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湙拽着差点要冲出去的幺鸡回了马旁边,一把将他掼在地上竖眉发问,“怎么回事?你不是说王听澜被姓韩的带进登城了么?”
可幺鸡却不及回他问题,而是立即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月牙湖边急迫道,“救她啊!主子,她、那个……羌人要、要……”
他吞吐着话没说完,月牙湖那边就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就是刀兵相击后的入肉声,人伤痛时的闷哼声,以及不甘的愤恨嘶吼,发了疯般的挣扎喊叫,绝望到撕心裂肺的哭声。
夜幕像吞噬人的巨兽,豆黄火光照亮不到更远处,只拢着那一方巴掌大的地方,人声马啼织就成的凄惨炼狱,成为那些羌人骑兵饮酒下饭的助兴曲目,轰声击掌者连成一片,与上百名女子的哭声交互成荒诞扭曲的人间灾祸。
凌湙极目远眺,望着突然大盛的火光,和骚乱引起的呼啸,那蓬然扬上半空的灰尘,带着羌人驱马迎战的咄咄声,一齐飘向了夜空,炸出远方的回响。
女人尖啸的声音隔空传来,劈裂般的带着啼血的悲痛,“赵绍!”
羌人骑兵举着弯刀围成圈,困着内里徒然挣扎的男人,笑嘻嘻如逗猫溜狗般举刀嬉戏,哈哈笑着视浴血奋战者如笑柄,挥刀劈下时纷纷避开要害,羞辱般的让他苟延残喘成了一串人形血葫芦。
随风带来的嘲讽震动人心,“真有意思,这居然是个残废,是活腻味了跑这找死来了?啧啧啧,勇气可嘉,是条汉子哈哈哈哈……!”
把自己绑在马背上,做好了殊死一战的赵绍被砍翻下马,此时拖着不便的双腿努力昂起上半身,手中的宽刀不屈而奋力的与敌相击,哪怕知道是徒劳,哪怕知道最后仍难免一死,可他也没有放弃,努力的一寸寸要往王听澜身边爬,眼睛被血糊的看不清,也凭着耳朵辩方向,咬了牙的要往心上人身边靠。
这辈子可能只此一次,能让两人距离如此近了,赵绍急如风车的胸膛喷着热气,沾了一身血的脸上再没了往日的孤高冷漠,他望着王听澜衣裳不整的模样,却是难得咧了嘴,打着趣的用调侃的声音哆嗦出几个字,“王娘子,夜凉。”
夜凉披衣,莫挨冻。
王听澜愣了一瞬,突然捂了脸嚎啕大哭,拼命挣开压着她的羌兵,扑到了赵绍面前,一边狠命哭,一边拍打他,“你知道,你都知道,赵绍,你全知道,为何?啊!”
痛苦到极致,她软着身体扑到身前男人的怀里,张开双臂死死抱着他,泣血质问,“赵绍,你承认心悦我有那么难么?为何要躲我?为何不肯对我点头?为何?”
赵绍闭眼揽着她,忍着身上的剧痛,努力扯出一抹轻松,“因为和人打了赌,谁先松口谁就输,输的人要……要、要入赘……”
他是家中长子,承门头的嫡长子,赵绍一声喟叹,终于无力支撑起头颅的重量,歪着脑袋抵在王听澜肩上,声息渐渐弱了下去,勉力才能听清他吐出口的句子,“若知你会被人算计,那夜我就不该当君子,听澜,我后悔了,我……好后悔啊!”
