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江羽遥？
江漓把陌生的长头发“小妹妹”带回家。
小孩沉默寡言, 除了在花坛边上说了两句话后，再也没开过口。
好在小孩并没有拒绝江漓递过去的甜甜圈，窝在沙发里自己小口吃着甜点。
随后, 江漓又打开电视，突然感知到来自身边若有若无的注视，回过头, 正好对上同龄人偷偷瞄着自己的小动作。
得到好友的回应，半污染物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堆在一起, 推向好友，眼神期待。
这是“一”份为第“一”次见面而精心准备的礼物。
但很可惜，他的好友并没有反应过来半污染这个动作的意思。
江漓看了一遍堆在他身前的东西。
一串钥匙，一个木盒子，一堆各种类型和口味的小零食。
毫无疑问，这已经是小孩能找到的，最适合当做礼物, 也最有价值的事物了。
见好友没有回应, 半污染物有些着急，他嘴里塞了甜甜圈说不出话，就只能把东西又往好友的位置推了推。
“给我的？”
因为过于惊愕，江漓愣了小半秒，还是没怎么明白小孩这个动作的意图。
他以为这是在交换, 把半污染物的礼物全部推了回去, “甜甜圈买不了这么多东西, 而且是我送你的, 你不用再用其他东西来换。”
于是半污染的眼睛瞬间瞪圆起来，看着自己被退回的礼物, 错愕的眼神中夹杂着几分受伤。
最后，他依旧是啃着甜甜圈，和之前不同的是，之前的半污染物啃的很开心，现在得反过来。
江妈做的甜甜圈确实很好吃。
删改掉一些过于刺激的记忆后，精神系异能者睡得很好，神清气爽地从床上坐起来。
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境的内容记不太清了，江漓有些恍惚。
按道理而言，精神系异能者对自己的意识有着极高的控制力，不应该出现记不清梦境的情况。
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印象就是好友推过来的木盒。
异能者很少做梦，梦境内容也很少和现实相关联。
这种和现实极度吻合的梦境，极大概率是异能者潜意识给出的提醒。
江漓仔细回想着梦境，只记得最后好友幽怨的眼神。
精神系异能者抹了把莫须有的冷汗。
算了。
那么久之前的事情，和现在怎么可能有联系？许是他昨晚熬夜太晚，连记忆都出现了错乱。
江漓安心下来，刚推开房门，就在沙发上又发现一只瘫成一滩的好友。
主角头上还顶着精神系异能者昨晚放上去的木盒子，眼神哀怨得无异于梦境。
力量型异能者的平衡能力再如何高超，也不可能一边睡觉一边保持着脑门上的木盒子不掉。
除非谢云虹天赋异禀。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相比主角天赋异禀，江漓还是觉得第二种解释的可能性更大。
主角刚感知到精神系异能者起床时发出的响动，就戏瘾发作，乐癫癫地自己把盒子顶了上去。
也不知道是为了干什么。
江漓走近沙发。
主角仰起头，躺在沙发上的姿势桀骜不驯，就连头顶上的木盒，仿佛都不是一个普通的木盒，而是主角头顶上的象征王者意志的冠冕。
是主角地位的象征。
江漓把主角地位的象征取下来：“是要我看看盒子里面的东西？”
谢云虹哼的一声，又别过头去，再也没了其他动静。
江漓莫名想起梦境中小孩礼物被退回后幽怨的眼神。
虽然很多时候都不会很靠谱，但主角一般不会做出这么异常的举动。
江漓试探着问：“那我现在打开了？”
谢云虹依旧没有给出回答，江漓就把盒子打开。
木制的盒子内部是他昨天一起放进去的纸条，还有一片金色的翎羽。
这个盒子内有特指的灵力节点，能很好的保存内部灵材的性质。
金羽被木制的盒子衬托着，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在盒子打开后，金羽上的灵力就逸散出来，似乎带着某种治愈的力量，笼罩在异能者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昏昏欲睡。
“嗯，好看。”
江漓赞赏的点点头，把木盒子盖上，在主角错愕的目光中，又重新放回好友顶上。
假期总是十分短暂。
在临考前的最后时间，冲刺班班级群里传播起一个新的八卦。
【听说了吗，三班的那位班长回来了？】
【是林边吗？】
【对！】
【我记得他，他的火元素异能很厉害，但据说一两个月前突然休了学，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谢云虹原本不就是三班的，他那边有没有消息？】
【听说林边家里面挺有钱的，有三班的人直接喊林边叫做少爷，但一直很低调】
【我看见了！林边确实回来了，应该是为了选拔赛，我去领准考证时，看见他就在办公室门口】
“林边他回来了？”
江漓记起来这位出手阔绰，让精神系异能者印象深刻的少爷。
谢云虹也有些不确定：“班长吗？好像是说精神体出现了点情况，于是就休学了，好久都没见过班长了。”
他们上一次见到林边还是在排位赛的时候。
当时林边根本看不出什么异常。
甚至在刚突破E级的情况下，就凭借高超的元素掌控力和火元素的爆发伤害，打到了前十六的名次。
但之后却突然休学。
别说是冲刺班的训练，甚至都没和江漓他们去月城研究所参观。
事发突然，江漓和林边发的消息也一直没有得到回复，难免有些担忧。
如今林边终于有了消息，他心中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江漓的思绪被消息的提示声打断。
是积分到账的清脆提示声。
之后，另一道精神系异能者专门给少爷设置过的提示声响起来。
江漓接过通讯。
电话另一边，少年语气激动：“是江漓同学吗？”
确实是林边的声音无疑。
失联的同学安然无恙，江漓也高兴起来：“是我，班长回来考试吗？”
林边语调轻松，背景音中隐约可以听见其他人的交谈声。
少爷大概是自己走出房间来到空旷地带，回复道：“选拔赛还是很重要的，当然不会错过。”
“当时家里有些情况，实在没办法回消息，让大家担心了。”
“你那边没事就好。”
江漓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林边聊着天。
说到一半，林边背景中的人声彻底停止交谈，似乎是友人走过来，和林边说了几句话。
那个人似乎特意用灵力屏蔽了交谈内容，江漓听不太清电话那一边的声音。
好几分钟后，少爷的声音才恢复正常。
林边有些不好意思：“我家那边来了一个人，不是上次别墅的事情吗？他说想要当面感谢你。”
闻言，主角警觉地凑过来：“谁？”
异能者们五感敏锐，他们谈话时一般都会用灵力制作成隔音屏障。
只是江漓没有特意提防主角，没想到便被谢云虹注意到这个事。
林边也听到了谢云虹的声音，笑了笑：“既然谢云虹同学也在的话，那一起过来？正好聚一聚，吃顿饭。”
随后，少爷就把定位发过来，少爷的日常花销地点一如既往的平民。
就在学校附近小吃街的家常菜饭馆。
江漓把主角脑袋又摁下去，防止他再次插嘴，回复到：“好，到时候见。”
随后便挂断通讯。
谢云虹哼了两声以示不满，据理力争：“我感觉这里面有阴谋的气息。”
江漓没有否认。
林边转过来的积分差点帮精神系异能者的积分余额涨了一个位数，比如从十位到百位，或者百位到千位。
但事实上，早在他们刚离开别墅时，少爷就以私人名义用自己的私人账户给了江漓答谢。
林边自然不可能再感谢一次江漓。
现在转过来的积分，和那个以答谢为名义的邀请，只可能来自于林边背后的家族。
“先去看看吧。”
江漓对主角的判断不可置否，但作为一个D级异能者，他暂时也没资格拒绝家族。
等江漓他们赶到集合地点时，林边已经在饭馆门口等待。
少年便领着两人去到预订好的包间，介绍到：“不太清楚大家喜欢什么菜品，就点了几份招牌口味。”
少年眼中满是笑意，丝毫看不出休学一个多月的压抑感。
不仅孱弱的精神体状况得到改善，甚至连灵力也进一步跨界，到达D级。
要知道，别墅时林边也才刚突破E级。
这么快的进阶速度对于异能者而言，有害无利。
江漓微微皱眉，想要深入询问，但刚准备开口，便把话又咽了下去。
人家内部的家事，他没有理由去深究。
冰蝶似乎是察觉到江漓的困惑，悠悠飞起来，栖落在少爷头顶，翅翼微微散发出来一些灵光，融进身下异能者身体内。
一阵清凉之意扫过身体，林边的行动微微停滞一瞬，似乎感知到什么。
但冰蝶并没有撤去身上的隐匿阵法，少年不明所以，只以为是他的幻觉。
在进入包间前，林边压低声音：“抱歉，这次是我们家那边的人想要见一见你”
骤然接到这样的要求，还要隐瞒和邀请同学，少年明显局促起来，原本撑出来的笑意也压了下去。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邀请你们，抱歉”
原本粉饰起来的轻松气氛也消失不见。
“这和班长没有什么关系，而且，大家肯定也没有恶意，不是吗？”
江漓并没有多在意。一些大家族的子弟在获得更多资源的同时，行为上也会收到很多限制。
就算不是林边发出的邀请，也会有另一些林a林b林c来发出邀请。
主角并不关注这些大家族内部的人情世故，只是抓住另一个重点。
谢云虹语气疑惑：“房间里有两个人？”
准确来说，是有两个不同的人活动的声音。
“一个是我的堂哥，另一个也是差不多的身份。”
林边解释到。
这让江漓有些意外。
他原以为在包厢内等着的会是家族长老那种长辈级别的人物。
等打开包间房门后，江漓还发现，包间内不仅没有长辈级别的人物，甚至还有他认识的人。
是江漓当初在夜市中遇到的那位D级调查员。
现在已经升到了C级。
黑发红瞳的青年神情冷傲，正襟危坐，主动自我介绍道：“林源，我的名字，林边的半个哥哥。”
青年的语气过于认真，让人感觉他不像是在小餐馆中做自我介绍，而是在某种正式的新闻发布会上做宣讲。
与林源截然相反的是另一侧满眼笑意的青年，同样的黑发赤瞳，明明是带着笑容，却莫名让江漓感到不适。
是那种在幽寂的林中被野兽盯上的悚然感。
异能者的警觉并不是毫无依据，江漓无法从青年身上感知到灵力气息。
不是谢云虹那种无法外放灵力，也不是普通人那样的毫无灵力。
而是直接融入身边的环境，让精神系异能者完全无法锁定。
证明凭借江漓目前的阶级，已经无法破开青年的隐匿。
此外，青年的面容明明很俊朗，却也带着种虚假的不真实感。
起步C+的高阶异能者，甚至是B级，同时还带着某种易容的灵器。
江漓很快做出判断。
青年一手撑着脸，扫了眼江漓身边的主角，笑嘻嘻地将视线聚焦在精神系异能者身上。
根本没有主动自我介绍的意思。
青年根本没有掩饰他打量的目光，谢云虹微微蹙眉，挡在好友身前。
林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打了个圆场，介绍到：“这一位是安随，也是一位强大的异能者。”
这样的介绍和没有差不多，既没有阶级，目的，也没有任何和身份相关的介绍。
就连这个名字，都虚假得明显。
“我是江漓，旁边的这位是我的朋友，谢云虹。”
既然对方态度这样奇怪，江漓也懒得给什么好脸色，只是简单报出自己的名字。
“江漓”
青年似乎是在将这两个简单的音节细细咀嚼一遍。
江漓从来不知道别人喊自己名字时，他可以这么难受，简直称得上是毛骨悚然。
“这是你的名字？”青年并没有掩饰他的探究欲，“怎么来的，有什么渊源吗，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你确定自己真的叫这个名字？”
这是很奇怪的问题。
江漓没有回答这位叫安随的青年。
沉默是无言的拒绝。
林边扯出笑容，继续打圆场：“哈哈，等会应该就会上菜了，大家先吃饭”
青年嘴角扬起的弧度增大几份，目光锁定在精神系异能者身上，还没等林边说完就直接打断到：“你长得很好看。”
气氛一时陷入沉寂。
林边好不容易扯出来的笑容又压了回去，就连脾气向来不错的精神系异能者也皱起眉。
青年眼神无辜，又补充：“据说天赋也挺不错，灵器、阵法、甚至是最难掌握的预言，好像都有所涉猎？”
最后，青年似乎很认真地发出邀请：“有意向去中央研究所工作吗？”
人们会下意识地把自己最关注的一点放在开头。
换句话说，安随最在意的是精神系异能者的长相？
这对异能者而言是最不重要的东西，一个好看的皮囊并不会对他们和污染物的战斗有任何帮助。
江漓从没想过，自己的相貌在有一天会成为他被邀请进入中央研究院的关键要素。
安抚住好友的灵力场波动，精神系异能者给出明确的拒绝：“抱歉，我们马上就要参加选拔赛考试，请不要开这种玩笑，容易让人误会。”
邀请被回绝，黑发红瞳的青年似乎很惋惜，隐约叹了口气。
“谢云虹，是吗？你身边的那位朋友，直到现在还完全使用不了灵力，要为了这样的存在拖累自己吗？”
他应该实在很认真地继续增加筹码：“中央研究院有很多灵力样本，无论你想要找到多高灵力契合度的合作者，都可以找到。”
“还有积分，你应该可以看出来，我并不缺钱，也不会需要让自己的好友为了攒钱治病熬夜做灵器。”
江漓安抚住主角临近暴动的灵力场，语气冷淡：“这与你无关。”
林边：“大家先吃饭”
安随似乎还不死心，继续邀请：“别这么急着拒绝嘛”
场上另一位高阶异能者终于有了动作，打断了青年的话语。
林源冷着脸：“先吃饭。”
青年嘴角依旧上扬着，半撑着脸，没有再说话，只是对精神系异能者说出一句唇语：
【江羽遥？】
第072章 翻倍的积分
青年在试探自己。
江漓很快反应过来。
要是安随已经确认了“江羽遥”的身份, 根本就没必要说这么多废话。
青年比江漓高了至少两个大阶，如果真要动手，别说是江漓和谢云虹两人, 就算再加上林边和另一位C级异能者的战力，也拦不住对方。
精神系异能者面不改色，只是皱着眉, 仿佛根本没有弄明白青年方才唇语的意思。
见状，黑发红瞳的青年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饶有兴趣地看着江漓, 简直称得上是目不转睛。
他再一次发出邀请，眼神诚恳：“真的不考虑和我一起回中央研究所吗？”
为了表示诚意，高阶异能者甚至不惜透露出自己的一点灵力波动。
凭借敏锐的感知力，精神系异能者可以从对方的这点灵力波动中明确判断出，青年确实没有恶意。
只有近乎赤裸的探究欲望。
精神系异能者在青年眼中并不算是猎物，只是一个引发猫兽强烈好奇心和探究欲望的事物。
就像是过分规整的毛线团，让猫兽忍不住把线团弄得一团乱。
江漓语气冷淡：“很抱歉, 我是一个人, 是独立的个体，并不是什么物件。”
