闺蜜,裴舒语说得煞有其事:“万一他那方面有问题,岂不是……”
后面的话,周宜宁实在听不下去了。
她张了张口,赶忙解释:“不、不是他。”
裴舒语一时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是我……”周宜宁顿了顿,情绪不觉变得有些低落,“是我还没有想好。”
见她眼睫轻轻发颤,周身的气息也有些沉闷,裴舒语很快反应过来,她并不是在替裴京闻开脱。
“宁宁,”所有的打趣硬生生吞回肚里,她柔缓着声音,小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啊?”
没说出口的,是有顾虑记得给我分享。
室内瞬间陷入安静。
只剩两道清浅的呼吸声。
周宜宁闭了闭眼,眼前不禁浮现七年前的那场暴雨,眼尾逐渐泛红。
她不知,该怎么去描述,横亘在她和裴京闻之间无法跨越的沟壑。
她恨自己懦弱。
每次提及这个话题,第一反应总是躲避。
躲着躲着就变成了习惯。
她不想再隐瞒裴舒语,可心底那点可笑的自尊,让她实在无法组成完整的语句。
她没主动出声,裴舒语就不会去逼迫她。
只静默着,等她愿意。
良久。
就在裴舒语思索着转开这话题时,只听周宜宁轻声道:“……我、我和他差距太大了。”
这几个字,已经是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说出口了。
余光瞥见她细嫩的指尖不受控蜷缩,裴舒语了解她,知道她的反应根本不是开玩笑。
虽不知她所提到的“差距”到底指什么,但略微思索,裴舒语心底大概也能猜到几分。
而后,她凑过去,柔声道:“宁宁,其实,是裴京闻他配不上你才对。”
周宜宁有片刻的呆愣。
多年追逐他的背影,她的意识里早就形成难以与他比肩的认知。
这一刻,能有人在她耳畔坚定说,是裴京闻配不上她。
可想而知,对她的冲击力有多大。
“宁宁,你知道你有多优秀吗?”裴舒语的每个字都满含认真,“你靠自己的力量,走到很多人无法企及的高度,而我哥他能有现在的成就,很多都是裴家带给他的。”
“如果他不姓裴,或许他连你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周宜宁彻底停止了思绪。
这样的话,以往从未有人这样认真和她说过。
“信我宁宁,”裴舒语继续往下说,满目诚恳:“你这么优秀,大伯他们见了你,一定会非常非常喜欢你的。”
“总之,你要对自己有点信心,要是顾虑太多,别说我哥,我都心疼你。”
这份难得的赤忱,一字不落传进她的耳畔。
细看之下,周宜宁的眼尾微微泛红,渐渐覆了层雾霭。
见周宜宁终于有所松动,裴舒勾唇一笑。
“我哥那人狗是狗了些,但他那张脸帅啊,每天光看他也不亏。”
这话,让人无从反驳。
“人生还需及时行乐嘛,勇敢点,”她凑过去,笑容神秘,“你现在合法关系,能睡到京北名媛最想睡的男人。”
周宜宁:“……”
—
还是裴舒语经纪人的一通电话,才结束这角度越来越歪的聊天。
等裴舒语不情不愿走后,生怕脑袋里全是那些不正经的字眼,她赶忙打了辆车去「西江苑」。
忙碌起来,一天很快结束。
没等她意识到天色黑沉,手机率先弹出裴京闻的消息。
知道他在门外等候,周宜宁莫名坐不住。
索性收拾好东西,穿上外套出门。
哪知刚上车,右脚踝就被他握在手里。
略显冰凉的触感,让她整个人不禁轻微战栗,下意识想缩回右脚。
“别动。”
两个字一出,周宜宁的右脚果真使不上力气。
见她清泠泠的眸子里有些不解,裴京闻主动解释:“你这儿擦伤了,等着。”
擦伤?
周宜宁有些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裴京闻拿出备好的医药箱,单膝半跪在她的腿侧,左手紧紧桎梏住她的脚踝。
他的右手用棉签沾了些碘伏,一寸一寸轻轻擦拭干净,等红肿差不多消了些,才用创可贴贴住。
这个过程,说起来复杂,其实前后不到三分钟。
全程,他小心翼翼,神色写满她从未见过的认真和紧张。
还有几分她差点以为是错觉的虔诚。
倏地,周宜宁只觉鼻尖泛酸。
这一刻,她感受到了这世间第一个如此在意她所有的男人。
不知怎的,耳畔忽然浮现七年前,他离开时说的那句“你不会再遇到,比我更爱你的人。”
时间是最好的测谎仪。
这一刻,足矣验证他说的
话有多真切。
或许是因为早晨裴舒语说的那些话,也或许是听裴舒语说他为了自己让林申永远翻不了身,长期累积的情意,在这一刻彻底发酵。
心底,忽然有了个冲动。
她眸色坚定,一字一句郑重道:“裴京闻,谢谢你。”
裴京闻收好医药箱,唇角勾着笑,忍不住出声逗弄她:“周宜宁,你只会说口头感谢啊?”
四目相对。
那双在梦里出现无数次的眼眸,不论过去多久再看,都会让她怦然心动。
“……不是……”她下意识否认。
裴京闻自然意识到她今天有些不对劲。
只是在她跟前不要脸惯了,这一刻并没多想,薄唇微微勾起:“那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吧?”
或许,舒舒说的对。
她应该再勇敢一点。
不用那么理智,不要那么瞻前顾后,冲动一次。
哪怕结局不尽如人意,她也想抓住当下。
“你不是要亲我吗?”周宜宁的心跳,几乎要冲出嗓子眼:“……我、我准备好了……”
说到最后,她的脸颊红得几乎都要滴血,体内的燥热,几乎要燃尽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哪知,就在她羞愤到脑袋都快埋进脖子里,腰肢忽然被紧紧禁锢住。
男人没说话。
只一瞬不瞬,定定看着她。
而后,双手将她紧紧禁锢在怀里。
所有的感知,被他气息包裹。
周宜宁的后背被他紧逼着贴紧座椅,熟悉的气息灼得厉害。
在她的耳垂处,辗转反侧。
抵在她胸膛的胳膊,反手被她回握住。
男人的喘息声,在她的唇瓣轻轻摩擦。
“周宜宁,这可是你说的。”
第30章 张嘴
简单的几个字, 就像春潮一般,在她心底深处荡漾开盛大的波浪。
他每个音调都有极强的蛊惑性,眼皮低垂, 一瞬不瞬凝望向周宜宁。
就像看着他的全世界。
对视间,他那双极其漂亮的瞳孔,宛如长满钩子的潭水,让周宜宁毫无防备溺毙其中。
就像有一簇簇的火苗,卷起她的皮肉和血液, 每根神经都变得灼热。
周宜宁整个人都无法动弹, 被他的气息紧紧缠绕。
就在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时, 耳畔落下的熟悉声线, 让陡然升高的气氛僵住。
“周宜宁,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顿了几秒, 他捧住女孩柔嫩的的脸蛋,沉声问:“告诉我。”
不得不说, 裴京闻的定力和观察力,都强到可怕。
在这样极度暧昧的状况下,不仅能够克制住最直接的念头,在短暂的欣喜若狂后,他还能很快察觉到眼前人的不对劲。
以周宜宁的性子,就算心潮迭起, 但正常情况下, 绝对不可能朝他说这样露骨的话。
他是早就觊觎周宜宁很久,但如果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 那他宁愿再多等一段时间。
他尊重她。
更舍不得她后悔。
完全出乎意料的一句话, 周宜宁凌乱不堪的思绪,勉强清醒了几分。
看向眼前这双似揉满温柔的眸子, 尽管有毫不掩饰的欲.念,但比起这份生理性的痴迷,更多的是征求她意见的赤忱。
周宜宁本就翻滚涌动的情绪,备受更强烈的感染。
当了二十多年的乖乖女,这一刻她却像着了魔,脑海里只有裴舒语说的那句“你现在合法关系”。
所有的理智都被抛在脑后,她闭了闭眼,攥住他领口的手指松了几分。
“没有……没发生什么。”
这简单几个字的否认,已经是她多重心理建设之后,做出最勇敢的回应。
说出口的瞬间,她清晰听见心脏在胸腔里跃动的声音,那点好不容易凝聚的勇气,以极快的速度被后悔所取代。
……万一,他不是想要这个怎么办?
他会不会因此觉得她的目的太不纯粹?
“……你、你要是不想,我——”
没等她把话说完,轻启的红唇,被他不由分说咬住。
“周宜宁,别后悔。”
他眼底浓稠的墨色,几乎要把她吞噬入腹。
留下这句话,他右手扣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横在她的后脑勺,小腿紧紧抵她的膝盖,让她没有一丝一毫可以退缩的空间。
他满是侵略意味的呼吸,近在咫尺,不容周宜宁拒绝。
而后,他喉结艰难滚了滚,含住眼前那双饱满水润的唇,辗转反侧。
眼尾泛着克制的红晕,说不出的深沉。
他俯身,黑发遮敛着昳丽的眉眼,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似乎是在试探着什么。
唇齿相依的瞬间,就像有某种压抑许久的情绪,在她心尖猛地炸裂开来。
那种前所未有的奇妙触感,难言的羞涩爬满所有的感知,她习惯性紧紧闭上双眼。
可能因为温度太高,所有的触感,都被空气里成熟的荷尔蒙气息纠缠。
微乎及微的距离。
周宜宁的耳尖到颈窝,几乎每个毛孔,都被他滚烫的唇舌烧得通红。
摇摇欲坠的意识更是乱成一团浆糊,让她没办法去思考,只能任由身子骨变得瘫软。
天色已经完全阴沉,车内的光线十分昏暗,却更能激起男人骨子里的恶劣。
只是唇瓣交织,周宜宁本就全身发麻,强忍住所有的羞赧,半趴在身旁那道滚烫的躯体。
离得太近,男人的衬衫衣领松散开来,短暂的对视,周宜宁似乎能看到他喉结那颗暗红色的痣。
在密封的空间里,无端的暧昧升起,她的整张脸都染了绯红,赶忙避开视线的打量。
漆黑的夜色里,两道带了点喘的气息交织缠绕,还有周宜宁极其克制的呼吸声。
不知过去多久。
裴京闻才松开被他亲到泛红的唇瓣。
他往后侧身,手不安分,在女孩被绯色席卷的耳垂处揉捏着。
激起女孩的一阵颤栗。
周宜宁想挣开他的束缚,奈何浑身软绵绵的没了力道,只能用言语去反抗他。
“……你、你别——”
但一开口,她就被自己酥软的音调给吓住,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不自知的撩拨,更为致命。
下一秒。
一声低哑的笑意,从他的喉结闷闷传出。
“宝贝,接个吻而已,你怎么这样软啊?”