一声听澜替换了拒人千里的王娘子,终日咀嚼于唇齿间的名字终于能当面唤出,震的两人心绪翻腾,互抵着额头痴痴凝望,眼泪混着鲜血沾湿了二人唇瓣。
小凉山跑马,两丛树影摇晃,青山掩绿,花落肩头,女子端着明媚的笑靥从山腰处奔出,与正要往山上去的伟岸男子撞个满怀,双双跌倒,而女子却不惧崴了脚,笑靥转瞬泫然,可怜楚楚的望着男子。
半山亭里,隔桌而坐,神貌俱合的男女,却偏要扮个互相不识的陌生人样,一方端着君子仪,一方袖着淑女态,明明有千言万语,却碍着各自家门,无敢先将窗户纸捅破,又偷享于情系心口的羞怯暧昧,期艾艾的等着对方先迈步。
此后两年,大宴小宴,出城进城,无论一方在哪个场合出现,不肖一刻便定能在另一角遇见,欲语还羞的对视,藕断丝连的牵绊,外人都瞧出了端倪,却偏这两人要嘴硬的各自撇清。
赵绍落马,致腿双残,女子再也忍不得,偷偷翻了墙去望他,那夜的风好大,雨更凉,她薄衣轻纱,以从未在外人前的着衣打扮,掀开了心上人房前的窗。
撑着满心的羞赧,抱着无比的勇气,女子盈目咬牙欲往榻上坐,却哪知,男子一句话,便兜头浇灭了她所有的热情。
病中的男子失了往日的精气飞扬,声音里带着慵懒的调侃,透着拒人千里之意,“王娘子夜潜在下房中,恐于声名有碍,夜凉还请披衣,勿要使人误会,在下与王娘子无有婚约,无有情意,外人无知,凑闹打趣戏言,却不想竟叫王娘子上了心错解至此,是吾之罪,望王娘子自重。”
轰一声,羞怒惊恼上了女子的脸,她瞬间裹紧了胸前薄纱,顿着脚步颤着双肩,不可置信的瞪着榻上男子,好久才将声音逼出嗓外,“你……你……误会?我们……我们……”
原来是她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么?
是误会啊!
陷于情爱的男女,哪还有平时的冷静,再聪慧的女子,在面对这种情形时,智商根本不在线,真是欢喜而来,失落而去,惊怒羞愤让她忽略了男子的异样,冲窗而去时,也带走了屋中片刻馨香暖意。
男子撑着僵硬不能动的腿,眼神直追女子伤心奔离的背影,自己也痛心难捱,双拳捶着无知无觉的双膝,哑声赔罪,“对不起,让你失望了,你好美,可我……却配不上了,听澜……”
然这一别,却是两人终别。
就在隔没几日的将军府赏花宴上,传言女子陷落于贵人威仪,得了尊贵的抬举,一跃成为统御一州的大将军贵妾。
赵绍抚着怀中人的眉眼,声音断断续续,“我知其中必有隐情,后经调查方得知你遭遇的谋算,只那时,一切都晚了,听澜,我错了,都是我顾虑太深害了你,如那晚我留了你,也不至于叫你心神恍惚失了防备,我错了啊!”
他深知王将军招婿的决心,本不该对王家女起意,奈何情不受控,仍深深的被其吸引,思来想去,百般计较,终下定决断,去找父亲摊牌,想将门庭重任转交二弟,然,世事总带着那么几分弄人心的错愕,跑马去父亲大营的时候,马惊了,他废了。
如此残躯,怎堪良配?
清醒之后,他抱憾而退,再不敢将情意诉诸于口。
王听澜崩溃大哭,抱着他悲痛交加,嘶哑的喊道,“错就错了,只当我俩没有缘分,你躲在府里不问世事,自当一生无忧,为何?为何要来此?为何要叫我知道那是误会,为何要叫我看清你的心,赵绍,你好狠的心,是要叫我死不甘心,永远也不能忘记你了么?赵绍,我恨你!”