“我和谁在一起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无关乎什么利益，更无关于你。”
这些解释，已经不异于明晃晃的拒绝。
因为这几番对峙, 包间内的氛围陷入死寂。
江漓也没有什么心情再陪着班长一起吃饭, 拉走主角, 推开包间的房门。
没推动。
高阶异能者用灵力封锁住了锁芯。
江漓回过头, 椅子上黑发红瞳的异能者眼神无辜。
精神系异能者懒得搭理他，冰蝶落在门锁上, 内部的灵力通路开始运转。
在精神系异能者彻底生气前，另一位高阶异能者终于出手。
林源释放出灵力，抹消掉安随附着在锁芯上的灵力，蹙眉道：“如果继续无理取闹的话，我不介意去找阿姨好好讨论讨论你这些年的优秀事迹。”
随后，少主又开始安抚江漓，放缓语气：“很抱歉，家中管教不严，让同学见了笑话。”
江漓并没有和林源接续关于安随的话题，开门见山道：“这一次约我过来，有什么目的直说就是，不必弄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安随”的目的只是单纯好玩，不知从哪里听到了他和谢云虹的事情硬要过来凑热闹。
但林源肯定不是。
“是我。”被忽视已久的林边幽幽开口，“我哥想要拜托你为我做件溶血灵器，抱歉”
回学校后第一次和同学的聚会被搅黄成这样，班长有些勉强地笑了笑。
黑发赤瞳的青年对自己讨人厌的程度毫不自知，甚至还跃跃欲试地要继续找江漓搭话。
溶血灵器的制作难度极高。
这个难度无关乎等级，只关乎于天赋，十个灵器师中，也难得出现一个灵器师能掌握溶血技术。
会做溶血灵器的灵器师少，制作溶血灵器本身又需要耗费灵器师很多精力。
此外，溶血灵器只能使用异能者的身体素材定制，所以几乎不会有灵器师主动制作溶血灵器。
诸多因素综合起来，溶血灵器几乎不会在市面上流通。
哪怕只是灵器师那里定制灵器的名额，都很少有机会流通开来。
不论灵器本身的强度和诸多独特的性质，光凭借一句物以稀为贵，溶血灵器的价格就低不到哪里去。
但这里稀有也只是相对而言。
金雀不知道怎样从主角空间中钻出来，趴在江漓头顶，被安随刚才的话气得炸成一个浑圆的毛球。
金雀就是一个现成的溶血灵器。
其他的，比如谢云虹翅膀上挂着的那些自动发光炫彩金羽毛，其实都是溶血灵器。
对于精通溶血到一定地步的灵器师而言，制作溶血灵器其实不算复杂。
江漓表情平淡：“既然到了谈钱的时候，那就不方便谈感情了，林小哥应该能理解。”
谈感情伤钱，反之亦然。
所以精神系异能者在最开始，就堵死了林源利用弟弟和江漓之间的关系来讲价的道路。
江漓确实把林边当作自己的朋友。
但这不意味着江漓愿意当冤大头，在被人当成“有趣的毛线团”挑衅过后，依旧和颜悦色，宽容待人。
当然，他也没理由放弃送上门的生意，主动挑衅的是安随，和班长无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林边确实算是遭了无妄之灾，毕竟看情况，林源应该也不会主动要求安随来参加他和灵器师的餐局。
他找江漓定制灵器又不需要安随付钱，喊安随过来干什么，让青年看热闹吗？
还是像现在这样，派青年主动挑衅灵器师，将把柄给人家全部送过去？
“溶血灵器的市场价，想必少主应该比我本人清楚。”
精神系异能者坐在椅子上，脸上带着再标准不过的笑容。
“但很遗憾，考虑到档期问题，如果小哥需要赶时间，在选拔赛之前得到成品的话，最好要加急。”
一般溶血灵器师的档期都会以年月为单位。
就算林源现在开始排队，几个月后才有机会将制作材料和制作需求正式交给灵器师，开始定制溶血灵器；
同时，溶血灵器本身的制作也需要耗费不短的时间。
如果林源是为了弟弟的选拔赛来制作溶血灵器，毫无疑问是来不及的。
因此才来找到江漓。
“我可以加钱。”
少主语气肯定，并用灵力再次警告了一遍身边不安分的表弟。
林源找江漓定制灵器的逻辑很简单。
其一，精神系异能者是弟弟的同学，前不久还一起经历过别墅这种级别的高危事件。
患难见真情，经历过别墅一事后，江漓和林边的关系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凭借这部分关系，灵器师大概率也不会拒绝林源加急制作溶血灵器的要求，也不可能在价格上刻意为难林源。
其二，江漓虽然会做溶血灵器，但只是D级，最多只能做D级的溶血灵器。
D级是个很尴尬的等级。
在这个阶段，异能者等级并没到C级那种高级异能者的地步，财力还没那么充沛。
同时，D级又是高阶异能者之下的最高级，就算不使用溶血灵器，本身异能的战力也足以解决大部分问题。
换言之，D级异能者们缺钱，对溶血灵器的需求度也低，制作溶血灵器的性价比很低。
这意味着江漓的档期会比较宽松。
林源加急制作溶血灵器，也会有更多的操作空间。
毫无疑问，林源的思路并没有出现偏差。
精神系异能者对班长的印象还挺不错。
如果没有出现安随这样的插曲，江漓确实很愿意在帮助同学的同时赚取一点外快。
但现在不一样。
江漓笑了笑：“十倍。”
林源微微愣神，不是江漓的报价太高，而是太低，低的有些超乎他的预料。
D级灵器市场价的十倍？
定制溶血灵器的价格一般会是普通灵器定制价格的两倍到五倍，具体价格取决于灵器师自己的定价标准。
加急后，这个价格还可以再翻一翻。
考虑到刚才让人不愉快的插曲，江漓给出报价绝对称得上是良心商家。
看上去他弟弟的同学性格确实很不错。
“可以”
林源松下口气，又听见精神系异能者笑盈盈地补充道：“我指的是溶血灵器市场价格的十倍。”
林源：？！
安随显然也很清楚其中的价格关系，插嘴道：“也就是普通D级灵器市价的一百倍？”
“现在是两百倍了。”
江漓笑着继续补充：“当然，希望小哥可以理解，这两百倍的积分中将不包括灵器制作材料的成本价。”
换而言之，要么林源自己提供制作材料，要么报销制作者所有的灵材费用。
“啾，啾啾！”
金雀趴在江漓头顶上，似乎是为了增强己方的气势，昂首挺胸地鸣叫一声。
肉眼可见的，在安随插嘴后，少主的脸色黑了一个度。
但涉及到弟弟的安全，林源并没有犹豫。
江漓话音刚落，青年就毫不迟疑的开口，甚至还给灵器师又加了价钱：“三百，剩下的价钱就当是替我这个小辈赔罪了。”
“一件防具，一件辅助类型结界灵器，一件攻击类灵器，防具和攻击灵器每件三百，结界类灵器四百。”
林源继续补充。
江漓有些惊讶。
他原以为林源只会加急定制一个溶血灵器，没想到会有三个。
三百两件，四百一件，合起来一共就是一千个D级灵器的价格。
还不是普通D级灵器，是定制的D级灵器。
这个价位，甚至可以定制到高质量的B级灵器。
少爷真豪气。
江漓自然没有理由拒绝送上门的积分，只是突然将目光转向另一位高阶异能者，笑着补充：“不用你付钱，让他付。”
精神系异能者嘴角微微上扬：“毕竟，尊贵的中央研究院院长之子刚才说他不缺钱，不是吗？”
谢随安，中央研究院院长谢意之子，绝对举世瞩目的天才，刚出生就觉醒了E级异能者，并在短短十多年时间内升级到B阶级。
甚至有传言说他已经突破到了A级，只是没有曝光到外界。
真正意义上的天才，天生就该成为人们视线的中心，站在异能者战力的最顶峰。
精神系异能者把头顶上啾啾叫唤的金雀抱下来，物归原主，已经意识到对面青年的身份，仍然面不改色，语速平缓：
“想必谢大少爷身份如此尊贵，应该并不缺这么一点小钱吧，如何？”
相比这位高得有些离谱的背景，江漓更在意的是同为谢意之子的身份。
如果主角真的和他猜测的那样是谢意的孩子，那为什么同样是自己的孩子，谢意在一个孩子身上集中如此多资源的同时，却将另一个孩子抛弃到无评级城市？
这种区别对待，让江漓很难不在意。
理智告诉精神系异能者，漫画给主角设定这样的背景一定有它的原因。
但感情上来说，谢云虹首先是江漓的朋友，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家人，其次才是主角。
江漓不可能不在感情上更偏心自己的好友。
无论背后有什么原因，抛弃都是已经成立的事实前提。
而今，这位谢随安反倒主动过来挑衅，江漓很难不介意。
谢随安到底如何知道了江羽遥的名字？他的行为背后是否有谢意的授意？那位研究院院长又如何看待自己的孩子和孩子身边的朋友？
这些问题，江漓全都无法确定，看向对面青年的眼神也不免变得警惕。
安随，准确来说是谢随安，笑意不减，目光依旧牢牢锁定在精神系异能者身上。
似乎是听见江漓过于冷淡的语气，青年看上去竟然有些委屈：“既然是江漓想要的话，就是将积分再翻一翻，我肯定也是愿意的。”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谢随安依旧将重音读在了“江漓”二字之上，仿佛在强调着什么。
金雀闻言，又开始炸毛叫唤，江漓安抚住金雀，补充道：“既然谢先生都这么说了，那就再翻一倍吧。”
“毕竟，总不能辜负了少爷的心意，不是吗？”
第073章 绿茶的味道
沉默良久后, 主角难得开口，也一起笑起来“你很有钱？”
“不然呢？”谢随安表情无辜，理所当然的说, “我只是想要把钱花给值得花的人而已，难道你自己没钱，还要不准我给别人花钱？”
谢云虹再迟钝, 也意识到这是一场挑衅，以他为目标，并将半污染物的好友视为可以被争夺的“奖品”。
半污染物笑容也跟着越发灿烂, 很难忍不住怀疑，身前这位中央研究院院长的孩子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身份。
谢云虹当年被饿的半死的时候，甚至一度怀疑自己谢意之子的身份是不是他被饿死前的幻想。
毕竟，谁家的母亲会漠视自己的孩子被活生生饿死呢？
凭研究院院长手中的资源，就是从手里漏下来点渣渣，都足够半污染物过上一辈子衣食无忧的日子。
谢云虹还没来得及及搞明白他到底是不是谢意的孩子，就先得到来自“同胞兄弟”的挑衅。
没有由来的挑衅, 在此之前, 他甚至根本不认识谢随安。
这一点区别对待，谢云虹可不认为是谢随安心情不好，随便去一级城市一个F级灵力的小菜鸡身上寻找优越感。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养尊处优的院长之子知道谢云虹的身份，知道自己在某个遥远的无评级城市内有个废物点心的哥哥或者弟弟。
然后不远万里也有跑过来挑衅挑衅寻找存在感。
谢云虹满足他找存在感的心理需求, 笑容灿烂到极致：“你似乎很想从我身上找优越感, 是吗？”
谢随安清了清嗓子：“你才发现啊？”
高阶笑嘻嘻地, 毫无顾忌地放出灵压挑衅, 但让谢随安有些惊讶的是，谢云虹在他的灵力场中并没有任何被压制的异样表现。
异能者之间的阶级压制关系近乎融入本能。
理论上而言, 面对高阶异能者，只有F级的力量型异能者根本不可能生出任何反抗意图。
更别说是硬抗高阶的灵压。
林源对此有些惊讶，眼看着谢随安又要开始闹事，瞥了眼身侧的林边。
林边会意，拉着谢随安离开包间。
B级异能者难得没有反抗，安分地跟着林边离开，这让江漓有些意外，他原本还担心谢随安会继续闹腾。
灵器师和买方沟通灵器制作要求时一般不能有外人在场，整个谈话过程都会对外保密。
毕竟，没有异能者希望自己灵器的特性被其他人知道，说不准就被人抓住弱点针对打击。
谢云虹自然也需要一起离开。
担心主角和他的便宜兄弟在包间外吵起来，江漓还给主角塞了满满一盒卤鸡腿。
金雀也跟着本体一起离开。
但很遗憾，江漓才看见谢云虹的身影从门口离开，就听到谢随安满是笑意的声音，谢随安具体说了什么内容江漓没听清，因为包间的们已经被关上了。
为了防止信息透露，林源展开了一个隔音结界。
精神系异能者便彻底感知不到外界的情况，只能想着有林边在一旁，谢云虹和谢随安再怎么吵，也总会有些顾忌。
于是，包间内只剩下林源和江漓二人。
林源开门见山：“我希望这三件灵器都将具备高级的精神力操作辅助通路。”
联想到林边孱弱的精神体强度，江漓很快意会：“需要降低精神力操作难度？”
“操作难度越低越好。”林源并没有过多解释，从空间取出三试管的血液，“每一管血做一件灵器，大概就是这个量。”
殷红色的液体在玻璃试管内摇晃，在光线的照射下显得有些妖冶诡谲，莫名地让精神系异能者感到几分不适。
林源继续说道：“此外没有其他方面的特殊需求，按照正常的攻击灵器防御灵器制作就行。”
等灵器师和甲方交接完毕，林边便拎着尊贵的B级异能者回到包间。
确实是拎。
“这是你们的家族特色？”看着林边手里被拽住翅膀还要昂首挺胸的火鸟，江漓由衷问到。
主角也可以变鸟，他很难不怀疑这种特殊的变化能力会和异能者的血脉相关。
这让他想起江妈去菜市场买活鸡拎回来的姿势，简直一模一样。
但比火鸟更吸引精神系异能者注意的是，林边被烤焦的衣摆，和头发上插着的一根金色羽毛。
“唔，不用管我，我没事。”
林边看见江漓视线，淡定地把头上顶着的金羽取出来，插回金雀身上，又继续钳制着火鸟。
火鸟一边挣扎着扑腾翅膀一边看向江漓：“哟！亲爱的朋友，十分钟不见甚是想念。”
“你看上去对我的分体傀儡很感兴趣，我知道的，你肯定很感兴趣，那些灵器师都对这个很感兴趣。”
金雀烦不胜烦，啾的一声从拽下火鸟一根灵力凝聚成的羽毛。
“嘿！无理取闹的粗鄙之鸟！！”
火鸟避开金雀的攻击，翅膀被林边握在手里，就用爪子和金雀隔空互殴。
“就你那花里胡哨的羽毛有我好看？挂出去狗都不要！”
仗着自己可以说话，火鸟单方面进行输出：“红色才是最好看的颜色！整出一个土黄色，啧啧，丑死了，没见过谁家鸟长这么丑的毛。”
看样子主角和他便宜好兄弟在包间外相处得并不愉快。
谢随安一边应付着暴走的金雀，嘴巴还要忙里偷闲继续和江漓搭话：“虽然这种分体傀儡有些小贵，但如果是江漓你想要的话，我肯定也啾！大胆林边，大胆丑鸟，别碰我的嘴，放手！啾啾！”
林边一把捏住了火鸟的喙部。
于是火鸟没了声音，只是更用力地扑腾起翅膀，在林边手中上下晃动。
林源扯了扯嘴角，帮他堂弟解释道：“这是分体傀儡，高阶异能者间流行的一种灵器，没有灵力时就会变成现在这种模样待机。”
只是不知道刚才在外面，谢随安到底做了什么事把傀儡的灵力耗了干净。
分体傀儡，一种特殊的功能类型灵器，异能者可以将精神体寄宿在傀儡中，在外移动，并隔空使用异能。
江漓很早就从白千叶那里看见过相关资料，只是今天难得见到了实物。
事实上，分体傀儡在高阶异能者中不算罕见，几乎每个城主都拥有一个。
城主的灵核与护城结界核心相连，一旦异能者成为城主，就很少再离开城市范围。
为了方便城主“外出”，这种特殊的灵器也应运而生。
解释完毕后，林源将一块火元素的灵石抛给林边。
林边又把火元素结晶递给谢随安，火鸟一抬嘴，准确把结晶叼进嘴里，还有闲心和江漓念叨：