几个字的内容暧昧至极,但他的神色自若,就像真得在探讨多正经的话题。
她却顾不得怎么接话。
耳畔被他含住,痒得厉害,嗓子涩得厉害,只剩溃不成军的嘤咛。
周宜宁实在没想过,简单的接吻,也能让她没出息到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只能用覆满雾气的美眸瞪向他。
但她这张脸本就清纯,用这样控诉的眼神,一看就是被狠狠欺负过。
甚至,还让本就没尽兴的男人,心底那点想把她欺负得更狠的想法更强烈。
“宝贝,接吻记得张嘴。”
话落,指骨握住她的下巴,薄唇再次覆了上去。
即使周宜宁已经晕晕乎乎,但她的意识浮沉间,仍缓缓形成了一个认知。
他不止自控力,学习能力也强得可怕。
比起第一次,他这一次没了刚才的生涩和试探,已经很快稳居上风,轻而易举主导着一切。
越往里探,他骨子里的卑劣就越发明显,在唇齿的缠绵间,将她所有的城池攻略待尽。
女孩散在身前的长发逐渐变得凌乱,裙子衣领也往下褪了些,半遮着精致的锁骨。
到最后,她面红耳赤,整个人完全屈从于裴京闻的纠缠,任由他予取予
求。
双手被他引导着攀附在他的脖颈,细嫩的双腿分散开来,搭在他的腰际。
严丝无缝。
意识沉迷间,她觉得整个人就像无根的浮萍,凭本能抓住近在咫尺的稻草。
滚烫的脸颊触及他耳垂的冰凉时,猛地有一丝清醒。
余光看见自己攀附他的动作有多暧昧,连忙手脚并用想拉开和他的距离,但贴了创可贴的那只脚踝,却被他紧紧扣住。
“别动。”他松开了些距离,眸色侬艳,“宝贝,让我再抱会儿。”
瞥见她从头到脚表露在外的瓷白肌肤,此刻全部沾满了绯色,犹如盛开的桃花,潋滟多姿。
心底好不容易压住的那点冲动,险些又要挣脱桎梏。
只是周宜宁的喘息声有些困难,那双被他狠狠采撷过的红唇微肿着,他克制着意犹未尽,松开唇瓣。
“宝贝,亲都亲了,还这么生涩啊?”他并未松开环住女孩柔软腰肢的手臂,甚至很过分的,有一搭没一搭顺她的脊背往上。
“别、别这样……”
那种别样的触感,冲击着她所有的神经末梢。
“生气了?”他故意凑近,有些低哑的语调慢悠悠的,“要不我再教教你换气?”
“……不要。”
周宜宁的声线似浸了层水雾,气闷撇开眼,不想跟他再多说一个字了。
想起他刚才轻舔慢咬的侵略意味,她几乎是条件反射摇摇头的同时,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个疑问。
……这人知道这么多,该不会很有经验吧?
裴京闻将她抱放在驾驶位,俯身替她扣好安全带后,正对上她的眼眸。
“跟你做这种事儿,需要经验吗?”他微不可察弯了弯薄唇,语调懒懒回应,带了些痞气:“看见你,我无师自通。”
他没说出口的,是在这些年梦到的无数个场景里,除了今天这样,还有更过分的。
理论结合实践,各种姿势和方法,没少发狠欺负她。
周宜宁:“……”
这样混不吝的话,她实在没他那么强大的心理素质,能面无表情听完。
索性咬着下唇,避开那双满含撩拨的目光,视线佯装看窗外的风景。
好在裴京闻没再做一些过分的事,专注把控方向盘,向「云水湾」的方向驶去。
车子开动没多久,周宜宁避开与他视线勾绕是本意,渐渐被困顿的睡意取代。
透过后视镜,裴京闻清晰可见女孩安静乖巧的容颜。
乌浓的黑色秀发垂落,遮住热意微褪的脸蛋,肤色白得几乎透亮,她只倚着靠背,睡相也是极美的。
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一幕,莫名与多年前的记忆交迭。
少女静坐在窗前,许是刷题时间太久,贴着窗户沉沉睡去,手里还紧紧握着笔端。
噼里啪啦的雨声拍打窗户,他被吵醒后,难免有几分郁气。
余光瞥见有人这样都能睡着,他不禁轻嗤出声。
只是站起身的那一瞬间,他看见地面掉落的一张演算稿,鬼使神差驻足。
暗含几分戾气的视线,就那样落在少女身上。
仅一眼,不止抚平了他当时的那点烦闷,哪怕后来许多次回想,都能让他减去心间的戾气。
还是耳畔传来后车催促的鸣笛声,才让他收回跑偏的思绪。
回到云水湾,他轻手轻脚将人打横抱起。
周宜宁睡着后太省心,没有任何吵闹,乖乖顺从他的举动。
啧,对他这么放心。
裴京闻眼底一黯,艰难忽略喉间的干涩,不得不按耐住呼之欲出的冲动。
将人抱放在柔软的床铺里,他放轻动作快步走了出去。
—
整晚过去,周宜宁似乎做了场很长很长想梦。
梦里不止有男人和她的唇齿厮磨,还有少年将她抱坐在单杠上的呼吸缠绕。
就跟景色切换的镜头那样,眼前的画面,又被毕业后一连串的打击覆盖。
有外婆生病住院,交不起医药费,正巧听到裴京闻要为她放弃去国外……
哪怕时过境迁,哪怕在虚幻的梦境中重复上演,但那股密密麻麻的刺痛,仍旧闷头占据她所有的感知。
而这次,这样的疼痛并没持续多久。
眼前是裴京闻重逢后一次次对她的守护。
画面最后定格在今晚的车里面。
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脚踝什么时候擦伤,甚至痛觉都没有,却被裴京闻一眼注意到。
那双天生用来握手术刀的双手,动作无比柔缓,替她脱掉鞋子。
极致的耐心和细致。
就像最好的药,能治愈她所有的忐忑不安。
时间往后倒退,停在毕业那天的暴雨。
在梦里,规规矩矩活了十几年的她,第一次不计后果做了一件出格的事。
她并未选择推开他。
而是很自私的,心平气和当了他的“拖累”。
那晚,无人的楼梯拐角,倾盆如墨的暴雨,伴随少年极重的喘息声。
在裴京闻问她答案时,忍耐羞涩,轻轻拥住他劲瘦的腰身。
下一个呼吸的空档。
铺天盖地的吻,席卷她仅剩不多的感知。
许是少年的气息太过熟悉,似乎与某个画面重迭,周宜宁猛地睁开眼。
天光大亮,她坐在床铺里,昨晚在车里的荒唐仍没散去。
难怪她能在梦里她圆了七年前的遗憾。
羞赧遍布全身的每个细胞,周宜宁懊恼垂眸,缩进被子里,忽然有些后悔昨天的冲动。
她又没喝酒,怎么就那样不矜持,给裴京闻说了那样的话。
万一裴京闻没答应,以后还怎么面对那张证啊。
好在她没纠结多久,手机特设的提示音响起。
看清行程内容,她收起胡思乱想,赶忙起身去洗漱换衣。
简单填饱肚子,她打车来到京大。
因为许溪最近忽然对医学系的一男大一见钟情,趁文传院和医学系离得近,忍着困顿和她同行。
说不定能遇到心动对象。
距离上课还有半个小时,许溪看见目标楼层就走不动了。
“哎呀宁姐姐,我们都路过了,你就陪我进去看一眼嘛,”她拉着周宜宁的胳膊,恳求道,“求求啦我就看能不能遇见他。”
因昨天极其胆大的那件事,直到现在周宜宁都没想好该怎么和裴京闻相处。
毕竟那人俯身在她耳畔的那些话,到现在想起来她都觉得耳热。
好巧不巧,裴京闻最近代秦教授上课的时段,刚好和董教授的时间同步。
去那和他有直接关系的学部,周宜宁难免有些手脚慌乱。
只是拗不过许溪的软磨硬泡,周宜宁硬着头皮跟她一同进去。
从电梯来到教学区域,视顷刻被大堂的光荣榜所吸引。
“宁姐姐你看,京大医学系连光荣榜都比我们其他学校豪华。”
这话并不夸张。
玻璃柜里面,最左边悬挂那些常出现在教材里的医学泰斗介绍,右侧专门给优秀学生设计了一栏。
鬼使神差的,周宜宁的视线,落在右下角的那人身上。
分别的那七年,周宜宁就算听到他靠一张侧脸杀就火爆校园表白墙的消息,也是刻意避开。
更别说特意去找那张侧脸杀有多绝。
所以他读大学的样子,周宜宁自然无从知晓。
光荣栏里的照片,渐渐和十八岁的少年重合。
黑发比高中长了些,已经能遮住眉骨,减去了几分锋利和凶戾。
“宁姐姐你快快来看,这帅哥颜多正啊,”许溪还以为她也看呆了,“快拿出手机跟他合个影,以后想舔屏不是随随便便。”
“舔屏”两个字一出,昨晚那些画面,烫得她眼睫轻颤。
不止是许溪,身旁来来往往的学生,还真有几个站那多看了一会儿。
“救命救命,裴师兄这张脸怎么看都看不够,刚刚就跟他对视了一秒,我觉得我要眼睛怀孕了啊啊!”
“你都快成裴师兄的死忠颜粉了,”同伴打趣,“他那身板也值得,你馋不馋?”
“哎呀干嘛说这话,”余光瞥见玻璃门外的身影,女生瞬间怂了:“快走快走,我刚看见裴师兄过来了……”
这些话,周宜宁越听脸烧得越厉害。
就在她觉得无所适从时,手机铃声响起。
周围人流渐渐多了起来,耳畔过于嘈杂,她借着去接电话给许溪示意,赶忙前往楼梯。
是许久没联系的严可薇打来的。
然而她刚摁了接通,那边似乎因信号问题直接掐断。
试了两次都没打成功。
周宜宁只得暂时放弃,准备找机会给她发微信问问。
哪知,刚要推开那扇门,腰肢却被人从身后紧紧箍住。
分辨是熟悉的气息,她没再剧烈挣扎。
“裴——”
喊他的第一个字,唇就被他捂住。
四目相对。
周宜宁心跳再次混乱不堪。
沉默半晌。
周宜宁拿着的手机,被他夺走。
就在周宜宁不明所以时,他微微勾唇,声线又痞又不正经。
“你不用舔屏,”他尾音模糊低哑,手指指向唇角,意有所指:“舔这儿。”
第31章 诱引
大概是教室里温度太高, 周宜宁坐在角落好长一会儿,腰窝的那点灼热都没完全消退。
记不清怎么挣脱他的桎梏,皮肤似乎都是他隔着一层裙子布料, 微微摩挲的触感。
以及耳尖被他啃咬时的痕迹。
凌乱,发痒。
周宜宁忍不住懊恼自己在他跟前总没出息。
一次又一次,面对他的得寸进尺,不仅被撩拨得心慌意乱,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还是身旁一道隐隐按耐激动的嗓音, 才让她被旖旎包裹的意识清醒了些。
“……你好, 你是「八月安宁」吗?”
