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管别人怎么看待他跟连耀的这段关系, 司嘉楠始终认为，他们是在谈恋爱。
凭什么不是谈恋爱，他们之间做尽了恋人才会有的亲密行为。
同居这两年, 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配合着连耀的作息、生活习惯、以及床上的各种xp。
如果连耀真的要结束这段感情，他一定要连耀看着他, 亲口告诉他——他们彻底结束了。
“司嘉楠，你要去哪里？”
司如意手忙脚乱追过去, 在玄关处拉住他, “你就不能给大家一个体面？”
司嘉楠眼圈通红，但维持着基本的理智, 他说：“我只是去公司找他，让他亲自告诉我, 决定结束这段关系。”
“你一个炮.友而已, 发什么神经！”
司如意倒是情绪激动起来，他死死地拽住司嘉楠的手臂不让他走：“你能不能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不要再纠缠连哥！”
他双目猩红，露出一脸凶相, 咬牙切齿地说：“司嘉楠，你已经是个弃子, 爸妈不要你, 连哥不要你，你能不能有多远滚多远？！”
司如意的声音很大声, 他一口气吼完后, 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
司嘉楠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暴躁, 明明已经跟连耀在一起，为何还要在这里发火。
“司如意。”司嘉楠用力地推开他：“这是我跟连耀之间的事, 你这么怕我找他吗？”
“怕？”司如意一阵冷笑，看起来有点阴森恐怖：“你不现在去他公司闹，还不嫌丢人吗？”
“我不会闹。”
司嘉楠去过好多次连耀的公司，他办公室外面的双人小沙发，像是为自己量身定制的。
司嘉楠每次过去，都听秘书的话，乖乖地坐在沙发上，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他几乎没有等到过连耀，而那扇办公室的门，永远也不会为自己敞开。
但这一次，他一定要去。
他要一个结果。
他要连耀亲口告诉他，多年的感情不值一提，他不配得到爱情。
从会走路的时候就认识的邻家大哥哥，十几年的相处，有过争吵，有过惺惺相惜，当然，更多的时候，都是司嘉楠主动贴过去讨好连耀。
“司嘉楠，连哥说这几天见不到你，世界都清净了。”
司如意堵在门口，还是不肯让他走。
这让他瞬间错觉，仿佛自己跟连耀见面，能动摇对方的态度。
“行啊。”
司嘉楠也不跟他吵了，他退回屋里，看了一眼自己房间的门，“我回房间等阿耀。”
没想到还没走到门口，司如意已经跌跌撞撞冲到他前面，“不准进，你还想在我们家死皮赖脸不肯走？”
“司如意。”司嘉楠忍无可忍，“这个房间里全部都是我的东西，我凭什么不可以进！”
“你今天是非要缠着我们，不肯滚了？”
“司如意，你那么紧张干嘛。”司嘉楠嗤笑道：“我不走，你在怕什么吗？”
司如意愣了一下，脸色难堪地转过去，沉默了几秒，转过来时眼神带着嘲讽：“我等会儿要出门，你一个外人不方便在我们家，这样吧，大家各退一步，你晚上再过来。”
“……嗯。”
司嘉楠垂下眼眸，掩盖眼神里的低落。
就几天时间，这间他住了两年的房子，他成了一个外人。
临走前，他抬头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自己房间的方向。
离开公寓，司嘉楠有点不在状态，他坐在小区对面的咖啡馆，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小区的大门，可以看到进进出出的住户跟车辆。
司嘉楠这些年，习惯了等待。
他永远在等着连耀的出现，连耀的宠幸，连耀的回应。
直到这一刻，他才深刻意识到，连耀跟司如意上了床，确认关系，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他甚至连一句“分手”都不配得到。
裤兜里的手机响很久，一直在震动中。
司嘉楠就像是毫无知觉般，坐在面向落地窗的吧台桌旁，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小区门口的人进进出出。
“先生。”服务员站在后方，礼貌地提醒他：“好像你的手机响了。”
宛如雕塑的司嘉楠眨了一下眼睛，才缓过神来。
他低头摸出正在震动的手机，是盛杰打来的电话。
“小楠，我有急事找你。”盛杰语气很急促：“你在哪里？”
司嘉楠没什么情绪，语速很慢地说：“有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讲？”
他今天哪里都不去，势必要在这里守株待兔等到连耀。
“不方便，我来找你也可以。”
挂了电话，司嘉楠发送一个定位给他。
盛杰仿佛在附近似的，十来分钟就到了，他把车停在路边，冲着店里落地窗前发呆的司嘉楠挥手。
司嘉楠跟他对视了几秒，走出咖啡店，“怎么不进去，还有，你居然开车？”
是一辆全新的比亚迪。
盛杰憨厚地笑：“借的车，先上车，这里不能停。”
司嘉楠犹豫地站在那里，没动。
自从那件事之后，司嘉楠对盛杰冷淡不少，他本想一口拒绝，但转念想想，认识多年的朋友，还是先问问情况。
司嘉楠没有马上上车，他凑近车窗，问：“要去哪里？多久的时间。”
“就一两个小时。”盛杰说：“小楠，我不会坑你的。”
“你要是再骗我，我就跟你绝交。”他轻轻警告对方。
司嘉楠上了车，同时告诉盛杰：“我六点前要回到这里。”
他今天一定要见到连耀。
盛杰一边开车一边说：“行啊，你先陪我散散心。”
司嘉楠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盛杰行为透着古怪，“到底什么事？”
“害。”盛杰一脸无奈地说：“因为读研的事，跟我爸大吵一架，说那么多废话，他就是不想出钱，巴不得我现在就赚大钱给他。”
盛杰家里的情况，司嘉楠在上高中的时候就听说了。
原本他父亲做点小生意，也算赚了些钱，成了当地中产阶层，结果炒股三年，把所有家当赔进去，还倒欠百万。
“可以边读边考。”
“何不食肉糜。”盛杰自嘲般地笑了：“我自认没这个本事。”
“家里给我的零花钱，我花不完。”司嘉楠认真说道：“你先考啊，到时候学费要多少，我可以帮你凑。”
而且他小叔有钱，他去撒娇求求情，肯定能拿到钱。
“不用。”
盛杰烦躁地说，语气明显很不好，他踩下油门，加快了速度。
司嘉楠看他垮起一张脸，于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可能他今天真的是心情不好吧。
而自己现在也挺沮丧，没有什么心情安慰别人。
他满脑子都是连耀，恋爱脑大概致死都没有特效药。
两个人不再说话，一个闷头闷脑地开车，一个头靠在车窗上发呆。
直到轿车开上高速，司嘉楠觉得越来越不对劲儿。
“我们是要去哪儿？”司嘉楠坐直了身子问：“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呃……不去哪儿。”盛杰眼神躲闪，不敢往副驾驶位的方向看：“就心情不好，出来兜风。”
司嘉楠张了张嘴，看着盛杰慢慢红起来的耳根，以及因为不自在原因，频繁摸了好几下鼻子。
盛杰真的有问题！
他把自己从公寓楼下支开，却不肯定说实话。
司嘉楠想到了上次在学校餐厅的冲突，心里冒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跟震撼。
他算是被自己最好的朋友彻底背叛了。
司嘉楠自认这些年没有做过对不起盛杰的事，甚至他们每次出去玩，基本都是司嘉楠给钱。
司嘉楠平时送他礼物也大方，他根本不会计较这些付出。
可实在太难接受，自己真心实意交心的朋友——居然选择帮助司如意。
他做人是不是有点太失败了，父母抛弃，爱人离开，朋友背刺。
司嘉楠喉咙酸涩，有点唏嘘，不过现在不是难过悲伤的时候。
他拍了拍脸颊，打起精神来，佯装很淡定地说：“好无聊啊，放点音乐吧。”
盛杰听罢，说：“你可以自己选歌。”
司嘉楠在平板上一通乱点，故意选了一个专辑，算是闹腾的歌曲。
整个车厢里像是在蹦迪，司嘉楠闭上眼睛跟着摇摆，一副沉醉其中的模样。
盛杰听的心烦意燥，又伸手划拉了几下屏幕，换了一个抒情专辑的歌单。
司嘉楠也不说话了，过了一佳儿，他看到高速上的服务区指示牌，忙说：“等会儿停一下，我要尿尿。”
盛杰倒是没有过分到直接开过去，这家服务区规模特别小，他下车后站在车子旁边点了一根烟，眼见天已经快黑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地，便放心让司嘉楠一个人去厕所。
司嘉楠没有去厕所，他绕到房子后，翻过围栏，跑到后面的小山村里去了。
盛杰这个人不靠谱，他现在必须先脱离对方的掌控。很久都没有运动过的司嘉楠，这次使出吃奶的力气，一口气跑了几米百。
裤兜里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果然是盛杰打来的电话，司嘉楠想也不想，直接将他拉入黑名单。
小山村人迹罕至，他问了好几个人，才在村口花了上千块，找到一辆顺风车愿意送他回深城。
顺风车是货车司机，正好有一批货要送去深城。
司嘉楠坐在副驾位，又累又困，有几次额头撞到车窗，马上又惊醒过来，不敢真的睡着了。
他在心里计划着，等会儿到了，就赶紧打车去连耀的公司，不过这点，连耀可能也回家了。
那还是先回陈哥那里？
可自己又很想立马能看到阿耀。
就在司嘉楠纠结中，货车到达深城，过收费站时他收到一条短信，眼睛瞪得大大的，眨了好几下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连耀【小楠，有点事想跟你单独说清楚，云山公园水库旁等】
同居两年，这是连耀第一次主动发消息给自己，司嘉楠拍了拍脸蛋，又掐了一把自己大腿。
“小伙子。”司机操着浓厚的乡音问他：“你在哪里下哦？”
当时只说带他到深城，没有具体的下车地点。
司嘉楠转过头，语速很慢地说：“师傅，我们没在做梦吧。”
“……”司机：“你别想着不给钱！”
“我多给你一百，你送我去云山公园。”司嘉楠掏出手机，再次转账把钱付给了对方。
他只是不敢相信，连耀会主动找他。
虽然沟通的内容大概是猜到了，但司嘉楠还是无比珍视这条短信，他还放入了收藏夹。
天黑之后，这座位于市区的公园渐渐人气不在，路灯微弱的光隐藏在茂盛的树枝之间，平添几分阴森。
司嘉楠到达凉亭之后，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等连耀。
手机快没电了。
他犹豫了好久，编辑的短信删除又重新编辑上去，最后在5%电量时，发送出去。
司嘉楠【阿耀，我已经到了，我会一直等你的】
发出去之后，司嘉楠时不时地拿出来看，又再三确认信号是满格。
“难道是在加班嘛。”
他揉着“咕噜咕噜”叫的肚子，眼睁睁着着手机因电量不足自动关机。
司嘉楠记得最后的时间为晚上9点。
距离连耀晚上7点发来的短信，过去了整整2小时。
司嘉楠有点后悔，刚才趁着手机有电，应该给连耀打个电话，但转念一想，同居这两年来，他打过无数次电话，连耀从来没有接听过一次！
夜晚山上的风很凉，气温骤降，四周静悄悄的，看不见的深处，总感觉会有什么东西冲出来。
刚才在来的路上，还有些人往回走，司嘉楠也不觉得害怕，现在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好像真的挺吓人。
又等了一会儿，他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谁啊？”
司嘉楠倏地站起来，转过身退后几步往那边看去：“阿耀，是你吗？”
没人回答。
四周安静得只剩下司嘉楠的呼吸声，就在司嘉楠放松警惕时，凉亭对面黑漆漆的草丛里，突然蹿出来几个人。
几名穿着破旧的中年男人朝司嘉楠走过来，脸上的笑容猥琐，歪着嘴，吊梢眼看着司嘉楠。
“嘿嘿嘿～是个好货。”
“细皮嫩肉的，让我们好好爽一下。”
“小弟弟，就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司嘉楠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在夜晚空无一人的公园，遇到地痞流氓调戏自己？！
