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玉仔细打量了一下在座的众人，他们的关系在座位上体现的一清二楚。
她在脑海中把他们和资料一一对应，想要让这次谈判成功，就得想清楚合纵连横的策略。
在座的老板们很不少——
新月轩老板张丘和琉璃亭老板王致因为不对付座位离得老远，万民堂卯师傅倒是和小吃摊摊主们坐在一起，快刀陈就坐在他的左边。【1】
在座为数不多的女老板望舒客栈的菲尔戈黛特和小吃摊摊主苏二娘坐在一起，交流着中原杂碎的制作心得。
还有几位的餐馆太偏，彼此都不熟，却被一份文件叫了过来，坐在一起沉闷地喝茶。
不接广告？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下。
张老板本来就看不太惯正玉，正玉此时正好撞枪口上了。
这口气他一定得出！
他表情一凝，率先发难，诘问道：“不愧是正玉小姐啊，想一出是一出，大老远把我们叫过来是想耍我们吗？”
新月轩张老板和琉璃亭王老板对了个眼神。平时他俩不对付，这会王老板这笑面虎倒是和他默契起来了。
王老板笑眯眯的顺着张老板的意思附和：“是啊，我们的时间也是时间，你浪费时间可不要紧，我们浪费的时间可都是摩拉啊！”
其他的众人有的人看着桌面不吱声，有的人也跟着王老板他们附和，一时间包厢倒是非常热闹。
抛出这个话题的正玉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不如说，她上来就说不接广告的事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些人吵起来。
如果直接说要换方案，很大概率根本不会被考虑。但是当一个需求不能被满足的时候，提出替代的方案有很大概率被通过。
不过这样的操作很容易让客户一甩袖子直接走人。所以接下来，就看她的表演了。
正玉低了低头，很诚恳地向众人道歉：“非常抱歉，但是拍广告只是我的长远的事业规划的起步，和万民堂的合作我们之间缘分，但之后肯定不会再拍摄广告了。”
道歉在平常处于弱势地位，这时候道歉倒是不能这么算。
想要抓住主动权，就算要道歉，也要用大众普世价值意义上的更高层次的理由。比如梦想，比如未来规划，让别人没法反驳你。
正玉回忆着前世工作培训的时候老师说的话——当销售的时候有情绪先解决情绪！【2】
果不其然，这一套组合拳下来，有的人就算有火气也发不出来了。
“那我们怎么办？”快刀陈下意识地问道。
张老板已经在心中暗骂了，真真是猪队友，不会说话就别说！琉璃亭王老板跟他不对付，但是刚刚对付正玉的时候不也跟着赞同他的话么？
现在还替其他人考虑起来了？心软用在这个地方？怎么会有人直接把主动权送到别人手里啊！
果不其然，正玉话锋一转，顺势提出了她这次饭局的真正目的。
“但我现在手里还有另一份映影企划。这份企划设计璃月饮食行业的各个方面，如果拍出来效果也不亚于商业广告。”
“如果各位有意向了解一下的话，不妨在这里签一份保密契约。”
正玉顿了顿，解释道，“目前璃月没有关于映影行业创意泄露的相关法律，为了保障本次企划的合作方，我希望留下来的诸位能在保密契约上签字。”
“正玉小姐把契约都准备好了，真是思虑周全。”张老板笑容显得有些阴沉。
说的好听，不就是怕他们转身把她的创意卖了吗？
但张老板也不得不佩服正玉，连法律条文的不足都考虑到了，真够仔细的！如果他要和人合作，肯定希望自己的合作对象更谨慎一些。
这可比那些不懂装懂的人强多了！
他知道就算他此时转身离开，肯定会有人选择留下，如果是像广告那样的机会又一次被他推了出去，估计以后半夜醒过来也得给自己俩巴掌。
而且这么多人，就算能心照不宣地一起离开，到时候肯定有人背地里暗搓搓地找两个借口继续和正玉合作。
那现在一起离开的意义是什么？
况且万民堂卯师傅就在这里呢！谁知道他和正玉有没有什么暗地里的交易？张老板和其他人明知这是阳谋，也不得不往下跳。
众人在仔细检查过契约的各项条款，确认没有什么坑人的条约之后，纷纷在契约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王老板面上仍然带着笑容，乍一看倒是让人觉得很好说话。
“签好了。正玉小姐快开始吧。”王老板语气不轻不缓，“能签保密契约的合作就是我也不常见，我们也很好奇正玉小姐说的合作企划是什么。”
阴阳怪气的老东西。张老板心里直翻白眼，不过这时候倒是有点用。
正玉装作没听出来王老板的意思，在确认了契约的签名无误后，面带笑容给每人分发了一份文件，开始了介绍起此次企划的内容。
1小时后。
