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梧即便心情复杂,但父亲的灵魂有可能会来,做儿子的肯定要准备周全。于是让家里的佣人好好招待衡幽他们,自己亲自去买纸钱之类的,到时候也能问问父亲在下面还有什么缺的。
等居梧回来,就让家里的佣人全放了假——这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傍晚时分,衡幽要了居梧父亲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写好后画阵烧掉。不多会儿,居梧父亲的灵魂就飘了进来。
辛弥贴心的给居梧贴了张符,看到自己的父亲,居梧比自己想的要激动,立刻喊道:“爸!”
居父名叫居有为,居梧跟他很像,只不过老爷子上了年纪,皮肤有些松弛,头发也花白了,此时看着还多了些憔悴。
居梧想去摸居有为的手,但直接穿了过去,毕竟鬼魂是没有实体的,这让居梧的喜悦中又添了几分悲伤,明明离得很近,却是两个世界。
“阿梧啊,是我对不起你们兄妹几个。”居有为泪眼婆娑,但流的是血泪,给人感觉恐怖大于悲伤。
可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居梧并不害怕,问道:“爸,你见到他们了?”
居有为点点头,“都见到了,倒是没怪我,但我看着心里也不是滋味。”
居梧哽咽了一下,“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居有为倒没有立刻向他解释,而是看向了站在一边的衡幽他们。
“没想到京市还有这么厉害的人,早知道我应该求助的。是我太在乎家中名声了,才导致孩子一个接一个的没。”居有为又悲痛又后悔,孩子们是贴心的,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衡幽想说早几年还没有十八组,特案部那边你也未必能直接接触到,不过看老爷子都这样了,也不好打击他,还是闭嘴吧。
“爸,事以至此,重点是要解决。衡组长说是因为那把承影剑,是这样吗?”
居有为抹了把脸,点头说:“承影剑是我们家的家宝,也是最不能对外人说的。说来惭愧,我们家祖上其实是盗墓的,家里的藏品百分之九十都是这么来的,也一代代传到现在。”
这也印证了衡幽之前的猜测,这家果然是盗墓出身的。
“祖辈得到承影剑时也发生过一些怪事,后来找了个厉害的道士,弄了一个麒麟镇纸,将承影剑压住了。也平静了好几代。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东西会被打碎,当时我就觉得不太妙,但又安慰自己可能是祖辈盗墓亏心事做多了,所以才觉得承影剑邪乎,就没想补救,没想到我就那么突然猝死了。你们来祭拜我的时候,我也想把这事传达给你们,但我无论怎么做,你们都感觉不到,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们一个一个的下来。”
居梧既难过又无奈,“爸,这事你怎么不早说啊?”
“咱们家祖辈定下的传统,只有继成这些古董的人才能知道这些事,而且必须要在年过六十之后,怕太年轻的沉不住气,嘴巴太快给家里惹事。我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没了,也没来得及留下信来告诉你们。而你对古董向来没有兴趣,老三也不到年纪,所以一直没说。”居有为有自己迷信的方式,就比如他不全信承影剑的邪,却愿意信家里留下的传统,认为遵循这些传统,祖先才会保佑家中世代繁荣。
居梧也不知道说什么,父亲的做法也不全错,如果像之前一样,那个麒麟镇纸没有碎,说不定他们这一代也会像之前一样,平平安安的生活,再一代传一代。
家里的秘密说完了,衡幽打断了父子两个的对话,问:“老爷子,你知道承影剑的出土地吗?”
居梧也反应过来这是头等要紧的正事,“对啊,爸,我们要把这事化解了,家里才能平平安安的。那把剑我也准备让衡组长拿走,以免再惹麻烦。”
居有为赶紧点头,“也好,家里都这样了,实在是不能再出事了。出土地祖辈有留下详细的图,在地下室的保险箱里,密码是家里的固话号码。”
这个密码只有居有为知道,当时家里的人都以为里面放的是需要少接触空气的古董,谁都没有多想,所以居有为走后,也没有人想着去开那个保险箱。
居梧二话不说,赶紧去了,不多会儿,拿了张泛黄的纸回来。
衡幽打开来看,地址很详细,还有一张简易的地图,看样子不难找。
辛弥皱了皱眉,“是在东桥市,离这边有些远。”
居梧忙说:“我包机酒,还得麻烦你们跟我去一趟,我自己怕是搞不定。”
辛弥怕对方误会,解释道:“我们不是不想去,只是现在这个时间,不一定有去那边的飞机了。”
居梧点头说:“那我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方式,这把剑你们越早拿走越好,晚一天我都不能安心。酬劳不是问题,还请你们一定要帮忙。”
这事说到底,跟居梧也没太大关系,都是居家祖辈干的事,终于连累到了后辈,所以这忙还是可以帮的。
衡幽冲辛弥点点头。
辛弥对居梧道:“我帮你一起找吧,能快一点儿。”
居有为看事情有转机,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衡幽说:“这事解决了你们一家也早点投胎吧。”
“好。”居有为就是挂念着孩子和孙辈,不然早就投胎去了。
居梧正在找票,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成有为了,衡幽叫了他一声,“去把你买的纸钱烧了,我要送你父亲回去了。”
居梧赶紧放下手机,问父亲:“你还有什么需要的?我烧给你。”
居有为摆摆手,“不用不用,我什么都有,挺好的。你过一阵子给其他人烧点衣服什么的吧,冬天了总要加衣服,按排号看,他们怎么也要等两年才能去投胎。”
“好,我从东桥回来就去烧。”
居有为点点头,自己要交代的事都说完了,也就没有别的心愿了。
送走了居有为,辛弥那边也看好了票,“组长,机票要明天下午才有,三点的。火车今天晚上七点有一趟,要坐七个小时。”
居梧恳求道:“能不能坐火车去?费用我全包。”
显然是非常急切了,也是,谁遇上这事还能不慌不忙?