“你们是不是有病啊！”司嘉楠扶着凉亭的柱子从旁边跳出去，“滚远点！”
云山公园位于深城的市区，是闹中取静的一个免费公园，里面还有一个水库旁边有座小山。周末爬山跟白天遛娃的人都很多，只是到了晚上这里才会变得冷清。
“你跑什么？”为首的刀疤男，几步上前，“不准走。”
“神金。”
你说不跑就不跑？
司嘉楠拔腿就跑，这次跑得还比下午从服务区逃跑的速度快，因为盛杰再怎么坏，还不至于对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但这几个人可不同了，一开始就没有求财，像是专门要来搞他的。
司嘉楠害怕的时候就慌不择路，他根本不记不得哪条路可以尽快到达公园门口，跑了好一会儿，被一个人中年男人飞扑过来压倒在地上。
“妈的，叫你不听话！”对方说完一拳挥舞过去。
司嘉楠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痛传来，下一拳又挥向他另一边的脸。
“我有很多钱。”司嘉楠哭着叫起来，满口都是鲜血：“我可以全部给你们，我小叔给我的信用卡可以透支五十万！”
“小朋友。”刀疤男蹲下来，拍了拍司嘉楠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脸，“你觉得我们真的是为了这点钱嘛？”
“……”司嘉楠：“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让我们哥几个爽完。”
有人伸手开始撕扯他的衣服，司嘉楠看到旁边还有人拿着手机，开着闪光灯录视频。
“不、不要啊！”司嘉楠挣扎着想逃跑，又被另外两个人压着，进行新一轮拳打脚踢。
好痛啊，他再怎么不受宠，也是司家的少爷，从小到大，没有人敢这么欺辱他。
这些人很明显是针对他而来的，不求钱财，目的是将他侮辱并录下来。
到底是谁？
“脱干净，动作快点啊。”录视频的人说：“金主说了，整个过程要全部录进去。”
刀疤男力气很大，直接将司嘉楠的衣服撕扯掉。
司嘉楠只觉得一阵清凉的风吹来，他浑身打了个哆嗦，使出最后一丝力气，一脚踹向刀疤男的命根子。
“嗷呜——”刀疤男捂着□□，倒在地上，同伙们上前查看他的伤情。
司嘉楠趁机爬起来，拼命地往前跑，躲进茂盛的树林里，他也不知道前面通向哪里，但只要能逃命就行。
阿耀……
不是你约我来的吗？
你到底在干吗，我等了你那么久，你为什么没有出现，我真的好害怕。
司嘉楠一边跑一边哭，活了二十年，第一次感到如此绝望。
他已经很努力在往前冲啊，可身后追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怎么办？
他绝望地想，如此羞辱自己，还不如让他直接死掉一了百了。
第22章
司嘉楠好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自从那天, 撞见司家的秘密，司嘉楠从家里跑掉之后，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连耀还是按照以前的轨迹生活着, 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
司如意搬来之后，每天晚上都会缠着他一起看电影，不加班的时候, 对方会订好餐厅一起去吃晚饭。
周末聚会的时候，曹易每次都会羡慕他们的感情。
“我就知道, 真爱经得起时间的考验。”曹易总说：“分开两年, 小意，你一回来, 连哥整个人就被你拿捏了。”
连耀望着窗外，好像根本没有在听他们的聊天。
曹易叫了一声：“连哥, 在想什么呢？”
连耀低头不语。
江文柏给他倒了一杯红酒。
包厢的气氛突然安静下来, 最后不知谁开口，聊起了别的话题。
这天，聚会结束后回到家里，连耀准备回书房先处理工作, 被司如意叫住。
“连哥。”司如意思考了几秒，才又说：“主卧一直空着, 不收拾出来吗？”
“他多久没回来了？”连耀突然想不起来, 司嘉楠消失了多久。
司如意咬了咬唇角，“不知道, 但……”
但你还想让他回来吗？
后半句话他不敢问出来, 他其实也在害怕, 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在外人看来，他现在在连耀公司实习, 两个人又同居，是一对儿。
可哪有同居这么久还分房睡的？
他多希望那天精心布置，等司嘉楠上钩撞见的画面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连耀对他这种模棱两可态度，让司如意越来越没有安全感。
“早点休息。”连耀转过身，准备进书房。
“连哥。”司如意几步上前，急切地凑过去。
连耀身体微微往后仰，眉头轻蹙，他语气淡淡的，“怎么了？”
这让鼓足勇气的司如意又退缩了。
没错，司如意是骄傲的，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允许自己像司嘉楠那样毫无廉耻之心。
主动勾引，没有名分，只是连耀的发泄工具罢了。
不过也算他活该，当初就不该活下来，惹得大家都心烦。
司如意憋着闷气回到房间，上次通过中间人找的几个社会小混混，办事不利。
视频不完整，只有前半段，没有录下司嘉楠被侵犯的过程，而且还让他跑了。
对方说让他放一百个心，司嘉楠这辈子都不可能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会消失得悄无声息。
司如意心烦意乱地再次翻出当时的视频，看到司嘉楠被欺辱被殴打，一种莫名的爽感让他的憋屈瞬间消散。
虽然对方没有明说，司嘉楠怎么个消失法，但他根本就不在乎，或许抓去缅北噶腰子也有可能。
司如意听见隔壁开门的声音，是连耀出来了。
他思考了几秒，便也跟着开门，准备出去跟他打招呼，却没想到连耀大晚上不睡，竟然走进司嘉楠的房间。
司嘉楠这种不知廉耻，肮脏的贱货，有什么好怀念的吗？
司如意退后一步，悄然关上房间的门。
他再次联系中间人，让他们把司嘉楠受欺辱的视频动点手脚，剪辑合成后，放到外网热门网站去。
就算司嘉楠消失了，他也要让他身败名裂。
这样的司嘉楠，连耀，你还要怀念吗？
*
翌日，司越文来到连氏集团签署新年度的集采战略合作合同。
本来他们都被连氏踢出局，经过几次沟通无果，司越文也坦然接受合作黄了。后续不会再跟连氏有任何商业上的合作，结果前几日，连耀的特助打电话来，意思是经过相关部门再三评估，认为跟司家的合作是最有利的。
司越文最近很忙，分公司业务开展不佳，总部最近投的两个大标都流掉了。现在急需一个大单回血。
而好巧不巧，自己那个废物大哥，又赶在这个时候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为他的私生子铺路，连亲生的大儿子也可以牺牲，着实令他唏嘘。
人性的丑恶，在他大哥一家体现得淋漓尽致。
司嘉楠何其无辜，一出生，就要背负这沉重的包袱，被爹妈嫌弃至今。
话说，这小侄子到底去哪里了？！
本以为是受伤后躲起来了，想着给他一点独自消化的时间，可这都快过去一个月了。
越来越反常，自己给司嘉楠的信用卡，也没有近期的消费记录。
司越文前两天实在等不急，已经报警处理。
许助理等在总裁办公室外面，看到司越文进来，立马迎上去，“司总，您这边请。”
“有劳。”司越文点点头。
“应该的。”许助理推开总裁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西装革履，正在低头签署文件，旁边站在一位秘书手上拿着多份文件。
听见开门声，连耀掀起眼皮，淡淡地往门口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司越文觉得他最近有点消瘦，气色也不太好。
连耀签完后，秘书收好文件，低头快速离开办公室。
许助理安排司越文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轻声问他要喝什么。
司越文说普通的茶水就好，许助理点点头，便转身去了茶水间。
连耀这才站起来，不徐不急走过去，在他对面站住。
他的表情很淡漠，可以说没什么情绪，着装打扮依然是精英范儿，但整个人透露出来的气压很低。
像是有很重的心事。
司越文站起来，同他握手。
连耀嘴角轻轻弯了一下，“司总，合作愉快。”
两个人坐下来，谈了一些合同的细节，都是讲究效率的人，遇到有歧义的地方，因为都能拍板决定，很快便达成了共识。
半个小时左右，合同签署完毕，依然是为期两年的战略合作。
临走前，司越文频繁抬头看向对面的连耀。
“司总，还有疑问？”连耀察觉到他的眼神，主动出声问。
司越文叹口气，“连总，我那不争气的小侄子，最近有联系您吗？”
连耀手上拿着马克杯，他盯着杯子加浓的咖啡，短暂地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没有。”
“唉，怎么搞的，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司越文拿起公文包，“那我先不打扰连总了。”
他刚走了几步，接到电话，脸色瞬间煞白，他加快脚步匆匆离开办公室：“我现在马上过去！”
连耀微微蹙眉，总觉得刚才司越文接的电话，可能跟司嘉楠有关系。
他不自觉得地拿起桌上的手机，没有新消息。
最近的一条信息，是一个月前，司嘉楠发过的。
司嘉楠【阿耀，我已经到了，我会一直等你的】
突然跳出这条，连耀只觉得莫名其妙，以为他作够了，又跳出来在自己面前刷存在感。
到哪里了？
他几次编辑信息，但到最后一刻都没有发出去。
后面司嘉楠正如司越文说的那样，人间蒸发了。
连耀有点心烦意乱，江文柏这时打来电话，约他晚上出来喝一杯。
他下午提前结束工作，第一个到达酒吧，去了他们指定的VIP包厢。
曹易推门进来时，发现吧台上的杯子，已经见底。
“哟～”曹易吹了声口哨，“工作日，难得连哥这么早来。”
连耀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倒杯子里倒酒。
曹易夹了几块冰放进他杯子里，笑着问他：“小意呢，怎么不带上？”
“这么在意？”连耀修长的手指举起酒杯，在他面前晃了下，“你可以追的。”
曹易愣了一秒，拍了拍连耀的肩膀，“连哥，你喝醉了吧，整个深城谁不知道小意是你的白月光，我可不敢打他的主意。”
江文柏进来的时候，曹易总算松了口气，冲着他直招手，“文柏快来救我，连哥喝醉了。”
“哦。”江文柏不以为然，视线落在连耀的脸上。
连耀是那种喝上头，依然能够面不改色的男人，平时话少，喝醉酒只会更少，让人想撬开他嘴巴套点话都不可能。
“你不信吗？”曹易一脸苦笑，“他一直叫我去追司如意，这不是搞笑吗？”
江文柏听罢，也颇为意外地看向连耀，只见对方一脸平静地坐在沙发上，俊美的脸庞笼罩着一股说不清的压抑感，看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文柏给自己倒了杯酒，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曹易如释重负站起来，“我去个洗手间。”
包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房间间响播放着舒缓的轻音乐。
连耀头往后仰，靠着沙发背，闭目养神。
江文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轻声问：“嘉楠有下落吗？”
连耀没反应。
江文柏怀疑他睡着了，不禁悠悠叹口气。
所有人都不相信，司嘉楠在连耀心中是有位置的，就连他本人也不相信。
这次司嘉楠消失得越久，连耀的一些行为就越反常。
“今天不是跟司越文签合同吗？”江文柏再度问他：“连他也没有嘉楠的消息？”
就在江文柏准备放弃时，旁边的人低沉的声音传过来，“他今天还问我，有没有司嘉楠的消息。”
司嘉楠人间蒸发了，没有联系过任何人。
“卧槽！”
曹易从洗手间冲出来，拿着手机大叫：“水库打捞上来一具尸体，司家刚刚确认是司嘉楠！”
“哐当”一声，连耀站起来，撞倒了桌上的酒瓶，沙哑道：“你说什么？！”
“连哥，司嘉楠一直找不到，原来他早死了！”
曹易又道：“刚才外网□□网站，有人上传了一段司嘉楠被X侵的视频，应该是临死前……”
第23章
“司嘉楠, 你别装了。”
“醒了就赶紧爬起来道歉！”
“我早就说过他很歹毒，为什么要留他在司家？”
……
不断的声讨像苍蝇一样，在司嘉楠耳边吵个不停。