正玉终于介绍完了，她清了清嗓子，拿起边上的一杯茶润了润嘴唇。
她对自己的方案十分自信，这方案一出，至少能拿下在做一大半老板的心。
《舌尖上的中国》第一季为什么能获得那么多人的喜爱？可不仅仅靠的诱人的画面！
这部纪录片与其说是在讲种花家的食物，不如在说种花家的人与生活。
而正玉对《舌尖上的璃月》的期许也是这样，只有讲璃月的映影才能打动璃月的人！
这段时间来她可是全身心的投入到这个新的映影里，光是查的资料就能堆成山了。
况且她还招了好些去须弥学习过的因论派的璃月人，以及本地富有名望的老前辈，敦促他们写文案。
专业的文案要交给专业的人，可惜这里没有编剧。
不过虽然很多细节还没有明确说明，但是仅仅放出来的这些内容足够吸引人了！
包厢里一片静默，众人都在仔细考量着这次合作能带来的好处。
菲尔戈黛特，来自望舒客栈的老板有些出神，她想起了爱吃杏仁豆腐的魈上仙——总是孤身一人的上仙会不会因为喜爱的餐品，来到璃月港看映影呢？
菲尔戈黛特沉静的声音率先打破了平静，她一开口就是对这个创意的赞美。
“天才般的构思，正玉小姐，这个合作我们望舒客栈同意了。”
菲尔戈黛特的声音里饱含笑意：“《舌尖上的璃月》会是一部很有趣的映影，我很期待哦。”
正玉不知道菲尔戈黛特为什么怎么支持自己，不过也顺势就答应了下来：“当然，菲尔戈黛特小姐，能合作是我的荣幸。”
快刀陈也跟着接话：“我当然愿意合作了！只是按要求拍摄食物制作过程而已，更何况您还会把把秘方的部分剪辑掉。”
正玉对快刀陈的答应倒是毫不意外：快刀陈作为主营虎吃烤鱼的小吃摊摊主，本身就没有广告的需要。现在有了更好的企划放在眼前，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呢？
更何况，正玉沉下了眼帘，加上了这群人，才能让那几位大老板变成势弱的一方啊。
一群泥鳅里加进去几条鲶鱼，水才能更混不是吗？
看着众人有人欣喜有人愁的模样，正玉决定有必要给这些人打一下预防针。一些原则性的问题必须提前说清楚。
她把茶杯轻轻放下，茶杯磕在桌子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先别急着同意，各位，这部映影由我完全出资，不需要各位掏钱，而且参与的各餐馆名称我都会在最后加在合作单位的致谢表里。”
正玉话音严肃了一些，继续说道：“但是，为了保证影片的质量，我不保证最后所有餐馆拍摄的素材都会出现在正片里。”
“如果正片未出现的餐馆，我会把他们的拍摄过程放到花絮里。”
花絮？正玉看着众人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才想起来提瓦特目前还没有这个概念，不得不再解释了一下花絮的含义。
快刀陈听完，迟疑了一下：“也就是说，最后所有人至少都会出现在荧幕上吧？”
他得到正玉肯定的回答松了口气，直接点头答应同意：“正玉小姐想的很全面，我没有理由不答应！”
这次合作对他来说可真是占了大便宜！不用出钱，只是拍摄素材而已，就能获得出现在映影合作单位的名单里，简直不要太轻松！
小摊主和不怎么有名气的餐馆也接二连三地同意了，这种好事还需要考虑？
这些人心里门清，正玉现在的广告的费用他们绝对出不起，现在换了个形式的映影就能白嫖，多好的生意啊！
张老板和王老板看到这些人答应，就明白今天的谈判只能退让了。哎，大势已去。
可惜啊可惜，如果没这么多人，他们还能拿乔让正玉多让渡一些好处。广告还是映影，他们都无所谓，只是能多谈点好处为什么不谈呢？
但即使现在做不到了，利益也足够可观。哪怕之前有些不太愉快，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正玉在心里长舒一口气，最难搞的两家搞定了，这企划算是成功九成了。
下次可绝对不搞这么多人的合作方案了！太费心力了！
她看着众人纷纷同意，知道差不多可以收官了。她开始招呼服务员上菜，并给各位老板们斟酒。
“各位，具体方案还有一些细节，我点了好菜好酒，剩下部分的我们边吃边聊？”
一轮轮推杯换盏，一次次觥筹交错，众人互相打着机锋，但正玉在众人答应的时候基本已经确定了胜局。
饭局终于散了。
卯师傅随着众人走了出去，心里感慨的回想起之前在万民堂正玉说过的话。
当合作对象只有一个人的时候，选择权在他手里；当合作对象是当一群人的时候，主动权可就回到我手里了！
多简单的道理！但实操起来绝不容易！
卯师傅在心里感叹：这姑娘，未来不可限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