女孩压低着语调, 明显是不想引起别人太大的关注。
「八月安宁」是周宜宁专门用来发布非遗制作视频的账号。
因为她镜头前的妆造都偏国风, 和她穿常服的样子是有些区别。
何况她还戴了鸭舌帽,长发在脊背披散开来, 习惯性早点来占据最角落的位置,也不怎么和周围人说话, 所以存在感并不高。
女生能主动来问她,最初也是不由自主被她身上那股从容不迫的清冷气质吸引。
经过她的观察,最终确认了猜测,强忍着心间的忐忑,鼓起勇气走到周宜宁旁边。
周宜宁讶了几秒。
对上女生写满友好的赤忱眸色,她轻轻点头, 抬手摘掉口罩, 露出那张纯澈精致的面容。
不同于其他的网红博主,脸蛋能惊为天人, 多多少少都动了几次刀子。
但周宜宁的美, 由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柔婉,符合传统意义上的东方美人。
肤色白皙, 美眸回盼,鼻唇比例优越,就算用最挑剔的眼光,都看不出半点瑕疵。
说句毫不夸张的话,她的视频都不用依靠精湛的内容,就这张了随便出镜水一水,都会有无数的粉丝涌上来。
周宜宁大大方方点点头,轻声承认,“是我。”
女生的神色掩饰不住喜悦,漆黑的眼眸亮晶晶的:“哇哇今天我太幸运了!居然真遇到了活的八月姐姐,你知道吗我可喜欢你了……”
女孩絮絮叨叨说着,倒没忘记侧了侧腰身,挡住别人好奇投过来的视线。
这样坦荡地肯定她,周宜宁不禁弯了弯唇。
她莞尔:“谢谢喜欢呀。”
“姐姐你本人比视频里更好看!”女生一脸认真,就跟追星成功似的,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信封给她放在桌上。
“姐姐这是我写给你的,有时间了记得看噢。”
瞥见教室门口靠近的身影,她留下这句话,快步跑回自己的座位。
快要到上课时间,周宜宁上课没有在上课走神的习惯,她赶忙把信纸放进背包里,坐直腰身将所有心思放在学习上。
可能是她的专注度太高,不知不觉间,两个小时飞速过去。
对上董教授的眼神示意,等所有人都离开,她才收拾好东西,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前往董教授的办公室。
好巧不巧,跟她坐同一辆电梯的,还是上课前遇见的那几个女生。
看样子她们刚上完课,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兴致勃勃,眉梢似乎都遍布哀怨。
“可恶啊,裴师兄他为什么上课这么恐怖!”圆脸女孩控诉,“问的那是什么问题?什么叫我连脚注都背不会还敢走神,谁的记忆能跟他一样变态啊。”
“谁让你偷拍人还开着闪光灯,刚怼脸就被人给抓了个正着,”同伴憋着笑吐槽,“人正常提问你呢,你连预习任务都没做就算了,还理直气壮说自己色令智昏,要是老秦,早都把你赶出教室了。”
毕竟秦教授对待上课的严格程度,在整个京大都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可能因裴京闻在京大是话题中心人物,到处都有八卦他的,到也不怕什么时候传到他跟前去,所以两人也没避开点周宜宁。
狭窄的空间里,每一个字,无比清晰落进周宜宁的耳畔里。
“……话虽如此,老秦他老了啊,”圆脸女生不服气,“还不都是他那张脸太招人了,一看就很会做,搁谁谁能按耐住啊。”
敏锐捕捉到“很会做”三个字,周宜宁瓷白的脸蛋瞬间浮现了一缕红晕。
记忆里被她刻意忽略的画面,再度在她的眼前开启循环播放模式。
男人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都证明这圆脸女孩没有夸大其词。
他的确……很招人。
等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周宜宁赶忙指尖入肉,勉强收回跑偏的理智。
……天,她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
什么时候她也变得这么不正经了?
周宜宁低着头,生怕两人看出她的异样。
“也是,像裴师兄那等颜正腿长腰直的极品,谁能抗拒帅哥的魅力啊。”
“不愧是我姐妹,懂我到底爱看什么!”女生极笑得暧昧,叹息:“就是他平时那么凶,真不知道他对象能不能受得住。”
“老实说,我跟他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眼对视那一刻,就算他骂我再狠,我都先抽自己两巴掌。”
越往后说,话题危险程度就越深。
周宜宁:“……”
好在口罩能遮住她翻涌的心绪,不至于暴露自己的无措。
“叮”电梯刚好到站,她率先跨步出去。
在门口顿了几秒,勉强压住心间的起伏,礼貌性抬手敲了敲门,等里面传出“请进”。
在沙发落座,两人寒暄了几句,董教授笑容温和主动问道:“也快期末了,你这几周的学习,有没有哪里是不太懂啊?”
周宜宁这才意识到,来京大旁听的时光,已经过去了三个周五。
感慨的同时,她拿出笔记本记录的问题,双手递过去:“是有几个地方不太明白,还要麻烦您告诉我。”
字如其人,映在白纸上的字迹娟秀清丽,笔锋柔婉有劲,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周宜宁的听课状态有多踏实,董教授自然看在眼里。
看这记录详细的内容,完全不同于摆拍,董教授那双精神十足的眼眸尽是满意。
有这样的毅力和耐性,何愁自己的人生会跟失败挂钩呢?
想到这,董教授都不用回忆,几乎半个呼吸的空档,她就能把所有要点揉碎给周宜宁讲清。
后者的注意力和理解力自然不会差,所以很多要点,周宜宁几乎一点就通。
董教授抿了口茶,真诚夸赞:“你这学习能力,完全都不用教了啊。”
知道她在半开玩笑,周宜宁唇角微微弯起,“那也是您对我倾囊相授,愿意教我帮我。”
话落,她把准备好的盒子递过去。
再推诿就显得见外了,董教授也没客气。
“算你这姑娘还有点良心,”她接过盒子,温声开口:“要向做出一只质量上乘,能在蓝天自由翱翔的纸鸢,必不可少的就是选材。”
“你也清楚纸鸢专用的实心竹长在随州云雾山,每年三月初长势最好,韧性十足,最适合不过了。”
在她准备做「京北纸鸢」这项非遗时,早对它的基础事项了
然于心。
“你去那边人生地不熟的,刚好随州有个我认识的朋友能给你带带路,”董教授抿了口茶,悠悠然道,“等过完年,你就过去吧。”
董教授替她把怎么进山怎么选材的后续都考虑全面,说不感念是假的。
只是她们都不是煽情的性子,周宜宁悄悄把这份感激藏在心底。
“谢谢您替我考虑这么周全,”她起身,微微颔首示意,“那我过完年就过去。
话落,电话铃声响起。
余光瞥见熟悉的电话号码,周宜宁要滑向接听浮标的指尖微顿。
刚才在楼道里的记忆就像生命力极强是藤蔓,紧紧缠绕她的羞涩。
而且董教授还在跟前,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坦然跟他说话。
看出她的迟疑,董教授笑容意味深长,“不接电话吗?也不怕那小子等的着急。”
不知怎的,明明董教授的语调温婉和蔼,但她总觉得后面这一句,格外有深意。
周宜宁深知,跟那人说不了几句正经话,就会被他那些话撩得没法淡定。
怎么说董教授都是她的长辈,周宜宁实在不好意思被她看出自己的窘迫。
索性在接通的下一秒,就把屏幕的浮标,滑向挂断的方向。
“……没事,”周宜宁佯装淡定,硬着头皮对向董意味深长的双眼:“不太熟的人,不用理会。”
她不擅长扯谎。
每次扯借口,自己的手脚非常不自然,对她稍微有些了解的,都能看出她的不自在。
不动声色打量她的反应,董教授笑得颇为高深。
也不知信没信。
静默了几秒,她才说,“原来不熟啊,我就说谁有本事让我们宁宁自乱阵脚呢。”
话是这么说,但……每个字连在一起,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周宜宁:“……”
—
因董教授的打趣,周宜宁莫名心虚。
挂断电话,在裴京闻又给她发微信消息的时候,连连打开查看是什么内容的勇气都没有。
好在董教授也没多问,把话题转移回去随州的行程。
确认好细节,周宜宁走出办公室时,已是晚上六点。
不知是走廊的视野太开阔,还是裴京闻的存在感太强,刚到拐角处,目光正撞上那道斜倚墙壁的高大身影。
和以往不同。
他的指尖有一抹猩红,额发遮敛着眉骨,唇角仍是半勾起,却没什么温度。
那双漂亮至极的眼尾侬俪如墨,紧紧盯着她,说不出的讳莫如深。
迟钝了几秒,周宜宁才回过神。
……这样来看,他好像有点生气。
脑海里形成这个认知,她的脚步不禁驻在原地。
怎么说都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这么久,周宜宁大概能猜到他情绪低落的原因。
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可她要怎么给他解释刚接通就挂断的情况?
说手滑,他会不会相信啊。
就在她飞速组织靠谱的借口时,男人掐灭烟头,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三两步走到她面前。
惜字如金留了个“走”字,转身出了教学楼。
想到自己先理亏,周宜宁张了张口,快步跟上他的身影。
因为裴京闻算医学系半个员工,车子能停在教学楼的地下车库。
他的关注度太高,这会儿还是下课时间,周宜宁怕自己被注意到,在人行道不经意放慢脚步,跟他的后背保持一段距离。
尽管她这样的举动,明显让男人周身本就低沉的气压更加深了几分。
眼见男人打开车门,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去副驾驶位,整个人不由分说,被他握住手腕拽了进去。
这一幕用文字形容,显得很直接,但裴京闻全程的动作,堪称小心翼翼。
生怕车身的某个棱角,磕到她的身子骨。
“咔哒”一声,是车门落锁的声音。
男人单手扯掉外套,只剩里面那件样式宽松的衬衣。
他穿衣风格一向不喜欢拘束的,习惯宽松舒适的版型,所以很少主动规矩束着领带,除非一些重要场合。
他的神色野性十足,唇角勾起痞懒的弧度,侵略略意蕴太强烈,看得周宜宁忍不住头皮发麻。
她往后缩了缩,呼吸都变得又缓又轻。
“……你——”
哪知红唇刚发出一个字,就被熟悉的温热触感堵住。
他的膝盖寸寸逼近,抵靠住她的腰。
动作强势而霸道,不留一丝半毫的空隙给她。
对上那双水雾氤氲的美眸,他蓦地扯了扯唇,语调带着十足的坏劲:“周宜宁,出息了啊。”
强烈的荷尔蒙气息,挤进她的每一个细胞,攻城掠池。
让她没有喘息的空间。
更别说退缩。
一时间,周宜宁的大脑完全混乱不堪,实在无法把他这几个字连在一起去理解。
后背是松软的垫子,眼前是男人那双情欲真挚的目光。
仔细看,目光里全是她。
“说我是不熟的人?”他低哑着嗓音,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后知后觉分辨清楚这句话,周宜宁本就不稳的心跳再次漏了半拍。
……难道她把电话就没挂断?
等意识到这点,她张了张口想解释。
却被他抢先一步堵住唇瓣。
轻拢慢捻。
紧紧相贴。
欲.念十足。
比起昨晚第一次亲她,多少都带了点温柔和试探,这一次,他这次不仅动嘴,手也没太安分。
似乎肌肤的交缠还不够,骨节分明的指尖,加重力道。
趁唇瓣长驱直入,将她口中所有的气息吞噬殆尽时,指骨也顺裙子的开叉部位往上走。
不知过去多久,周宜宁瘫在他怀里的意识清醒几分。
异样的接触,让她浑身都起了颤栗。
“别——”
明明是恳求,在眼前潮热的氛围当中,更像是某种诱引。
“别怎样?嗯?”他的声线越发模糊,指腹加重力道,“都这样了,我们还熟不熟?”