嘶心的哭声断在一口咬牙切齿里,王听澜埋了头狠狠咬住赵绍的肩头,似要烙上自己的印迹般,哪怕知道此时的他伤重不支,也要将独属于自己的贝齿焊在这个男人身上,呜呜的哭泣声断断续续传出,“下辈子,下辈子我还是半夜去翻你窗台,你带着这个印迹等我,赵绍,下辈子,你不许再拒绝我。”
赵绍忍着眩晕,抚着抵在自己肩头啃咬的女子,颤抖的从怀里摸出一支钗来,点点金星盘寰在紫檀材质的钗身之上,挽于发间流光溢彩,他抚着女子如云的乌发,声音清浅含笑,“这是我闲时亲手刻的,本以为这辈子都将送不出去,真好!”
他喘息声那样剧烈,却忍着满口血腥,轻触着女子云鬓,满眼爱慕宠溺,轻声念道,“暖香结暝娇青春,翠钗珠压光照人,听澜,好好活着,别为我伤心,这是我自愿为你做的,从你被带回登城开始,我就在计划着救你。”
本来一切都安排的好好的,救了人就从穿水桥下泅渡出城,过小凉山直往奇林卫,姓韩的再愤怒,也不敢追到奇林卫要人。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在计划动手前的一天,城内忽然进了许多羌人骑兵,把持了各道路口,他千方百计的领了人到关押王听澜的牢前,却惊闻她被那姓韩的一直养在登城内的小外室,给送进了押往月牙湖的囚车里。
原来城中的羌兵只是一部分,停留在月牙湖的还有近千,韩将军为示诚意,强掳了城中百多名女子,一齐将她们送去给羌兵玩弄。
王听澜摇头,环视一周围拢着他们的羌人骑兵,靠着他哽咽,“你个傻子,腿断了都拦不住你蹦跶,这下完了,我们都活不了了,赵绍,我现在很高兴,生前没能跟你在一起,若能死在一起也不错,倘若之后再遇上个好心人,将我俩葬在一起,便也做成了死同穴的美梦,待有来世,你我定能续上夫妻缘,赵绍,待有来世,你可一定要来娶我啊!”
她抹干净了脸上的污血,抚着云鬓上的紫檀钗,冲着面前的男子笑,笑的眼前发花,笑出了一鼻子的酸楚,在停了喧嚣,虎视眈眈的羌人骑兵的眼皮子底下,抛开了所有女德上的束缚,捧着赵绍的脸就吻了下去,狠狠的咬着他的唇,将自己递过去。
羌人骑兵轰一下围着他们叫嚷开了,热烈烈的喊叫吹哨,刀尖不时划过两人身体,溅出的血液抛洒成圈,赵绍护着她,让自己承受更多的刀尖,在一口气喘匀了之后,盖着王听澜的眼睛低声道,“不要看,不要回头,往奇林卫方向跑,赵围会在中途接应你,听澜,好好活着,一定要好好活着,带着我的那份,勇敢的活下去,听澜,王听澜,我心悦你,我、赵绍,心悦你,一直一直都心悦你,你听见了么?王听澜,赵绍心悦你。”
抵着耳边的话语还在回荡,赵绍拢着她翻身滚了一圈,拾起落在地上的宽刀奋力往四周劈砍,划出一个马身位,之后嘴嘬马哨,招回了自己的爱马,双臂用力一甩就将王听澜给甩上了马背,再用宽刀直刺马尾部,惊的马嘶人立而起,冲开了围挡成圈的羌兵,直直的冲向夜幕当中。
王听澜惊愕回眸,伸手就要拉住地上的赵绍,却见他横身格挡住欲追往她处的羌人马骑,一把宽刀舞的风起,仗着周身空地尽情翻滚着去劈马腿,拼尽了全力的替王听澜争取时间。
羌兵一个不察,竟叫唱着浓情蜜意戏码的两人跑了一个,登时舞刀大怒,再没了看戏调笑的心情,弯刀齐发,连劈带刺,十几把弯刀,直直将赵绍定在了地上。
王听澜目龇巨裂,勒着马就要掉头,却被突然冲出的一队人拽住了马缰绳,带着她不由分说的往前跑,声音嘶哑沉痛,又悲又恨,“快走,别让他死也不能瞑目。”
而躲在对面湖岸看了全程的凌湙几人,则面目复杂的退出了月牙湖,奔着自己留马驻足地速度上马,也追着那队带着王听澜的人一起奔去,而前后两批人中间,是挥舞着弯刀追赶的羌人骑兵,足足一个百人队。
