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看着李谈犹豫了半晌才说道:“初步查证是卫国公主。”
李谈愣在那里,半晌才问道:“等会, 你说什么?卫国公主?”
大理寺卿点点头说道:“或许不仅仅是卫国公主, 还有信成公主。”
李谈皱眉说道:“证据确凿?”
大理寺卿点头说道:“贼人都招供了。”
李谈听后忍不住笑道:“你莫不是在消遣我, 贼人都死了, 还怎么招供?”
大理寺卿微微一笑:“死人有的时候也是会说话的,更何况我们通过死人还找到了没死的。”
李谈沉默半晌才说道:“这件事情如今有多少人知道?”
大理寺卿说道:“刚刚查证完便来禀报殿下。”
李谈犹豫一下说道:“此事暂且不急, 先莫要上疏圣人。”
大理寺卿一脸正气说道:“圣人对此案十分关注, 并且再三下令若是得出结果一定要禀报, 下官不敢抗旨拖延!”
李谈无奈只好尝试着跟对方摆事实讲道理说道:“圣人一开始绝对想不到幕后主使乃是两位公主,若是你直接上疏, 惹怒了圣人又该如何是好?”
子女自相残杀绝对是李隆基不乐于见到的,在震怒之下很可能直接或幽禁或处死这两位公主。
可问题是李谈自认为从来没有得罪过她们, 她们要刺杀自己也总要有个理由吧?
李谈决定先问问这个理由再说。
大理寺卿却依旧说道:“职责所在,还望殿下海涵。”
李谈也不好说他太死板, 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也只是想要知道一个为什么而已, 若是大理寺卿坚持,便与我一同前去见一见卫国公主和信成公主吧, 说不定能知道她们的真正动机,到时候你上疏也能更加全面一些。”
大理寺卿这次倒是很干脆果决的同意了, 李谈便松了口气,便与他约好明日再去。
大理寺卿走后,执夷蹲在旁边看着他说道:“你什么时候连公主都得罪了?”
李谈笑道:“这话说得,好像我知道一样,我都没怎么见过她们!”
除了集体活动, 李谈从来都没有跟这两位公主来往过,鬼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她们。
这也是李谈非要去问个清楚的原因。
第二日李谈和大理寺卿一同先去了卫国公主的府邸,结果却被告知卫国公主不在。
李谈挑了挑眉刚想说什么,结果大理寺卿就站出来说道:“卫国公主昨日还家之后未曾外出,如何不在?”
门房面色一变怒目而视:“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窥探公主行踪你那个!也不怕圣人怪罪!”
李谈负手笑道:“你也好大的威风,朝廷命官都敢威胁。”
门房微微收敛看着李谈赔笑说道:“殿下此言差矣,我也只是就事论事,纵然他是大理寺卿窥视公主行踪也是触犯律法。”
李谈淡淡说道:“首先要公主没有触犯律法才行,好了,大理寺卿既然如此说就必然有把握,进去通报,告诉公主若是不见,后果自负。”
他也只不过是想要知道一个原因而已,对待意图谋杀自己的人,他并没有那么多耐心,要不是看在李隆基对他不错,他不想让李隆基大过年的都不痛快的份上,才不会跑这一趟。
若是只有大理寺卿一个人在这里,门房肯定会不给面子的驱逐他,但是对李谈……他可真的不敢。
于是门房只能一边吩咐小厮去跑腿,一边恭恭敬敬将李谈迎进去。
李谈带着大理寺卿进去之后,不由得微微挑眉:“之前御史参我奢靡无度,我看他们是未曾见过卫国公主的府邸啊。”
大理寺卿板着脸说道:“公主逾制了。”
李谈转头说道:“怕是要数罪并罚,记下来吧。”
当然他知道,就算他不说,大理寺卿肯定也不会放过这一点。
李谈走近正厅之后,过了一会,卫国公主才姗姗来迟,一见到李谈便平静说道:“你终于是来了。”
李谈转头看着这个年纪足以当自己母亲的女子,挑挑眉说道:“十二娘此言听上去似是等了我许久。”
卫国公主仪态优雅地坐下来说道:“我自然是早就知道你回来,只是没想到就连大理寺卿都成了你门下走狗,宁王殿下果然好大威风。”
李谈嗤笑道:“你这么说我是不在意,只是大理寺卿好歹是朝中重臣,被你如此侮辱,你也不怕阿爹生气。”
卫国公主一脸嘲讽:“如今阿爹眼中只有你们母子,其他人他又哪里会在乎?”