第32章 姿势
不知过去多久, 车内的温度始终都没降下来。
比起第一次亲她的克制,裴京闻现在,可以说每一个动作都能做到游刃有余。
甚至能精准找到她的敏感点, 深入浅出,辗转流连。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周宜宁是绝对想不到,简单的接吻,也能被他玩出这么多的花样。
她整个人, 脑袋柔软似春水, 身躯提不起任何力道, 只能瘫靠近他的怀里。
哪知男人比她想的还要恶劣。
箍住她裙子的手不仅不放, 薄唇还在她锁骨的部位轻轻一咬。
很强烈的战栗感。
周宜宁本就不堪受力的腰骨,瞬间发颤发得更厉害。
“……裴京闻。”
她忍着呼之欲出的嘤咛, 伸手想推开他。
“在呢,”男人捉住她的手腕, 眼底噙着混不吝的坏笑,“怎么,想换个姿势了?”
周宜宁:“……”
这样露骨的话,也不知他是怎么坦然自若说出口的。
知道比脸皮比不过,她索性咬着唇,避免自己流出那样让她羞耻的音调。
气氛短暂沉默几秒。
见她气闷撇过眼, 裴京闻半俯腰身往上移, 含住她耳垂的动作加重几分。
他拖着音调,暧昧低语:“周宜宁, 你现在跟我还不熟吗?”
没等她有所反应, 他呼吸稍重,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周宜宁:“……”
到嘴边的控诉, 被他半带着威胁道:“你最好想清楚再说。”
—
周宜宁被他撩拨到混乱的大脑,经历一整晚翻来覆去,睡得都不怎么踏实。
过去和现在,画面交织缠绕,最终定格在她那通没挂断的电话。
所以董教授的调侃,以及他随便搪塞
的借口,都被裴京闻听得清晰直白。
周宜宁忍不住又是一通懊恼。
为什么每次遇到跟裴京闻有关的事,就变得这样迟钝。
在他跟前,总是心慌意乱的不像自己。
神奇的是,抱着这些纷乱的思绪,她很快就能蒙着脑袋睡过去。
隔天,她是被微信的几条提示音唤醒。
是许溪发给她的:[宁姐姐,睡醒了吗?]
[恒盛让我们今天去聊聊跟项目有关的事项。]
她撑着困顿的脑袋,停顿几秒,回想起恒盛集团前两天找她合作的事。
把这几个字组合在一起理解了深意,等意识清醒些,她打字回道:[起了。]
[好。]
发送成功的下一秒,对方发来一个「耶」的猫猫表情包:[那我一个小时后来接你。]
时间比较紧凑,周宜宁没敢多耽误,快速起身收拾。
如墨的乌发被她用一根桃花玉簪挽起,瓷白的脸蛋干净纯澈,铺了层新中式妆容,衬得整个人更加温婉娴静。
浅色针织长裙勾勒窈窕身段,哪怕站那什么也不做,也能轻易成为周围的聚焦点。
下楼时,手机里照常有裴京闻发来督促她按时吃早饭的信息。
每个字都无微不至。
尽管在她面前,总是没个正经。
出于礼貌,也出于昨晚被他在车上欺负狠了的原因,看到最新条询问要不要陪她一起,担心他又要无端“冤枉”自己,周宜宁迟疑片刻,拿起手机编辑。
[恒盛认识你的人多吗?]
发送成功,周宜宁才惊觉这话问的多没水平,怎么连恒盛集团姓什么都忘了。
裴京闻这张脸本就足够优越,拥有让人过目不忘的本事。
恒盛的人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家二公子?
就在她纠结用什么话补救一下,裴京闻很快道:[我也可以装作跟你不熟。]
不知他是不是故意,“不熟”两个字就跟有某种魔力般,件反射般勾起那些被她刻意压在心底的旖旎画面。
周宜宁耳根不禁发红,回道:[……不用了。]
他们从重逢到扯证的速度已经很快,周宜宁实在不想在众人面前公布他们的关系更快。
她还没做好接受外界非议裴京闻的心理准备。
简单填饱肚子,许溪恰好开车到达。
“宁姐姐,恒盛真的好看中你,”前往恒盛大厦的过程,她忍不住感慨:“从你答应开始,他们负责人一直询问什么时候能过去试试「望舒」,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怕你会跑。”
周宜宁呼吸猛地变轻了些。
曾经问过裴京闻的疑问,尽管他明确否定过,但仍不受控钻进她的大脑。
许溪是藏不住事的性子,没等她回话,笑眯眯补充道:“不过也说明我姐优秀啊,不然他们那么大一个企业,有那么多的当红明星可以选择,为什么非要邀请你?”
这话在理。
周宜宁那点刚浮现的猜测,很快被懊恼取代。
短暂相处这些日子,她唯一可以确信的是,裴京闻绝不会对她撒谎。
裴京闻都那样大大方方的承认他没插手,她就不能再去怀疑他。
—
「云水湾」到恒盛大厦的车程,只有二十多分钟,和许溪闲聊着,很快到达目的地。
正准备陪她进去,一通电话阻断了许溪的脚步。
几乎是看清屏幕的那一瞬,许溪方才还眉眼弯弯的神色,倏地凝重。
周宜宁注意到,轻声安慰道:“你有事去忙吧,我自己可以。”
许溪点点头,“那宁姐姐,我给言念姐说一下,让她看一会儿有没有时间来接你。”
周宜宁推诿不过。
和其他企业共同合租商贸楼不一样,恒盛集团不仅在寸土寸金的高新商圈有地皮,还以恒盛大厦作为京北的地标建筑。
不论是公司规模,还是人员构成,都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带头企业。
从地下通道出来,她给前台交特邀卡,走向VIP通道。
负责人办事比她想象的还要干脆利落,不出十分钟,就解答了她所有的疑惑。
没了顾虑,周宜宁提笔签好合同。
“周小姐,合作愉快。”
握手示意后,她跟许溪原路返回。
就在她走到玻璃门的拐角,一道影影绰绰的婀娜身姿,从玻璃门的对面走过去。
碍于视觉差,周宜宁看不清她的长相。
等候电梯的过程,只听身旁的年轻女孩羡慕道,“我们温设计真的是人生赢家,那身段那长相那能力,谁看了不迷糊。”
她们压着嗓音说话,周宜宁不完全听清。
只是耳畔仍能捕捉住关键词。
就在她以为,只是普通职员八卦不用怎么在意时,熟悉的名号就跟羽毛般,搅动她的心湖更加凌乱。
“就是啊,最绝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什么?”
女孩神秘一笑,“据我认识的京圈朋友说,温家跟裴家门当户对,据说温小姐从小就按照咱们少夫人的标准培养呢。”
……少夫人?
什么少夫人?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简单的三个字,就像自带某种魔力,自动在她耳畔循环。
动作被定在原地,不知该怎么迈开脚步。
她的意识里一片空白,久违的无力感,冲击她所有的感知。
白皙的额头,不知什么时候浸满了一层冷汗。
耳朵里也在嗡嗡作响,后面的内容几乎一个字都没听见。
还是电梯到站的声音,再让她从恍惚中回过神。
出了恒盛大厦,鬼使神差的,她点开恒盛官网,找到珠宝设计部门,不知抱有多大的勇气,才输入了“温”字。
页面很快出现“温令娴”的个人介绍。
央美优秀毕业生,后面罗列了一系列的奖项,证件照里从头发丝美到脚跟。
女孩们提到的“门当户对”,反复在她的脑海里出现,脑袋里的那根弦,似有某处在断裂。
就像有什么东西悄悄破碎。
理智告诉她,应该去相信裴京闻对她的情意,但感情上总忍不住浮现一个念头。
像温小姐那样的,才是所有人眼中,裴京闻的良配吧?
出身,样貌,学历能力,无一不出众。
她很想克制住自己那点可笑的自卑,不去陷入情绪内耗,但她控制不了自己胡乱思想。
毕业那天的暴雨,推开他的缘由,没一会儿就席卷了她所有的感知。
以至于回到「云水湾」,整个人鼻尖酸涩到很长时间都有些失神。
她本想弯腰在玄关处换鞋,却蹲在地上很久,都没反应过来腿麻了。
等她想站起身,因重心不稳,直愣愣朝前倾倒。
好在,有人以极快的速度捞起她,避免脑门嗑在柜子上。
温热的怀抱。
是熟悉的记忆。
光线昏暗,她又善于隐忍,所以裴京闻并未明显注意到她的反常。
他拖着嗓音,又是那副漫不经心的音调,勾人得紧:“周宜宁,这么不小心。”
半开玩笑的几个字,周宜宁僵硬的心间轻轻颤了颤。
她不是迟钝到连他对自己的这份关心都辨别不了真假。
只是……她遇见和裴京闻有关的事,总是矫情又控制不住敏感的心思去多想。
她很懊恼,却无力改变。
逃避就成了她唯一的选择。
“我有点累,”她吸了吸鼻子,尽量保持平静:“想去睡觉了。”
话落,整个人被打横抱起。
身体骤然的腾空,她下意识环住男人的脖颈。
气息勾缠,那双漆黑如墨的眼底,似有几分戏谑的笑:“那我睡哪?”
第33章 沉沦
隔天早上, 周宜宁坐在车里,避开那双存在感极强的视线,借助垂落在耳畔的长发, 掩饰双颊的慌乱。
昨晚那具离得极近的身躯,成年男性浓烈的荷尔蒙气息,紧紧包裹住她。
刚躺在床上那会儿,她躺在右侧,空白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为什么要被那双意有所指的深邃眼眸蛊惑,
没多考虑几秒, 就顺着他说了句:“……那, 那你一起睡主卧吧。”
话说出口, 她才惊觉有多大胆。
“好啊,”光影里, 男人吐出的喉结艰难滚动,似变得低哑许多, “这可是你说的。”
忘记了怎么回到卧室,周宜宁连澡都洗得神色匆匆。
直到水流哗哗落进耳朵里,在恒盛听到的话,就像生命力极强的藤蔓,紧紧缠绕她好不容易清醒的思绪。
她脑袋里嗡嗡作响,很想不顾外界这些声音的影响, 但总是克制不住。
她觉得自己特别矛盾。
一方面想跟他保持距离, 以免对他产生太多的依恋;另一方面,却很没出息的, 因为他的一句话一个眼神沉沦。
并非她不信任裴京闻。
而是说到底, 她和他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所有人眼里他的良配,必定是和他门当户对的万一哪天因现实不得不分开, 周宜宁怕自己会舍不得,会失去自己那点为数不多的自尊。
洗手池的水蔓延出来,滴在她的脚背,周宜宁混乱的意识才堪堪收住。
对镜看向自己眼底的失落,唇角勉强弯起,才让她的神色好看了些。
她原本不是一个容易被情绪左右的人啊。
只是每次遇见跟裴京闻所有相关的,有一点风吹草动,她就会陷入无尽的内耗。
周宜宁深吸一口气,理智告诉她不能再这样只往坏处想。
毕竟裴京闻,是她从十七岁喜欢到二十五岁的人啊,何况现在和他还有了合法的联系。
只要外界那些轻视她的声音没影响到裴京闻,没让他主动他疏远她,她是不是应该再勇敢一点。
想到这,周宜宁将脸蛋沾的水滴擦拭干净,松开皮筋,乌发披散在身后。
正要出浴室,结果刚转身,视线就撞上那道散漫不羁的视线。
半空中,视线交织。
比起以前和裴京闻的那种亲近,这一次,他们是扯证后第一次同床共枕。
不知是不是他的视线太过晦暗,周宜宁的耳朵里全都被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缠绕。
一时间,驻立在原地,忘记了怎么动作。
直到那道侵略感极强的视线,从她的脸蛋移开,慢慢往下,渐渐变得幽深、低沉。
周宜宁心头一跳,目光不自觉向下移。
身上的那件浅色睡袍,不知何时散开了胸前的暗扣,腰带松松垮垮,领口微微敞开。
大片娇嫩的肤色,以及瓷白的肤色,若隐若现。
周宜宁瞬间尴尬到脸色爆红,条件反射抬手,将松散的领口抓紧。
而男人的眼神仍旧没离开。
“……你——”她实在不自在,语调很小,磕磕绊绊道:“你别这样看我。”
她原本绵软的声线,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娇羞,对裴京闻来说,完全就是一种致命的撩拨。
“怎么?”他往前一步,扯开领口的扣子,语调刻意加重:“我看我老婆都不行?”