他在半个小时前有了意识, 当时护士过来换药，司嘉楠缓缓睁开眼，眼神是呆滞的。
护士看到他睁开眼, 忙说：“你家人刚走开，我现在去通知他们。”
“等……等等。”司嘉楠的嗓子很沙哑, “不要叫他们。”
他想一个人安静地休息一会儿。
待护士走后, 司嘉楠撑着身子坐起来，发现身上没有殴打的伤痕, 这是昏迷了多少天啊，才能好得一点痕迹都没有。
他发现床头柜上居然还摆着他的手机, 当时被那几个流氓欺负, 司嘉楠被扒拉掉衣服，跑了好久，最后体力不支，从山上滚下来就直接掉进水库了。
这些人居然还能找到他的手机, 司嘉楠挺意外的。
他开了机，发现还有电量, 不过刚准备打开微信时, 发现手机上面的时间有问题。
怎么会是两年前？！
他再点进聊天界面，发现所有的信息都停留在两年前的日子, 这天是司如意的十八岁成人礼。
司家包下一家度假酒店, 邀请了深城各界名流, 很隆重地举行。
而就在半年前，是司嘉楠的成人礼, 跟司如意相比，已经不能用低调来形容，而是寒碜。
在小叔的要求下，一家人坐下来吃顿饭，父母提前退场，连个像样的礼物也没有准备。
散场时，小叔说，过户一套市区的大平层给他，叫他开心点。
连耀没有来参加他的成人礼，作为恋爱脑的司嘉楠，即便是有一亿砸他头上，他也开心不起来。
可是司如意，非常轻易地得到了他憧憬的一切。
明明是司如意拉着他掉进泳池，事后却说是自己推的。
司嘉楠没有算错时间的话，现在刚好是落水后苏醒的节点。
他重生了！
没有任何喜悦，也没有悲伤到泣不成声。
司嘉楠只花了几分钟时间，便接受自己重生的事实。
唯一让他庆幸的是，自己跟连耀的关系，没有发生进一步变化，他可以从现在就开始远离。
听见走廊外面的声音，司嘉楠放下手机闭上眼睛。
他现在脑子还有点痛，不想应付父母。
可是那两个人站在他床边吵个不停，司嘉楠装不下去了，只好睁开眼睛。
“司嘉楠，你明知道小意不会游泳，你居然推他掉进泳池深水区！”司俊雄也不管司嘉楠是个病人，揪住他的衣领，吼道：“你这是想谋杀！”
庄虹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司嘉楠，说出恶毒的言语：“要死也应该是你死掉，司嘉楠，你为什么不去死？”
要是换做以前，司嘉楠会在伤心之余，大骂父母偏心，而现在，他知道了真相，重活一次，他想通了很多事。
任何人的感情都是强求不来的。
面对他们的指摘，司嘉楠很平静地看着他们，语速很慢地说：“不是我推的，可以调监控。”
“呵。”庄虹冷笑：“你不就是仗着监控死角，才敢胡作非为吗？”
“……”
原来如此。
司嘉楠低头，自嘲地笑了。
司如意那个心机深沉的弟弟，果然不负众望，在众目睽睽之下，陷害自己。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所有人都站在他那边，大骂自己恋爱脑，为了独占连耀，想害死自己的弟弟。
就在所有人都说要抓自己去蹲监狱时，司如意站出来，说都是一家人，他不会追究，并且说可能自己搞错了，哥哥没有这种想法。
好的坏的都让他说完了，司嘉楠百口莫辩。
如果没记错，那段时间跟连耀的关系跌入冰点。
以前司嘉楠跑去连耀身边晃，连耀心情好，会跟他去吃饭，或者纵容他留宿一晚。
自那天起，连耀完全把他当作透明人，甚至在他几十个电话的骚扰后，直接把所有联系方式拉黑。
司俊雄跟庄虹还在他床边吵，那些难听的话不断传入司嘉楠的耳朵，他并不觉得难过，只是太吵了，有点心烦。
他闭了闭眼，觉得头痛，于是按铃叫来护士。
“我需要休息。”
护士来了，礼貌地劝阻他们，正准备将他们请出去，这时病房的门再度被推开。
司嘉楠抬头看过去，是此时此刻，两张他最不想看到的面孔。
司如意跟自己一样，一身病号服，面色苍白像随时会晕倒似的，他虚弱地挽着连耀，在看到司嘉楠的那一刹那，眼睛睁得大大。
“嘉楠哥，你醒了！”司如意激动地说：“虚惊一场，我们都没事，那我就放心了。”
司嘉楠不想到看他这张作呕的脸，立马转开视线，低头盯着盖着身上的被子。
庄虹心疼地说：“小意，你才刚醒过来没多久，怎么不多躺一会儿？这里有什么好看的，晦气死了。”
司俊雄倒是客客气气地对连耀说：“小连，你也累了一天，陪小意回去休息，这里不需要浪费你们时间。”
果然还是熟悉的配方。
司嘉楠就知道他们这些人的嘴脸，永远是践踏自己，捧高司如意。
他以前还会作妖，争吵，总要夺回点什么，经常对连耀死缠烂打。
当时他是这么想的，司如意死要面子，自视甚高，他可不在乎这些，在喜欢的人面前，司嘉楠总是把自己放得很低。
同居两年，他什么都依着连耀，只求两个人能继续保持这种关系，憧憬着毕业后与连耀结婚。
然后，换来的只是连耀在床上不断对自己的羞辱，等司如意从国外回来他们修成正果，自己只是他们感情play的一环。
连耀那条短信，让他赔上了命。
虽然他很想知道，为什么连耀要骗他过去，那些欺辱自己的流氓，当时真的不是他授意的吗？
可既然重生，这个答案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
唯一能确定的是连耀讨厌他，讨厌得想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上一世，他活得太苦了。
这辈子，他绕着他们走总行吧。
司嘉楠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挤出一丝泪水，他红着眼看向护士，“护士姐姐，我头还有点晕，想睡一会儿。”
护士瞧着这一漂亮小少年对自己撒娇，哪里招架得住，她转过身，再度对那几个人善意地提醒，“病人还需要休息，麻烦你们先离开，可以晚点再来探病。”
庄虹撇撇嘴，“本来就不想多待。”她拉上司俊雄准备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对床上的人说：“既然不舒服，在医院多住一段时间，我不想在家里看到你。”
护士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这真是亲妈？
司如意抬起头，发现从进门开始，连耀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他表情严肃，深邃的目光却一直盯着司嘉楠，这让他多少有些吃味。
既然专门来这里的目的达到了，大家都讨厌司嘉楠，齐心协力羞辱他，司如意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这次自己掉进泳池里，牺牲很大，但至少能换回连耀跟司嘉楠关系决裂，他很满意。
他把脑袋轻轻靠在连耀的肩膀上，状似虚弱地说：“连哥，我有点累了。”
司嘉楠除了刚才第一眼望过去，扫到了连耀，后面都没敢与他对视。
前世两个人共同的回忆，于他而言，都太痛苦了。
他本以为，连耀会跟着司如意他们一起离开，却听到连耀轻飘飘的声音：“我有话跟司嘉楠讲，你们先回去。”
“……”
司如意尴尬地一笑，马上说：“那我先走了。”
庄虹还想说两句，被他拉着一起离开了。
虽然连耀是晚辈，但是他们在他面前，总是显得更卑微。
病房里只剩下司嘉楠跟连耀，又恢复到之前的寂静。
司嘉楠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看连耀的表情，前世两个人同居两年，连耀一点旧情都不念，敢对他下狠手，现在他们还没到那一步呢。
他只是一个难缠的，从小一起长大，邻居家的儿子罢了。
脚步声一点一点靠近，最后停留在床边。
司嘉楠屏住呼吸，在想怎么开口时，头顶落下一句话，“司嘉楠，抬起头看我。”
司嘉楠呼吸一滞，磨蹭好一会儿，才僵硬着脖子抬起头，怯生生的眼神看向站在床边的人。
这时的连耀其实跟两年前并无太大变化，依然是冷峻的面容，眉峰微蹙，看向自己的眼神永远淡漠而疏离。
连耀细细打量他，司嘉楠承受不住他的目光，很快低下头，徒留乱糟糟的头顶给对方。
半晌，冰冷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缓缓往上一提，将司嘉楠的脸抬起来。
司嘉楠眨了眨眼，不等连耀开口，倔强又委屈地说：“我没有推司如意。”
他现在不在乎连耀看他是什么态度，但这锅他不能背。
连耀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问：“现在清醒了？”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司嘉楠无从招架。
他点了点头，说：“刚醒，还有点……”
连耀说：“收拾一下，我给你按排住处。”
司嘉楠不理解：“为什么要去你那里？”
连耀冷冰冰地说：“在解除你的嫌疑前，我不认为你回家后，小意的安全能得到保障。”
司嘉楠听到这话，简直瞠目结舌。
好嘛，白月光人设不倒，无论重生多少次，连耀永远都会把司如意放在第一位。
司嘉楠退而求其次，他依然不看连耀，低垂着脑袋，小声说：“那我去小叔送我的大平层。”
那里挺好的，他当初收房的时候去过一次就没有再去过，因为没多久就跟连耀上床，然后搬去与他同居，刚好那里离学校挺近的，他就把小叔送的房子忘得一干二净。
连耀还是否定了他的提议：“不行。”
司嘉楠有些恼怒，但又不敢太强硬，嗫嚅道：“我那个大平层在城西，跟家里的距离是对角线。”
意思是隔的很远，还垮了两个区。
“你一个人住？”
“当然。”司嘉楠的手拽着被子的一角：“我都成年了。”
连耀却说：“你一个人住，谁知道会不会乱跑。”
“……”
这就有点过分了，司嘉楠大声说：“你不放心就把司如意接走一起住，24小时都看着他！”
连耀冷笑：“你以为他跟你一样随便？”
司嘉楠不想再跟他说话，连耀刻薄又难听的话，他不是没有领教过。
他怎么会无可救药地喜欢这样一个人。
“司嘉楠。”连耀换他的名字：“我看了你的报告，你没有大碍，可以出院跟我走。”
“不走。”司嘉楠不想跟他走。
被骗去云山公园，差点被轮，最后惨死的经历是他的至暗时刻。
连耀发这样的短信让他过去，再他经历痛苦不堪时，他在哪里呢？
他在公寓跟司如意做尽亲密之事，却放任那帮人糟蹋自己。
“连耀，你对我好残忍。”
司嘉楠不想再跟他争论下去，他掀开被子准备下床，不料连耀推了他一把，他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后背直接撞在病床的铁架上。
“司嘉楠。”连耀伸手，掐住他的脖子，“你为什么不看着我？”
司嘉楠被他用力的掐住脖子，终于在不甘中抬起头。
视线对上的瞬间，红了眼眶。
连耀看到他眼角缓缓流下的眼泪，收回了手上的力道。
司嘉楠气色不佳，头发比两年前长一些，脸上的肉也多一些，像一只可怜的，毛茸茸的小狗。
“你可以一个人待在我的公寓。”连耀稍作妥协：“但没有我的允许，不能回司家。”
再僵持下去，也不会有更好的结果。
司嘉楠选择先顺着他，再想办法远离他们的掌控。
连耀离开了病房，不一会儿，他安排的助理过来，帮司嘉楠办理了出院手续，司机的车停在路边，他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一上车便睡着了。
等醒来时，他抬头看见熟悉的公寓大门口。
许助理从副驾下来，替他开门：“司先生，我带您上去。”
“不用了，我自己上楼。”
重生一次，居然提前住进曾经同居的公寓。
第24章
许助理把密码跟房号告诉司嘉楠时, 发现他根本没在认真听。
他不放心，又说：“第一次去，还是我陪您上去吧。”
“许助理, 你去忙你的，我走了。”
许助理看着司嘉楠走进大门，直接往总裁那栋楼走去, 看起来很熟悉，估计是以前总裁带他来过？
他也没有多想, 便发信息告诉连耀, 已安全将司嘉楠送回公寓。
办公室里，连耀刚回到公司, 还没来得及处理公文，收到下属的汇报, 他点开手机里的app, 智能猫眼回放三分钟前的录像。
司嘉楠站在门口，盯着大门发呆，好像还噘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他揉了揉头顶乱糟糟的呆毛，又叹口气, 不情不愿地输入密码。
输入密码的时候, 倒是很熟练。
司嘉楠进屋后，画面中断。
连耀盯着手机屏幕, 思考几秒后, 打电话给许助理：“买个监控, 高清画质装在公寓客厅的。”
若不是涉及隐私，他都想把司嘉楠的卧室也装上。
司嘉楠当然不知道这些。
他回到公寓, 颓丧地瘫倒在沙发上，没想重来一世，还要被迫与连耀同居？