李谈歪头看着她半晌才问道:“不要跟我说你派人刺杀,不过是因为争宠,这个理由可说服不了我。”
卫国公主咬牙切齿说道:“我只恨上天无眼,居然让你活着回来!”
李谈也不生气,反而是大理寺卿十分愤怒:“谋害亲王,手足相残还不知悔改,公主不怕寒了圣人的心?!”
卫国公主猛地站起来说道:“圣人当初将大娘出降契丹,都未曾想过会不会寒我的心!若非如此……大娘又怎会惨死?”
李谈心中终于知道卫国公主的怨气是从何而来了,可问题是此事跟他又没有关系,卫国公主何必针对他?
不过也没等他问,卫国公主便主动说出来:“大娘是被妖妃害死的啊,当日我不过对没有对妖妃行礼,妖妃便记恨在心,还进谗言让大娘前去和亲,她远在禁宫之内,我杀不了她,既然你是她儿子,那便母债子偿吧!”
李谈:……
好吧,他可算是找到了源头了,他看着卫国公主面容扭曲的样子就什么都不想说。
不管卫国公主跟杨贵妃之间有什么恩怨,静乐公主都未必因为杨贵妃才出降。
他不说话,一旁的大理寺卿冷着脸说道:“国家大事岂是娘子能够干预的?更何况当初出降异族也并非只有静乐公主,宜芳公主也出降奚部首领。”
卫国公主冷笑道:“信成当年可也是的罪过妖妃的!”
李谈觉得这件事情跟没有办法争论对错,就算杨贵妃亲口说跟她没关系,李隆基也说与杨贵妃无关,只怕卫国公主也不会相信。
她现在大概只相信自己分析出来的结果,那还有什么说的呢?
她心里存着怨恨,这次不行或许还有下次,还真不能搞什么化干戈为玉帛了。
卫国公主看着李谈一脸冷漠地样子,自觉虽然说的痛快,但并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就是想要看李谈气急败坏的样子。
是以她忽然神经质一般地笑了笑说道:“不过你也别怪我,想要你性命的人可真是太多了,你跟妖妃可真是注定的母子啊。”
李谈依旧是一脸冷漠,倒是大理寺卿问道:“此案还有何人参与?”
卫国公主重新坐下来说道:“你不用问了,我是不会说的,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些人就得手了呢?也算是为我大娘报了仇。”
“你!”大理寺卿上前一步。
卫国公主说道:“纵然我真的有罪,在圣人下旨之前,大理寺卿恐怕也不能抓捕我归案吧?还请大理寺卿克制一二。”
李谈见大理寺卿似乎快要被气死,便说道:“走吧,跟疯子置气什么?”
卫国公主面色一变:“你说谁疯子?”
李谈笑了笑:“谁对号入座谁就是。”
对号入座这个词语比较陌生,但卫国公主还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得面色狰狞。
然而此时李谈已经拉着大理寺卿离开了卫国公主府。
大理寺卿皱眉说道:“殿下,还有贼人未曾查出,您还有危险,为何不继续追问下去?”
李谈说道:“就算追问,看她这个样子恐怕也不会说的,不如另辟蹊径。”
大理寺卿先是一愣,继而恍然:“信成公主!”
李谈点点头:“这次的事情信成公主参与不多,想来是因为多少有些顾忌,或许更能问出点什么来。”
简单来说就是信成公主可能还没疯的那么彻底,或者是终究对李隆基有些畏惧。
所以参与的并不是很深,据大理寺卿查出来的线索,信成公主似乎只是给卫国公主牵了条线,然而这条线牵的另外一方是谁,之前大理寺卿并不知道。
如今卫国公主自己说出来,他倒是有所收获,想必另外那一方就是另一拨想要李谈性命的人了。
二人分析出来之后,立刻赶往信成公主府。
路上的时候,大理寺卿看到李谈依旧不惊不怒,十分淡然的模样,心中佩服的紧。
觉得若是他自己得知有人要取他性命,恐怕做不到如此心平气和。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李谈很肯定无论派什么样的刺客来,对方都奈何不了自己,所以面对这些人,他就跟看跳梁小丑也没有什么区别。
卫国公主所谓的想要激怒他的话语,对他而言根本没什么影响。
唯一让他疑惑的就是:他真的招惹了那么多仇人?