“这只傀儡回能的方式很低级，我那边还有个更高级的版本，可以直接吸收灵气回能，要是你想要，都可以给你！”
林边又捏住火鸟的喙部，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们家族的子弟并没有随便给人送东西的奇怪癖好，请不要误会。”
“嗯，我知道，这都是他个人的兴趣爱好。”漫画中有多奇怪的人设也不奇怪，江漓回到正题，“大概明天，我会把灵器带到学校，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们就先离开了。”
考虑到刚才林边身上的痕迹，以及金雀和火鸟互啄的情况，江漓觉得还是早点把主角和他便宜好兄弟分开的好。
道别后，精神系异能者带上主角，把金雀打包进系统空间，打车回家。
刚回到家，金雀再不掩饰。
金色的一个羽毛球彻底炸毛起来，到处扑腾着乱飞，叽叽喳喳的像是在告状，结果嗖一下撞到天花板上，在脑袋顶上撞出一个包来。
随后又顶着一个大包开始乱撞，显然是气急了。
江漓忍俊不禁地把雀鸟接下来，笑道：“要是把毛撞秃掉，一只灵器可没办法像正常小鸟那样自己把羽毛长回来。”
那时候灵器师就只能继续从正主身上薅羽毛下来给金雀补上。
颇有一些拆东墙补西墙的意味。
金雀窝在江漓手心，闻言，又气又委屈地开始叫唤：“啾，啾啾！”
江漓：“他是B级异能者，我们打不过，这是事实。”
金雀不敢置信：“啾？！”
江漓：“没事了，你看，我从他手里弄到这么多钱，到时候全用来给你买护理油擦羽毛，气不死他。”
金雀见状，用嘴把自己的尾羽叼起拽到身前，又张开翅膀，露出每一根漂亮的金色羽毛：“啾啾！”
急着证明自己价值，小鸟开始催动灵力。
在光线的照射下，鎏金色的羽毛显得愈发漂亮，像是灿烈的阳光凝聚成的实体，散发着灼热的气息。
“不行！”江漓严词拒绝，“羽毛这么好看当然要留在自己身上，怎么能拿去卖钱呢？我们现在又不缺钱。”
闻言，金雀嘴里松开尾羽，羽毛全都耷拉下去，萎靡不振。
江漓又安抚道：“不是说你的羽毛不好的意思，就是因为太好看了，拿去卖岂不是便宜了别人？留在自己身上多好，又好看，又有用。”
“比那只火鸟还好看。”江漓想了想，又补充一句。
“啾，啾啾！”
这下金雀彻底高兴了，趾高气傲地站在精神系异能者手上，斗胜的公鸡一样又开始打起鸣来。
“淼淼。”卧室里传来主角有气无力的喊声。
“我在。”江漓以为出了什么事，把金雀塞回系统空间，去房间里查看情况。
谢云虹翅膀又失控得露出来，主角整个人都趴在被子上，看见好友进来，金色的翅膀就竖起来，告状似的开始扑腾。
青年大概已经被自己的翅膀弄得有些麻木，一把掀开被子捂住脑袋，眼不见心不烦。
大概是同病相怜的缘故，金雀又从空间中跑出来，叽叽喳喳地跟着一起告状。
“淼淼，我痛。”青年裹着被子哼哼唧唧地在床上蛄蛹，毫无疑问，多出来的一对翅膀非常限制主角发挥。
不然按照以往的惯例，谢云虹可以一边滚一边蛄蛹。
毫无疑问，出现这样的行为只能证明一件事。
主角灵力紊乱症犯了，真犯病。
异能者本身灵力就容易出问题，场上又一直被某B级异能者针对，灵力循环被外界高级异能者刺激到，不出问题才怪。
青年煞白着脸，语气虚弱到极致，简直是进气多出气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青年遭了多大的折磨。
“没关系的淼淼，我不怪他，我知道他一定不是不故意的，他只是在无意间一不小心特意用灵力来挑衅我，而我又很懦弱地乖巧蹲在一边听从你的叮嘱没有回复。”
主角口中的“他”指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闻言，青年背后的翅膀震惊了，金雀震惊了，只有精神系异能者神情担忧，开始帮助好友梳理灵力。
“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的错，我们一不认识他二没招惹他，他非要过来挑事。”江漓看着好友的眼神愈发心疼。
“都是我自己的问题，淼淼不用怪那个人的，小孩子而已做事情没大没小都是正常情况。”谢云虹捂着嘴，似乎还是很疼，颤巍巍地把翅膀全部摊开让精神系异能者一点点检查。
本体和分体之间是可以共感的，金雀不敢置信地在本体翅膀上蹦蹦跳跳，张开嘴就要提醒精神系异能者。
金翅鸟的翅膀又颤抖了一下，似乎被碰到那个位置特别痛，吓得江漓动作放缓下来。
金雀顿悟了，它会意过来，发出啾的一声惨叫，也原地倒了下去，甚至还“无意”间把自己的羽毛弄乱，压制住灵力，让羽毛显得黯淡无光。
简直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好像有哪里不对。
江漓隐约感觉到一些不对劲，但精神系异能者还没来得及深思，思路又被主角哼哼唧唧的声音打断。
可能是错觉？临考前，精神上比较敏感也正常。
江漓不再多想，继续给主角梳理体内的灵力通路。
异能者的身体类似于一个十分复杂的灵器，体内的灵力也是按照特定的灵力通路流动，进而衍生出不同的异能使用效果。
异能者的进阶就是在原有的灵力通路基础上进行改造和升级。
和灵器不同的是，灵器内部的灵力通路可以让灵器师进行调整和修改，异能者却根本不可能。
他们的灵力通路在觉醒的那一刻便有了基础和雏形，就算后续进阶，也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完善。
哪怕是最低级的F级异能者，体内灵力通路的复杂程度也堪比最高级别的A级灵器，再天赋卓绝的灵器师也很难将其理解，更何况是修改提升。
历史上不是没有灵器师这么尝试过，他删除了自己体内一条自认为没用的灵力通路，然后，他就死掉了。
很突然的，就像是崩解的灵器，他自己死掉了，没有任何征兆。
没有人会用自己的性命去赌修改灵力通路的可能性。
也不会有异能者愿意打开灵力屏障，让其他人的灵力进入自己体内。
外来的灵力很容易引发异能者自身的灵力紊乱失调，轻则受伤，重则爆体而亡。
但江漓可以。
他的灵力和主角灵力契合度足够高，高到谢云虹的身体近乎把江漓的灵力认作是自己的一部分。
这让精神系异能者梳理好友灵力通路时，很是方便。
至于同样瘫软，浑身羽毛都失去光泽的金雀
灵器师还会不知道如何修理灵器吗？
但既然是修理，那肯定会需要一点原料。
江漓看向主角的金色翅膀。
谢云虹对好友确实毫无防备，在江漓梳理灵力的过程中就自己睡着过去。
只剩下金雀，还在尽职尽业地演戏，发现江漓在看自己，演得愈发卖力起来。
江漓揉了揉金雀的脑袋，伸出罪恶的梳毛刷子。
第074章 同学早上也好
好友异样的, 散发着隐约茶气的举动，精神系异能者就算再迟钝，也不是完全看不出来。
谢云虹很讨厌谢随安。
江漓也讨厌。
任谁脾气再好, 都被一个人挑衅到了眼前，也不可能全无反应。
更何况谢云虹的脾气绝对算不上好。
那些小时候主动挑事想要围殴主角，却反过来被主角一个人“围殴”的小孩可以作证。
半污染物性情和温和沾不上一点边, 不仅如此，还报复心极重。
主角很快意识到他凭借武力值把人揍回去后，不仅不会彻底安宁下来, 反而会引来更多的“老师”，又或者是其他“大人”“长辈”的教训。
于是，半污染物的第一反应不是在下一次“围殴”事件中收手。
而是自己学会了怎么揍人最痛，又不容易让目标留下伤势落得把柄的完美揍人技巧。
这一次谢随安莫名其妙过来挑衅，主角甚至都没有动手，只是以一种自己和好友心知肚明的方式，间接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按好友的脾气, 这已经是在退让了, 江漓再清楚不过。
刚才主角的行为甚至说不上是阴阳怪气或者污蔑。
难道谢云虹说的不是事实吗？
谢云虹确实出现了灵力紊乱的症状。
和高阶对峙的过程中，半污染物的灵力循环不可避免的会被扰动。
这会让谢云虹的灵力紊乱、然后暴动，并诱发正常人难以忍受的剧痛。
如果这一现象发生在幼时的“围殴”事件，又或者发生在主角和污染物的战斗时，毫无疑问的, 体内灵力灼烧自毁带来的疼痛, 只会刺激半污染物, 让他下手更狠。
报复心极强的污染物会将这些痛楚的账全部算在那些讨厌的目标头上, 秉持着既然那些人让自己发痛，他就要加倍报复回去的行为准则。
但在包间外, 谢云虹不可以，也不会。
好友就在里面和别人商谈事情，他不能去打扰。
对面的存在又极为麻烦，身份过分碍眼。
谢云虹没有蠢到在那种情况下和谢随安打起来。
但这不意味着灵力紊乱后半污染物会不痛，虽然没有痛到金翅鸟演出来那么夸张的情况，但痛楚依然是不可避免的。
相比之下，另一个无理取闹的对象就更让精神系异能者厌恶。
没道理更懂事的存在要受到委屈。
谢随安已经享有到没有人能够媲美的精神和物质上的资源，却还要从谢云虹这里找优越感。
江漓并不确定谢随安是否得知他同胞兄弟的身份。
但就算谢随安不知道谢云虹是他的哥哥或者弟弟，作为中央研究院院长之子，本应该承担起高阶异能者的责任和担当，为人类和污染物的抗争做出自己的贡献。
如今却跑到无评级城市，拿着他尊贵的地位和资源，到另一位此前根本没有交集的无辜异能者头上寻找优越感。
就算这个被找麻烦的异能者不是谢云虹，单凭以上这一点，火鸟也已经被钉死在精神系异能者心中的黑名单上，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江漓更不理解谢随安为什么执意要给他送东西。
他并不善于处理这种涉及长辈的，错综复杂的情感和利益关系。
但江漓无疑是坚定地站在好友的立场上。
连带着谢随安任何送钱，或者想要刷好感的行为，在精神系异能者眼中也只剩下唯一的解释——
挑衅。
他记得谢随安在给自己送东西时，总是若有若无的想要强调，他给的东西是谢云虹没有的。
比如钱。
谢云虹当然没钱。
力量型异能者刷委托后奖励的积分都会直接交给好友。
换而言之，江漓和谢云虹用的是同一个存钱的账户。
所以骂谢云虹没钱，和骂江漓没钱没有区别。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精神系异能者心情也越发恶劣。
最后让江漓彻底开始生气的是，谢随安不仅嘲讽过江漓他们没钱，还嘲讽江漓没见过分体傀儡。
哈？
精神系异能者是什么很没见过世面的人吗？
就算江漓确实出自无评级城市，但他的老师是谁？
是白千叶。
七个人格的灵器师、结界师、医生、机械制作师
江漓要真想去研究什么类型的灵器，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他的老师？
哪里轮得到谢随安跑过来叫嚣？就算白千叶也不会分体傀儡方面的知识，那又关谢随安屁事？
如果说原本谢随安挑衅的那一点，只涉及到物质上的金钱，江漓还可以一笑而过，只当是没厘头的小屁孩在胡闹。
但现在，谢随安嘲讽的那一点是精神系异能者的制作技术和理论知识，甚至是职业技能，异能者脾气再如何温良柔和，也不可能就此放过去。
换而言之，谢随安今天的一系列行为，无论是对精神系异能者好友的冷嘲热讽，还是之后的“炫耀”事迹，都不异于在江漓的底线上反复蹦迪，左右横跳。
精神系异能者从某个角度而言，非常地容易钻牛角尖。
谢随安就是踩了江漓的底线，江漓也不会将这种情绪外显出来，只是默默在心中把这位好友的同胞兄弟挂死在黑名单上。
江漓越想越气。
但他又容易犯轴，绝对不可能去找谢随安质问，问他凭什么跑过来挑衅自己好友；也不可能去找谢意理论，问为什么她要抛弃自己的孩子生而不养。
这些行为在精神系异能者眼中实在过于幼稚。
江漓不屑。
但他又不可能完全不表示，最后，灵器师想到谢随安炫耀的其中一个资本，也就是分体傀儡。
他看向金雀。
金雀已经算是半个分体傀儡。
主角的分体，也就是金羽已经可以将自己的意识寄宿在灵器内，并自由行动。
但此外，金雀还缺少了分体傀儡最关键的一点要素，那就是隔空让异能者使用出自己的异能。
这其中会涉及到一系列复杂的灵力传导理论，甚至更高级的因果传导理论。
但也不是完全做不到。
和江漓所说的那样，只要他想做，白千叶那里就会有相关的理论；
有相关理论，凭借灵器师本就极高的天赋和心理暗示的特性，想要把这种类似的效果复刻出来，也不算困难。
而且既然决定去做，按照精神系异能者的性格，那一定是要往好里做。
至少要比谢随安那个破壳子火鸡做的好。
江漓终于笑起来，朝还在继续叼着凌乱的羽毛卖惨的金雀招了招手，语气轻缓：“过来，帮你做个好玩的东西。”
第二天。
谢云虹是被房间内嘈杂的声音吵醒的。
但他意识还没彻底清醒，只是半梦半醒地听着房间内的响动。
嘶啦，是窗帘被划开的声音；
碰的一声，咔嚓的一下，是衣柜顶上摆着的绿植被撞翻，然后摔到了地上；
最后是一声咚，很大，大到谢云虹睡觉的床板都随着一起震动了一下。
有点像是他的衣柜翻了。
谢云虹以为是他在做梦，迷迷糊糊地翻一个身差点继续睡着过去。
但凭借异能者敏锐的直觉，主角在危机真的到来前从被窝里弹射起飞，抓着被他带飞起来的一角被子，看见一团金色的不明生物加速创到他原本睡觉的位置。
谢云虹彻底清醒过来，半眯着眼，终于看见这道攻击的来源——
一只昂首挺胸的金翅鸟。
原本只有不到拳头大小的金色绒球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足有成年人小臂长的金翅鸟。
这还不算金翅鸟修长飘逸的漂亮尾羽。
不仅身型变得更加轻挑，金翅鸟的声音也变得清越悠扬，看上去竟然还带上些端庄华贵的气质。
原本是“啾啾！”，现在是“啾—！”。
和另一种同样美丽的，叫做孔雀的鸟兽很像，简直就是异色的迷你缩小版，可惜不能开屏，不然高低得跟半污染物展露一手。
但看房间内的惨状，骨子里还是那个爱折腾的金雀，更具体点，是主角翅膀上的金羽。
谢云虹黑着脸，要把金雀逮回来。
金翅鸟扑腾着起飞，但尾羽还是没能逃过魔爪，气得金雀回过头就要往谢云虹手上啄，没啄到，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叫，骂骂咧咧。
灵器师在生活上确实可以给自己增加很多便利。
比如现在，房间原本被金雀弄得一团糟。
但墙体内自带的修复和清洁阵法开始生效，不过多时，房间散乱的摆件和杂物又恢复到原本的模样。
只是被金雀撕扯开的窗帘需要重新购买。
谢云虹站在被金翅鸟爪子扯成流苏的窗帘前，阴沉着脸，目测了一遍金雀现在的体积，跟记忆中金雀原本的体积进行比对。
毫无疑问，不到一个拳头大小的毛球和现在小臂长的雀鸟肯定比不了。
半污染物沉思片刻，隐约意识到什么，唰的一声从背后展开来他的漂亮金色翅膀。