前世他处心积虑，这辈子他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离那两个人，离司家都远远的。
司嘉楠推开主卧室的门，里面的装潢跟记忆里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没有自己的衣物，衣柜跟桌子都空空的，浴室里也没有洗漱用品。
这个房间，就像个囚牢。
装满了他这两年各种酸涩的经历。
在这张床上，连耀无数次蛮横地进入他。
别人的x事，都是欲醉欲仙的体验，可是连耀带给他的，只能咬紧牙关，不能说痛。
现在他有一副完好的身体，没有被连耀糟蹋过。
不能继续再重蹈覆辙，司嘉楠心生一计，他马上买了一张机票，从连耀的公寓逃离。
他火速跑下楼，上了出租车，直接回司家。
他也不想看到那些人，但是他得拿走身份证跟护照。
回到司家，司嘉楠直接跑上楼，打开行李箱装了几件衣服，然后从抽屉里拿走重要的证件。
拖着箱子下楼时，玄关处，司如意跟父母刚到家，听见二楼传来不大不小的声响，发现居然是司嘉楠回来了。
“你拖着箱子要搬走？”庄虹疑惑地看着他。
司俊雄问：“急急忙忙跑回来，是害怕被我们再查出些什么来？”
司嘉楠走到楼下，小脸已经涨得通红，他微喘着气说：“你们一家人要好好的，我准备搬出去住。”
“等一下。”庄虹叫住他：“我们刚才都不在，谁知道你箱子里装了什么？”
“很好。”
司嘉楠只想拍手叫好，不过本就对他们没有任何希望，自然也不会失望。
他蹲下来，拉开拉链：“你们好好检查一遍，走出这个门，再指摘我，我可不认。”
庄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叫来阿姨把司嘉楠箱子里的东西都倒在地上，他们不止是要检查，还要践踏。
司嘉楠转过身，想去院子里透透气。
司家的花园里种满了太阳花跟茉莉，都是司如意喜欢的品种。
自从他来到司家后，司嘉楠才发现，父亲也不是日理万机不爱回家，母亲原来没有这么刻薄会经常笑。
他们把所有的温情与宠爱给了司如意。
餐厅吃饭的长桌，司嘉楠永远坐在最远的位置，他的菜也是单独装的一份。
庄虹说他脏。
司俊雄当他透明人。
那个接回来的养子，夺走了他的一切。
哦，不是养子，是私生子。
司嘉楠抬头，看着隔壁那栋白色的三层小洋楼。
那是连奶奶住的地方，连耀小时候也住这里，直到他去大学，便很少回来。
司嘉楠卧室的窗户刚好对着连耀房间的法式小阳台，连耀喜欢坐在阳台上看书，背课文。
司嘉楠就趴在书桌上，除了偷拍照片，还会肆无忌惮盯着他看。
“司嘉楠，你很闲吗？”连耀抬起眼皮，冷冷呵斥他。
“不闲。”司嘉楠歪着脑袋，阳光下笑得很甜：“喜欢看着你，百看不厌。”
由于阳光太刺眼，他看见连耀耳朵尖儿都被晒红了。
司嘉楠还沉侵在回忆中，身后跟来一个人，打断了他。
“司嘉楠。”
司如意走到他面前，这里没有外人在，他卸下伪装的面善，“连哥在病房里跟你说了什么？”
“关你……”司嘉楠顿了顿，笑道：“想知道啊，你去问他啊。”
司如意说：“我都不追究你了，希望你别再给连哥制造困扰。”
“困扰？”司嘉楠对他说：“没有吧，你家连哥对我说，想跟我同居。”
司如意：“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司嘉楠耸耸肩，“我这不是赶紧回来收拾东西嘛。”
这个时候的时间线，连耀还没有过生日，也没有跟司如意表明心意。
司如意是没有底气的。
他只知道周围所有人都喜欢他，讨厌司嘉楠，可是连耀跟司嘉楠是竹马，司嘉楠在连耀心目中的分量有多重，他尚不清楚。
“是你做了什么吗？”司如意眼中闪过一丝慌张：“他不可能跟你同居，他以前说过，有喜欢的人，会在生日的时候跟他表白。”
“还等什么生日，提前了呗。”
司嘉楠笑得更灿烂了。
这在司如意看来，无比刺眼。
“司嘉楠，我不相信。”
司嘉楠问他：“你不相信什么？”
“连哥对你……”表白！
司如意连那两个字都不想提起，烫嘴，恶心！
“我说的你又不敢相信。”司嘉楠白他一眼：“自己又不敢去当面问，你好没种哦。”
司如意：“你……”
“连耀他啊，就是犯贱。”司嘉楠无奈地摇摇头：“我不想理他的时候，他就偏要缠着我不放。”
司嘉楠在挑拨司如意，越说越上瘾。就在他得意忘形时，身后的传来鞋底踩在草地的声音。
他来不及回头了，就听见身后传来连耀低沉的声音：“司嘉楠，你说谁犯贱？”
司嘉楠浑身一颤，一时口嗨，这么倒霉让正主听见了！
司如意看到连耀的出现，像变脸一样，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表情挂在脸上。
“连哥……”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声音先沙哑了。
好演技。
连耀走到他们中间，挡住司嘉楠，视线近乎逼视他：“你在闹什么？”
没闹什么，就是想躲着你！
“你真的以为我吃欲情故纵的套路？”
“啊，原来你不喜欢啊。”司嘉楠转过脸，“那我自己一个人离开这里，祝你们百年好合。”
死过一次，已经不再幻想与连耀的可能性。
但这种祝福的话说出来，司嘉楠还是觉得挺憋屈的。
一想到前世的种种，没有怨念是假的。
司嘉楠丢下这句话，回到屋里，不带感情地问庄虹：“检查完了没有，我要走了。”
他再也不想叫那两个人“爸”、“妈”。
庄虹看向阿姨，对方摇摇头，于是便说：“你要走就走，别过几天又回来。”
是真的不回来了。
司嘉楠蹲下去把翻出来的衣服装进箱子里，然后拖着行李箱往外面走。
连耀站在大门口等他，旁边是搞不清楚状况，但就是要寻找存在感的司如意。
既然都在场，司嘉楠索性倒逼连耀。
他拖着行李箱停在连耀面前：“你要我去你的公寓住，司如意好像很在意这件事。”
司如意一愣，说：“嘉楠哥，你误会了，我只是担心你意气用事没有地方落脚。”
司嘉楠挑眉看他。
连耀语气淡淡的：“可以走了？”
司嘉楠对司如意说：“我搬过去住，你就彻底出局了。”
司如意低头，声音有点颤抖：“只要连哥开心就好。”
他说完这句话，捂着嘴跑回家里。
司嘉楠看到连耀盯着司如意逃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你现在上去哄人，还来的及——”
“司嘉楠，赶紧上车。”
连耀转过身，走向大门外的黑色轿车，司机替他开门后，又跑到后面打开后备箱，主动将司嘉楠的行李箱放进去。
司嘉楠站在那里，思考了几秒，才走到副驾位置坐进去。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等回到公寓里，门一关，身后响起连耀冷冰冰的质问：“司嘉楠，我才警告过你，不要乱跑。”
“我没有啊。”司嘉楠说：“只是去司家收拾东西。”
连耀上前两步，打量他：“那你买的机票，是手滑点错了？”
司嘉楠：“？”
“别耍花样。”
“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司嘉楠怒目圆睁，“你们所有人都讨厌我，我离你们远点还不好吗？”
连耀轻抿薄唇，“司嘉楠，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都不准去。”
“所以我今天回司家，是触犯了天条吗？”司嘉楠看着他：“连耀，你错了，你害怕我伤害司如意的话，你应该24小时看着他。”
“我不需要你教我做事。”连耀提高了音量，阴鸷的眼神看着他：“我对你没有耐心，你最好听话点。”
连耀说完，转身就走了。
玄关处传来电子锁门的声音。
司嘉楠蹲下去，坐在行李箱上发呆。
如果说这是宿命你，那么，两年后，他还是会被诱骗去水库，死亡还会如期而至吗？
他真的想问问上一世的连耀，为何要发那条信息给他。
把司如意带回家，安排去公司实习，同进同出，也上了床。
而他离家多日，他们还在害怕什么，需要对自己赶尽杀绝。
司嘉楠决定拿出态度，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恋爱脑治好了，他根本不在乎连耀。
司嘉楠乖乖在公寓待着，好几天都没有出门，饿了就叫外卖。
他习惯坐在客厅地毯上打游戏，偶尔跟小叔聊天，询问公司业务情况。
他决定大一开始，就去公司实习，尽快实现经济独立。
现阶段，连耀的公司经营情况并不是太乐观，他刚接手没有多久，司嘉楠这次不会再犯傻，司家的业务一定不能再跟连氏有任何牵扯。
开学前一天，司嘉楠已经在公寓住了十天，这些天里，他没有主动联系过连耀。
点开聊天窗口，他发现自己以前真的很舔狗，这个时候的连耀虽然会偶尔回复他信息，但基本都是“嗯”、“不去”、“ok”……
好精简的文字。
司嘉楠被自己气笑了。
他脑子到底有多不清醒，连耀怎么会跟他结婚。
他永远都记得，那道将自己拒之门外的卧室，有他跟司如意亲热的证明。
司嘉楠先是把备注【最爱的老公阿耀】改成平平无奇的【连耀】，然后面无表情地编辑文字。
*
连耀最近半个月一直在出差，连轴转去了好几个城市谈业务。
连氏集团是深城土生土长的企业，已经连续亏损好几个季度，面临退市风险。
他必须扩大业务，扭转衰败的颓势。
好在这些事情他已经经历过一次，再次重来，进展顺利。
与前世不同的是，他这段时间养成了晚上睡觉前点开客厅监控，观察司嘉楠这一天的日常。
司嘉楠挺懒散的，不是吃就是玩，有时候对着笔记本电脑敲半天，不知道在干啥，找他的人也不多，只接过两次电话。
上次警告过他以后，听话是听话，但是变化太大了。
以前他可待不住，不是去找司如意的麻烦，就是各种借口粘上来，甩都甩不掉。
连耀终于发现不对劲儿，他盯着屏幕，正在思考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手机新消息提醒弹出来，居然是司嘉楠发来的。
装了几天，果然还是忍不住了么。
他起身，故意去吧台倒了一杯苏打水，又慢条理斯走回去，动作迟缓地点开那条信息。
司嘉楠【我明天要去学校报道】
原来是在给自己报备行程，连耀微微点头，表示很满意。
他喝完那杯苏打水，再点开公司APP后台处理完几条工作流程，这期间，犹豫了好几次，才决定还是回复他一句。
连耀【几点回来？】
然后他随手将手机扔在沙发上，去浴室泡澡。
可等他洗完澡出来，点亮手机屏幕，发现没有新消息推送。
第25章
司嘉楠在同居的这两年, 从憧憬到失落，最后坦然接受连耀从来不回他信息，不接他电话的事实。
所以他发信息告知对方以后, 便去整理明天入学需要的资料，然后洗洗睡了。
早上手机闹钟一响，司嘉楠醒来时, 才发现昨天连耀竟然回他信息了。
这个人真的有点奇怪。
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一边刷牙一边回想前段时间从病房醒来时, 两个人的互动。
他记得前世自己又没做过卑劣的事, 当然不会承认，闹得全家鸡犬不宁, 各种羞辱司如意这个便宜养子，让他躲到外地隔了半个月才回来。
然后自己天天跑去找连耀刷存感, 连耀用冷漠又厌恶的眼神回敬自己, 将自己羞辱过司如意的句子，又原封不动还给自己。
那个时候他怎么没有反应过来呢。
自己对司如意做过什么，连耀都能马上知道，他们私下联系频繁。
连耀现在把自己软禁在这里监视, 也是为了司如意的人身安全。
真的别太爱了。
所以不管重来多少次，连耀都不可能喜欢自己。
司嘉楠接着水龙头的清水, 拍了拍脸蛋, 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对自己说：“别再犯傻。”
既然已经过了一夜, 司嘉楠觉得没有回复连耀的必要。
他换好衣服出门, 来到熟悉的校园，他熟门熟路地去自己的院系报道。
“小楠。”
盛杰背着书包, 满头大汗追上他，“还好遇到熟人，我都要迷路了。”
司嘉楠盯着他看了几秒，语气淡淡的，“都有指示牌。”
“有新生服务站点啊。”盛杰抬手搭在他肩膀上：“我们去找学姐带路。”
司嘉楠停下来，轻轻拍掉盛杰那只手，“我要去洗手间，你先走吧。”
盛杰说：“那我等你，一起走。”
“不用。”
司嘉楠转过身，打算穿过这条小路，从另一边绕过去。
他没有办法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既然盛杰可以被司如意的金钱收卖，那自己一定要远理他。
前世有太多意难平，这世他能避就避，不愿再跟他们有任何牵扯。
如果他没记错，下周连耀的生日，会向司如意表白，希望司如意放下骄傲的脸面，与连耀修成正果，他才能从这感情漩涡里逃离出来。
反正折腾两年，司如意从国外回来后，他们还是会在一起。
司嘉楠熟悉新生报道流程，麻溜地搞定完手续之后，准备去找小叔吃饭。