不等周宜宁反应,他的手往下游离,停在第二颗扣子上。
眼见他的锁骨越来越深,周宜宁赶忙别过眼:“……你、你干什么?”
可能太过紧张,她的感官比任何时候都要敏锐,一呼一吸的功夫,她明显感觉到男人劲瘦的身姿停在她面前。
一步之遥。
周宜宁心跳太凌乱,想往后退一步,腰肢却被反手扣住。
“你不是说睡觉,”男人俯身,温热的指腹轻轻捻着她的耳廓,“还是说,你想干些其他的事?”
后面的几个字,他刻意压低声线,极其暧昧。
周宜宁:“……”
不给她反抗的机会,裴京闻直接将她拦腰抱起,几个跨步就走到床边。
柔软的床铺,夹杂着男人铺天盖地的木质气息。
周宜宁被桎梏的空间太小,她张了张口,愣愣看向他,不知该怎么回应。
裴京闻最受不了她这样。
杏眸清澈,带了几分雾霭,眼尾微红,就像被谁欺负过似的。
“老婆,你这样,我非常想对你做点什么。”
他微微眯了眯眼,压住心底那呼之欲出的冲动。
知道这人骨子里有多恶劣,她嘴上功夫又不比不过,赶忙闭上双眼,不敢再说任何一个字。
顿了几秒。
好在床头的灯光微弱,他才能遮住眼底翻涌的浓烈欲.色。
好一会儿,周宜宁迟钝的感知,才触及到他手腕越来越烫的温度。
“……你——”
后面的话,直接被他用手捂住。
而后,他扯过一旁的被子,盖住她纤细的身姿:“乖乖睡觉。”
周宜宁看懂藏在他眼底的深意。
她再次闭上眼,躲在被子里,腰背绷直,动作不敢有半点起伏。
看出她的僵硬,男人收回搭在她腰间的手,却不动声色往她跟前挪了挪。
没多久,周宜宁紧绷的那根弦,就被困意席卷。
醒来时,裴京闻已经穿好了衣服,斜倚着床头,眸色轻挑,一瞬不瞬盯着她。
后知后觉的,周宜宁发现自己的双腿,正和他的右腿交织着。
周宜宁:“……”
腾一下,脸色爆红。
“我还以为你没想起来呢。”
这别有深意的话,让周宜宁本就不平静的心绪,再次涌起波澜。
也无暇去顾及收回自己的动作。
“……什么意思?”
他状似很为难,幽幽叹了声,嗓音又低又磁,让人耳朵酥麻:“就是吧,你昨晚非要缠着我抱你睡觉。”
后面的话,即使他有脸说,她也不好意思去听。
周宜宁连条能把自己藏起来的地缝都找不到,声音细若蚊吶:“……你别说了。”
“这就害羞了?”他故意逗她,手指也不老实,勾着她脖颈的一缕秀发缠绕,“还有很多你给我说的话呢。”
周宜宁的呼吸越来越紧凑,她攥着被子,迟疑问道:“……什么话?”
“当然是——”他刻意拖着嗓音,每个字都带了些缱绻:“表露你心意的话啊。”
他一贯漫不经心的神色,难得有几分认真,周宜宁原本的那点怀疑,很快变得坚定。
藏在被子里的手指,不禁握紧。
说到这,他的呼吸,在她的耳畔擦过,“我不做点什么,好像都对不起你的心意。”
周宜宁瞪大双眼,没等她回想起梦中可能说出的话,唇瓣就被紧紧含住。
气息交缠。
毫不夸张的说,她被吻得忘记了呼吸。
周宜宁:“……”
到后面,她已经不敢再回忆下去。
……她到底哪来的勇气,给他说出一起睡主卧的话啊。
她都不知道,睡着了居然能在他跟前这样丢人。
看出她的羞赧,裴京闻全程倒也没多说什么,眸色只专注紧盯前方的路段。
穿过几条古街,很快到达「西江苑」。几乎车子刚挺稳,周宜宁直接解开安全带扣子,推开车门跳下去。
很快,她的身影就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他的视野。
裴京闻:“……”
他有这么见不得人么?
而后,他轻笑出声,眉间明显的愉悦,摸出手机给置顶发了条消息才驱车离开。
到医院时,恰好踩着上班的点。
男人天生衣架子,身姿挺拔落拓,即使白大褂宽得不合身,在他身上莫名有种禁欲的感觉。
三两步走到工位前,他打开电脑,找出半个小时前收到的特殊病例。
还没看进去几个字,耳畔传来一道贱嗖嗖的语调:“哟,裴医生今天这么帅,是准备着哪家姑娘的芳心啊?”
是贺之让。
值完夜班,他总算从半死不活中喘过劲儿,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一屁股挨在他旁边坐定。
裴京闻轻嗤一声,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你最好有话说。”
言外之意,没事快滚。
趁这少爷现在对他还有点耐心,贺之让又凑
近他一点,神秘兮兮道:“老裴,我刚看见温院长的千金了。”
温晋不仅是京大医学系的院长,还是京大附医的副院长。
其实裴京闻也不算完全不认识他。
温家曾经跟裴家住一条街,也曾有意让小辈们多接触,能结亲最好不过。
可惜裴家两兄弟,没一个能跟据说按京圈名媛标准培养长大的温令娴玩到一起。
比起温令娴母亲想让女儿高嫁,温晋在这方面更看重缘分。
因为自家女儿打小就喜欢裴京闻,所以他都留了几分注意力,悄悄关注这小子的动向。
事实证明,女儿的眼光的确不错。
裴京闻入京大临床第一年,就靠一篇期中课程论文让任课老师在他面前赞叹不已。
清晰的思路,切实的观点,无不展现他极高的医学天赋。
后来的一些实操比赛,裴京闻的表现的确让人惊艳。
温晋已经到了安心退休的年龄,难得见到一个头脑和四肢都超出正常水平的佼佼者,于是改变了原来不打算招博士生的计划,想破例亲自带裴京闻。
可惜没过多久,裴京闻就申请到了宾西大学的名额离开京北。
温晋乐见其成他有更好未来的同时,又有些担心他会留在宾西。
所以温晋一直留意裴京闻的去向打算。
得知他有回国的意念,他几乎每周都要打一次电话,确保能第一时间把他邀请到京大附医。
万一以后裴京闻跟自家女儿有了联系,那把女儿交给他,无论是品性还是能力,温晋都能安心。
和裴京闻同宿舍一年多,贺之让自然知道这些弯弯绕绕。
他大学期间也见过,温令娴打扮精致在楼底等了一下午,结果却扑了空的样子。
不过追裴京闻的人这么多,温小姐还真不是最惨的那个。
记忆回笼,见裴京闻稳如老狗,丝毫不为所动,完全就像不认识温令娴是谁一样,贺之让挑挑眉,“你猜她一见我问什么?”
裴京闻难得有的那点耐性,被他的这些话整得心烦意乱。
镜片后面的眉眼拧起,他毫不留情说了一个字:“滚。”
贺之让:“……”
得,看来少爷对不在乎的人或事,真是绝情得可怕。
恋爱脑没救了。
从周妹妹的角度来看,能在京圈遇见裴京闻这样各方面都数一数二的情种,的确太不容易。
“那行,我这也呆够了,准备撤了,不碍您的眼,”贺之让也不介意这很简单的一句话,他起身双手插兜,吊儿郎当的笑:“你小心温小姐一会儿来找你。”
毕竟温小姐追裴京闻那劲儿,如果不是后者去国外读书,只怕那猛烈的攻势,迟早都能在京大出名。
哪知,裴京闻根本不为所动,毫不客气丢给他三个字:“三秒钟。”
贺之让:“……”
这动不动就翻脸的狗脾气,也不知道周妹妹到底受不受得住。
走到门口,他忽然灵光一闪,转身说了句,“老裴,你想不想避开那些烂桃花,让周妹妹少些烦恼?”
裴京闻:?
比起刚才,他的态度虽不算有多好,但总算分了些注意力。
见状,贺之让的眸光,慢悠悠看向他骨节分明的手指。
“老裴,你连情侣戒都没戴,谁知道你心有所属了啊。”
总算说了句人话。
裴京闻放下鼠标,向后斜倚着靠背,唇角微微扯起,”你以为我想不到?”
他早都设计好了求婚的钻戒,只是他太怕被周宜宁拒绝。
他想一步一步,打消她所有的退缩和顾忌之后,再按部就班完成夫妻间该有的东西。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贺之让摆摆手,“照我谈对象的经验,她们往往嘴上说不要,其实心里想要得很。”
末了,他笑容邪魅,“床上也一样。”
裴京闻:“……”
—
一天的忙碌很快过去。
贺之让那张嘴是不靠谱了些,不过他说的最后那句,倒引起裴京闻的注意。
下班后,他在西江苑门口等了几分钟,周宜宁才磨磨蹭蹭走出来。
看了他车子方向一眼,又快速缩回目光,捏住背包链条的指尖紧紧不由收紧。
裴京闻破天荒没主动下去,就那样轻飘飘看了过去。
大概过去三五分钟。
他差点要打出去那通电话,周宜宁才亦步亦趋走过来。
“舍得出来了?”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把玩,另一只手半撑着座椅靠背,姿态闲散又没个正经。
这悠悠然是嗓音,周宜宁好不容易松缓了些的动作重新陷入踌躇。
“……没有。”以免再听到他说一些浑话,周宜宁压住悬在心头的忐忑,赶忙转开话题:“你找我,要说什么事?”
短暂的空白。
裴京闻噙着嗓音,熟悉的痞从微弯起的唇角流出,“带你选戒指去。”
周宜宁愣了半晌。
她都做好各种心理准备,包括会被他用各种不堪入耳的言语撩拨,唯独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
鼻尖泛起的酸涩,先一步吞噬她所有理智。
她原以为,裴京闻会不会忘了。
或者,根本就没把对戒当回事。
让她去提,实在羞于说出口。
“别发呆了你,”裴京闻缩短和她的距离,不由分说与她十指相扣,嗓音有些哑,“老婆,我等你很久了。”
周宜宁嗫喏着,思索着该用什么样的借口,才让他相信她没有躲他。
结果话到了嘴边,男人先她一步,低笑道: “你准备怎么补偿我?”