“我打电话跟部长说一声。”要到外地办事,肯定得跟封泽说,好像还能申请个出差补助。
穷奇从知道是承影剑作祟后,就没什么兴趣了,又不能吃。
“怎么了?”封泽接了电话后,语气不慌不忙,像是知道衡幽不会有什么急事。
衡幽将事情跟封泽说了。
封泽考虑了一会儿,“那定火车票吧,给我也订一张,我跟你们一起去。”
“不用了吧?”这事他应该能搞定,不需要封泽额外跑一趟。
“没事,正好我也去看看承影剑的出土地,顺便看看能不能发现别的。”
领导要去,做下属的也不好拒绝,“那好,我跟辛弥说一声。”
得知封泽也去,辛弥也挺意外的。
穷奇原本没什么兴趣,但他一个人待组里也没什么意思,干脆一起了,顺便体验一下人类除了汽车之外的交通工具。
居梧很高兴,又立刻主动订了酒店,还是当地最好的酒店,诚意是有了的。
十八组的三个人就像个乡巴佬,都没坐过火车,辛弥在去火车站的路上还特地查了一下坐火车需要带点什么,很多人写无聊的话可以带副扑克,或者带点零食,最好自己带饭,或者吃饱了再上车,因为车上的东西大多贵又难吃。
于是几个人下车第一件事不是去换票,而是去吃饭。
他们到的早,也没什么事干,正好可以在吃饭的地方等封泽。衡幽这个提议全票通过。
几个人到附近的商场选了一家吃炒菜的,要吃饱,米饭馒头少不了。炒菜配米饭,就是人生美味的一种境界。
居梧请客,几个人也没客气,点了一桌子。
封泽来的时候,菜刚上齐,不过几个人已经吃了有一段时间了。
居梧跟封泽认识了一番后,封泽坐到了衡幽身边的空位上,看着衡幽自己夹的冒尖的碟子,露出满意的微笑,“慢点吃,来得及。”
“嗯,米饭你自己盛。”他们点的是一盆饭,量多便宜,合适穷奇这种能吃的。
封泽叫了服务员来,要了份腊肉炒饭。
炒饭上来,已经吃了半饱的衡幽鼻子嗅了嗅——很香!
封泽没等他找理由分一点过去,就主动给他拨了一些,“这家的炒饭味道很好,尝尝。”
衡幽那是相当满意了,在心里又给封泽加了一分。
“你怎么知道这家什么好吃?”衡幽好奇的问。
封泽轻笑说:“我出差的时候来吃过。”
“只吃过这一家吗?”
“还有别家,下次带你去试试。”说到这儿,又补充道:“有一家三杯鸡做的特别好,量也大,你肯定喜欢。”
衡幽立刻说:“那咱们回来就去吃。”
“好。”
吃饱喝足,一行人要去了商场地下的超市买了一推零食,也不知道吃不吃得完。扑克什么的倒没买,因为他们不会玩……
封泽提前打过招呼了,所以不用排队去安检,走特殊通道直接上了车。他们买的卧铺,一个房间四张床,居梧很主动的去了隔壁,将那一个房间让给了十八组。
衡幽懒洋洋的躺在小床上,看着坐在对面的封泽,“你要不来,我们正好四个人,还能就近保护居梧。”
封泽开了瓶水,以笑非笑的说:“他是惹到承影剑,又不是有人要追杀他,有什么可保护的?”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总觉得是强词夺理。
穷奇坐在上铺,将买来的东西都倒出来,给辛弥扔一个,自己留一个,分得两个人床上都满当当的。
“组长,吃牛肉干吗?”辛弥晃着袋子问。
“先不吃,太饱了,给我留一点就行。”
辛弥点点头,打开袋子将里面独立包装的牛肉干分成两份。
一路上吃着聊着,下车的时候一大袋子东西全吃光了,绝大部分都进了穷奇的肚子里。
凌晨两点多,温度刚好,微风徐徐,不像来办事的,倒像是度假来的。
衡幽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在车上待了好几个小时的憋闷感一扫而空,随着人流慢慢出站。
居梧预约了车子,对方很尽责地在火车站等他们,交好钥匙后才离开。
几个人也没耽误,直接开车去了目的地。
东桥市偏北,跟京市相比还是发展不足的,但这边天然资源好,森林茂密,湖泊干净,也甚少有雾霾,生活节奏很慢,是个适合居住养老的地方。
承影剑的出土地是在一处山头上,大半夜的爬山,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还带着居梧,如果是他们几个,化了形嗖嗖的往上冲,还能快一些。
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经过多方面确认,终于找到了出土地。可能也是因为时间太久的关系,并没有发现盗洞的痕迹。
穷奇拿出承影剑,承影剑似乎很兴奋,上面的光都比先前亮了不少。
“看来是这里了。”衡幽找了个方位,圈出一个圈来。
封泽将写好的符咒拿出来,衡幽将其中几个交给居梧,并告诉他到时候要怎么说。
浩渺星空,月色皎白,幽暗的森林里燃起一道火光,显然格外明亮。
衡幽将准备的符咒先烧了,然后让穷奇把承影剑放到圈内,自己退出来,由居梧进去做他该做的。
等居梧念叨完,承影剑虚空飘起,直刺居梧。
居梧惊呼,他已经按衡幽说的做了,这剑怎么还不高兴呢?!