没想到这也能遇见司如意，还有庄虹。
庄虹挽着他并排走在校园里，就像亲生母亲般各种交待入校后的注意事项。
但司嘉楠注意到，司如意根本没有在认真听，他眼神飘忽不定，东瞧西看，脸上有一闪而过的不耐烦。
前世司嘉楠搞不懂，为何庄虹会如此痛恨亲生儿子，知道真相后依然无释怀。
倘若她认为这个养子能真心相待，那就随他们去吧。
他不争不抢。
司嘉楠正准备拐进旁边的小道，眼尖的司如意叫住他的名字。
“嘉楠哥。”
真讨厌。
两世都是讨厌鬼。
司如意几步上前追上他，拦住司嘉楠的去路，上演一出兄弟情深。
“你最近都没有回家，你去哪里了呀？”司如意还拉上庄虹，“爸妈都好担心你，但是小叔说你没有去住他给你准备的大平层。”
司嘉楠看了眼庄虹，对方别开视线，显然不想面对这个“肮脏”的儿子。
他笑着说：“不是妈说不想在家里看到我吗？”
庄虹：“……”
“我不想给大家添堵。”司嘉楠故意装深沉：“深城这么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处。”
司如意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又道：“可是，我们永远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我不会追究上次掉水的事情，嘉楠哥，搬回来住吧。”
相亲相爱？
司嘉楠实在演不下去了，直接说：“司如意，别跟我玩这一套，想知道我去哪里吗？”
司如意点点头，“至少告诉我们住处，我们才能放心。”
“这个嘛。”司嘉楠表情玩味地看着他：“你去问连耀。”
司如意一愣，瞳孔放大，显然很震惊。
庄虹一听，再看到司如意面色难堪，马上护着他，破口大骂：“司嘉楠，你又去勾引连耀？”
“都是单身。”司嘉楠说：“司如意要是真心喜欢，公平竞争。”
“小意没你这么无耻。”庄虹气急败坏地说：“你最好别再当搅屎棍，不然我们都不会放过你的！”
“司如意，你就继续端着。”司嘉楠对他说：“做个善解人意的乖乖男孩。”
刺激完他们，司嘉楠身体通畅。
他哼着歌加快步伐离开这里。
走到一半，路过校医室，他想起陈扬旭，三番四次给自己送温暖的大哥哥。
他走进校医室，探头探脑地寻找，里面的布局跟两后一模一样，铁柜里或许藏了很多泡面跟火腿肠，还有可以借给自己换洗的衣服。
想到这里，司嘉楠不由得低头笑了下。
“同学，不舒服吗？”
司嘉楠猛然回头，看到一位年纪稍长的男人，穿着白大褂，笑起来眼角有很深的鱼尾纹，“是新生吗？”
“嗯。”
“第一天报道就来校医室，中暑？”
南方八月末，高温天气依然热得不可开交。
司嘉楠摇摇头：“陈医生在吗？”
“小陈啊，有事耽搁，下周才来报道，接我工作的人。”男人笑道：“你是他朋友？”
“那我下周再来，谢谢。”
司嘉楠说完，飞快地跑了。
这一世他打算早点跟陈扬旭相遇，他们可以当很好的朋友，比盛杰好N倍。
今天上午来学校报道，司嘉楠忙碌了大半天，该见的不该见面的人都遇到了。
他还没有吃早餐，现在饿得慌，赶紧去学校北门后面那家小面馆光顾。
老板还是原来的那位，他连菜单都不用看，点了一份经常吃的牛杂面。
让司嘉楠比较意外的是，他吃到一半，看到对面司如意站在路边，左顾右盼，眼神警惕。
庄虹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起先，司嘉楠以为他在等连耀来接他，但表情总有点古怪，于是多瞄了两眼。
这一看不打紧，一辆摩托车停在司如意面前，那个人取下头盔，司如意两步上前，正跟他说着话。
摩托车男子背对着司嘉楠，因此他看不清楚长相，但从发型跟穿着打扮来看，不是同龄人，而是那种在社会上混了大半辈子，依然没什么出息的痞子。
等等，这身形有点眼熟……
云山公园那几个流氓？
司嘉楠倏地站起来，走到路边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
他们的交谈很迅速，就在司嘉楠准备冲过马路，去挑衅司如意看清男人长相时，对方点点头，戴上头盔，扬长而去。
司嘉楠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难道当初真的是连耀跟司如意设局！
连耀骗他去云山公园，司如意安排的人拍下被轮的视频彻底摧毁他。
好狠心的两个人！
司嘉楠死死地盯着司如意离开的背影，前世受到的屈辱，一定要还给他们。
是加倍。
司嘉楠回到连耀安排的公寓，他暂时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开展报复计划。
刚醒来的那几天，他只想自己躲远一点，不沾染他们的感情纠葛，现在嘛，他不便宜了那两个人！
司嘉楠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既然他们两个人都想害自己，那这公寓根本不安全啊。
周围的人都不知道他住在哪里，真要有个三长两短，尸体都臭了，也难被发现。
他果然跑进卧室，迅速把几件衣服扔进行李箱，下楼打车，直奔自己订的酒店。
他还把酒店房间号发给了小叔。
司嘉楠【小叔，我每天会给你报平安，要是哪天没有发信息过来，你就赶紧上门找我】
司越文刚开完会，把有合作意向的大客户连耀留下来吃晚饭。
收到侄子的短信，他额头青筋一跳，小声道：“小楠在搞什么，发这种信息，是想把我跳出心脏病吗？”
连耀微微掀起眼皮，“司嘉楠？”
司越文扶额：“可不是嘛，你就比他大几岁，已经撑起整个连氏，而他呢。”
司越文虽然嘴上抱怨，但还是很疼司嘉楠。
他立马回了电话过去问他在搞什么鬼，又想到这小侄子是个恋爱脑，大家都知道他喜欢连耀，把跟连耀结婚当成人生目标。
出于私心，司越文叫他过来一起吃晚饭。
连耀在旁边听着，低头点开家里的客厅的监控。
这一看，才发现半个小时，司嘉楠像逃命似的，拖着行李箱又跑路了。
“小连。”挂了电话，司越文说：“我们十分钟后出发？”
连耀点头，又说：“司嘉楠他也去？”
司越文以为他介意，马上说：“小连，不用顾虑，今天是正儿八经的饭局，我会在旁边约束他。”
连耀站起来，冲他礼貌微笑：“我没关系，让他坐我旁边，司嘉楠很听我的话。”
他在床上，连个“痛”字都不敢讲，要他做什么姿势都会顺从。
半个小时后，等司嘉楠姗姗来迟进入包厢时，连耀冲他扬了扬下巴：“过来。”
司嘉楠愣了下，连耀怎么也在！
他记得前世是自己牵线，司家跟连家才有第一次合作。
他当没看到对方，快速走到司越文旁边，直接坐下去。
第26章
司嘉楠很拘谨, 坐在司越文旁边不吵不闹，低头只管吃。
小叔他们聊的生意场上的事情，他也插不上嘴, 唯一引起他警惕的，便是连耀开口，谈合作的事情。
司嘉楠正在低头啃椒盐排骨, 听到连耀夹着“集采合作”字眼的话，立马抬头看过去。
他自认动作轻微不明显, 但眼神瞄过去的刹那, 竟然能跟连耀四目相对。
这太可怕了。
只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连耀刚才一直盯着自己, 目光还没来得及挪开；一种则是连耀太敏锐，表面跟小叔说着话, 余光还关注着自己。
不管是哪一种, 都不是好事。
还没有想到对策的司嘉楠认为，走为上策。
嘴里的排骨突然就不香了。
司嘉楠打了个嗝，凑过去对司越文小声说：“小叔，我吃撑了, 想回去休息。”
司越文正跟着两家公司的高层寒暄，他还没有得空询问司嘉楠, 听到他说要走, 才赶紧问：“小楠，你发那条短信是怎么回事？”
“就是我准备……”司嘉楠话说到一半, 又偷瞄了连耀一眼。
乖乖, 对方是把目光焊在自己身上了？！
天地良心, 他现在可没对连耀做出格的事。前世怎么没发现，原来连耀这么早就开始记恨自已, 起了鲨心！
他居然还敢爬上他的床，同居两年，真是心大！
“我不想住在司家。”司嘉楠收回目光，小声说：“这学期学校宿舍申请没赶上，我准备先住酒店缓缓，回头我再跟你细说。”
司越文还有生意要谈，叮嘱他几句，便让他先回去了。
本来他的目的，也只是带司嘉楠过来看看自己喜欢的人，没想到这两人挺避嫌的，全程没有一句互动。
司嘉楠起身跑出包厢，在等电梯时，手腕被人从后面拽住。
他身形一晃，回头目光看到棱角分明的脸。
连耀不由分说将他拉到一边，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冰冷，“司嘉楠，你又在玩什么？”
“……怎么了？”
“我说过，你只能住在那里。”
司嘉楠眨了眨眼睛，“离学校有点远。”又说：“你怎么就那么在意我住哪里？这样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以为你对我有好感？”
连耀语速很轻缓地说：“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司嘉楠摇头：“现在不想要了。”
他拒绝得太快，连耀一时半会没开口，眉心微微皱起，眼神有点复杂地看着他。
“司嘉楠，自从你在医院醒过来以后，变化很大。”
“可能是脑子进水，中和了一下。”把恋爱脑冲淡了。
“嗯？”
司嘉楠又发现连耀也有反常的地方，他把矛头指向对方：“你也很奇怪，我远离你，不是应该很开心吗？你一直把我留在公寓玩金屋藏娇，就不怕司如意吃醋难过。”
“……”
这个时间线，连耀还没有正式表白，司如意也没有抽风决定去国外留学。
但司嘉楠知道他们分开的这两年有多煎熬，他忙说：“连耀，司如意很喜欢你，不要等什么生日会表白，你现在就去司家找他。”
司嘉楠原本以为可以成功撮合他们，没想到连耀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
连耀问他：“司嘉楠，你刚才叫了我全名。”
司嘉楠：“……”
司嘉楠还在流鼻涕，跑步容易摔跤的年纪，跟在连耀后面，总是叫他“连耀哥哥”，后来长大了些，到了青春期，对连耀有了不一样的想法，换成了另一种称呼“阿耀”。
身边的人大多数叫他“连哥”，他要从称呼上跟别人不一样。
当那个特别的人。
可是现在，他面对曾经伤害过自己的连耀，再也叫不出充满爱意的“阿耀”。
爱慕连耀的司嘉楠，死在了云山公园的水库里。
还是要从长计议，他们彼此各退一步。
连耀送司嘉楠回酒店，一路上两个都没有讲话。
到达酒店房间门口，司嘉楠刷卡进去，没有跟他道别。
曾经他多希望能待在连耀身边沨，哪怕多一秒钟也好。
现在他连话也不想多说一句。
还是命比较重要。
接下来的几天，连耀也没有主动跟自己联系，司嘉楠每天都很忙，除了上课，还要忙着找房子。
学校很大，他跟司如意又是不同的院系，几乎没有偶遇的机会。
只不过有时候盛杰太难缠，司嘉楠实在推脱不过的时候，会跟他一起去吃饭。
这天，司嘉楠中午跟盛杰吃完午饭就分开，他下午没课，准备回酒店休息。
刚过了马路，一辆摩托车在他前面急刹车，速度很快，差一秒就撞到他了。
司嘉楠停下来，刚想大骂一句，看到那人取下头盔，径直走进旁边的便利店。
这让人反胃的吊梢眼，额头到眼角处有一条很深的刀疤。
司嘉楠永远都不会忘记这条刀疤。
吞了吞口水，平静地走进便利店，眼角余光看见刀疤男正在冰柜前挑饮料。
等对方转过身时，司嘉楠迅速收回视线，对店员说：“要一份车仔面。”
司嘉楠佯装在看菜单，视线却不经意间瞄向从身后擦肩而过的刀疤男，只见他一身灰扑扑的工装，脚上那双运动鞋又脏又旧。
“老板，再来一包云烟。”
刀疤男买完单，匆匆离开便利店。
司嘉楠透过玻璃门，看见他骑上摩托车，迅速汇入机动车道。
司嘉楠盯着门口发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种人也舍得来便利店买东西。”店员咕哝了一句，捞起面问司嘉楠：“打包还是这里吃？”
“打包吧。”司嘉楠说完，又猛然抬头看向他：“你刚刚说什么？”
店员一边打包一边说：“我可不是歧视农民工，街角那家小店，比我们便宜好几块呢。”
“……”
刚才那个刀疤男有刻意打量自己吗？
司嘉楠心跳的很快。
难道这么快就被他们盯上了？
因为司如意没有出国，连耀强制让自己去公寓住，迫使他加快了除掉自己的速度？
司嘉楠有这样的揣测，但是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他很被动。
他想向小叔请教时，正好司越文的电话：“小楠，你现在来一趟医院。”
司嘉楠一惊：“小叔，你怎么了？”
“我没事，司如意被混混打了。”
“……”
“对方说是你指使的。”
又玩这种栽赃陷害的套路！