谢云虹把翅膀抓到身前，抖了抖，掂量了一下大概的重量。
轻了
“江漓！”主角捂着翅膀，爆发出一声凄厉中含着几分悲愤的惨叫，“你是不是又偷偷薅了我的翅膀毛给这个傻鸟做灵器？！”
【小声点，难道光彩吗？】
江漓压低了声音，准确来说是压低他的灵力场波动，用灵力通讯回复好友道。
谢云虹刚想要继续质问，突然听见客厅位置传来另一个异能者的声音：“谢云虹同学也在家里吗，好巧。”
是林边的声音。
谢云虹：？！
主角再没闲心继续探讨金雀全新装扮的来历，拎着骂骂咧咧的雀鸟来到客厅。
他确实没有听错，除了好友外，沙发上还坐着第三个人，他原本的班长，林边。
林边显然也挺惊讶谢云虹的出现。
在此之前，他只听说过谢云虹和江漓似乎住在一起的传言，没想到如今亲眼撞破。
不过江漓和谢云虹是无评级城市一起出来的异能者，家人都不在这一边，为了方便生活，一起租房子住也正常。
林边淡定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结果反倒是某只主角反倒是先不淡定起来。
谢云虹先是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沙发上同样黑发红瞳的少年，毫不自知的闯入者，属于外界的威胁。
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昨天那个让半污染物讨厌的事物。
然后又看了看沙发另一边的好友，愣了半响，笑着问道：“这是？”
“溶血灵器制作时，有本人在旁边效果会更好。本来想昨天跟你说的，但看见你睡着了就没说了。”意识到好友情绪不对劲，江漓很快解释道。
他想着林边既然是谢云虹的同学加班长，以为或多或少谢云虹也会和林边熟一点，就算林边到他们家里来，好友也不会那么紧张。
但江漓突然想起来在别墅事件之前，林边和90%以上的三班人员都直接或者间接孤立过主角。
直到别墅的事件发生后，苏鹤临的影响消退，谢云虹和班级内同学的关系才逐渐缓和下来。
毫无疑问，在半污染物眼中，三班的所有存在都是绝对的威胁源。
昨天谢云虹和林边相处得还算和谐，那只是建立在林边和江漓关系不错的基础上。
而今威胁源闯入半污染物的私人领域，那就完全是另一个问题了。
谢云虹有一种比较特殊的条件反射，更准确来说，是应激情况。
或许是体内的污染物影响到了异能者本身的性格，谢云虹确实比较排斥私人领域被外人侵犯。
此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整整一个月，因为饥饿濒临死亡的经历，在半污染物身上留下了严重心理阴影。
这也导致，半污染物后来再次获得食物时，对食物更加珍重，也更排斥和外界分享，甚至外界的人哪怕只是接近食物这种资源，都会引发半污染物强烈的抗拒。
半污染物并没有经历过学前教育，也从未被人教导过“你不能自私，要把自己的东西分享给别人”。
唯一给他上了一课的是将近一个月的，因为家长严重的忽视和食物匮乏引发的饥饿。
胃部的灼热剧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污染物，你是被抛弃的存在。
没有人需要你，也没有人在意你，活着没人为此高兴，就是死了，说不定还会有人欢呼。
比如那些偷小孩生活费作私用的保姆。
蚀骨的饥饿感让半污染物把这一“课”学到的教训刻入灵魂，再也不会允许自己的食物被其他外来威胁靠近。
换而言之，被饿怕了的主角严重护食。
后来，这个“食物”的范畴又衍生到主角的其他任何“所有物”身上。
比方说，所居住的生活环境，又比方说，所建立的社交关系。
并严重排斥外人的闯入和侵略。
甚至可以说是条件反射。
在条件反射的经典案例中，宠物狗会将吃饭前的摇铃声和吃饭联系在一起，在美妙的铃声响起时，嘴里开始不自觉地分泌唾液，尾巴也摇得飞快。
对于半污染物而言，“铃声”约等于外界威胁者的存在、靠近、以及侵犯。
比如当初那些动辄对小孩拳打脚踢的保姆；
“吃饭”则约等于之后所衍生的所有痛楚。
比如被独自关在房间里面，饿上一个月。
铃声让宠物狗嘴里分泌唾液，开心到飞速地摇着尾巴；
外界的侵犯和威胁则只会让主角想起这些不堪的回忆，让半污染物愈发警觉，并在危险到来前选择主动出击。
谢云虹极其讨厌一切威胁到他安稳生活的事物。
昨天出现的谢随安，无疑就是一个典例。
就算谢云虹已经意识到，或者谢随安和他有某种血缘上的，更深刻的联系，但半污染物并不在意这种血缘关系，甚至称得上是嗤之以鼻。
所谓的血缘关系，在半污染物眼中可能还没有他和放学后喂的流浪狗关系重要。
早在那一个月的饥饿中，在发现自己的母亲不仅没有出事，反而还是尊贵的研究院院长之后，主角已经丧失掉所有对血缘关系的信任。
血缘关系有用的话，那为什么谢意不来给他哪怕一点吃的？
研究院院长手里漏出来点皮屑，都够手下的人争抢半天，却不愿意漏出一点让小孩吃饱的食物。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半污染物已经找到了足够安稳的环境，有足够稳定的社交关系，再也不需要为每天的食物烦扰。
可是这不意味着他不在意。
有研究说，六岁前的经历会塑造小孩一辈子的人格，那整整一个月的饥饿，已经在半污染物的灵魂上印下了烙印。
谢随安昨天挑拨离间的言语行为，就是在谢云虹的绝对雷区上反复横跳。
是可能威胁到主角和好友关系的外来侵略者，是严重的威胁。
而现在，出现的半污染物私人领地内的林边再次勾起那些不好的回忆。
加上相似的黑发红瞳。
半污染物微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沙发上的林边，嘴角还是带笑。
过分迟钝的异能者丝毫没意识到这一点，林边甚至没看向谢云虹，只是拿了块桌面上的现烤小蛋糕，塞进嘴里。
事实上，这是精神系异能者特地拿出来招待客人的零食，被烤得极为酥软，冒着热气，散发着小麦粉独特的香甜味道。
“江漓你手艺真好，特意学的吗？”林边甚至还有闲心点评。
但毫无疑问，这种涉及到抢夺食物的行为，再次扰动了半污染物本就极为紧绷的神经。
“飘飘，班长接完灵器就会回去。”意识到好友已经出现了应激反应，江漓轻声安抚道。
精神系异能者语气温和：“我本来昨天就想和你说的，但看见你已经睡着过去，便没说了。”
“刚把金雀的灵器壳子升级了一下，加了分体傀儡的功能，你看看好不好用。”
一般在外人前，江漓很少喊谢云虹小名，就像谢云虹一般也很少在外人前喊江漓叫做淼淼。
是很典型的小名羞耻。
但从另一个方面，因为“飘飘”又是独属于家庭的，象征着稳定关系和被接纳的身份。
是他们在社会认知上真正成为同一个家庭的那天，也就是江爸江妈将小孩的户口加入户口本那一天的纪念品，是好友创作并赠送的礼物。
所以在现在这种类似的情况下，单是“飘飘”这两个简单的音节就可以很好地安抚住主角。
主角应激的根源是对现状的不信任，担心原有的稳定被打破。
而这时候好友口中出现的小名，无疑就是在说，不用担心，不用害怕，你已经不是当初被关在房间里面快要饿死的小孩。
我在这里，我一直都在这里，你已经安全了。
“哎呀，是班长，班长早上好。”
谢云虹笑了笑，把视线从侵入者身上移开。
少爷过分迟钝，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在青年心中的定位出现了如何的改变，也根本没弄明白现在。
甚至嘴里还嚼着半污染物好友烤制的小蛋糕。
林边坐在半污染物的家里，躺在半污染物最喜欢的沙发上，嘴里还吃着半污染物好友烤制的小蛋糕！
半污染物都没舍得像林边这样一口一个过！
林边听见谢云虹的声音，只以为同学在和他打招呼，也点头回到：“早上好啊，同学你也好。”
第075章 送礼物
看上去林边确实很喜欢江漓烤的小蛋糕, 所以他很快就拿起第二个小蛋糕。
江漓忍不住感慨了一下少爷的迟钝反应。
良久，林边才终于意识到过于安静的环境。
这时候他手里已经拿起了第三个小蛋糕，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看向江漓，问：“发生什么了？”
江漓忍不住给主角使了个眼色，半污染物这才慢悠悠地去到厨房, 端起他的满满一整盘小蛋糕，另一只空着的手还拎着金翅鸟的漂亮翅膀，拎鸡一样, 绕着林边坐的沙发走上一圈。
重点不是手里的鸡，而是那满满一整盘小蛋糕。
显然是在炫耀。
幸而迟钝的少爷还是没明白谢云虹这番举动的意义，他又迷茫地看向江漓。
江漓有些无语，用灵力场把主角招呼走，让谢云虹自己去房间研究灵器的新功能，转头和林边解释道：
“没事，他每天都这样, 间歇性犯病, 你无视就好。”
“噢。”林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但主角还是不肯走，抱胸站在林边的视野死角看着好友，眼中满是谴责，仿佛在质问：你就这样嫌弃我，赶我走？
江漓愈发无语。
他给林边做灵器呢, 这个过程肯定也要对外界保密, 于是灵器师白了谢云虹一眼。
但主角愈挫愈勇, 仿佛真的要赖在这里, 眼神谴责中还带着几分幽怨：【你赶我走？你和别的人在我最喜欢的沙发上，给他烤小蛋糕, 完了还要赶我走？】
这说的什么和什么？
精神系异能者的无语简直可以化作实质。
江漓开始从系统空间中挑选合适的灵器，不仅可以很顺手地用来砸谢云虹，又可以给主角用来玩，自己去一边打发时间，不要来继续干扰灵器师的业务。
最后，打破这种安静氛围的是突然起飞的金雀。
金雀就算被本体抓着，也一点都安分不下来，不停地在谢云虹手中扑腾晃荡，趁谢云虹愣神的功夫，终于成功挣脱出来。
灿金色的漂亮鸟兽向江漓飞过去，在半路上体型就开始变化。
原本小半米长的身体变化成一只金色的绒球，落到精神系异能者头顶上，耀武扬威地开始叫唤。
它记得林边，这个昨天现场的目击证人。
昨天谢随安有分体傀儡，它没有。
谢随安还用分体傀儡烧它毛。
虽然是金雀先啄了火鸟的毛，但最开始也是谢随安先主动挑衅，于是火鸟的行为被金雀记死在了小本本上。
火鸟里有异能传导通路，谢随安可以隔空借助火鸟的身体使用异能。
但金雀不可以，江漓当时设计的时候就是把金雀设计成给金羽操控着玩的小物件，并没有给金雀加什么攻击能力。
金雀所有的攻击行为都只能依靠本身的躯体进行，比如用翅膀扇，用嘴叼，用爪子扒拉。
对于火鸟而言，这种级别的攻击和挠痒痒没有多大差别，因而没有多大在意，谢随安也根本不屑于用异能对金雀下手。
但一个疏忽，火鸟竟然真被金雀叼下来根火羽。
没有鸟兽不会爱惜它们的羽毛，无论是走地的鸡还是会飞的金雀火鸟。
哪怕只是分体傀儡上的羽毛，也都是谢大少爷把傀儡召回本体后一根根抹精油进行护理的。
而今被金雀扒拉了一根下来，火鸟瞬间就炸了，真的炸了，身上暴起一层染着血色的赤红焰光。
谢随安倒没有真用异能对金雀发起实打实的攻击，但他特地烧了金雀最引以为豪的漂亮尾羽。
只有同为鸟类，才知道如何做最能打击到对方。
金雀最喜欢的，它金灿灿的尾羽被溅射的火星烧出一个丑巴巴的黑色缺口。
金雀被气得要死。
如今它被江漓升了级，有了新的攻击能力，自然要第一时间找当时的目击证人炫耀：
它现在可是也有分体傀儡，比谢随安的好看，还更厉害，不仅可以自己吸收空气中的灵力，还可以变化形态。
以上两个新增的特性都是灵器师从冰蝶身上拆解下来，江漓自己学会了，随后才运用到金雀身上。
金雀炫耀的资本足够充沛。
它原本被烧毁的尾羽已经复原，而今在灵力的覆盖下就像是一团燃烧的金色流焰，又或者是正午的灿金烈阳落在鸟兽的羽毛上，熠熠生辉。
见江漓没有反应，金雀只以为是江漓看不见它这个独一无二的位置，毕竟精神系异能者就是有了透视，也看不见他头顶的金雀。
于是金雀扑腾一下翅膀，又骄傲地落在江漓肩膀上，继续展开它那金灿灿的漂亮翅膀，耀武扬威。
眼看着好友的无语已经凝结成实质，谢云虹赶紧把金雀从江漓肩膀上揪了下来。
金雀身上用来炫耀的毛是他的。
虽然是换羽后正常脱落下来的羽毛，但谢云虹看着还是气不过。
根据羽毛守恒定律，金雀羽毛越多，金雀本体的羽毛就越少。
同样，根据江漓总时长守恒定律，好友在金雀身上花费的心思越多，在金雀本体上花费的心思也越少。
于是谢云虹冷哼一声，揪着金雀，终于肯回到他房间去。
谢云虹倒没有那么无理取闹，灵器师和客户马上就要商量灵器的制作要求，他还一定要赖在现场。
就是耍点小性子也会适可而止。
半污染物在自己房间，就着好友现烤的小蛋糕解决了早饭，把自己的翅膀伸展开来，开始扒拉。
他还记着昨天谢随安用钱和分体傀儡撬他墙角的事情。
想到这里，半污染物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翅膀尖都气得开始发起了抖。
但很快谢云虹就冷静下来。
虽然都是谢意的儿子，但很明显，无论如何，他这个不受宠的弃子都不可能和那位尊贵的高阶异能者比物质。
但他有一点谢随安肯定比不了。
江漓不收谢随安的东西，但江漓收谢云虹的东西。
这一点，谢随安再有钱也比不了，他又不是当初被关在房间里面饿了一个月，靠幼年的精神系异能者投喂才好不容易活下去的半污染物。
谢随安更没有在江漓家户口本上，谢云虹就是社会观念上江漓实打实的哥哥；谢随安他算个屁。
当然，虽然这里的社会观念仅限于户口本上的关系。
先不说在大部分同学眼中，江漓和谢云虹都只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没有想到他们会是同一个户口本上的兄弟。
——在大部分情况下，都很少有人会把姓氏不同的人往这方面联想，更何况江漓和谢云虹又没有血缘关系，换而言之，他们长得不像。
如果真要把谢云虹和江漓论出个兄弟关系，那在外人眼中，肯定也是精神系异能者更像是哥哥一点，无论是性格，还是他们日常的相处模式。
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无论是哥哥还是弟弟，都轮不到谢随安的位置。
找到了自己比过那个傻der火鸟的优点——可以给江漓送东西，且江漓会接受，于是半污染物彻底安心下来。
随后在这样一个没有任何纪念意义的日子，仅仅只是因为一天前同胞兄弟的挑衅，谢云虹开始给好友挑选起礼物来。
谢随安当时是要给精神系异能者送钱，或者送傀儡分体。
所以谢云虹下意识把这两个东西也列作礼物的待选选项。
但让他也去送江漓钱也没有任何道理。
——半污染物赚到的钱本来就是给好友一起管理的。