衡幽出手很快,直接用鞭子将承影剑拍落在地,“没事,它就是要吓乎你一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想占有它。”
居梧松了口气,“嗯,那这把剑还请你们带走吧,家里剩下的古董我也会捐掉,毕竟不是正途来的,总是觉得不好。”
衡幽点头,这是居家的事,就算居梧不捐,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报酬我一定一分不少的支付,请放心。”居梧诚恳的说。
衡幽觉得要人家一百万是不是有点多,但还没等他开口客气两句,封泽就先说话了,“一会儿我给你账号。另外,这次的事希望你能保密,我们系统不能宣扬这种事,你们家的事也少有人知道为好,毕竟跟你们这一代无关。”
“放心,我绝对不会多说半个字的。”居梧也知道,不说对谁都好。
“以后你身边要有别人遇到奇怪的事,也可以直接联系我们。”衡幽接话道,毕竟是一百万的交情啊,总可以给点面子直接接手的。
“好的好的。”居梧似乎特别安心,就好像以前未知的事也找到了解决办法,再没什么可让他担忧的了。
到达预定好的酒店,已经是早上快五点了。
居梧原本是给每人定了一间单人房,但登记的时候,封泽将自己和衡幽的单人房换成了标间,理由是没必要那么破费。
辛弥想了想,觉得酒店设施穷奇未必会用,万一把人家水龙头掰断了可怎么整?于是也主动要求换了标间。
进到房间,天已经亮起来了。封泽拉上床窗,让房间暗下来,一会儿也好睡一些。
“去冲个澡吧。”封泽说。爬山是体力活,难免出汗。
衡幽点点头,上来前封泽在台前买了新浴衣,这个是他们可以带走的,也能卫生些。
“对了,你给赵婶发个信息,让她今天不用上班了。”他们在东桥市,机票订的下午的。
热水澡能最大限度的缓解疲劳,衡幽把自己洗得粉扑扑的,出来就直接扑到了床上——看着距离不近的两张单人床,衡幽非常放心,万一他睡姿不好,也不至于把人踢下去。
封泽随后也去洗澡了。
衡幽可能是过了困劲儿了,现在倒有点睡不着,在床上滚来滚去的。这边的单人床要大一些,床垫很软,枕头也软,是他喜欢的,但睡不着就是睡不着,再好的床也没用。
趴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封泽的床,封泽的床还没有被压过的痕迹,封泽应该是有点爱干净的,不愿意穿着外衣坐床上。
考虑了没有半秒,衡幽站起来,“砰”的一下,从自己的床上跳到了封泽床上,将脸埋进被子里,偷偷笑着想:嗯,封泽的床的确比他的软。
刚决定好要换床,封泽的手机响了,是佘昼打来的。
衡幽拿着手机,踩着拖鞋,去敲浴室的门,“部长,佘秘书打电话来了。”
衡幽话音刚落,浴室的门就开了,封泽腰间围了一条浴巾走出来,浴室内的水气也跟着涌了出来。
封泽接了电话,开了免提,一边擦头发一边问:“这么早,有事?”
就听那边佘昼大叫道:“部长,你家水管漏了!”
“嗯?”封泽冷静地发出一个音。
佘昼解释道:“你家厨房水管漏了,淹了楼下厕所顶棚,你的厨房和饭厅地板也泡水了,应该要重新铺。物业打电话联系不上你,就打了办公室的备用电话,值班的小丰接的,赶紧联系了我。我去帮你看了,楼下倒不严重,换个顶棚就行,你家饭厅的地板和桌椅不知道干了之后会不会鼓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
“三点左右的时候,我刚忙活完从你家出来。”
那个时候他们在山里,信号不好,物业联系不上他也正常。而且就算联系上了,他也是找佘昼去处理。
“知道了,楼下的损失我全赔,我家里收拾好找人来重装地板吧。”已经这样了,只能换。而且如果配不到原来的样式,整个家的地板都要重铺。
佘昼问:“那这段时间住哪个房子,我请家政先去收拾一下。”
封泽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衡幽,说:“不用麻烦,我自有打算,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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