第34章 关系
二十分钟后, 两人驱车来到市中心地段。
正是夜色初浓,天空飘落纷纷扬扬的雪花,临近春节, 街道已经张灯结彩,放眼望去一派热闹的景象。
「eternal」是恒盛旗下的高级品牌,看见裴京闻,侍者非常热情领着他前往VIP通道。
只是总掩饰不住心底的震惊,余光悄悄瞥向他身旁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女孩, 忍不住好奇和裴京闻是什么关系。
毕竟二少从小就特别招异性喜欢, 哪怕没有裴氏这个身份的加持, 单靠他那张帅脸, 就能招惹到无数异性喜欢。
只是二少绯闻对象虽多,从没见他把哪位异性一同出来过。
可惜这女孩遮敛着眉眼, 让人看不真切,心底的那点好奇不禁加强许多。
按理来说, 如果能跟裴京闻有男女朋友的关系,任谁都恨不得赶紧公之于众。
一时间,侍者脑海里产生了多种对周宜宁身份的猜测。
这样一道压抑存在感的注视,周宜宁再迟钝都忽略不了。
只是她现在也算半个公众人物,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去承担和裴京闻在一起的舆论压力。
她低垂着眼睫, 装作若无其事, 亦步亦趋跟在裴京闻身后。
怎么说裴京闻也在这,侍者再八卦, 也不敢过来直接开口问。
到了16楼, 裴京闻倒没枉顾她的意愿牵她,只是坚持落后半步。
不算很近的距离, 却能时刻在细节上照顾到她。
心底就像有一湾浅浅的暖流,轻轻抚平所有的忐忑不安。
不愧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珠宝品牌,周宜宁大致环视一圈,极简的设计,从地板到天花板,每一处都透露着高奢的气息。
就连柜姐,形象气质都是极其出众的。
“裴先生,周小姐,”她微微弯身,礼貌性朝裴京闻示意,“这边请。”
不算陌生的称呼,周宜宁怔了几秒。
没几秒,她很快回过神来,想到应该是裴京闻提前给这边打好了招呼。
心底某处不禁柔软了几分,唇角几不可查弯起,连忙跟上柜姐的脚步。
原以为裴京闻要带她挑选,结果柜姐只带领他们来到贵宾休息室,贴心关好门后离开。
见她面色难掩疑惑,裴京闻随手将外套搭在挂衣区,只剩了件宽松的白色衬衣,包裹劲瘦高大的身材。
眸色是纯粹的黑,灯光下,对比鲜明的撞色,给他整个人添了几分不收束缚的桀骜。
“在那罚站啊你,”他半开玩笑似的着挑眉,倚靠沙发把手,“过来坐。”
许是他的语调带了点磁性,惹得人心口发痒。
周宜宁抿唇,没过脑袋问了句,“坐哪?”
问完她就懊恼,怎么又在裴京闻面前犯了蠢。
“你说呢?”
男人双腿交迭,眸色定定落在她身上,声线的穿透力极强。
他懒洋洋拖长音调,笑容带了钩子:“要不你坐我腿上?”
周宜宁耳根瞬间泛红,赶忙避开他的视线,摇摇头坐在最靠边的位置。
明显在躲他。
就跟多怕他会做什么似的。
裴京闻轻啧了声,既然她不过来,他主动过去也行。
于是,他拿着平板,支起长腿挪过去。
“别动,”趁周宜宁还没发作,他略显正经道:“看看。”
话落,他只调出相册解锁,把平板递过去,也没什么多余的动作。
周宜宁抬眼,视线落在高清版的照片,瞳孔微微怔住。
相册里的,是一只样式精巧的玛格丽特对戒。
……她的呼吸微微收紧,记忆被拽回很久之前的雨夜。
高三毕业后,她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入高烧状态,大脑混沌道没有任何意识。
外婆知道她所有痛苦的来源都是一个男孩,于是狠心夺了她手里攥着的那包种子。
清醒后,为了不让外婆担心,她没有再提起。
大一回家时,她在窗台看到了一盆盛开的玛格丽特。
花盆旁边,是装着剩余种子的盒子。
酸涩逼近眼眶,她捂着唇没让哭泣流出来。
后来她去过许多地方,搬过许多次家,但这些种子一直陪伴着她。
无形中有一股力量,支撑她独自向前走。
她以为,对她意义这样深刻的花朵,只有自己记忆清晰。
不曾想,她在意的,裴京闻都记得。
思绪回笼,周宜宁莞尔,清俪的眼眸沉溺星光,“很漂亮。”
末了,她小声补充,“我很喜欢。”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最终定格。
裴京闻侧眸,薄唇勾起,熟悉的痞意流出:“那你不准备表示一下?”
看出他眸色的幽深,周宜宁不知哪来的勇气,全部取代了紧张。
她小心翼翼侧过身,轻轻拥住他。
“就这样?”裴京闻似乎不满意,尾指勾住她鬓边的发丝轻捻,“太没诚意了吧?”
而那眸色,分明落在周宜宁饱满的唇瓣。
……这人!
明知他那点坏劲深到骨子里,周宜宁却只能克制住羞赧,扬起下巴。
第一次对他主动,周宜宁的确没有什么勇气。
所以,她本想落在他唇角的吻,不知是不是身高差距,直接点在他凸出的喉结上。
硬,烫。
周宜宁本就混乱的心跳,几乎要从她的胸腔跳出来。
下一秒。
她差点要逃离的脖颈,被男人的手紧紧箍住。
“老婆,亲这儿啊。”
周宜宁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她就被男人高大的身躯抵在沙发里,动弹不得。
“别怕,我教你。”
说着,他扣住女孩瓷白的下巴,从他的喉结一寸一寸往上游离。
最终,停在那双性感的薄唇。
唇齿相贴,呼吸交缠,周围的温度灼烧着周宜宁的所有理智。
她只能被动的,贴住近在咫尺的唇瓣。
都没怎么动作,男人化被动为主动,舌尖撬开她的双齿。
凶猛,狠厉,吞噬她所有的呼吸。
似要将她连带骨血一同吞吃入腹。
那只手也不老实,不知何时解开裙子的盘扣,灵活探进去。
在她的腰窝,轻拢慢挑。
直到周宜宁被吻得面红耳赤,整个人完全被抽干了力气,软软攀住男人宽阔的肩臂。
险些失控前,裴京闻才终于放开她。
他的额头,半抵着周宜宁泛红的鼻尖。
一高一低的姿态,周身包裹的暧昧气息还没完全散去。
“宝贝,你这儿都破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明显有些意犹未尽,故意在她的唇角舔了一下。
被占尽便宜,周宜宁眸色覆了层水光,眼底全是被他狠狠欺负过的羞赧。
“你不要碰我了。”她想从裴京闻的腿上起身,可惜膝盖提不上力气,复又瘫进他的怀里。
她柔嫩的双手,倏地贴近男人腹部的衬衣。
惯性使然,她想伸手去抓什么来稳住身形,却不知怎么动作,直接抓破扣子。
男人本就不平静的眸色,瞬间更黯了。
“宝贝,”他咬住周宜宁几乎滴血的耳垂,撩拨出声,“这么着急脱我衣服啊?”
周宜宁:“……”
—
半个小时后。
周宜宁被占进手头和口头的便宜,总算有了喘息的机会。
好在他总算收敛了些,给周宜宁把衣服整理好,没再有不老实的举动。
“宝贝,你要是喜欢,咱们就戴这一对。”
周宜宁又往后缩了缩,胡乱点点头。
裴京闻倒也见好就收,摸出手机把图片发送,又用手机编辑了几句话发送过去。
“走吧。”
末了,他给周宜宁把帽子整理好,把她凌乱的长发勾整齐,而后不由分说握住周宜宁的右手。
周宜宁挣扎了几下,发现并没挣脱开,也就任由他牵着。
哪知刚出包厢门,正撞上两道高大的身影。
短暂的怔愣,看不真切周宜宁的面相,江从南率先飙了声国粹,“裴哥,你这什么时候勾搭了这么漂亮的新妹子?”
程泽扬眼尖,莫名觉得周宜宁有点眼熟,踹了他一脚示意他别乱说话。
在高三同班了一年,周宜宁自然对这两不陌生,知道他们和裴京闻是一起长大的发小。
只是读书的时候,她性格内敛,加上课业负担很大,基本没时间去熟悉更多的人,顶多算跟他们脸熟。
何况七年没见,她和裴京闻的关系又有了质的飞跃,周宜宁实在不知该怎么和他这些兄弟去打招呼。
看出她的迟疑,裴京闻掀了掀眼皮,淡淡扫了眼满脸贱嗖嗖的江从南:“会不会说话?”
那眼神,带了些漫不经心。
瞬间让江从南到嘴边的打趣收住。
“裴哥,这是嫂子吧?”程泽扬很快反应过来,主动朝周宜宁打招呼,“嫂子好,我是程泽扬,是裴哥多年的好兄弟。”
周宜轻轻点点头,以示回应。
“老裴,难得我们跟嫂子见一次,不如一起去聚一下?”
江从南回过神,忍不住好奇邀请出声,又怕裴京闻会立刻拒绝他,赶忙补充道:“就在楼下,不会耽误你跟嫂子太多时间的。”
裴京闻没主动应下,率先看向周宜宁,以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能被尊重,周宜宁心底泛起暖意。
知道裴京闻跟他们关系好,于是没多犹豫答应下来。
前往华奈会所的途中,她都被裴京闻牵着。
进入包厢,周宜宁觉得再隐瞒也并不合适,索性摘了帽子和口罩。
看清她的样子,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两人还是按耐不住震惊。
裴京闻这才回来多久啊?就舔狗舔上位了?
上次见他,不是还正为谢意泽这情敌想撬墙角而心烦意乱吗?
江从南没管住嘴,出声问的非常直白,“不是老裴,你现在跟周妹妹什么关系啊?”
总不至于这么快就把人追到手了吧?
毕竟老裴这张死装的嘴,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让周妹妹动了凡心?
哪知,下一秒,裴京闻直截了当勾了勾唇,“她是我老婆,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这话一出,别说江从南,就连已经有几分猜测的程泽扬都瞪大眼睛。
老婆?
是他们理解的那个老婆吗?
“合法的。”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裴京闻从兜里摸出一张盖
有国徽的红本,放在桌面上。
灯光下,描金的“结婚证”三个字,顷刻就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不是,谁他妈结婚证带身上啊?
第35章 酸涩(补1k字)
两人实在难以置信, 就差把这句话写在脸上。
一直不知该怎么开口的周宜宁,看到他这过于离谱的举动,好半晌大脑一片空白, 呆愣着反应不过来。
裴京闻倒非常气定神闲,修长的双腿懒懒交迭着,往后倚靠进沙发,单手拥住她的后腰。
这样的姿态,明显有十足的占有欲。
不知道的, 还以为防着谁把周妹妹抢跑。
江从南实在看不惯他这着急证明自己正宫地位的逼样, 白眼都快翻上天:“不是您把这带身上, 是怕谁把您结婚证偷了吗?”
以前怎么没发现, 一向拽得二五八万的裴二少,谈了个恋爱, 怎么跟傻逼没什么区别了?
“万一呢?”