谢云虹给江漓送钱，那就是把他们的钱从左裤兜掏到了右裤兜，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谢云虹又不可能给江漓送分体傀儡。
就是他从现在开始学着做灵器，也不可能一天速成，像好友那样徒手捏出一个分体傀儡送过去；
让谢云虹花钱去买，这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先不说分体傀儡的市场价格多高，光是用他和江漓一起的钱给江漓买礼物，那又和直接送江漓钱有什么区别？
都是把钱从左裤兜放到右裤兜，还多了一个中间商赚差价。
更何况江漓已经给谢云虹新做了一个分体傀儡，谢云虹反过来送个同样的礼物回去，这又算是什么话？
一点新意也没有。
半污染物头一回选礼物纠结的要命，这是之前他送礼物时没有遇见过的问题。
谢云虹和江漓生日挨得近，基本都是互赠礼物。
很小的时候，江漓就会给谢云虹做一些小玩意，比如木雕的手办；后来觉醒了异能开始学做灵器，礼物基本都是各种功能特殊的道具。
谢云虹不像好友那样耐得住性子，很小的时候半污染物性格就比较跳脱。
就连他们小时候骑着单车越野时，也都是江漓先想要回家，半污染物则希望越骑越远，仿佛对天边的未知事物永远抱着最浓烈的兴趣。
于是谢云虹给好友准备的礼物也截然相反。
从山上逮到的漂亮虫子或者拆下来的蝴蝶翅膀，到一些半污染物凭借直觉见到的好看石头。
这些石头原本被江漓一直放在系统空间里，后来被白千叶判定成是某种罕见珍贵的灵性材料。
后来谢云虹开始去污染区出调查任务，送的东西也变成了污染物身上的特殊材料，又或者是污染区的特产。
这些东西在灵器师手中会很有用。
前些天他们生日时，谢云虹给好友送的就是满满一箱子从污染物身上搜集到的各种素材。
但很可惜，半污染物隔天就要参加考试，不可能现在还去污染区给好友寻找礼物。
这样下来，所有路都被堵死。
谢云虹有些焦躁地扇着翅膀，偶然间，半污染物眼角的余光瞥见自己的金色翅膀尖尖。
谢云虹突然就有了灵感。
他不需要妄自菲薄，金翅鸟的羽毛确实非常好看，金雀身上同源的羽毛就可以作证。
说不定，他可以送一些羽毛给好友！
江漓手中其实不缺半污染物翅膀上脱落的羽毛，但谢云虹是决然不承认这些羽毛是他送给江漓的。
如果没有主角的默许，精神系异能者根本没机会从好友身上获取这么多羽毛。
同样的，精神系异能者也只会选取半污染物自然脱落下来的羽毛，从没对那些健全的，结结实实长在好友翅膀上的羽毛下手过。
但这些羽毛，被半污染物间接“送给”好友的羽毛，绝对入不了谢云虹的眼。
自然脱落前，半污染物的身体会先切断羽毛中的灵力通路。
相比正常的羽毛，这些脱落的死羽黯淡了一个层级，不仅没有光泽，强度和其他方面的性质也没有新鲜羽毛好。
谢云虹不需要催动灵力，灵力随着体内通路正常流转到羽毛上，翅羽就自动给散发出漂亮的鎏金色泽。
它们是活的，足够支撑起“礼物”这个概念，而不是脱落的死羽那样，死气沉沉。
除了更漂亮外，半污染物还本能地意识到另一个他需要送活羽，而不是死羽当礼物的原因。
谢云虹隐约感觉活羽会有另一种方面的效果，一种说不上来的效果，但他自己也弄不太明白；总之，活羽肯定比死羽要好。
于是半污染物抖了抖翅膀，挑选了翅翼边缘坚硬锋锐的飞羽。
这种飞羽附着在羽翼的最外层，同时承担着保护、攻击、以及最关键的飞行职责，边缘锐利到可以直接当做刀具使用。
同样的，也是鸟兽最珍贵的，也是最难以修复的一种羽毛。
谢云虹挑选出形状最好看，也最完整的一片飞羽，毫不犹豫地直接扯下来。
生拔飞羽的痛楚并没有让青年皱起哪怕一点眉头，相比灵力紊乱的刺骨剧痛，这些痛楚确实微不足道。
灿金色的翅羽根部还残留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但很快，这些血色灼烧起来，连带着整个飞羽都灼烧起来，像是碎金的流焰。
不过片刻，金羽上的焰色沉敛下来，不再外显，灵力被储存在内，显得整个金羽都流转着晶莹的光辉。
不像是刚被主人生拔下来的羽毛，更像是某种精美的艺术品，或者被放在最高级展柜中的昂贵饰物。
谢云虹对这个羽毛的色泽很满意。
只有这种级别的羽毛才称得上是礼物，那些脱落的死羽根本比不了。
至于半污染物翅膀上的伤口。
因为少了一个位置的飞羽，金翅鸟的翅膀上露出来一个豁口，谢云虹无所谓地抖了抖翅膀，在灵力的修复下，新的飞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不到十秒，金翅鸟的翅翼再次完美无缺起来。
修复一个羽毛，对于半污染物的自愈能力而言着实微不足道。
于是谢云虹满意起来。
等到了下午，大概估计着江漓已经处理好林边的问题后，就拎着他的漂亮羽毛，来到客厅。
灵器师还在和客户商量着溶血灵器的问题。
“这个灵器，也是给我的吗？”林边有些无措地拿着手里的长刀，一个再明显不过的攻击类型灵器。
“林源后来把他原本要给你定制灵器的积分也转给了我，这个就当是赠品了。”江漓无所谓的摆摆手。
原本购买灵器的积分都算在了谢随安的账上，林源准备的积分没处用，也给了江漓，只说让灵器师多再灵器上费点心就好。
既然额外收了小费，那江漓送几个小灵器做赠品也没什么问题。
林边看着精神系异能者口中的“小灵器”，哪怕是少爷见多识广，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灵器师凭借高超的技艺，没消耗完三瓶血就做成了三件溶血灵器，剩下的血做成了第四把溶血灵器，第二件攻击灵器，也就是林边手中的长刀。
第一件攻击灵器，则是林边手上毫不起眼的手套和搭配的护腕。
不是所有的攻击灵器都是武器外形，林边常用的攻击手段，那些焰鱼，是异能者自己催发控制的。
换句话说，林边不是走的战士路线，他是个法师，“武器”也应该是帮助林边施法的类型，还不是给林边一个长刀让他去砍怪。
当然，因为近战是力量型异能者的必修课，所以真给林边一把刀，力量型异能者也可以用的很好。
“这样不好吗？”精神系异能者似乎想到了很有意思的事情，笑起来，“你想想，那些人看你用的刀，都以为你是个战士，结果到时候放个法术，吓不死他们。”
“而且不是没有人会专门破坏竞争对手的武器，多一个灵器，也是多一个保障。”
“到时候他们抢了你的刀，以为万事大吉了，呐，最后就可以给他们一个惊喜。”
江漓直接当面给林边展示了一遍手套的效果，藏而不发的灵力波动宣告着这个攻击灵器的强大威力，笑容愈发灿烂。
“是这样嗷。”林边被江漓带了进去，恍然大悟，“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第076章 考试开始前的准备
江漓把少爷送走。
谢云虹走过来, 金雀站在主角肩膀上，嘴里还叼着根比它自己还长了好几倍的金色羽毛。
“这是？”江漓接过金羽，有些疑惑, “我等会再用这个搓一件灵器？”
好友还缺灵器？
精神系异能者恍然大悟。
谢云虹闻言怔愣一瞬，看看江漓，又看看灵器师手中的灵器原材料, 反应过来江漓要把他精心挑选的羽毛做成灵器。
半污染物震惊了。
谢云虹还没来得及反驳，就看见江漓已经顺手开始要把羽毛拆掉，在里面加入灵力节点, 慌忙制止道：“不要！”
“不是这样啊”
好友的语气变化让江漓顿住。
精神系异能者以为他说错了什么话，思考良久，还是没能反应过来，弱弱改口道：“我会把它做成非常有用的灵器的？”
“嗯，我一定把它改的非常有用！”灵器师语气坚定，仿佛立下了什么誓言。
谢云虹：？
羽毛被做成灵器，那原本的效果就会消退。
半污染物猛地意识到这一点, 急得又喊一句：“不要做成很厉害的灵器！”
对上好友从震惊到无语的目光, 江漓又弱弱改口：“那我做成非常好看的灵器？”
这下总没有问题了吧。
灵器师接过优质灵材的第一反应，永远是将其做成灵器。
不得已，羽毛的主人解释了小半天，江漓这才终于明白过来，谢云虹是让他自己把原皮的羽毛收着呢。
早说嘛, 他以为主角又缺灵器了。
选拔赛异能者可以携带的灵器数量有限, 把羽毛做成灵器, 还得消耗江漓一个灵器格子的位置。
但维持原型, 耗的就是灵材和灵药的限量携带额度。
在选拔赛正式开始的前一天，异能者们会在出发地点集合, 并统一清空系统空间，登记携带物品。
最后，考生们只被允许携带五件灵器进入考场。
这五件灵器分别是一个主武器、一个副武器、两个防具，通常是衣服和裤子，以及一个特殊灵器，结界类灵器就包含在其中。
其余的食物，譬如吃食饮水等，都不能多带，只能使用考场统一配备初始的生存资源。
至于灵材、药剂之类的物品，为了保证考核的公正性，自然也会受到限制。
考点配置的资源通常只够支撑考生一两天的生活，而整个考核时间将持续一整周。
基础资源最多只是启动资金，至于物资耗尽后剩下的那五天，全得考验考生自己的污染区生存能力。
江漓和谢云虹一早上就出发到了考场，但一直到快中午考生们才集合完毕。
最后，一直到下午才开始登记和清算考生的灵器信息。
每位考生最多只能携带和他相同等级的灵器。
江漓是D级异能者，可以携带D级灵器；谢云虹就不行了，最多五个F级灵器凑合着用用。
但事实上，别说是F级灵器了，就连E级灵器都难得在主角惊人的力气下留存太长时间。
江漓当初给谢云虹做的刀，别墅之行后没超过一周就彻底废掉，这还是在灵器师在不停升级修复的情况下。
灵器师只得专门调整强化过，能量密度还留在F，武器强度，比如长刀的锋利度、坚硬程度等，却比得上很多的E级灵器。
不仅如此，江漓给灵器加了一个自动复原的通路，别说是主角把刀砍豁口了，就是直接砍断掉，都可以再次修复。
——除非谢云虹把刀用裂成一片一片，那就是灵器师本人在场也没辙
此外，江漓又给主角多做了一把备用武器，这样一来，两把F级的刀怎么也够主角用上这一周。
但谢云虹灵器没出问题，江漓这边过检测时反倒出了问题。
白千叶送的纸鹤肯定是超过了D级，江漓只得把小白寄存在出发位置。
但另一个让江漓为难的是冰蝶。
毫无疑问，这位极大可能和“江羽遥”相关的灵器或者遗物，等阶上不封顶，但绝对不只有D级。
就算冰蝶只有D级，它又不完全算是江漓的灵器——异能者可以在天空系统中查询自己所持有的灵器的信息，但江漓看不见冰蝶的信息。
于是乎，江漓根本不可能在考核地点登记冰蝶，但冰蝶又不可能不跟着江漓，这样一来，江漓就被动多带了一只灵器。
算是擦边作弊。
精神系异能者还没什么办法，虽然按照冰蝶的阶级，就算它一定要跟着江漓，也没有异能者能看得出来。
至少前些天他带着冰蝶和谢随安见面时，这位天赋极强的异能者也没有看破冰蝶的隐身，更别说是看穿冰蝶的阶级。
不然谢随安根本没理由用积分和分体傀儡来和江漓“炫耀”。
再多的积分，都不一定有单一只冰蝶昂贵，再好的分体傀儡，大概率也比不过冰蝶。
江漓从小到大遵纪守法，连校规都没违背过，任谁不评价上一句乖乖学生。
就算冰蝶不会被别人发现，单是“作弊”这件事情本身，更准确来说，是在最应该遵守规则、也是规则最严格的选拔赛中作弊这件事本身，都让江漓十分为难。
哪怕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灵器登记场地人满为患，几乎所有考生都在排着队，就连金翅鸟都叼着他那两把F级的刀去排队登记。
金雀阶级过了F级，停留在精神系异能者肩头，就占了江漓一个特殊灵器的格子。
小白也已经放在的异能者物品寄存处，由天空系统监管，百分百安全。
只剩下冰蝶。
它甚至不能被寄存，因为天空系统·考务版本只能寄存异能者持有的物品，而冰蝶并不被江漓持有。
江漓蹲在整个场地人很少的一个角落，有些头疼地看着蝶兽：“你你能自己留在这里吗？我考完试就回来接你。”
冰蝶翅膀翕动着，不知道是同意还是拒绝，但终究是考虑到精神系异能者确实为难，身体颤抖了一下，再次化作最开始的海蓝色魔方。
魔方悬浮在半空中，散发出的灵光在异能者漆黑如墨的眼瞳中难得映射出一点银蓝色的光泽，江漓恍惚了一瞬，手腕处传来一阵凉意。
随后便看见冰蝶和魔方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附在精神系异能者手上的一对手套，江漓打开天空系统，这一次他终于能查询到冰蝶的信息。
【灵器等级：D+】
【类型：特殊类灵器】
【持有人：？】
【特效：？】
天空系统显示的信息绝对真实。
换句话说，至少现在，冰蝶确实就是实打实的D级灵器，并符合灵器筛选的要求。
江漓还是不放心，找sky确认：【尊贵的千年系统老大爷，你知道，我是再相信不过您老人家的判断能力的，但你真觉得这东西的等阶，没有出错？】
当初白藤近乎摧毁了整个月城研究所，之后被冰蝶内的灵力通路秒杀，现在你告诉他这个秒杀白藤的灵器只有D级？
但天空上的信息又绝对属实。
江漓觉得他还没这么大脸面让天空系统给他开小灶作弊。
显然，sky也这么认为，平静地和江漓解释：【就是你现在开始，把它带到中央研究院，用最精密的仪器检测，它也确实会是D级灵器】
换句话说，天空系统并没有出错。
但让江漓去用可以秒杀至少C级起步的寄生类污染物的灵器去参加考核，他又确实做不到。
选拔赛限制灵器等级的本质是在限制灵器强度，就算冰蝶担了个D级的名头，它再如何削弱压制自己，终究强度也还是摆在那儿。
总不能因为一个成年的大人蹲下来变成和小孩一样的高度，就把大人硬说成小孩。
江漓肯定是不会在考试过程中使用冰蝶的，用这种级别的灵器参加考试，对其他真正意义上的普通异能者确实不太公平。
但既然冰蝶想要和他呆在一起，让冰蝶戴在他手上也无妨。
凭借主角奇怪的光环和体质，这次选拔赛绝对也不会安分，万一考试时出现了意外，江漓也有办法救场。
至于为了给冰蝶腾出位置，精神系异能者凭空少掉的那一个灵器格子，江漓倒不十分在意。
凭借灵器师自己的个人素质，他就算只用四个灵器（再减去金雀，那就只有三个），也可以取得非常不错的成绩。
江漓又没有什么一定要取得第一的需求，能考上最高级的中央异能学院就行。
更何况等进入了污染区，谢云虹去猎杀污染物搜集素材，江漓把素材刻上一些灵力通路，这样一个流程走几遍，怎么也不会缺少灵器。
经过冰蝶这么一折腾，等江漓开始登记灵器时，基本就是考生中的最后一批。
旁边的另一个场地中，已经有专门的老师来给临行的学生做最后讲话，以及一些在考核中的注意事项。
这是异能者们司空见惯的无聊流程，只是走个过场，在污染区中的注意事项他们早就翻来覆去地听过好几遍，几乎都要倒背如流。
什么污染气息的分辨方法，避免单独应对污染物，如何在污染区中寻找可食用资源
但今天很反常，本应该在暑热的下午无聊瞌睡的异能者们出奇的热情，江漓刚走进会场，就被热烈的欢呼、掌声、以及喝彩声吵得都没听清楚好友说的话。