司嘉楠直接拒绝去医院，“让他报警，上报联合国，告到中央，一定要抓到这帮混混，让他们拿出证据，不然我是不会认的！”
司嘉楠最痛恨司如意这种玩阴招的人，上次掉进泳池也是，这才过去半个月，又来，他倒要看看，司如意还能有什么本事。
紧接着司俊雄跟庄虹也打来电话，司嘉楠直接挂断。
他心猿意马吃完打包回来，已经凉掉的车仔面，刚准备去洗澡，酒店客房的门铃响了。
他没有叫客房服务，司嘉楠凑到猫眼上一看，连耀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司嘉楠没有开门，急促的门铃声停止后，他的手机响了。
他不情不愿地接起来，“小叔已经告诉我了，不是我做的。”
“你先开门。”连耀说。
司嘉楠很平静地说：“连耀，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电话两端，两个人同时陷入沉默。
司嘉楠听见连耀低沉的呼吸声，可能是错觉，总觉得耳朵痒痒的。
以前他们同居，床上亲密无间时，司嘉楠总是会用力搂住他，听见连耀近在咫尺的微喘声，他很入迷。
“司嘉楠。”半晌，连耀缓缓开口，“开门，听话。”
一直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司嘉楠重重地叹口气，还是妥协了。
打开门的瞬间，他看见站在门口的连耀，一身裁剪得体的西服，应该刚从公司赶过来。
连耀直接走进去，司嘉楠都来不及阻止他。
“我什么都不知道。”司嘉楠站在门口没进去，“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
根本不需要什么证据。
司如意想栽赃嫁祸给自己，只需要一句话的事。
小的时候司嘉楠就已经领教过好几次了，父母无条件信任司如意，那个时候他年纪小，被冤枉吃了亏，冲过去就跟司如意扭打成一块。
最后的处罚就是司俊雄的拳脚，搭配庄虹的巴掌。
“你不下跪认错，不准回家。”
司嘉楠被关在大门外，傍晚的别墅区人迹罕至。
他饥寒交迫又害怕得要命，最后是出来散步的连奶奶，牵着满身是伤，泪水模糊一脸的司嘉楠回家。
晚上，司嘉楠就会钻进连耀的房间，他睡在地毯上，心里想着，要是连耀是自己的哥哥该多好啊。
那个时候他真是拎不清。
真正疼爱弟弟的哥哥，是不会让弟弟睡地上的。
……
“那么，你跟小意到底有什么矛盾？”
连耀一把将他捞进来，抵在衣柜门上，酒店玄幻处，射灯昏黄又刺眼的光落在司嘉楠的轮廓上。
他倔强地抬起头，看向连耀的眼神不再有爱慕。
“我跟他之间最大的矛盾是你。”
不等连耀回应，司嘉楠又说：“但以后没有了，因为我不再喜欢你。”
第27章
这是连耀第一次听到司嘉楠, 如此决绝地说出这句话。
明明之前曾觉得，司嘉楠浓烈炙热的喜欢，于自己而言是一种负担。
可是司嘉楠的喜欢应该是一场持久的延续, 就像人会每天吃饭喝水睡觉一样。
连耀从来没有想过会“司嘉楠不喜欢自己”这一天。
这晚的聊天没有任何结果。
司嘉楠拒绝跟他更多的沟通，连耀盯着那张熟悉的脸庞，逃避与自己对视的眼神, 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发生变化。
后来的整整一个星期, 连耀都没有再来烦自己。
司俊雄跟庄虹打过几次电话, 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司嘉楠也不惯着他们，直接挂断拉黑一条龙。
这天, 司嘉楠午休时间，跑去校医室。
“今天又是哪里不舒服？”陈扬旭坐在窗前, 掀开泡面盖子, 连头都没有回。
司嘉楠熟门熟路躺在病床上，替自己盖好小被子，“有点困……不是，是精神不济。”
陈扬旭端着泡面走过来, 站在床头吃起来：“嘉楠同学，喜欢往校医室跑, 会不会不太吉利？”
“唔, 我觉得挺好的。”司嘉楠从被窝里露出两只眼睛：“治愈疗伤的地方。”
那个时候他经常受伤，是陈扬旭把他捡回去, 一点一点治愈他的伤口。
陈扬旭拿他没办法, 笑着说：“再这样, 我要收床位费了。”
司嘉楠想到那个无家可归的夜晚，灵机一动, 马上说：“陈医生，你知道学校附近有房子出租吗？”
陈扬旭挑眉看他。
“就是那种公寓式的房子。”司嘉楠笑着说：“最好是复古的装修。”
“嘉楠同学，你这算盘都打我脸上了。”
刚刚买了房子的陈扬旭，昨天才去看了房子内部装修。他拉张椅子坐下来，对司嘉楠说：“连我住哪里都知道，难不成你跟踪我？”
陈扬旭的语气很自然，嘴角眉梢带着笑意。
司嘉楠一直觉得他非常好，于是大着胆子说：“也没有可惜跟踪，就是如果住同一栋楼，互相有个照应啦。”
“我去看房的时候也刚好看到你。”司嘉楠撒了个慌，“那陈医生是同意咯？”
“那栋楼又不是我家的。”陈扬旭觉得他挺好玩的：“你想租就租，不过，你干嘛不多跟同龄人一起玩？”
“没兴趣。”
司嘉楠前世恋爱脑，对交友不感兴趣，当时唯一的好朋友盛杰，最后还伙同司如意出卖自己。
不等陈扬旭作出评价，司嘉楠又说：“我喜欢跟年纪大的玩，不行啊？”
年纪大的陈扬旭表示不想评价。
司嘉楠顺利租下陈扬旭楼上同户型的房子，他开开心心布置软装部分，有时候懒得动脑子，直接让陈扬旭发个链接给他抄作业。
一来二去，司嘉楠习惯了中午去校医室蹭睡，晚上时间凑到一起，他们就一起吃晚餐。
“这家的火锅很好吃。”
司嘉楠从出租车上下来，指着那家店。
陈扬旭跟在后面，“吃了真不会拉肚子？”
“苍蝇馆子都这样。”司嘉楠拽着他的肩膀说：“快点去，晚了还要排队呢。”
这家店里，有过不愉快的经历，司嘉楠以为这家店，再也不想来，但重生后他释然了很多。
一旦放下执念，司如意跟连耀，都只是认识的人罢了，并没有特别的意义。
司嘉楠他们去得早，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点了几份招牌菜下锅煮，跟陈扬旭非常放松地聊起来。
窗户对面，一辆私家车停在路边，司越文率先下车，然后站在门边笑着等里面的人出来。
连耀出来时，脸上维持着客气的笑容，相比司越文而言，他的态度明显要冷淡些。
明明这次集采合同，于司家来讲是锦上添花，而正在走下坡路的连氏，是雪中送炭。
司越文忍不住细细打量面前的青年，有种不符合年纪的沉稳，运筹帷幄，独具匠心，听说未来五年，连氏的重点是新能源发展。
这是一步险棋，司越文欣赏他的魄力。
他们订的一家私房菜馆，只接受会员预定。
平时连耀去这家谈生意组饭局，都是预定后院的包厢。
今天鬼使神差，他的助理订错了位置，在认错说去修改的时候，连耀简单一句：“不用。”
等他跟司越文来到这间包厢，发现是楼上临窗位置。
闹市区的街道，傍晚时分霓虹灯沿着道路延伸，人影幢幢，连耀透过玻璃窗户，很轻易捕捉到司嘉楠的身影。
司嘉楠正跟一位男性朋友吃火锅，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怎么可能看得清他的微表情，但连耀认为自己就是看到了。
司嘉楠笑得很开心，就跟他坐在自己办公室外面的沙发上，看到自己时露出的表情一模一样。
连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跟司越文这顿饭局吃得心猿意马。
差不多结束时，连耀随口问：“司叔，最近嘉楠怎么样？”
司越文忙工作，其实跟司嘉楠谈心的时间比较少，闻言，他忙问：“他最近经常去打扰你吗？”
人人都以为会，但司嘉楠并没有。
他的恋爱脑怎么就治好了呢？
反正连耀是不相信的。
也不知道司嘉楠又去学了些什么奇怪的套路，现在开始走欲擒故纵。
连耀吃了几口菜，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司越文：“司叔，我认为司嘉楠会变得这么骄纵任性，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太宠他了。”
“哦？”司越文正在夹菜的手一顿，“看来他最近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连耀不置可否，“据我所知，你给他的零花分钱，好像没有下限。”
“一张信用卡而已。”司越文说：“不过我好久没有看过账单了，他又买了奇怪的东西？”
“这样吧。”连耀说：“既然我们两家现在是长期合作关系，我也不希望有司嘉楠这个定时炸.弹，随时骚扰——”
“小连，这个你放心。”司越文摆摆手，急切地打断他的话：“小楠前段时间跟我说过，想出国留学。所以他不会骚扰你太久。”
“出国留学？”连耀轻轻蹙眉：“他不是已经在国立大学念书了吗？”
“是，我也觉得他有点任性。”司越文嘴角含笑：“不过他说要进商学院，毕业后跟着我一起打理公司，难得看到他的人生有除了恋爱之外，别的规划，我还是挺欣慰的。”
“司叔，恕我直言。”连耀说：“司嘉楠经常是三分钟热度，这些年唯一持久坚持下去的事，就是他以为能跟我结婚。”
司越文尴尬地笑了下，又听连耀接着说：“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觉得不能放任他这样，他既然喜欢我，自然能听进去我的话，如果司叔不介意，以后让我来规劝他。”
“你的意思是？”
“他这种偏激的性格，以后到了社会上也容易出事，我来试着引导他吧。”连耀坦然的目光看向司越文：“所以我需要你配合我。”
“怎么配合？”
“你不需要给他提供物质条件。”
听起来不难，如果连耀能正确引导司嘉楠，的确是一件好事。
司越文一直希望这个小侄子以后能扛起来，不然还真的便宜了司如意这个私生子。
两个人很快达成共识，作为诚意，连耀甚至把续约条款适当调整。
吃的差不多了，司越文说了几句客套话，问他：“小连，一起回去吧。”
连耀摇摇头，礼貌温和地说：“我的司机在路上。”
司越文也不勉强，于是自己先行一步离开了饭馆。
连耀调整坐位，饶有兴趣地盯着对面一楼窗户旁边的人，明明他们来得比自己早，吃了接近两个小时，还没打算走。
连耀也不急，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忙工作上，等他处理完一个流程后，偏头一看，那张坐位上的客人已经换成了几个陌生人。
连耀倏地从坐位上站起来，下意识想去追，可走了几步又想起来了，他追什么呢，应该是司嘉楠围着自己转才对。
……
司嘉楠跟陈扬旭吃完火锅，由于太饱肚子，于是临时决定一起去旁边的海滨公园散步，顺便消消食。
公园靠近海边，夜晚的风带着一丝海腥味的凉意。
陈扬旭揉了揉肚子，“自从有了你这个饭搭子，我开始横向发展。”
“陈哥，你一点都不胖！”司嘉楠很会吹彩虹屁：“而且在我们学生群体有极高的人气，我们班好几个女生，都向我打听你有没有女朋友。”
陈扬旭挑眉：“怎么没有听你问过我这个问题？”
“你天天在校医室吃泡面，肯定没有啊。”
都不需要问的。
单身多年，宁缺毋滥的陈扬旭表示很受伤。
司嘉楠乐颠颠地说：“我请你喝咖啡啊。”
然后他跑向前面的广场，那里有一辆移动车停着，贩卖咖啡。
夜晚的公园很多人散步，可司嘉楠拎着咖啡袋子转过身，却没有找到陈扬旭。
他往前面走，走着走着发现人渐渐变少，而不远处，几个男人站在路边抽烟。
司嘉楠瞳孔放大，脚步往后退。
重生前恐怖的记忆再次席卷而来。
第28章
司嘉楠转身, 拔腿就跑。
公园里很吵闹，他分辨不清楚四周吵闹的声音里，有没有追赶自己的脚步声。
以为已经逃脱的恐惧感再次袭来, 司嘉楠承认他大意了，自己最近没有跟司如意起冲突，且他从盛杰口中得知司如意现在忙着每天往连耀公司跑, 根本没时间搭理自己。
司嘉楠加快了脚步，跑出公园时, 绿灯在闪动, 他直接冲到对面，刚跑到路边, 胳膊被人往后面一拽。
司嘉楠惊恐地回过头，却没想到看见的人是连耀。
“你瞎跑……”连耀责骂的话还没出口, 看见他的恐惧的表情, 微微愣住，声音也放缓了些，“司嘉楠，你差点闯红灯了。”
司嘉楠刚刚放松下来的心情, 又提起来。
在他看来，上次的死亡, 就算连耀没有直接参与, 也是他间接导致的。
连耀明明知道自己跟司如意多年来一直是死对头，可是他放任并且纵容司如意伤害自己。
连耀跟刚才那些混蛋, 没有什么区别。
司嘉楠长呼口气, 想甩掉连耀的手, 却发现他更加用力。
“你先放开我。”司嘉楠垂眸，低声说。
路灯下, 他长长的眼睫投下的阴影，遮盖住写满抗拒的眼神。
是从哪里开始，彼此之间发生了变化。
已经一周没有见面，这放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只要自己在深城，就算自己避而不见，他也会腆着脸跑过来刷存在感。