感觉应该没有啊,他肯定是比不上李林甫拉仇恨的能力,然而就算是李林甫那么多年也就遇刺那么一次而已。
怎么就那么多人想要他死了?
李谈带着疑问和大理寺卿一起去了信成公主府。
比起理直气壮全天下都欠我的卫国公主,信成公主表现的更加正常一些,倒也不能说是正常,只不过是知道害怕而已。
卫国公主似乎有一种就算我派人刺杀你,你也奈何不了我的底气。
而信成公主在看到李谈的时候,表现的更加焦虑一些,连连说道:“我只是帮十二娘传了信而已,其他什么都没做,真的!”
李谈问道:“传信?给谁传信?”
信成公主犹豫一下才说道:“是……尹家找上了门,我……我不想参与这件事情,便找了十二娘来商讨,十二娘却愿意与他们接触,我就……将他们介绍给了十二娘。”
大理寺卿开口说道:“公主既然知道这些人对宁王殿下图谋不轨,却不做提醒,还任由卫国公主与他们做接触,也算得上是从犯了。”
信成公主面色惨白说道:“我……我是误信了十二娘的话,她说先不要惊动对方,免得打草惊蛇,最好与他们再接触一番,若能挖出更多信息,便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李谈听了之后没有任何表示,要说信成公主一点都不知情他是不信的。
如果说一开始不知情,那后来呢?她真的将人介绍给卫国公主之后就不再管了?
这么大的事情真的能放下?
不过是信成公主为了脱罪找的借口而已。
只不过,依照李隆基如今的行事作风,信成公主……怕也是逃不脱的。
他想了想开口问道:“尹家……可是凉州的尹家?”
信成公主连连点头,李谈问道:“他们找你的时候可曾说过什么?”
信成公主说道:“他们说……说怕被你抄家,所以打算先下手为强。”
李谈听后笑了,搞得信成公主一脸迷茫,不明白他怎么听了之后反而笑了。
别说他,就连大理寺卿都觉得李谈不像是被行刺的那个。
毕竟无论是在卫国公主府还是在信成公主府,他都表现的太轻松,仿佛被行刺的不是他一样。
李谈又问道:“他们用什么打动了卫国公主?”
信成公主说道:“还能是什么?自然是金银财宝。”
李谈:……
他简直可以想象不到那些人给卫国公主送了多少东西才打动了她。
要知道卫国公主也不是没见过好东西,而她所谓的恨,其实只不过是被这些钱财催化的而已。
否则当初李谈在京里的时候她怎么不动手?
李谈在京里的时候安全系数还不如这次回来路上高,毕竟回来的时候他身边可都是能征善战的将士,比左金吾卫那些花瓶要强上百倍。
李谈起身说道:“如此我也算明白了,告辞。”
信成公主连忙拉住他说道:“此事真的与我无关,三十一郎,你要相信我啊。”
李谈转头看着她,温言说道:“这件事情还是要交给大理寺的。”
大理寺卿适时说道:“仅凭公主片面之词并不能结案,还请公主近日无故不要离京。”
信成公主眼眶红红地看着李谈说道:“三十一郎,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李谈笑道:“是啊,谁能想到呢?”
说完他就走了,在走出信成公主府之后,李谈转头看向大理寺卿说道:“那几个刺客是卫国公主府上的奴仆吗?”
大理寺卿摇了摇头:“尚且不知,但应当不是。”
李谈有些惊讶:“那你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是怎么查到卫国公主和信成公主头上的?”