谢云虹郁闷道：【今天那来了真好晦气】
江漓不明所以，抬头看向演讲台的位置，凭借作为异能者优秀的视力，跨过一排排攒动着的黑色脑袋，看见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黑发赤瞳，面容俊朗，嘴角挂着让精神系异能者讨厌的笑容。
江漓沉默半秒，回复好友道：【确实晦气】
中央研究院院长的好大儿今天是哪来的闲情雅致，来给他们这些平平无奇的一级城市异能者们做出发宣言？
谢随安站在讲台中央，笑容温和，在整个会场这么多异能者灵力场波动的扰乱中，身上气息依旧平静而强大，象征着高阶异能者的身份。
如果江漓能失忆或者脸盲一下，他全然不会将演讲台上的这个人和前些天在包间内那败家子联系在一起。
在嘈杂的灵力场波动中，好友那边发来的语音也被严重干扰，但江漓还是听见谢云虹吐槽了一句：【好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人模狗样】
对低阶异能者而言，高阶的异能者身上的灵力场不仅是实力的象征，同时也带着极好的安抚，镇定和激励作用。
就像是狼群，有一个强大的王狼，对其他同族的狼兽而言，会是一种强大的激励力量，刺激着狼兽为整个族群奋战，直到最后一刻。
这种类似的机制，在城主带领手下异能者们一齐对抗污染物潮时最为直观。
同时也导致异能者先天就敬畏强者，并向往成为强者。
不知道谢随安刚才说了什么话。引发了异能者们振聋发聩的欢呼声——但很明显，凭借异能者们对高阶无条件的崇拜，无论谢随安说了什么话，都可以得到振聋发聩的欢呼声。
江漓揉了揉耳朵。
其他异能者过于杂乱的灵力场波动已经开始干扰他和谢云虹之间的通讯，江漓根本听不清好友说的话，和谢云虹说了一声后，索性直接切断了联系。
但很快，谢随安继续开始接下来的讲话，于是场上他的那些迷弟迷妹便安静下来，专心听谢随安说话。
青年突然轻笑一声，停止他原本进行的演讲，清了清嗓子：
“我看见场地边缘那位精神系异能者才刚进入会场，想必是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所以才有信心不听考前的安全指引，对吧。”
江·被谢随安迷弟迷妹挤得根本找不到位置，所以只能站在人群最外围的精神系异能者·漓闻言，陷入沉默，随后点头同意。
有谢随安的刻意引导，不过几瞬，江漓就成为所有人的视线中心。
这种感受让轻微社恐的精神系异能者有些烦躁。
江漓抬起头，演讲台中央笑意晏晏的青年，于是他便淡淡回道：“你说的对。”
随即顺着好友的灵力波动，向谢云虹的位置走去。
再次被忽视，谢随安仿佛百折不挠，依旧是笑着，毫不在意地继续演讲。
只是江漓半道上被一只从天而降的炎鸟拦住。
炎鸟再没有掩饰自己的不满，气得羽毛都烧起来：“江漓？！我和你说话呢你为什么不理我？”
显然，炎鸟身上也有着隐匿效果的阵法，江漓和炎鸟之间的交流并没有被其他人注意到。
江漓不解，是真的有些不解：“我记得在此之前，我从未和你有过任何接触，所以我为什么要理会一个陌生人？”
炎鸟被堵住了嘴，看见金雀又耀武扬威地在江漓肩膀上展开翅膀，不过片刻，谢随安就感知到了金雀身上的变化。
在这短短两天时间，天赋极高的灵器师就将金雀升级成了可以使用异能的分体傀儡。
“你！”
火鸟被江漓的话堵住，自己在那里“你”了半天，江漓懒得管谢随安，绕开火鸟继续向前走，但终于，火鸟“你”了一个所以然出来。
“金雀是你做的吧，我看它现在也是登记成你的灵器，是这样的吧。”火鸟睨了已经开始炸毛的金色毛球，不屑地冷哼一声。
“然后呢，我认为我的做法并没有违反选拔赛的考试规定。”江漓平静回复。
“什么选拔赛，我又不管你选拔赛犯没犯规。”火鸟仰起头，“它当初可是弄坏了我背上的一根毛，很贵的好不好，既然它是你的灵器，你就要赔给我！”
“赔你？”江漓被谢随安无理取闹的态度气笑了，“好，我赔，但你当时把金雀的尾羽烧了，既然你一根羽毛要赔，那我家金雀一整个尾巴一样要赔。”
精神系异能者冷笑道：“尊贵的中央研究院院长的儿子大人，不至于连这么一点修理费都不赔吧。”
“而且，这都是三天前发生的事情了，当时你直接走掉，现在才赔，难道是畏罪潜逃？”
“我才没有！”火鸟自然是不愿意承认这个罪名的，“那你也没有赔我的毛，你也是畏罪潜逃。”
“恕我眼力太差，当时并没有注意到阁下一片尊贵的羽毛的脱落。”江漓继续陈述，“但你当时烧了金雀的尾巴，是所有人都看见了的。”
“还是说，举世闻名的新一代天才，中央研究院院长谢意的儿子，竟然会因为烧掉别人一只灵器的尾巴而畏罪潜逃？”
“我我没有，我又不是故意的，它自己先来抓我的。”
火鸟又开始自己在一边“我我我”了小半天，“我才没有畏罪潜逃，我只是只是”
江漓语气温和下来：“而且就算是要赔钱，你这里是少了一个羽毛，我这边是被烧了一整个尾巴，无疑是你要赔更多钱的。”
精神系异能者继续补充：“但明天我就需要去考试，现在就不和你继续计较。”
“我家鸟抓了你一根羽毛赔的钱就和你要赔我们的钱直接抵掉，就当是积德了。”
说完，江漓继续向前走。
“喂？喂！你突然走这么快干什么？”火鸟又拦到江漓身前，语气急躁，“不行，必须赔钱，你还没赔钱呢，怎么能走掉？”
“真要赔钱，那不也是你先赔我的钱？”江漓被谢随安拦得有些烦。
火鸟似乎想到了什么，心情又好起来：“不行不行！我赔我的，你赔你的，总之就是要赔！”
第077章 研究院中的血色羽茧
江漓从没想过, 谢意她这么养尊处优的儿子，竟然能如此的不要脸。
谢随安似乎是诚心想要赔江漓东西，当即从空间中掏出来一堆鸟类的尾羽, 全部是高级污染物身上扒下来的珍贵灵材。
高品质的灵材会散逸出高浓度的灵气。
这么多灵材就随手摊放在地上，幸亏火鸟附带了隐匿气息的结界，才没有引发其他异能者的注意。
“选吧！”火鸟似乎很骄傲, 昂首挺胸地站在灵材堆上，“随你选，想要哪个选哪个！”
于是江漓反应过来, 谢随安是在物理意义地赔江漓一个尾羽。
不仅如此，火鸟还眼巴巴地看着江漓，似乎还在期待精神系异能者也赔个什么东西给他。
火鸟的眼神看得江漓有些背后发毛。
但很可惜，谢随安并没有等到江漓的赔偿，至于他的赔偿，精神系异能者也根本没有收下。
火鸟还蹲在灵材堆顶部等江漓挑选，突然间, 凌空飞过来一柄匕首, 擦着火鸟的翅尖过去。
火鸟猝不及防地被削下好几片羽毛，赤色的红羽缓缓飘落，在半空中打着转。
火鸟反应迅速，很快振翅飞起躲过第二道攻击，这次的匕首是擦着火鸟的脖子飞过。
火鸟在紧急情况下, 甚至都忘记要说人话, 只发出一声短促尖锐的鸣叫。
“哟, 看来你毛还挺多。”
谢云虹手里抛着又一柄匕首, 扫了眼地上摊着的一堆灵材，笑了笑：“这么多毛, 怎么不干脆一次性拔个干净，嗯？秃毛鸡。”
“啾啾！”火鸟气炸了，不知为何，依旧说不出话来。
谢云虹毫不留情地嘲笑道：“哈！哑巴鸟儿。”
谢随安应该是被气狠了，火鸟的翅膀开始燃烧，化作火焰一般的物态，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江漓都可以感受到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但最终，谢随安还是没有在这么多人的会场中真的催动异能，自己在那里“啾”着和谢云虹对骂。
“啾”了好半天，火鸟还是说不出话来，突然意识到什么，回过头，正对上精神系异能者的目光，看见江漓也在笑，于是被彻底气走掉了。
“应该不会有事吧？”
虽然性格过分的幼稚，但谢随安也没有真对他们下手，江漓有些担忧，怕谢意的好大儿真被他们气出什么毛病来。
谢云虹到是无所谓：“谁管他呢，他自己过来挑事，气死了自己负责。”
也是
江漓还是没搞明白谢随安怎么就突然说不了话。
火鸟和本体之间的沟通很正常——如果灵器失控，火鸟肯定不会按照谢随安的指令乖乖离开，而是在失控的瞬间，蕴藏在灵器内的灵力就暴走。
然后，灵器就会原地给江漓放烟花——指炸成烟花。
谢随安本人也不像是出了事。
虽然火鸟这边被气得要死，但黑发红瞳的青年却面色不改，淡定地继续演讲，脸上还挂着微笑，仿佛是在精分。
要不是谢随安偶尔还会隔空撇江漓和谢云虹一眼，江漓都要以为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他的幻觉。
台上的谢随安并没有用包间中的那张假脸，用的是他在公众场合使用的那张脸。
但凭借灵器师敏锐的观察力，江漓很快做出判断，谢随安现在使用的面容也不像是他真正的面容。
甚至台上的这位演讲者本身，也带着种和火鸟类似的，分体傀儡的气息。
如果在外的是分体傀儡，那谢随安本体在哪里？
而且分体傀儡一般不都是城主用吗，城主不可以离开城市范围，谢随安总不能离不开城市范围吧。
江漓有些疑惑，但并没有多放在心上，他还不至于闲到去关心一个总是挑衅他和好友的人的事情。
不多时，谢随安便结束安全宣讲，淡定地走下演讲台，火鸟落在青年肩膀位置。
火鸟依旧只能发出“啾啾”的声音，青年看着火鸟颈部的伤口，扬起嘴角，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伸手扭断了火鸟脖颈。
断颈的鸟兽垂死挣扎了几下，很快就失去了所有动静。
谢随安还是笑着，轻声感慨道：“真是一个废物。”
火鸟的残躯不好处理，青年又“啧”了一声，赤红如血的火焰从火鸟身上燃烧起来，最后只剩下一摊灰烬。
中央研究院深处的一个房间，青年冷着脸走出房门。
如果江漓在现场，就可以立刻判断出青年的外貌和身形，几乎和他的好友一模一样。
除了过分阴翳的神色。
但很快，青年似乎是感知到什么动静，立刻就笑起来，笑容异常灿烂，和刚才的神情截然相反。
“母亲，你来这里干什么？你看上去很闲，但很可惜，我这里可没什么需要你来观察记录的。”
虽然是笑着，谢随安却根本没有遮掩自己阴阳怪气的语调。
女人很快从廊道的尽头现身，神情冷漠：“谢随安，我记得研究院并没有给予你擅自离开房间的权利。”
顿了顿，研究员又继续补充：“也没有给你用分体去找核心的权利。”
“我可没想过去找那个晦气东西，你知道的母亲，我向来最讨厌他了。”
谢随安语气分外的委屈，神情却和他说的话一点不沾边，挑衅似的扬了扬嘴角。
“这样最好。”女人眼神冷淡，“也不要有任何多余的想法，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好的呢~母亲。”青年翻了个白眼，转身回到房间。
初进入房间，会将这认为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卧室。
毫无特色的床被、衣柜、床头摆放的小物件。
但再多看几眼，就可以在房间的另一侧看见沙发、电视、甚至吃饭的餐桌，一旁还有浴室和卫生间。
甚至还有专门用来放松的休息区。电脑、游戏机，以及放满周边、图书、漫画的玻璃展柜，一应俱全。
玻璃展柜最明显的位置摆放的全是同一系列的书籍。
如果江漓在现场，看见这些实体的小说，并打开书页，就会在第一面发现他再熟悉不过的一个名字。
身为院长的儿子，谢随安自然不需要做饭，所以房间里也不需要厨房。
换句话说，房间内的设施可以满足青年的所有活动需求，于是青年便再没有离开的必要。
谢随安走到房间尽头，打开暗门，漆黑的环境中，隐约可以看出一只巨大的古怪黑影。
这是一道再简单不过的暗门，门外明媚敞亮，门内阴晦黑暗，仿佛被暗门隔绝成两个截然相反的世界。
谢随安打开灯，暗室内的黑影被突然出现的光亮刺激到，发出一声不知是警告还是其他意味的暗哑嘶鸣。
层层叠叠的血色翅翼蜷缩成茧状，因为翅膀的数量过多，相互遮掩折叠形成厚重的阴影，根本看不出茧体内生物的原型。
在过于明亮的环境中，血红色的翅翼翕动着，一层层展开，像是层叠绽放的花瓣，又或者是某种畸形而诡谲的生物。
但最终，羽茧并没有完全展开，内部的本体仍然处在完全不可见的阴影当中。
谢随安似乎心情不错，哼着歌，开始扒拉这些层层叠叠的翅膀，一一检查翅翼的状态。
终于，挑到了最让他满意的那一只翅膀，青年停下手中动作，然后，活生生将那只被选中的翅膀从羽茧上连根拽下。
几乎瞬间，羽茧上其他的所有翅膀都因为骤发的剧痛收拢起来。
但没关系，凭借不死鸟一族的自愈能力，羽茧很快就会恢复过来。
谢随安对他挑中的翅膀很满意，血色的火焰从翅翼上燃烧起来。
在火焰中，骨骼、皮肉，以及所有翅羽全部开始重新组合，最后，化作一只焰色的漂亮长尾灵雀。
也就是“分体傀儡”。
————
这一次选拔赛的地点选在森林污染区，原二级，现一级的污染区幻影之森。
幻影之森以区域中污染物的幻术异能出名。
当然，更让幻影之森出名的是，前不久它还因为被谢随安扫荡而上了新闻。
而污染区中的首领，一只刚突破B级的幻兽，被火鸟烧得灰都不剩。
于是，原本二级的幻影之森变成了一级。
但实话实说，江漓很难将新闻上的谢随安和昨天他眼前的那只火鸟联系在一起。
一个谢随安，差点让他心中对其他所有高阶异能者的形象一起幻灭。
一直到现在，江漓还没弄清楚谢随安为什么要针对他。
短短三天时间，谢随安在他心中的印象就从好友可能的血亲变成了喜欢惹事莫名其妙的臭屁小孩。
也不知道这种形象是进化还是退化。
精神系异能者晃晃脑袋，撇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专注于眼前的考试。
经过一个月的训练，江漓已经很熟悉选拔赛考核的流程，熟练佩戴上面具，第一时间扩散开灵力场，确认谢云虹的位置。
运气不错，江漓很快在灵力场的范围内发现好友的灵力波动。
只是距离有点远。
江漓并没有产生怀疑，一边记忆身边的环境，在脑海中绘制成地图，一边向友人的位置前进。
另一边，谢云虹皱着眉，将长刀唤出，警惕地看着对面的少女。
女生留着星空一般美丽的蓝粉色长发，随意散乱在身后，脸上是一副蝶形面具，象征着其考核人员的身份。
哪怕只露出下半张脸，都漂亮得引人遐想。
皮肤白皙，脸部的线条流畅干净，嘴角带着轻轻的浅笑，让人止不住去幻象少女被遮住的上半张脸有多么昳美。
那一定会和她的面具，那只象征着幻梦的蝴蝶一样绮丽。
“这位小哥，有兴趣一起组队吗？”女生坐在树梢，向谢云虹发出邀请。
谢云虹并不喜欢这种仰视的视角，排外的半污染物也无心找其他不知名的异能者组队。
如果发出组队邀请的是男生，谢云虹可能理都不会理他，直接将其忽视；但既然是女生，还是要绅士一点比较好。
半污染物铭记着好友的叮嘱，决定绅士的拒绝这个女生，于是回绝道：“没兴趣。”
说罢，谢云虹径直绕过女生坐着的那棵大树，向森林深处前进。