“不放。”连耀决定不顺他的意：“你刚才慌慌张张，有人追你吗？”
“有……没有！”司嘉楠马上否认，瞪着他问：“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连耀跟那几个混混都在这里，难道只是巧合？
“我来附近吃饭。”
站在路口质问有点奇怪，来来往往人也多，连耀想牵着司嘉楠的手往里面走些，手指刚碰到对方的手背，他就立马弹开了。
连耀看见司嘉楠又是这种戒备的眼神看着他，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倒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两个人的关系恶化成样。
不对，是司嘉楠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跟朋友一起来的。”
连耀的视线落在司嘉楠拎着的纸袋子，底部已经打湿了。
“我要回去找他。”司嘉楠看见咖啡洒了，小声嘀咕：“说好请他喝咖啡的。”
连耀想起玻璃窗后面的那个令人恼怒的后脑勺，司嘉楠是在跟这个人约会吧？！
“回去找他？那你刚才慌张一路逃过来，是为了什么？”
“是为什么也不关你的事。”司嘉楠大声地说：“你只是我邻居家的哥哥而已。”
“而已？”
“对啊。”
那整整两年同居的日子，天天求着自己干.他的人，连哭都不敢哭出声音的人，又是谁？
连耀自重生以来，在事业上可谓是游刃有余，前世花两年才到达的顶峰，这世他只需要半年时间。
事业顺风顺水，只有在司嘉楠这里吃了闭门羹。
司嘉楠，他怎么敢！
连耀直接拽住司嘉楠的手腕，路边停着的黑色轿车，司机很有眼力见，立马上前打开车门，司嘉楠的力气小，挣脱不了，几秒的功夫就被连耀推进车里。
“坐好。”
连耀在他旁边坐下来，告诉司机，“回公寓。”
“我不去！”司嘉楠很厌恶那个地方，那是他丢掉自尊，被连耀跟司如意狠狠践踏过。
比起司嘉楠，连耀显然冷静很多，他说：“你什么时候肯好好跟我说话，我们再来谈其他。”
司嘉楠觉得他蛮横不讲理，已经不准备跟他多说一个字。
他掏出手机，准备联系陈扬旭，结果发现手机没有电了。
“我不回公寓。”司嘉楠扭头对连耀说：“我朋友还在公园等我。”
“现在你的脑子里只有朋友吗？”连耀压抑着不知哪里来的怒气，说：“那你刚才逃的这么快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去找他！”司嘉楠索性顺着他的话说：“反正你看不上我，一直以来都在变着花样羞辱我，可他不同，他见不得我受伤，还会陪我过生日！”
司嘉楠说完这话，发现连耀的眼神变得恐怖，幽暗的车厢内，晦暗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连耀抬起手，司嘉楠以为他要打自己，缩了缩脖子我，又觉得太怂，赶紧坐直身子。
带有薄茧的手掌只是轻轻落在他的头顶，揉了揉细碎的短发。
“司嘉楠。”连耀的声音温和而沙哑，“你是不是……”
有个荒谬的猜测差点问出口。
“是什么？”
“今年的生日，我可以陪你过。”连耀说：“我只要你听话。”
司嘉楠说：“连耀，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要听你的？”
以前的司嘉楠，会追着连耀身后跑，现在唯恐避之不及。
两个人僵持着，车厢内的气氛陷入冰点。
这时，一道手机铃声在静谧中突兀地响起来。
连耀慢条斯理拿起手机，屏幕上投射的光芒映在他面色凝重的眉眼上。
他刚滑动接听，还未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司如意的声音。
“连哥，你今天下午怎么不在公司？我刚才去扑了个空。”
司如意的声音很大很急切，安静的车厢内显得更加清晰。
司嘉楠连身子都没有偏，很轻易地听见他说的话。
“今天外出谈合同。”连耀说：“你不用上课吗？怎么来我公司了？”
司如意说：“下课有时间就来找你啦，原本还想让你带我吃大餐，我到现在都饿着肚子，你要回家了吗？我也可以——”
“小意。”连耀打断他，闭目亲亲捏了下眉心，“我今天很忙。”
“……哦。”司如意说：“那我明天放学再去找你。”
“连耀，你放手，别抱着我！”
司嘉楠凑过去。对着手机发癫。
电话那头的司如意傻了眼，说话磕磕绊绊：“是、是司嘉楠在旁、旁边？”
司嘉楠故意捂着嘴，慌张道：“不是我！”
司如意：“……”
头顶传来一阵低笑，司嘉楠抬眼，看见连耀嘴角噙着笑，默默地注视着自己。
他竟然都不生气的？！
司如意气急败坏地挂掉了电话。
司嘉楠说：“这下误会可大了，你要怎么跟他解释？”
连耀放下手机，淡然道：“为什么要解释？”
“你不是喜欢他吗？你这态度可不像喜欢一个人该有的。”
“那应该是什么态度？”
司嘉楠震惊了，连耀不是很爱司如意吗？为何重生后，他的态度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难道是因为自己远离他们，导致几个人的情感往离谱的方向发展？
司如意不是一向把自尊心捧的很高吗？为何现在天天下课就去找连耀。
像极了当初恋爱脑的自己。
司嘉楠不打算跟连耀继续深入讨论，他们之间的感情，于是他转了话题，问他：“连耀，我要回自己家里。”
司嘉楠说完，发现连耀一句话没有讲，晦暗不明的眼眸一直盯着自己。
做好了被抓回他公寓就发癫的准备，却听见他说：“司嘉楠，你把租房的地址告诉我。”
“我让司机导航过去。”连耀无奈地揉了一下他的头，“不要总是炸毛。”
司嘉楠：“……”
到底是谁在搞事情？！
由于手机没有电，司嘉楠决定回家第一时间充电给陈扬旭打电话。
连耀的车开了20分钟，在学校附近的一条小路上停下来。
车一停稳，司嘉楠迫不及待跑出去，连耀跟着下车，追了几步，才拉住司嘉楠的后颈衣领。
“干嘛？”司嘉楠没好气地说：“我已经到楼下了，你可以回去。”
“你急什么。”连耀伸手想拽住他，结果司嘉楠立马避开。
“我送你上楼。”连耀说：“你想早点回家，就听话一点。”
司嘉楠抬头看向不到五十米的老式公寓大楼，陈扬旭的窗户黑灯瞎火，他还没有回家。
司嘉楠更加愧疚起来，不知道一直没有等到自己的陈扬旭该有多着急。又想到重生前出事那一天，陈扬旭只是回家吃个饭，自己就出了意外，当得知自己死讯时，他该多难过啊。
司嘉楠好像马上回家给他道歉，报平安。
反正租的房子就在附近，司嘉楠决定在搞清楚前，先不要得罪连耀，于是他顺着连耀的话说：“那我们赶紧上去。”
连耀确站在原地，在四周扫视。
司嘉楠问：“你看什么？”
连耀说：“太晚了，那只能去便利店。”
司嘉楠：“？”
连耀走进便利店，买一杯现磨咖啡。
买单时，他透过玻璃窗，看见司嘉楠站在门口，低手对着没电的手机，又叹气又着急。
连耀走出来，将咖啡递给司嘉楠：“虽然我不建议睡觉前喝咖啡，但是你想喝就给你买了。”
司嘉楠愣住，连耀这是在跟他示好？
曾经同居两年，他都没有这么细心体贴过。
“不是急着回家吗？”连耀问。
“哦。”司嘉楠接过咖啡，“那我上楼了。”
“我送你。”
连耀坚持。
到了家门口，司嘉楠按下密码，门开了，他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你可以走了。”
“司嘉楠。”连耀说：“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想确认你的安全。”
第29章
我最大的安全就是远离你跟司如意。
司嘉楠很想吐槽, 他的危险正是来源于他们。
但他现在一个字也不想跟连耀多谈。
连耀自认为深情款款说完那句话，一双眼眸饱含期待地盯着司嘉楠，等待着他的回应。结果一下秒“啪”地一声, 司嘉楠关上门。
连耀身体不自觉往后仰，他摸了下鼻尖，就真的差点撞上了。
司嘉楠第一时间打电话给陈扬旭, 对方秒接。
“陈哥……”开了口，却不知道如何解释。
“嘉楠, 你去哪里了？”
“我刚到家。”
“那就好。”陈扬旭听到他已经安全回家, 松了一口气，“很晚了, 明天还要上课，你赶紧休息。”
虽然陈扬旭没有追问, 也没有责备的数落, 但司嘉楠心里还是很不好受。
“陈哥，对不起……”
“你这人，怎么老是道歉。”陈扬旭说：“听到你的声音，确认你是安全的, 我就放心了。”
司嘉楠鼻尖一酸，沙哑道：“那你也快点回来。”
陈扬旭：“好。”
挂了电话, 司嘉楠重新思考连耀、司如意还有那几个混混的关系。
他决定打电话给小叔求助。
电话接通后, 司嘉楠问：“小叔，你现在方便不？”
司越文笑了：“不方便你就不说了？”
“我可以明天早上再打给你。”司嘉楠说：“是很重要的事情。”
“现在就说。”
“我想调查连耀跟司如意的社交圈。”
司越文说：“这就是你说的重要的事？果然, 小连说的没错。”
“他说我什么了？”
“今天跟他一起吃饭, 他说既然你喜欢他, 自然会听他的话，叫我好好配合他, 最近断你粮。”
“小叔，你疯了！”司嘉楠大叫一声：“到底谁是你的侄子，你居然向着外人！”
司越文不满道：“你自己天天叫着要跟小连结婚，现在怎么又说他是外人？”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司嘉楠总不能把前世的记忆拿出来当证据。
他冷静下来，跟小叔说：“小叔，我以前年纪小，不懂事，现在我上大学了，交了新的朋友，见识也增加了，其实我对连耀的感情，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深。”
司越文疑惑道：“那你的意思是不喜欢他了？”
“是的。”司嘉楠很肯定地说：“所以你们不要搞这种幼稚的合作，男朋友可以换，小叔只有一个。”
被晚辈说行为幼稚，司越文乐呵呵地笑了。
“行啦，不就是口粮嘛，你小叔哪里舍得你去要饭。”
“你知道就好。”司嘉楠握紧手机，对他说：“小叔，无论如何，你都要相信我。”
“嗯，必须的。”
司嘉楠觉得连耀很奇怪，对自己的掌控欲非常强。
这在前世是不可能的，对方连在床上，都不肯正眼看他，哪里会关心他的安危。
连耀跟小叔最近走得近，又有骚操作，司嘉楠决定先自己找私家侦探调查清楚，有了证据再去告诉小叔真相。
而现在，他倒掉连耀买的咖啡，穿着拖鞋跑下楼，在陈扬旭的门口乖乖等他回来。
从海滨公园赶回家里，至少需要半个小时。司嘉楠做好了等很久的准备。
陈扬旭从电梯出来时，就看见有人蹲在他的家门口，头靠在门框上，毛茸茸的短发有些暴躁地竖着。
司嘉楠睡得不踏实，听到一点声音就睁开一条缝儿，在确认面前的这张脸是陈扬旭时，他一个激灵，睡醒了。
陈扬旭蹲在他面前，眼睛带着笑意有，他抬手揉了揉司嘉楠毛躁的短发：“怎么睡这里？”
司嘉楠的腿都麻了，想站起来，被陈扬旭一把扶住。
“唔。”司嘉楠感觉有点丢脸，他小声说：“我也想确认你安全到家。”
陈扬旭低声笑了：“先进屋里去。”
他小心翼翼扶着司嘉楠进屋里去，看见对方眼眶红红的，似乎心情有点低调。
陈扬旭问他：“嘉楠，不舒服吗？”
司嘉楠摇摇头，又重重地叹口气，“我没事。”
司嘉楠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意识到现在也挺晚了，既然陈哥也安全到家，司嘉楠觉得自己不能再打扰别人。
他刚站起来，视线四下寻找陈扬旭，才发现他不在客厅。
“陈哥……”
他话音刚落，陈扬旭从厨房走出来，手上拿着玻璃杯。
“怎么了？”陈扬旭走到沙发后面，将手上的杯子递给他：“喝完回家。”
司嘉楠盯着玻璃杯：“牛奶？”
“聪明。”陈扬旭表扬他：“所以奖励你的。”
司嘉楠懵懵的，接过杯子，一口气喝了大半杯，热牛奶流进胃里，驱散了他原本的低落心情。
陈扬旭绕过沙发走到他面前坐下来，他似乎有话要说，司嘉楠侧过脸，看见他英挺的眉眼，在暖黄色的灯光投射下，镀上一层柔光，显得格外温柔。
陈扬旭的开口的声音更显温柔：“嘉楠，其实，我看到你被人拉进车里。”
司嘉楠瞪大眼睛看着他。
陈扬旭接着说：“我一直没有等到你，于是去附近找你，刚好看到一位男士，把你拉进他的车里。”
司嘉楠抿了一下唇，看着他没有吭声。
“看得出来你们认识，但关系怎么样我不清楚。”陈扬旭说：“我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给你打电话，结果你电话关机。”
“犹豫不决中，我决定在原地等等。”
“陈哥……”司嘉楠说：“你真的好。”
“后来回想，我其实考虑不周。”陈扬旭说：“你走的那么急，都不联系我一声，万一是被迫来不及呢？”