裴京闻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轻挑眉梢, 乜了他一眼,慢悠悠收回结婚证。
程泽扬很快反应他这句话里面的深意。
啧,看来老裴这安全感不够啊,心眼子全用在防情敌身上了。
也对,周妹妹不仅漂亮,能力还特别出众, 有很多个追求者倒十分正常。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正要摸出烟盒,结果却被裴京闻眼疾手快夺过打火机。
程泽扬:?
“我老婆在, 注意着点。”
说着, 他满脸嫌弃烟味太呛,随手把烟盒连带打火机一起丢向桌子角落。
动作干脆利落, 程泽扬都看呆了,没忍住爆了粗口。
操,结个婚怎么了?!
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难怪怕周妹妹把他给甩了,就这骨子里的专制,他要是周妹妹,肯定也早早离他远一点!
可能感受到程泽扬的“怨念”,周宜宁有些不好意思,悄悄拉了拉裴京闻的袖口,“我没事的,不介意。”
毕竟,她不想让自己在裴京闻兄弟面前变得有些特殊。
“不用理他们,”裴京闻扯了扯唇,眸色幽深,“我觉得呛。”
江从南再次朝他没好气阴阳他:“说的好像你不抽一样,怎么之前没把您给呛死呢?”
“双标狗”三个字,都快写满整个眼睛了。
没等裴京闻开口,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是温院长打来的。
男人漂亮的眉眼不禁浮现几分烦躁,他指尖左滑挂断,没几秒,对方再次打了过来。
“你要不还是接一下吧,”周宜宁小声提醒他:“万一是什么紧要的事情呢?”
毕竟他穿了这身白衣,身上肩负的责任本就比普通人重大,下班时间被占用也是时常发生的。
能在这个点把电话打过来,大概率是医院有比较紧要的事。
裴京闻定定看向她。
漆黑的眸底,倒映着周宜宁清俪的脸蛋。
一秒,两秒。
短暂的对视,却像过去了很长的时间。
“成。”
男人并未移开视线。
见她耳尖微红,他不知想到什么,眼尾沉溺了几分柔情,“既然老婆都发话了,那我必须执行啊。”
说“老婆”这个称呼时,裴京闻带了些痞的神色,明显意味深长。
这些日子的相处,尽管周宜宁已经适应了他的厚脸皮,但总会不禁心慌意乱。
知道周宜宁害羞,他站起身,状似漫不经意睨了眼挤眉弄眼的江从南。
后者瞬间正了正表情,不敢再有任何的动作。
见他起身离开,江从南反骨上来本想摸烟盒,但余光瞥见女孩瓷白的面容,讪讪收了动作。
于是对裴京闻的怨念又加深了几分:“呵,狗东西这么嚣张!结婚了不起啊!!”
正吐槽着,脑中灵光一闪,他凑到周宜宁面前,笑眯眯八卦:“周妹妹,裴哥现在是不是特别黏你?”
“黏”字,从他嘴里出来,怎么听怎么暧昧。
周宜宁:“……”
莫名的紧张缠绕心底。
她拨了拨耳畔的乌发,把眼前那些旖旎的画面压下去,勉强保持镇定:“……没有。”
江从南那点为数不多的情商,总算找回来了几分。
见周宜宁都不敢和他对视,瞬间悟了。
他不禁想起上学那会儿,知道裴京闻这狗人姑娘动了心思,出于好奇,他分了些注意力在周宜宁身上。
最初只是觉得这妹子长得又纯又正,是裴京闻会喜欢的类型。
唯一的不足,就是太乖了。
跟骨子里一身坏劲儿的裴京闻怎么都不搭。
后来发现,这姑娘性子秀外慧中,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难怪裴京闻会栽进去。
可惜裴京闻护周宜宁跟护眼珠子一样,高三整整一年年,他都没什么机会跟她搭几句话。
“周妹妹别紧张,咱们都是同学,不要跟我太客气啊,”江从南天生自来熟,满脸热情地想拉进距离:“裴哥他高中那会儿就开始舔你了,没想到他兜兜转转等了你这么多年。你都不知道,他出国那会儿,跟个傻逼一样坐大半天的飞机跑回来可看你,结果只大老远看你一眼,连跟你说话都不敢……”
后面絮絮叨叨的话,周宜宁大脑嗡嗡的,怎么也听不清。
什么叫“坐大半天飞机来跑回来看你。”
可能这句话的信息含量太大,她好半晌没办法把这几个字连在一起去理解。
所以——
她之前觉得遇见裴京闻,并不是太想他而出现的错觉吗?
周宜宁的心尖颤抖得厉害,不敢再往下想。
程泽扬比他有眼力劲儿,见她的脸色逐渐有些苍白,暗地里又踹了江从南一脚。
“傻逼,少说几句,知不知道你前女友跟你分手就是因你废话太多了啊。”
这些事儿虽然是事实,但全都过去了,而且是裴京闻都没主动说出来的,万一周妹妹接受不了,又给裴京闻造成苦恼。
江从南这粗神经,没他想那么多。
好在注意力被成功转移,他话锋一转:“我话怎么多了?”
“你一分钟能说十句不离老裴的话,让人正主怎么跟周妹妹聊天啊,”不动声色给他使了个眼神,示意他看向眸色低落的周宜宁,“就你这觉悟,再帅的脸也拯救不了你。”
他算是看明白了,裴京闻为什么能以这么快的速度把周妹妹追到手。
仅凭他对周妹妹毫无理由的偏爱,就是京圈这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们比不上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浑身上下都是渣男配置的裴家二少爷,骨子里却是个恋爱脑。
可惜提到“前女友”这几个字,江从南变得格外迟钝,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我怎么了?”他一脸理直气壮反驳:“是她说反正我们以后都要家族联姻,还不如玩玩而已,怎么到头来还怪我对她不上心了?”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
好不容易从他来找她的事实中回过神,周宜宁混乱的思绪再次僵住。
红唇的弧度微微凝滞,连带纤密的睫羽轻轻颤了几分。
敏锐捕捉到的“家族联姻”四个字,就像四个细小的石子,在周宜宁的心湖晃起一圈涟漪。
……所以,连一向潇洒恣意的江从南都躲不过家里安排,裴京闻呢?
他家里是否知道有她的存在?
如果知道了,会不会因为她不顾门第的差别,就跟裴京闻领了证而非常介意她?
简单的一句话,不得不让周宜宁去面对这些时间被她刻意忽略的现实。
原生家庭的差距,纵使过去七年,仍旧是横亘在她和裴京闻之间跨不去的鸿沟。
是她再努力,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周宜宁的大脑一片混乱,那边程泽扬的对话还在继续:“就算你爹让你联姻,谈恋爱时你也应该对人姑娘好点啊。”
“我怎么不好了?”江从南抿了一口酒,“在一起时我什么都顺着她,分的时候也就分的体面一点,别纠缠。”
别纠缠。
熟悉的字眼,再次在周宜宁的耳畔萦绕
,将她还没舒展开的心再次紧紧拧住。
“你听听你这话,跟渣男有什么区别?”程泽扬怼他:“你就活该单身狗一辈子吧。”
后面的话,被裴京闻的推门声打断。
两人难得默契对视一眼,把所有没说出的话,全部吞进肚子里。
—
离开会所时,因为记挂江从南的那句“联姻”,周宜宁一直是魂不守舍的状态。
只是以免被裴京闻追问,她倚着车窗闭上双眸,长发微遮她低落的侧脸。
裴京闻的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自然没错过她的异样。
他眸色微沉,心间莫名多了几分烦躁。
趁等候红绿灯的间隙,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侧眸问:“周宜宁,你怎么了?”
他很清楚,周宜宁有心事。
而且很多时候,只要他不问,周宜宁便不会说。
就算问出声,只要周宜宁不愿意,谁也没办法让他主动开口。
周宜宁:“……”
沉默半晌。
她摇摇头,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回应他。
每次面对这样的现实,她觉得自己特别没出息,也特别不够理智,总是不知该怎么主动和他开口去解决问题,第一反应总是躲避。
躲避的时间长了,渐渐成为了一种潜移默化的习惯,她也再没了和裴京闻敞开心扉的勇气。
她强压住泛到鼻尖的酸涩,保持着侧倚着的动作不动,只当没听见他的询问。
不知是不是错觉,周宜宁只觉车厢内的空气骤然变得紧滞了些。
但她也能感受到,裴京闻在按耐着什么。
即便他不明说,周宜宁很清楚,他向来舍不得强迫她。
车子一路潮前行驶,夜色逐渐浓郁,街道上的行人很少。
京北凌晨的车流量,与白天相比几乎没什么太大区别。
不知一路走走停停多久。
脑海里纷扰的思绪,最终停留在大学那晚。
因为外婆手术的医药费,她大学期间一直在外家教。
那晚给学生讲题用时比较长,等到学校门口,恰好遇到了暴雨。
她的伞太单薄,短袖被淋湿了一半。
耳畔隐约有几位男生的言语,再听不真切,也能分辨出是在开她身体的玩笑。
可她的力量太单薄,没办法反击回去,只有挎紧帆布包,加快步子。
没多走几步,那些污秽的词倏地消散在雨中。
到了保安处,她回过头,眸光里只有一道劲瘦的身影。
男生背对着她,一身黑色薄款卫衣,长发套进帽子里。
太熟悉了。
“裴京闻”三个字,脱口而出。
只是,她的声线颤抖得不成样子,雨声太大,周宜宁自己都没听清楚。
偏偏男生脚步顿了一下。
就在她想抛弃所有的克制,冲上去环住他时,那人却重新迈开步伐。
眼睛里的液体,不知是眼泪还是水滴。
周宜宁终于清醒过来,自嘲笑出声。
她还有什么立场,什么资格去唤他的名字呢?
何况,他明明去宾西大学了啊。
怎么可能出现在南大呢?
那天,她最终没能确认出声,那人到底是不是裴京闻。
时光交织,这一刻,她忽然很想给自己一次机会。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的同时,车子到达「云水湾」。
没等她开口,裴京闻将备用外套披在她身上,不由分说牵住她柔软无骨的手。
很凉。
“你就这么照顾自己的?”他轻嗤出声,握住她的力道加深了几分,“再挣扎,我不介意这样抱你回去。”
知道他不是开玩笑,大概率会说到做到,周宜宁好像有了说服自己依靠他的借口,便没再用力挣脱。
“裴京闻。”
如之前很多次一样,她轻唤他的名字。
看她眼底浮现了几分忐忑,裴京闻很快了然,指尖勾了勾她的掌心:“怎么?”
“你……”她低垂眉眼,总算问出口,“你会联姻吗?”
这已经是她能问出最越线的问题。
看似突兀,但裴京闻反应速度一向很快。
呼吸的间隙,他就明白周宜宁这样问的原因。
“不会。”
坚决,坚定。
“重婚是违法的。”
“你是我自己选的老婆,我也只会选你,”他抚了抚周宜宁柔嫩的侧脸,一本正经道:“相信我,好吗?”