幺鸡冷着脸抿唇驱马狂奔,盯着前头的羌人马尾,怒的恨不能立刻追上全部砍死,凌湙落后他半个马身位,皱眉斥他,“发的什么疯?退到我身后去。”
甲一领着其他几人,一直默默的跟着凌湙,看幺鸡对凌湙使气,盖因凌湙几次拉住了他,没叫他策马冲进羌人骑兵阵里去救人。
幺鸡声音怒愤,迎风呛出的话跟石头子一样砸向凌湙,“主子就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王听澜差点叫……叫……叫那些畜生辱了,要不是赵绍带人强冲进去,她此时定无生机,还有那赵绍,主子若放我策马去救,我定能将他从羌人刀下救回,主子,你的心太硬了。”
怎么就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对苦命鸳鸯做下这,生离死别的场景而无动于衷?连那些羌兵们最后都停了呼啸,默默围观起了两人互诉衷肠,可他的主子,却一直面无表情,沉默冷静。
凌湙叫他质问的气哽,挥着马鞭子就抽了他的后背,正好打在他的棍伤处,打的他立即哆嗦了一下,终于勒缓了马步的奔跑速度,慢慢落到了凌湙身后。
“鲁莽行事,永远不知道考虑后果,你只知羌兵停刀看戏,却不看他们内外警戒线有多长,等你策马冲进去,人没到那两人身边,就要被一层层羌兵合围剁烂了,逞一时匹夫之勇,累的你身后队友遭殃,幺鸡,如果你再这么冲动坏事,你就卸了刀头之职,免得以后给我闯出更大的灾祸。”
凌湙眼睛盯着前方的羌兵,嘴中毫不留情的训着幺鸡,声音冷凝,毫无温度,直叫幺鸡发昏的脑袋终于清醒,呐呐的再也不敢吭声。
前方王听澜被突然冒出的赵围拉着,眼泪撒在夜风里,呜呜的随着来接应她的人往前狂奔,此时,她终于明白了赵绍最后抵在她耳边说的话。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抱着必死的决心来救她,根本就没想着能跟她一起活着离开。
赵围咬牙带着家中私卫将王听澜护在队中间,不时回头测算着后面羌兵与己方的差距,在双方距离越缩越短的间隙,咬了腮帮子狠狠唾出一嘴血丝,红着眼睛对王听澜道,“王家姐姐往奇林卫去,找里面的赵百户求助,他会收留你的,那是我们族叔,你、你若肯以我哥的遗孀名义去投,他定留你。”
说完,一拍她马后臀,将她驱离中心队伍后,自己却带领人掉头返冲了回去,对着身后追来的羌人骑兵,举刀赫赫杀了回去。
凌湙训斥过幺鸡后,心中想想更恼的不行,不知是为自己的冷静,还是为幺鸡的指责,他挥着鞭子似解释,又似自言自语,“你是快义恩仇了,惊动了那么多骑兵警觉,放一城百姓待如何?你没听赵绍说那登城内里已经驻了几千羌兵?留这一队人就是策应的人马,若我等在此露了行迹,叫姓韩的提前得到消息,武景同那边怎么办?满登城百姓怎么办?打草惊蛇,为救一人伤满城百姓,你倒是去问问赵绍,他肯不肯?去问王听澜,她愿不愿意?登城可是他们二人的家,真要为着救自己的命毁没了,放谁还能安然度过后半生?那才叫生不如死。”
幺鸡紧跟着凌湙身后,听着凌湙跑马传过来的声音,心中矛盾的只想长啸,于他而言,当前的人命是命,其后的人命还会有别的办法,他相信凌湙有那个能力周全。
凌湙不用眼睛看,就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抿唇冷声道,“我是人,不是神,这么短的时间,这么急的情势,你叫我怎么救?那是近一千人的羌骑,不是小一百人,你看看我们身周才几个兄弟,全填进去都溅不起浪花,你倒是好勇气,好魄力,惹了事只管拉我来填,我是欠你的么?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主子?”