“我就应该马上打辆车跟着。”陈扬旭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看，我比你大几岁，但遇到突发情况的时候，处理起来，并不是完美方案。所以你不要跟我道歉，也不要自责。”
“陈哥。”司嘉楠再开口时，声音都沙哑了，“我遇到一些麻烦，我觉得自己处理不好，而且总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多思考。”陈扬旭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顶，“学会借力。”
司嘉楠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有困难的时候可以告诉我。”陈扬旭说：“我这个还是挺可靠的。”
“嗯。”
跟陈扬旭聊完，司嘉楠着实轻松了不少。
原来自己是缺乏安全感，在面对那些人的时候，会害怕。
但经过昨晚他明白了，逃避不是办法，并不是自己不去惹他们，就能相安无事。
这些人不一一击垮，会一直在暗中窥探伺机而动。
司嘉楠第二天正常去上学，同时，在网上联系自己找到的私家侦探。
上午的课上完，盛杰又跑过来找他吃饭。
“嘉楠，走起！”盛杰看见司嘉楠今天没有推托，心情大好，搭着他的肩膀往外面走，“我今天请你吃烤肉。”
司嘉楠大了个哈欠，“下午还有课，我要睡午觉，就去学校食堂吧。”
“啊……”学校食堂的饭菜除了便宜有什么好吃的，盛杰还想再游说一番，搭在肩膀上的手一空，司嘉楠轻轻甩掉，揉着脖子自言自语道：“昨晚没有睡好，好累啊。”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过，开校以来，司嘉楠好像跟自己疏远了一些，但又没有完全不理他。
“那就去食堂咯。”盛杰还有任务在身，上前几步跟司嘉楠并排走着：“你想吃什么？”
司嘉楠懒得想，随口道：“咖喱牛肉饭。”
盛杰想了一路，最后跟司嘉楠点了一样的，两个找了个靠边的座位，没吃几口饭，司嘉楠听见盛杰问他：“嘉楠，昨天晚上想找你开黑，结果一直不在线。你去哪里玩了吗？”
司嘉楠正在拌咖喱汁，闻言先是想了一下，然后假装害羞地低下头，“我昨天有点事情。”
他这反应，盛杰更加好奇起来：“是什么事呀？”
“我跟连耀在一起。”
“什么？”盛杰问：“大晚上的，你们在一起？”
“有什么好奇怪的。”司嘉楠一脸无知地看着他：“大家都知道我喜欢他啊，而且是他来找我的。”
盛杰的表情写着难以相信：“……他来找你？”
“我也搞不懂。”司嘉楠嘟着嘴，纳闷道：“上次跟司如意一起掉下泳池，本来以为连耀会再也不理我，没想到一次意外，让他直面自己的内心，更在乎的那个人是我。”
盛杰嘴角抽了抽，“是嘛……”
司嘉楠看到盛杰这表情，强忍着笑意起身去，“我去买杯奶茶，你要喝什么？”
“跟你一样。”
转过身之后，司嘉楠终于忍不住笑了，那段违心的话说得自己都觉得恶心，他非常期待盛杰原封不动转告司如意之后，对方脸上会不会精彩纷呈。
司嘉楠跟盛杰吃完饭，出了食堂便分开了。
过完马路还没走到公寓，前面出现一个不速之客。
司如意站在路边，脸上戾气很重，当他看到司嘉楠时，压抑着怒意走过来。
“司嘉楠，你到底再打什么算盘？”司如意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因为太用力指节泛白：“你有本事就正面冲我来！”
司嘉楠微笑：“你呢？司如意。”
第30章
餐厅的包厢内, 烟雾缭绕，曹易左手夹着烟，右手拿起酒杯, “来，是兄弟就干了！”
江文柏没跟他一起起哄，“大中午, 别喝醉了。”
曹易吼道：“你是不是不给我面子？！”
江文柏看向对面的连耀，对方冷冷地说：“送他回去吧。”
“我没醉, 我还能——”
曹易话没有说完, 就倒头不醒人事。
连耀背肩在椅背上，双腿交叠, 眯起眼，冷哼一声, “这个二百五。”
江文柏笑了下, 见连耀拿起酒杯走到落地窗前。于是他跟了上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兄弟，你今天有点暴躁。”
连耀瞥了他一眼, 又道：“以前没发现，曹易这么挺小意。”
“吃醋了？”江文柏乐呵呵地说：“你也是挺奇怪的, 最近小意主动找你, 你怎么反而不乐意了。”
“文柏。”连耀看向远处，“我……”
搁在饭桌上的手机响了。
两个人同时回头, 曹易趴在桌上醉倒任何声音都吵不醒。
江文柏看向连耀, 提醒他：“你电话, 怎么不去接？”
连耀站在原地，过了几秒才不徐不急走过去, 他的手指在屏幕前停下来，最后无奈的滑动接听。
连耀拿起手机，放在耳边，司如意的声音马上传入耳朵。
“连哥，你在忙吗？”
“嗯。”
“我今天早上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有接。”司如意小声抱怨道：“你不想理我了吗？”
江文柏听到一点，笑眯眯地看着他，等着一出好戏。
连耀说：“你有什么事？”
“嘉楠哥他又去纠缠你了吗？”司如意忐忑地问：“他昨天怎么说那样的话，有给你造成困扰吗？”
“没有。”连耀轻声叹气：“是我去找他。”
司如意：“……”
“我这边还有事。”连耀说：“小意，我先挂电话了。”
“好。”
“我很好奇。”江文柏走过来，饶有兴趣地打量连耀，“是发生了什么，让你对司如意的感情发生了变化。”
“没什么。”连耀前世刚发现端倪，还没有展开调查，就重生了。
他不想怀疑一个曾经让自己有好感的人，但是最近得到一些资料，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身边的人。
“OK.”江文柏挑眉，“那你对嘉楠怎么越来越上心？曹易昨天还跟我吐槽，说你眼光不行。”
“我对他……”上心吗？
毕竟跟了自己两年，又是看着长大的人，且司嘉楠的死，跟自己有间接关系。
连耀不想悲剧再次重复，他对司嘉楠是有愧的。
“我眼光不行的话，曹易就是有眼无珠了。”连耀说完，往曹易趴着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说：“给他找个厂拧螺丝，他就老实了。”
“哈哈，这比较难。”江文柏笑了一下：“曹家不至于养不起一个纨绔子。”
连耀没再说什么，甚至没有正面回应刚才的问题。
江文柏比曹易聪明，对方不想说，不该问的他就不会继续去追问。
吃得差不多了，无所事事的富二代江文柏，充当苦力把曹易扛回家。
连耀坐车回到公司，还没有走进办公室，他又接到司俊雄的电话。
“小连，司嘉楠这个畜生，把小意打伤了。”
有点熟悉的感觉，只是提前了两年。
连耀问：“他们在哪儿？”
“学校的校医室。”司俊雄急切地说：“我让小意去医院，顺便做个伤情鉴定，告司嘉楠故意伤人，让他退学！可小意就是不肯，说什么都是一家人，司嘉楠揍他的时候，可没有当他是弟弟。”
*
国立学校的校医室。
陈扬旭简单替司如意处理完被玻璃瓶划伤的手臂，转身去司嘉楠那边。
“陈医生。”司如意坐在椅子上问他：“我会留下疤痕吗？”
陈扬旭回头，视线扫了一下他手臂包扎的伤口，才又看向他。
不得不说，司如意同样也有张好看的脸，他眨着无辜的双眼，脸上写满了不动声色的委屈。
但，越是恰到好处的表情，越是显得刻意。
陈扬旭笑着对他说：“如果是疤痕体质可能会留，建议你伤好挂个皮肤科或者美容整形科。”
司如意吸了吸鼻子，很委屈地说：“那如果我——”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呢？”坐在他对面的司嘉楠翻了个大白眼，“你在拖延时间，好让我流血过多身亡吗？”
“你、你在瞎说什么？”司如意气得脸都红了：“我是这么歹毒的人吗？”
司嘉楠认真脸：“你是。”
司如意：“……”
头顶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司嘉楠抬头，看见陈扬旭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动作轻柔，像是在安抚，他的声音很柔和，“乖，不要太暴躁。”
司如意怀疑自己的耳朵，这位衣冠楚楚的校医，刚才说了什么？！
他还没有消化这句带有暧昧词语的话，抬头瞥见门口的连耀，对方考究的目光一直跟随着陈扬旭。
“连哥。”司如意唤他，“我在这里。”
连耀听见他的声音，往他这边看了一眼，不知为何，司如意觉得连耀最近看他的目光很陌生，相处起来没有刻意的疏远，但态度就是很冷淡。
连耀看了他一眼，视线又落到司嘉楠身上，他疾步走过去，近距离看到陈扬旭的脸。
连耀蹙眉：“你是陈扬旭？”
陈扬旭正在给司嘉楠上药，听到有人走过来问他，头也不抬，但礼貌地说：“我是。”
连耀想起前世，司嘉楠去世后，他去查过司嘉楠最近两个月的电话流水账，出事那天晚上，这位陈扬旭给他打了很多个电话。
没有联系到司嘉楠本人，后来陈扬旭联系了司嘉楠的父母，最后还打过电话找连耀。不过他没有连耀的私人号码，打到公司，连耀让助理推托掉了。
他跟司嘉楠的关系好像很好，但是他记得，司嘉楠刚上大学那会儿，只有盛杰一个朋友。
有些微妙的变化被连耀捕捉到，他看见司嘉楠嘟着嘴，小声跟对面的人抱怨着：“你轻点，有点疼。”
陈扬旭没有吱声，下手的力道柔和了些。
连耀把这些刺眼的小互动都看在眼里，只是他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里，司嘉楠都敢这样，要是他不在，这两人指不定……
想到这里，连耀猝然上前一步，开口的声音甚至有些急切：“司嘉楠，你们怎么又起冲突了？”
陈扬旭正在认真替司嘉楠处理伤口，他还没来得及去看监控，但直觉而言，这玻璃瓶划伤的手掌心，他不认为是司嘉楠主动去挑衅的。
司嘉楠的视线只触及到连耀领口的位置，再往上那张脸，他不想看。
“你不是应该先关心司如意？”司嘉楠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我说他先动手，你信吗？”
以前司如意装白莲花，背后搞了多少小动作，每次都是司如意先动手，可周围所有人都认为搞事情的是司嘉楠。
坐在自己对面的司如意，本来就很不满连耀居然没有第一个走向自己，这让他处在一个难堪又尴尬的位置上。
现在司嘉楠还要阴阳怪气挑衅自己，司如意一股怒气冲上脑门，说话急了，“司嘉楠，我动手又怎么了，谁让你昨晚不检点，又去纠缠连哥！”
“行车记录仪是个好东西。”司嘉楠打了哈欠，相比司如意的浑身带刺，他放松得多，“反正我说什么你们也不信，不如连耀调出来看看过程？”
司如意梗着脖子：“谁怕谁啊，连哥，我们把他锤死。”
在他们两个人的争吵中，连耀的视线依然在司嘉楠身上流连，陈扬旭很细心地替司嘉楠消毒，裹上沙布。两人指尖触碰处，连耀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是我去找的他。”
连耀终于转过身，说出的话，却让司如意更加难以接受。
“为什么？”司如意的心里防线开始崩溃，“连哥，你不是一向很讨厌他缠着你吗？”
“小意，这是我的事。”连耀看着他，“希望你以后不要干涉。”
司如意快速低下头，生怕被司嘉楠看到自己窘迫，非常不甘心地说：“那就是我好心当驴肝肺，连哥，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这样想我。”
连耀，“小意，你冷静点。”
“他们都说你喜欢我的，你怎么能……”司如意抬起头，一脸倔强地看着他，眼眶中还有泪水：“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连耀：“……”
司嘉楠记得，这个时间段，连耀还没有在下个月的生日会上向司如意，可尽管如此，喜欢这种感情，现在肯定已经有了，不可能下个月才开始爱司如意爱得深沉。
连耀没有表态，司如意哭着跑出校医室。
司嘉楠怂恿：“快去追啊。”
陈扬旭觉得他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拱火，轻轻揉了下他的脑袋，低声温柔地说：“听话，安静些。”
司嘉楠哼哼着没再说什么。
两人这小动作再次被连耀尽收眼底，他终于知道为何从踏进这间破旧的校医室，就浑身不适，心中有股无名火往上窜。
是司嘉楠对他的态度，简直可以说是可有可无。
而那个校医是什么玩意，有什么资格跟立场，让司嘉楠听话？！
“司嘉楠。”连耀问他：“你们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