他的灵力场里一直找不到好友的气息，在确认江漓位置前，半污染物暂时没心情和别人组队。
第078章 荧光蓝的不明菌丝
谢云虹和江漓约好的是, 如果他们没有发现对方的灵力波动，那就往污染区的中部区域移动，直到能感知到对方为止。
往污染区中部移动, 听上去很复杂，但实际很容易理解。
除去某些特殊区域，大部分污染区都是越往核心位置移动, 污染浓度越高。
而污染浓度一般又和灵气浓度成正比。
综合上述条件，对于能直接感应到灵气的异能者而言，寻找污染区核心并不算困难, 只需要往灵气浓度更高的方向前进就可以。
当然，大部分异能者肯定都是更希望避开污染区核心。
只有少部分对自己实力极为自信的异能者，才会选择向核心的方向前进。
污染浓度更高，意味着有更多污染物和灵材，换句话说，可以获得更多积分。
相比之下，像江漓和谢云虹这样纯粹把污染区核心当做是定位工具的人, 反而成了少数。
确认他真的感知不到江漓灵力波动后, 谢云虹向污染核心区域出发。
幻影之森中的历史不久，据说上几个世纪还是人类的居住地。
但在被污染区覆盖后，受污染影响，范围内的林木迅速增长，很快形成不异于原始森林一般的环境。
树下落叶堆积得很厚, 腐败的叶片中生长出一些银蓝色的菌丝小花, 偶尔可以看见些虫豸从菌花旁的叶片中探出触须。
将搜集到的食物搬至菌丝根部附近, 小虫又迅速离开。
可惜, 青年吸取了上一次在水榕城的教训，在高大的树木间借力跳跃, 根本不触及地面以及任何叶堆，像灵敏的鸟兽般飞速从林间掠过。
谢云虹是真的对这些烂叶子起了心理阴影，连靠近都不想靠近，更别说是仔细观察，发现菌花的异样。
他很快来到核心区附近的位置，却依旧没有感知到好友的灵力波动。
这很奇怪。
凭借半污染物和江漓全力的移动速度，不可能这么长时间还一点对方的气息都感应不到。
甚至连留下的灵力标记点都没有。
半污染物可以同时感知到灵力和污染气息的扰动。
凭借这一特性，谢云虹在反应和躲避污染物攻击的方面有着先天优势。
身后传来异样的响动。
谢云虹躲过飞速冲撞过来的污染物，定睛看去，是一只灰白色的林羊。
这只林羊的种类算是灵兽，但在生活区域被污染侵蚀后，灵兽族群已经吸入过多的污染能量，异变成彻底的污染物。
和人类一样，其他生物也不可能在污染灾害中幸免。
这种污染侵蚀程度不深的灵兽污染物混合体，经过处理后也可以作为食物资源。
谢云虹把长刀从空间中召唤出来，下意识要一刀斩首，却在林羊再一次冲撞过来前停下动作。
这林羊，应该只有E级？E级污染物的骨头硬不硬？
万一把江漓做的刀磕了嘶——
谢云虹倒吸一口凉气，最后选择徒手抓住林羊头部的双角，借着污染物冲过来的力气扭断了羊兽的脖子。
污染物还没有死，头部诡异地歪斜着，摇摇晃晃地又要朝谢云虹冲过来，被青年一脚踹到远处的树干上，终于彻底断了气。
外放不了灵力在某种层面上确实很麻烦，这意味着谢云虹想要清除污染物体内的污染，彻底击杀污染物，就只能依靠物理攻击附带的灵力。
而不是像其他异能者那样，直接用灵力催动异能发起攻击。
这意味着某些没死透的污染物会出现一些惊悚的行为，比如在被扭断脖子后，依旧可以继续行动。
谢云虹并没有在意林羊的异况，拿着刀靠近污染物的尸体。
在青年半蹲下来的瞬间，荧光蓝的菌丝突破林羊的血肉，缠绕在谢云虹手臂上。
菌丝看似纤弱，实则锋利异常，直接破开异能者衣物的防御，在皮肤表面留下道道血痕。
猩红色的液体渗出来，隐约闪过鎏金色的光泽，菌丝被灼烧到一般，颤抖着迅速回退。
这是寄生类污染物？
谢云虹皱着眉，本来想用长刀把林羊的身体切割开来仔细观察，但想到这些菌丝好像在落叶堆中出现过。
青年神色嫌弃。
记仇的半污染物在经历过水榕城那一劫后，不仅默默在心里又给各种虫子记了好几笔，还恨屋及屋，将虫子栖息的落叶堆一起连坐掉。
也就是说，谢云虹现在不仅讨厌虫子，还讨厌落叶，连带着讨厌落叶中长出来的荧光菌丝。
现在不是一定需要使用长刀的场合，他便不愿意用江漓做的武器去碰这种脏兮兮的东西。
想了想，半污染物把翅膀放出来，随手薅下一根金羽。
锋锐的羽片和小刀无疑，轻易割开林羊的血肉，露出被灵力刺激到，疯狂回缩的菌丝。
这肉看来不能要了。
谢云虹有些遗憾。
他原本还想着趁着和江漓汇合前多杀点污染物，攒一些灵材吃食，到时候让精神系异能者再略作处理。
什么灵器啊，香喷喷的烤肉啊，全都不缺了。
为了防止污染扩散，青年用金羽割开手腕的血管。
闪着鎏金色泽的液体落下来，落在污染物的身体上便化作金色的火焰，开始燃烧。
虽然看上去和火焰无疑，金焰却根本没有外放出任何灼热的气息，只是安静地湮灭掉污染物的身体，甚至连近在咫尺的落叶都没有波及。
很快，林羊原本的位置就只留下一些灰烬。
还是没有看见江漓
谢云虹尝试着扩大感知范围，灵力场中依旧不见好友的踪影，上一次遇到类似情况还是在月城研究所。
青年不免有些焦躁，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留在核心区，等待好友过来集合。
到时候无论江漓被传送到了哪个方向，从核心区赶过去也不会太远。
现在过于焦躁也无济于事，说不定江漓只是被一些事情拖延住动作，与其胡思乱想，还不如先在核心区搭建好临时营地。
谢云虹身上并没有灵力波动，明显的人类外形已经吸引了不少污染物的注意。
没有灵力波动，又有着人类的外表，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谢云虹是无异能的普通人。
基于这种猜测，已经有不少污染物躲在暗处，观察这位普通人类，想要将其视为猎物。
谢云虹犹豫一会后，就选择留在原地，等待污染物主动攻击。
选拔赛考核依据积分点进行排名，击杀污染物，搜集污染物素材，以及完成特定任务，都可以获得积分点。
此时送上来这么多“积分点”，不全盘收下，岂不是可惜了？
江漓顺着灵力场中好友灵力源的位置前进。
和本体分开后，金雀断了灵力源，本该陷入休眠，但江漓花了一个灵器格子，把当初第一根金羽做成的匕首也带过来。
第一根金羽独占掉金雀，还包括精神系异能者身边的所有位置，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江漓头顶上。
“每次你们都是啾啾叫，那我叫你们啾啾好不好？”江漓一边顺着好友的点位前进，一边和金雀打趣道。
“啾啾！”金雀撇过头，和它的前辈一样对精神系异能者的取名天赋表达出自己的质疑之情。
“小黄？”
江漓又给金雀提供了一个选项。
这个选项还不如第一个好不好！
金雀扇了两下翅膀，简直不敢相信江漓能给它取出这么随心所欲的名字。
江漓对自己有自知之明，任由着金雀在他头顶玩闹：“那就叫秋吧，和啾啾这么像，但现在我们在污染区，要保持安静，所以给你减去两个口。”
潜台词，让金雀少叫一点。
秋至少比啾啾或者小黄好听，金雀接受了这个新名字，但不满自己的叫声被精神系异能者嫌弃。
毛绒的金团趴在江漓头顶上，竟显出几分雍容华贵之感。
金雀暗自立下誓言，决定今天一整天它都不会再发出一声啾，直到江漓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主动和它道歉，并承认金雀的叫声一点都不吵，才要和江漓和好。
异能者手中也握着一柄长刀，用来劈开路劲上拦截的枝蔓，并随时提防污染物突然的攻击。
按道理而言，现在的时间是从上午到中午，光照应该越来越强烈才对，但事实上，江漓身边的环境愈发幽寂。
原本还可以听见一些虫鸣鸟叫，现在耳边却一片寂静，只听得见异能者踩过树叶时，沙沙的脚步声。
“好友”的灵力源忽远忽近，忽明忽灭，在某一个瞬间，彻底消失不见。
树林中原本还有细碎的阳光透过叶层落到地面，现在却变成彻底的黑夜。
只在阴影深处，隐约浮现出星星点点的荧光。
不知为什么，金雀开始躁动，在江漓头顶上不停蹦哒。
在“谢云虹”灵力源又一次远离后，是再刻意不过的引导，但精神系异能者却似乎什么也意识不到，只是固执地向好友灵力源的位置前进。
幽暗的环境让江漓心中莫名地开始烦躁，比环境更让精神系异能者烦躁的，则是回荡在耳边的杂音。
窸窸窣窣的，混合着虫鸣鸟叫，野兽的嘶吼，隐约还可以听见人类的惨叫声。
熟悉的，陌生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质问着他为什么要背叛。
背叛什么，背叛谁？
江漓停下脚步，开始尝试从杂音中分离出具体的话语。
【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死我们？】这是为孩子的惨死而哀嚎的妇人。
【他和污染物联手了！那个叛徒，该死的叛徒！！】这是赶过来的，震怒的异能者。
【去，去喊那位大人过来处理】
【他失控了，我就知道，当时那场实验曝光后，就不应该让这个怪物活下来，为什么不直接销毁掉？】
【】
最后，是青年的声音：【从今天开始，江羽遥会死去】
“啾啾！！”金雀叼着精神系异能者的头发，飞起来扯，扯得江漓头皮发麻。
“干什么干什么？！”江漓挥着手，另一只空闲的手护住自己头发，把金雀赶远。
知不知道头发对灵器师的重要意义啊？
江漓在某个瞬间顿住，忽视掉金雀的动作，看向树林深处。
【父亲父亲？】
【找到你，找到我们】
漆黑树林的深处，白发灰眸的少年笑靥如花，直勾勾地盯着精神系异能者，眼神偏执而疯狂。
第079章 白藤和幻光花
见精神系异能者没有反应, 金雀愈发躁动，扑腾着翅膀挡在青年身前，警惕地看着白发少年。
“哟, 真是一条护主的狗。”白藤睨了金雀一眼，笑道。
“晏知白？”江漓有些不确定，皱了皱眉, “是你搞的鬼？”
少年刚张开口，精神系异能者又打断道：“我不是你的父亲，不要用这种称呼喊我。”
“看上去父亲的记性并不太好。”白藤闻言, 笑起来，“需要我帮忙回忆回忆吗？”
“他们在研究所，将那些污染物的素材，全部用在实验体P2707身上，然后利用心理暗示，辅以一点点催眠药物，让实验体的污染值归零。”
“然后一遍一遍升高污染值, 又一遍一遍归零, 以此寻找所谓的，抑制污染指数的办法。”
“我很讨厌那些该死的研究员，因为他们让父亲很痛。”
白藤笑着张开双手，指尖缠绕着的银白色藤蔓拟造出象征研究员，实验体和白藤的傀儡小人。
研究员领着实验体, 来到白藤聚合物之前。
少年叹了口气：“但我又很庆幸, 如果没有他们, 我就没有可能诞生了, 不是吗？”
“如果这些经历是你父亲真实经历过的话，那确实很遗憾。”江漓揉着太阳穴, 在白藤化身出现后，他耳边的杂音愈发嘈杂。
不知道是不是收到白藤特殊污染场地影响。
【2707，听我说，你会一心一意为了人类的未来奉献，对吗？】
【2707，异能者的污染指数会维持在0%，所以你的污染指数肯定会一直是0%的】
【2707，原谅我们，但只有找到回溯污染指数的办法，才有可能解决异能者们必死的结局】
【】
【是净化的力量，我们有救了】
【那2707呢，他怎么办？】
【没价值了，舍弃吧】
【】
【天空已经监测到新的裂隙开启地点是漓水！】
【这是核心的家乡，和核心有这么多因果的纠缠，没救了已经，不用去浪费那些资源，全力应对这一时代的海之门】
【直接，放弃吗？】
【不然呢？】
所有纷乱嘈杂的声音，混着陌生的情感，仿佛远在另一个世纪，最终，化作幽渺的层层海浪声。
并越来越明显。
于是所有的人格、情绪、自我、一切，都会湮灭在深海当中，陨落到无光的海渊之底。
【吾主最钟爱的孩子啊，去清除掉他们那些污秽肮脏的事物】
金雀落在青年头顶上，对着精神系异能者的头发又啄又咬，头发被生拉硬拽的刺痛惊醒了精神系异能者。
于是那种遥远的，刺耳的声音开始消散。
江漓有些恍惚，意识到白藤在刻意将这些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于是给自己增加了几个精神暗示，加强了这方面的防御。
“我很遗憾你父亲的遭遇。”青年冷声道，“但更遗憾的是，我确实没有经历过你说的这一切，所以也不可能是你所说的父亲。”
见江漓已经脱离那一种诡异的状态，金雀又蹦哒到精神系异能者的头顶上，昂首挺胸地开始打鸣：“啾！啾啾！”
“如何不是呢？”
白藤躲过异能者用结界拟造出来的火焰异能，却被青年一刀斩首。
少年从地上捡起自己被砍下来的脑袋，脸上还挂着浅淡的微笑，语气轻松：“只要父亲再变回污染物，不就还是父亲吗？”
在幼儿时期，道德和认知观念还未完善的儿童总会有一种天真的残忍感。
比如，将昆虫的足全部扯下来，就为了观察虫豸失去足肢后能否继续飞行，又如何降落；
又比如，将金鱼的尾鳍裁剪开来，只为了帮小鱼穿上裙子，变成美人鱼。
同样的，只要将异能者感染，杀死，让他异变成污染物，那污染物的父亲也可以回来。
白藤这种纯粹的恶意以及幼稚的想法，很难不让精神系异能者抗拒。
少年十分淡定地将头颅安放回原本的位置，细弱纤薄的银丝将□□的部位缝合起来，再看不出方才被斩首的痕迹。
“你在害怕吗，父亲？”白藤笑了笑，“你又如何觉得，自己现在不是这个模样呢？”
“天空没有提醒你不要接触锚点吗？”少年意味不明地扫过异能者手上冰蝶化作的手套，嗤笑着，“哦对了，那位应该巴不得你去接触和回收锚点吧”
隔空一刀，再次将刚自我复原的白藤首尾分离。
带着火鸟面具的青年缓缓走出树林深处的阴影，手中的灵器长刀灵光未散。
伤口处闪过一阵绯红的火光，但这阵火光只出现一瞬，并不足以引起其他异能者的注意。
白藤没有再继续纠缠，身型瓦解成无数跟银丝，钻入地下。
火鸟面具的青年回头，看见江漓，顿了顿，扬起嘴角：“六水？”
好友的灵力波动从青年身上传过来，江漓放松下来：“刚才那只污染物？”
“跑掉了，但那些火焰就够它吃上一壶的。”谢云虹把刀收回空间，“不管它，我们现在去做任务吗？”
在青年出现后，树林原本受污染物影响，形成的幽暗的环境也被打破，露出原本的外貌。
腐败的树叶落了满地，荧光蓝的菌丝小花从叶片缝隙中探出来，散发着幽幽蓝光。
江漓蹲下来，取着金羽短匕开始扒拉菌丝和叶片，挑起一根菌丝，碾碎了闻了闻：“是幻光花，幻术系的灵植，虽然听上去是植物，但实则是一种菌类。”
“它们的汁水具有麻痹，短暂性刺激灵力爆发的作用，偶尔会被当做兴奋剂使用，但具有成瘾性。”
“可惜被污染侵蚀了，直接使用的话具有安全风险。”
“我这边采一些样本回去分析了，看看它们的污染侵蚀程度，再觉得能不能用。”
谢云虹原本拿着长刀，在前方探路，看见江漓蹲下来观察灵植，也走近过来：“所以不能吃？”
“就算是没有被污染侵蚀的幻光花，冒然服用后也可能会看见小人。”
“而被污染侵蚀过的幻光花如果你不介意大庭广众出现幻觉当场社死的话，可以大胆尝试一下。”