几句话,没有华丽的词藻,连在一起格外动听。
比起刚才觉没出息,周宜宁这一刻清晰感知到了心跳的冲动。
明知他不可以靠近,强自靠近他,结果可能会一败涂地,但仍旧控制不住自己。
心间这样纠结的想法,在这一刻尤为强烈。
所以她的“中庸”之道,就是默不作声。
回到别墅,周宜宁完全没了反抗的心思,任由他帮自己脱掉外套,换好鞋子。
她的视线,紧紧落在男人这张熟悉的脸庞。
优越的轮廓,高挺的鼻梁,冷白的皮肤,眼皮褶皱略深。
上天似乎格外偏爱他这张脸,任谁看了,都会过目不忘。
尤其是那双天生含情的桃花眼。
即便已经对视过无数次,每一次重新望进去,还是忍不住陷入沉溺。
她觉得,自己在某个瞬间,好像有了成为他的全世界的资本。
她不是没有心,不是没有情,不是感受不到他对她有多好。
那句“我只会选你”,让她本就晃动的心潮软得一塌糊涂。
就像七年前他狠心留下的那句,“你不会再遇到比老子更爱你的人。”
时间的考验,终究应验了啊。
她想,就算败给了现实,她也没有再爱上其他人的能力。
因为裴京闻,带给她太多太多刻骨铭心。
她可以依恋他的纵容,他的偏爱,可她不能让他因为自己,被整个京圈的人嘲笑。
毕竟,他们溪水镇的人家给晚辈挑对象,都要讲究门楣是否匹配。
何况在京北。
所以,她再不愿意,也只能狠心去愿意。
只是在彻底推开他之前,在裴家没找上她之前,周宜宁想再做一回小偷。
偷走这段和裴京闻在一起的愉快时光。
哪怕以后分开,她也可以抱着这些裴京闻给她的美好回忆,度过漫漫余生。
想到这,她挤出一抹笑,眉眼柔情绰态,“裴京闻,我没事了。”
简单的几个字,无形中就像有一股魔力,打破了两人之间存在的隔阂。
生怕裴京闻不信,她抬手,在男人起身前,环住他的脖颈。
天生身高差距,周宜宁站在沙发上,额头才堪堪抵住他的鼻尖。
温香软玉附上的那一刻,裴京闻握住她腰际的动作一僵。
“我好困。”
周宜宁埋在他的颈窝,声线温软。
说出口的话,就像带了某种含义。
在她面前,裴京闻向来没什么原则,简单的几个字,就让他心底所有的烦闷消失殆尽。
“困了?”察觉到她对自己的依恋,他心情莫名很好,用膝盖顶了顶她的腰窝,“行啊,想不想我陪你睡?”
明知他不正经,周宜宁仍没能说出反驳的话。
“……什么啊,”她咬着唇,脸色微红,没过脑袋回了句,“明明是我陪你的。”
话一说出口,周宜宁就后悔了。
……她怎么就被他误导,顺他的意,张口就是这样混不吝的话啊。
倒显得她有多着急一样。
想解释的话,语言怎么组织,都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好啊。”
简单的语气词,男人的唇角在她的鼻尖碰了碰。
“那就看你怎么陪睡了。”
留下这句话,他环拥着周宜宁,三步并作两步,很快来到主卧。
“要不要我帮你洗?”
看出他神色的戏谑,周宜宁赶忙摇摇头,几乎是从他身上跳下来。
“不用,我自己可以。”
哗啦啦的水流声,隔绝了门外男人有些醇厚的清润笑音。
洗去一整天的忙碌,可能实在太累,周宜宁躺进床铺,没了之前和他同床共枕
的紧张,很快闭上眼睡过去。
难得一整晚,裴京闻除了紧紧箍住她的纤腰,没有欺负她。
只是第二天醒来,他的手脚才开始不老实。
先是滑进被窝,隔着一层薄绸睡衣,有一下没一下描摹她的脊柱骨。
再是唇瓣故意像根羽毛,在她的颈窝蹭了蹭。
激起她全身阵阵颤栗。
痒得厉害。
“别这样……”周宜宁只能回握住他骨节分明的手掌,语调微微沾了些恳请,“我难受。”
“难受?”
反问了两个字,男人果真没再继续。
下一秒。
就在周宜宁以为他肯放过自己时,男人倏地捉住她的手往下。
被子的温度很高。
“那你摸摸,我更难受。”
直到这句略无比晦暗的话说出口,周宜宁才惊觉她的手碰到了什么。
“腾”一下,脸蛋几乎要被烧透。
即使睡一起这几天,裴京闻都是规规矩矩的,除了抱她摸她,像这样直接的触碰,还是她的第一次。
对她感知的冲击力度,远远比之前所有的亲密举动都要深刻。
“……我——”字音发出来,周宜宁立刻噤了声。沙哑的厉害。
男人还在步步紧逼。
他仍没放过周宜宁,从后腰圈住她。
“老婆,你帮帮我,好不好?”
周宜宁迟疑:“……可是——”
“没关系,”他欺身过来,滚烫的吻,密密麻麻落在她的脸庞,“我教你。”
“……”
所有的退缩,都被吞进肚子里。
—
半个小时后,周宜宁钻进床铺里,几乎从脸蛋红到脚后跟。
她紧紧拽着被子边缘,翻身背对着心满意足的裴京闻,生怕他再引诱怎么做什么过分的事。
“老婆……”
落在耳畔的称呼,周宜宁难得主动斥责他,“你别说话了。”
脑子里那段混乱不堪的记忆,就像开了无限循环模式,在她的眼前不断重复播放。
周宜宁想,她一定是昏了头,不然怎么就被他蛊惑着,答应做那样迷乱不堪的事啊。
直到现在,她的唇瓣肿得厉害,舌尖隐隐有些酸涩。
尤其是手腕,指头那股轻轻摩挲的触感发麻得厉害。
周宜宁第一次怪自己记性这样好。
到现在还重复刚才的举动。
大清早得寸进尺,和周宜宁的关系也算有了更深层次的飞跃。
裴京闻有些意犹未尽,心情难得愉悦许多。
他穿好衬衣,视线就没离开过女孩饱满的后脑勺,眼底的情欲仍未褪去。
没想到第一次,就差点让他没克制住,想直接在这要了她。
只是,这样终究没做到之前决定好的,尊重她的意愿。
所以,他只能一步步去攻克周宜宁的心理防线。
好在,这姑娘心里有他,一直默许他所做的一切过分的举动。
这样就够了。
裴京闻心情非常愉悦,清楚再逗弄下去,这姑娘真要跟他翻脸了。
“我去一趟医院,”他单手扣好西裤扣子,漆黑的眉眼沾了些许熟悉的痞意,“要不要我帮你穿衣服?”
不正经惯了,难得一句实在的关心,听起来也像挑逗般。
周宜宁下意识不想搭理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瓮声瓮气:“……你走。”
这姑娘还真是单纯。
他要真想做点什么,区区一条被子,还真能阻止他啊。
只是周宜宁已经羞恼到极致,他再多说几个字,就真有些趁人之危。
于是低笑出声,径自推门出去。
等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总算被门隔绝,周宜宁才松开握住被角的手。
好在手机适时响起,才打断了她大脑里所有的混乱。
刚接通,是最近一直窝在剧组里的裴舒语。
都没寒暄,对方开门见山就问:“宁宝,你现在在哪呀?”
在哪。
是问她地点。
裴舒语早前就知道她跟裴京闻的关系,于是她也没多隐瞒,直接报了「云水湾」的名字。
“……我终于放假了!太难得了!”裴舒语好一通感慨剧组忙成狗的日常,末了才说:“我准备去京郊温泉山庄玩,去吗去吗?”
裴舒语难得有休息的档期,满含期待邀请她出去玩,周宜宁实在不忍心拒绝。
她算了下自己的时间,恰好能赶上去玩,于是答应下来。
隔着听筒,她的声线听起来有些沉重。
裴舒语注意力很专注,敏锐察觉她的不同,关切道:“宁宁,你声音怎么了?”
声音……
半个小时前的回忆,好不容易消沉下去,没几分钟又浮现在她的眼前。
只是这样尴尬的事情,她脸皮再厚,也不会给裴舒语直接说出口。
“……没事的,”她不自然清咳出声,神色尽量表露自然一些:“我有点感冒。 ”
也不知裴舒语信没信。
电话挂断前,她的语调倏地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宁宁,你不对劲哦。”
没等周宜宁反应出声,她啧了声,“我看不像感冒,倒像是嗓子喊哑了,应该让裴狗克制一点嘛。”
周宜宁:“……”
玩闹了几句,那边传来经纪人喊裴舒语的声音,她只能忍住不舍,主动挂断电话。
天光大亮,看了眼手机备忘录,今天还要去面见一位缠花的手艺人,周宜宁知道不能缩在床上胡思乱想下去。
她的视频,几乎是每个半个月出一期,才能保证粉丝的追更率。
最近的「纸鸢」和「苏绣」,想要拍成完成的内容,都需要耗费以年为单位的时间。
周宜宁这次准备制作的凤尾缠花发簪,她之前也接触过。
不过为了对粉丝负责,以及秉承传承非遗的严谨态度,她最终还是拜访了央华台的非遗大师徐锦老师。
出了云水湾,许溪开着车刚好到达。
“宁姐姐,徐老师已经答应入镜了,合同都跟言念姐签了。”
“好,”周宜宁了然,回复完徐锦的消息,“辛苦你和念念了。”
毕竟这位徐老师,据说向来低调成性,从没在镜头前露过脸。
谈起工作,瞬间能把她脑海里所有的旖旎驱除出去。
“辛苦啥呀,这都是我俩分内之事,”许溪把泡好的千叶茶递给她,“宁姐姐,我听你嗓子似乎不舒服,喝口茶润润。”
明明许溪是关心她,却被周宜宁听出了别样的味道。
刚驱散的记忆,再次如春潮般顷刻吞没她的感知。
到喉咙的茶水,差点呛到她。
好在她忍耐力不错,说了句谢谢,没让许溪产生什么疑惑。
到了约定位置,徐锦还没到。
周宜宁也不着急,拿出平板,认真观看「凤尾缠花」的制作视频。
她想在古画的基础上,稍微加入自己的一些创新。
不知不觉,半个多小时过去,可徐锦仍旧没来。
许溪昨晚一直熬夜,她强撑着下巴不磕向桌面,整个人有些昏昏欲睡。
没过一会儿,趴在桌子上陷入困顿。
周宜宁自觉有几分耐心,整个下午都在研究缠花的手法和角度。
许溪中途被言念打来的电话声吵醒,要回工作室处理之前录制的拍摄。
周宜宁示意自己一人能跟徐锦谈得来。
等接到裴京闻的电话,已是晚上八点多。
坐在车里面,她看缠花手法看得入迷,一时间没注意到男人逐渐幽深的眸色。
“老婆,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是非遗缠花,”她双眸晶亮,盈盈一笑:“小巧精致,很多女孩子都喜欢。”
提起自己感兴趣的领域,周宜宁没了在她面前的那种站立难安,眼底沉溺进星光,无比闪耀。
车厢内光线并不昏暗,她看向裴京闻,言笑晏晏介绍着她所了解到的细节。
渐渐的,裴京闻只觉什么也听不进去,眸色一瞬不瞬落在那双唇上。
基好不容易等周宜宁说完,他忽然抬手扣住她的下巴:“我不想跟你学知识了,老婆。”
周宜宁有些不明所以。
顿了几秒,他一字一顿,眼尾似沾了几分潋滟的光,惹人移不开视线:“我现在,想跟你学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