也就只有幺鸡了,换了别人,凌湙早赶了人离开,半点眼神都不会给的那种。
两人谁也不看谁,抿了嘴追着前面羌骑而去,甲一惊讶的左张右望,发现身侧几人似见怪不怪,一副习惯了的表情,顿时重新估量起了幺鸡的地位,无法揣测他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普通的一营头领,没有敢这样跟主子耍小脾气的吧!
这么一行想一行追,却突然被前方整顿的阵型吸引,只见刚还一字长龙紧追不舍的羌骑,此时竟列队整兵,威赫赫的十人一排,举刀咄咄往前冲,嘴里的呼啸号子似的冲上天,吁着马往前奔去。
这冲锋的阵势一出,凌湙就道不好,拍马驱出了残影,他身后的幺鸡等人也迅速打马跟上,各人在奔跑中都抽出了长刀,便连凌湙,都从马侧将长刀抽了出来,边往前跑,边吩咐,“甲一断后,其余人按阵型站位,刀阵,冲锋。”
凌湙并不常领刀阵冲锋,有幺鸡在时,基本都是幺鸡打头阵,他从旁督战,或最后协助收尾,除了要给幺鸡立威,也是因为仅止目前为止的大小阵仗,皆用不到他亲自领阵。
他声一出,除了幺鸡,和不明所以的甲一,其他几人瞬间提起了百般精神,振奋的眼光泛红,跟着凌湙后头,嗷嗷叫着就冲往羌骑后卫,如一把凌迟的刀般,瞬间撕开后尾部分的骑兵阵型,直往前列队阵里杀进去。
赵围赶离了王听澜,回头带着府中私卫拦截羌骑,两方短兵相接,一个马战来回,赵围这边就陷入了羌骑的包围之势。
他府中的私卫也有百人,分由他跟大哥赵绍统领,前半队五十人,为救王听澜折在了月牙湖边,后半队跟着他做接应,一个对冲,死伤过半。
这当然不是他们武艺稀松,而是因为马匹和武器的优劣拉开了距离,短兵相接,刀硬者胜,而他们手里的刀抵不上羌人的弯刀,一经接触,断裂者纷纷,直接叫羌兵的弯刀砍过了手臂直到颈项,自然便死伤惨重,困如浅滩上的游鱼。
就在他们心生绝望,拼死抵抗之时,羌骑后尾突然生起骚乱,然后,一支着青布粗衣,外覆软皮轻甲的队伍出现了,砍瓜切菜,又如箭离弦,一举破开了羌骑防卫严密的阵势,收割头颅如夜叉,血溅四野,飘起漫天蓬勃雾气,如雨淋般,将羌兵的满脖子鲜血撒进人眼底。
凌湙领头,横刀立马,哽着心中的一口气,对着前方挡路者直劈过去,幺鸡和武阔排两侧举刀削向偷袭者,助凌湙一往无前直冲阵心,后队梁鳅和酉之鱼,甲一断后补刀,眼睛盯着勇往直前的凌湙,一股热血直冲脑门顶。
挡路者死!
此时,他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来描述此中场景,却觉整个身体热血燃爆,只想跟着前方勇武的身影,挑落周遭一地人头。
赵围他们对着突然出现的队列,如天降甘霖般,瞬间恢复活气,举刀在手纷纷跟着凌湙的队伍左右冲杀,两队合一气势迥然,逼的这百人队的羌骑频频退后,犹疑裹足,再形不成冲锋阵仗。
凌湙带人冲过两轮,一勒马绳高声发令,“走,不许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