江漓又拨弄了一会，发现将其他生物尸体切碎，堆积在菌花根系附近的细小虫豸。
这些菌丝，大部分情况都只是虫兽的肢体，但偶尔也会出现一些沾着猩红血迹的肉块。
江漓一阵恶寒，擦干净金羽短匕，差点想把他系统空间中的那一些菌花也全部丢出去。
看见谢云虹还蹲在一边看，担心好友真把这种诡异的玩意塞到嘴巴里，江漓便把一脸懵逼的青年拽走掉。
第一次青年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江漓没拽动。
等江漓拽第二次，青年才恍惚地顺着江漓动作站起身来。
“我们现在去核心区吗？”
江漓问道，有些疑惑好友的反应。
谢云虹力气大是大了点，但从来不会被江漓拉着还拉不动。
甚至还会反过来，顺势而为进行夸张的表演。
比如有时候被主角烦的紧，江漓一脚踹到谢云虹身上，根本没用力，只是让谢云虹自己滚一边去玩。
然后主角就会真的顺着江漓的力道滚出去，飞出去，或者窜出去。
但青年的身上确切是属于谢云虹的灵力波动，终究还是打消掉精神系异能者的疑虑。
灵力性质几乎没有可能复制。
就算是同卵的双胞胎，也不行。
灵力性质直到异能者觉醒异能时才会确定，很容易受到异能者的心理状态等的影响。
双胞胎虽然在基因层面完全一致，但终归是不同的人格，觉醒异能后出现的灵力性质也绝不相同，最多相似，但还是会有细微的差别。
除非双胞胎在刚诞生时就觉醒异能，因为最开始都是一张白纸，是完全相同的条件，才可能觉醒出完全一致的灵力性质。
这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刚诞生就觉醒异能的婴儿本就万中无一的罕见，更何况是同时出现，则更是匪夷所思。
所以完全相同的灵力性质，也只存在于理论预想中，现实中还没有出现过真实案例。
就算出现过真实案例，江漓也从未听说过好友有什么双胞胎兄弟，自然也不可能往这方面联想。
他确实有些怀疑青年的身份，但一模一样的灵力气息又让精神系异能者对自己的判断不确定起来。
江漓现是确认了一遍自己，排除掉他中了污染物幻术的可能性。
然后又排除了一遍青年。
不少污染物有着拟态的能力，可以利用污染气息模拟灵力波动。
但确认了很多遍，精神系异能者的感知结果还是告诉他，青年就是真真切切的同类，是再纯正不过的异能者。
而且异能者灵力契合度越高，就越容易辨别出污染物制作出来的伪劣灵力波动。
按这个道理，根本不可能有污染物能在江漓面前伪造谢云虹的灵力波动。
奇怪
江漓有些茫然，但谢云虹偶尔犯病的情况也不少，现在可能也是如此。
“先去外围绕几圈吧。”青年拒绝了江漓的提议，又解释道，“这些幻光花的情况有些奇怪，或许我们可以去确定一下它们的生长情况。”
“还有那些虫子，不觉得很奇怪吗？”
“确实。”江漓的思路被带偏，“这些菌子在污染区中分布范围很广，但幻光花本身的扩散能力根本没有这么厉害。”
“是那些虫子专门种植了幻光花，才可能让它们覆盖这么大的范围。”
“考核组肯定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谢云虹笑着给出结论，“如果能够调查出幻光花，一定可以获得很多积分。”
江漓：“之前那几届考核也是！如果能够挖掘出污染区的机制和秘密，几乎保定第一。”
第080章 对幻光花成瘾的异能者
和谢云虹汇合后, 江漓耳边簌簌低语的声音少了很多，但依然有些烦躁。
虽然借着心理暗示对意识和记忆的强大掌控力，江漓已经切割掉关于声音具体内容的记忆。
但情绪还是会残留下来。
恍惚中, 哪怕只是意识到那个存在，脑海里也只剩下那片幽邃静谧的海。
层层起伏的水流声，遮盖住了其他所有的声音, 在漆黑无光的深海，黑暗的阴影仿佛能吞噬掉一切。
江漓隐约意识到，他或许需要在这片海渊之中找到些什么。
是谁的交易, 亦或者是约定？
但似乎又什么都不需要做，只用安静地等待，等唯一存在的象征也湮没于无光的水渊当中，只留下无力挣扎的窒息感。
江漓否认不了，在陷入白藤身边那种奇怪的能量场后，他确实受到了一定影响，心绪过分的躁动不安。
当初白千叶说的对。
有些事情确实不应该提前得知, 或许这也是天空一直在实行信息封锁的原因。
但不重要。
精神系异能者最擅长的就是封锁和切割记忆, 就像是切除一部分病灶，只需要留下有用的部分。
“六水？”
耳边传来青年担忧的声音。
于是江漓从那种恍惚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回头笑了笑，下意识说道：“我没事，接下来我们还是继续调查吗？”
青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说道：“你的脸色看上去很糟糕。”
江漓没有否认：“或许是被污染物影响到, 但还好, 污染指数和灵力值都没有出现问题。”
他觉得自己再好不过, 就连原本的那些让精神系异能者躁郁的低语声，也在江漓给自己施加了心理暗示后沉寂下去。
江漓想, 青年做出的分析不错。
幻光花在森林中这么大面积的生长，背后肯定有原因。
如果能将这个原因调查清楚，他们就可以获得大量的积分点，甚至直接冲到第一个位次，也不是没有可能，再不需要担心考试成绩的问题。
江漓带着青年一起规划好路线，开始搜集幻光花素材，途中撞上了另一个队伍。
这个队伍人数不少，十来个人，全都带着象征考核者的灵器面具。
原本和江漓他们也算是相安无事，打了个招呼后就要分道扬镳。
异能者之间并没有太大竞争关系，在污染区中唯一的敌人也只是污染物。
所以，那位异能者突然发起攻击时，江漓并没有意料到。
凭借足够敏锐的反应速度，精神系异能者及时避开突如其来的攻击。
结界瞬发展开，拦住嘶吼着扑过来的男生。
发狂的异能者徒劳拍打着透明屏障，最后被凭空出现的幽蓝链条摁倒在原地。
耳边混着海浪声的嘈杂低语瞬间加大，江漓愈发烦躁，皱眉看去，攻击正是源自刚才队伍中的一位异能者。
原本表现再正常不过的男生突然发难，在发动攻击的过程中脸上的面具脱落下来，露出狰狞疯狂地表情。
异能者双目赤红，眼球暴突，明明已经被压制下来，却还是死死地盯着江漓。
仿佛江漓刚从他身上夺走了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他马上就要和江漓拼命。
江漓本来就因为杂音莫名心烦，现在被人突然挑衅，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青年冷着眼和那位陌生异能者对峙，毫不客气地放出灵力场进行压制。
江漓不会真的对同类下手，异能者唯一的敌人只是，也只会是污染物。
但他也不可能任由对方攻击。
放出的灵力场已经是警告，意味着如果男生继续发难，这将被视为挑衅，灵力场的主人不会再留手。
选拔赛是初级异能学院和高级异能学院的划分点，参赛异能者连突破到E级的都不算多，更何况是D级的异能者。
对于大部分考核者而言，遇到D级，要么避开，要么试着合作，总之不会主动招惹。
异能者之间的阶级压制十分显著，感受到江漓的灵力场，那个男生，包括男生队伍中的其他异能者，动作全都一僵。
警告了一遍，确认没有人继续发难，江漓缓缓收回灵力场。
既然对方没有其他动作，他也不会过分为难。
如果不是正好遇到白藤和那些奇怪的海声，导致心情有些烦躁，加上男生莫名奇妙就挑衅和攻击，江漓甚至不会放出灵力场。
意识到他的情绪确实被白藤影响到，江漓催动异能平缓了心绪，终于留意到男生异常的症状。
考核者严禁取下面具，男生现在的行为已经违纪，一个不好，整个考核的成绩都会白费。
没有异能者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这种行为很异常，就连男生同队的异能者，也对男生的表现惊疑不定。
男生被冰链压制住，脸上的赤红血色还没褪去，在江漓撤去灵力场后，突然双手抱着脑袋蹲下来，神情惊惶，嘴里重复地呢喃着什么。
江漓仔细辨认着，终于分辨出男生说的话。
给我。
给我快给我无论做什么都可以给我
联系到男生古怪的症状，江漓从空间中取出幻光花菌丝，问：“你想要我把这个给你？”
于是，男生涣散的眼神聚焦到江漓手中的荧光蓝小花。
江漓碾碎了幻光花，汁水的气息挥发到空气中。
男生呆滞一瞬，越发剧烈地挣扎起来。
“给我，快给我，只要一点点，哈给我！”
男生凄厉地哀嚎着，潜意识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想要压制这种冲动，最后终于彻底崩溃，扯着锁链要朝江漓扑过来。
不仅如此，在闻到幻光花的气味后，队伍中其他好几个的异能者也出现躁动。
但他们还可以控制着自己，因为自己的反应露出惊惶的神情，最后，也向江漓扑过来。
这些异能者无一例外的，全部被冰链束缚住。
江漓拦住差点拔刀的谢云虹，找到队伍脸色黑沉的队长，又取出一份样本，开始询问：“他们是不是接触过这种灵植？”
“这是幻光花，汁水有药用，但具有成瘾性。”
江漓解释道：“但污染区中的幻光花大多被污染侵蚀，大概率已经异变。”
“冒然当做药物使用，可能就会出现一点不好的意外。”
江漓瞥了眼那些失控的异能者，意有所指。
队长是一位身姿高挑的女生，腰间左右各别着一副短刃，显然是战斗系的异能者。
队长听到江漓的解释，脸色变得凝重，代表团队走过来，和江漓道了声谢。
“那位是队伍里负责治疗的异能者。”女生看向那几位朝江漓发难的男生，解释说，“其他几位，大多是下午受伤，并接受了包扎的异能者。”
事态便清晰明了起来。
队伍中判断出错的医师将幻光花使用做药物，没想到被污染侵蚀后，幻光花的成瘾性激增，然后，便促成了现在的情况。
女生神色纠结，犹豫了好一番，又找江漓试探着问道：“抱歉，他是我们队伍里唯一的医疗系异能者，如果可以话，能否请你帮忙查看一下他们的情况。”
在组队之前，女生和其他异能者只是陌生人，但队伍中女生的异能等阶最高，之后就顺理成章地成为队长。
作为队长，女生自然也不可能对她的队员放任不管。
江漓这么快就分析出那些异能者的病因，说不定也有办法解决。
但在女生失望的眼神中，江漓摇头道：“我并不是医疗系。”
“而且，他们本身也没有受伤。”
成瘾并不算身体上的伤势，治疗过程也更加复杂。
凭借他们现有的条件，就算江漓学了医，也很难找到对症的药物根治这些异能者的病症。
江漓相对中肯地给出建议：“先联系管理考核的老师吧。”
在第一天就被污染侵蚀甚至成瘾，按树林中幻光花的分布密度，接下来的一周，这些异能者也再无可能继续考核。
想了想，江漓还是补充道：“我的异能是心理暗示，或许可以帮忙压制住他们的症状。”
“好，我现在去联系老师！”
女生反应过来江漓同意帮忙后，又郑重地道了声谢。
江漓到不在意这件事情，婉拒了女生其他用来感谢的物品资源。
他本来就是在调查幻光花的事情。
在遇到这队异能者后，天空管理选拔赛的考务系统显示，江漓已经触发了和幻光花相关的任务。
而今帮助这队异能者，也是顺手而为。
留在队伍里，他也可以从接触过幻光花汁水的异能者身上找到更多的情报和线索。
更何况，每一个异能者背后就是一个家庭。
如果是江漓或者谢云虹在外出事，江父江母自然会担心万分。
这些异能者出事，他们的家人也会担心；
帮助这些异能者，自然也是在帮助那些担心孩子的家人，算是从另个角度宽慰了更多个“江父江母”。
于是自然而然的，江漓临时加入了女生的队伍，之后又检查了一遍失控异能者的情况，并一一施加了心理暗示。
心理暗示并没有治愈能力。
江漓只是激发出异能者体内属于他们自己的力量，协助机体自己去抵抗幻光花的侵蚀。
况且维持稳定的情绪，对异能者本身的恢复也有好处。
江漓在处理这些异能者的时候，火鸟面具的青年就在远处看着。
更准确来说，是观察。
这种目光，近乎是赤裸着打量的目光，让精神系异能者非常不适，却莫名的熟悉，但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谢云虹身上。
江漓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怀疑：“你为什么要一直看着我？”
他对自己好友的性格再清楚不过。
谢云虹在别人占用江漓时间时，也会自己躲在角落看江漓。
等江漓忙完，又会跑过来以此为要挟，索取一点糖果，或者是晚饭时候餐桌上的一道可乐鸡翅。
但不会用这种近乎打量，甚至是评测的眼神看江漓。
青年想了想，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道：“如果我也像他们那样受伤，你会这样对我吗？”
江漓审视了身前这位火鸟面具的青年：“如果是谢云虹的话，他并不需要受伤，我也会这样对他。”
青年笑容一样的灿烂：“那我能要一颗糖吗？”
这是很奇怪的请求，如果在外界，这样的要求也不难满足。
但选拔赛给出的可用储物空间有限，江漓确实没有留位置来放糖果，便拒绝了青年。
幻光花的汁水倒是有轻微甜味，只是这部分甜味源自其中的成瘾性物质，江漓自然也不可能真的让青年去啃草。
处理完失控的异能者，又和队伍中会做饭的成员一起弄好晚饭，原本这一晚就会这样平安无奇的过去。
就连那些失控的异能者，在接受完心理暗示，又和幻光花隔离开来后，也已经恢复平静。
只要等到第二天，等老师接到消息赶过来，就可以把这些异能者接回去。
但变故还是发生了。
是最开始就发难道那一个男生。
在睡觉前，江漓以防万一，又准备给那些异能者巩固一遍心理暗示，但轮到那位男生时，异能者却突然惊恐地看着江漓。
准确来说，是江漓的眼睛。
在傍晚昏黑的树林中，青年本就漆黑深邃的瞳仁再反不出任何光亮，只在火光偶尔的照射下，显出几分幽蓝的色泽。
就是是静谧的海渊之底，所有的光线都在下潜的过程中被吞噬殆尽，最后，只剩下无光的一片暗黑。
男生抬头，怔愣地看着江漓眼睛，突然就开始哆嗦，眼中满是恐惧，嘴里喊道：“污染是污染物不要，不要过来！”
异能者爆发出超出江漓预测的力量，不知如何竟然挣脱开用来限制他们行动的绳索。
——为了节约灵力，最开始的冰链已经被江漓收了回去。
然后，男生就飞速地向树林深处跑去，消失在黑暗当中。
在那个瞬间，或许是因为男生的那句“污染物，不要过来”，亦或许只是单纯因为男生独自进入污染区深处的举动，精神系异能者的大脑一片空白。
就像是一根弦，突然崩断掉。
于是等江漓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跟着男生脱离队伍，进入树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