大理寺卿说道:“因为在他们身上我们发现了一枚珠钗,上面有着卫国公主的印记。”
李谈:……
这年头有点身份地位的娘子们都喜欢在自己的饰品上留下独属于自己的记号,这个倒是很好查。
但是卫国公主的珠钗在刺客身上,这件事情可太奇怪了。
最主要的是,这枚珠钗到底是卫国公主赠与对方,还是对方偷盗而来?
如果是赠与,那么此人难道与卫国公主有染?若是偷盗……那行刺之时还带着,万一失手,这可就是证据。
或许他是故意想要栽赃?
可卫国公主已经承认了啊。
李谈越想越是奇怪,他转头看着大理寺卿问道:“卿这案子断的可不怎么样啊。”
这么多疑点,今天他就想上门结案,这简直让李谈都怀疑大理寺卿是不是也参与其中了。
大理寺卿坦然说道:“挖出卫国公主和信成公主已经足够,而且卫国公主已经认罪,这还不够?”
李谈问道:“我若没有亲自上门询问,卫国公主又在哪里认的罪?”
大理寺卿沉默不语,李谈面无表情说道:“再去查吧,你最好别让我查到与你有关的证据。”
大理寺卿立刻行礼说道:“下官绝不敢知法犯法!”
李谈平淡说了句:“最好如此。”
说完他就上了马车,准备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这个案子。
至于卫国公主的那枚珠钗……就算他去问,可能卫国公主也未必会说实话。
不过知道了卫国公主收受贿赂之后,李谈就觉得之前她所表现出来的疯狂,或许都是装的。
这可太有意思了,一个行刺的案子,牵扯出两位公主,目前看来似乎还没有结束。
李谈回到王府之后就一个人坐在书房开始思考,他觉得大理寺卿有点靠不住,不如靠自己来分析一下。
结果他这样反常的举动让清空等人十分慌张,纷纷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然而清空又不敢问,只好通知了杜甫。
杜甫过来看到李谈盯着面前那本书盯了眼睛都不动一下,明显是没有在看,不由得也十分担心,便问道:“大王,可是有难题未解?”
李谈抬头看向他,脑子里还在思索着这个案子,嘴上便随口说道:“无事,不必管我,你们忙你们的。”
杜甫心里咯噔了一声,李谈现在面无表情,一双眸子黑漆漆的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种状况在他身上极少出现,杜甫上一次见到他这种表情,还是朱邪狸出事的时候。
他眼见自己也问不出什么,便转头出去了。
李谈重新获得安静,继续思考,结果还没思考一会,贺知章就来了。
在看到贺知章的时候,李谈破有些惊讶:“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直接派人来说一声就是了,这天寒地冻的,哪里值得您跑一趟?”
贺知章脱掉身上的貂裘,坐下喝了杯热茶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李谈莫名其妙:“怎么您也这么问?”
贺知章一针见血说道:“你这情况不对。”而后又补充了一句:“子美他们都很担忧。”
李谈听后才明白应该是杜甫他们找上了贺知章。
他无奈说道:“真没什么事情,只是之前行刺的案子,有点奇怪。”
贺知章有些纳闷:“什么行刺的案子?怎么又开始让你查案了?”
李谈摆摆手说道:“不是别人的案子,就是我回京的时候不是遇刺了吗?大理寺那边查出了一些问题,然而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贺知章:我看你就是最大的不对!
他就没见过有人能将自己遇刺这件事情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也正是因为李谈的态度,所以刚刚贺知章都没想到居然是跟他有关的刺杀案。
贺知章心很累地问道:“有什么疑点?”
李谈也不隐瞒,将自己们目前的疑惑说了一下。
贺知章听后也点头说道:“大理寺那边的确有问题,大理寺卿一向尽忠职守,查案最是讲究实事求是,怎么这次如此武断?”
李谈坐在那里,缓缓说道:“我怀疑他们是在掩护一个人。”
贺知章却问道:“什么人值得卫国信成两位公主外加一位大理寺卿来掩护?”
李谈眉目一动说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人的身份地位必然不低,而且动了他很可能引起朝中震荡。”
可问题是又哪里有这么一个人呢?唯一的可能性大概就是杨国忠,然而杨国忠……大理寺卿不好说,但是那两位公主肯定不会帮忙隐瞒的。
如果再有的话,那就是李隆基了。
不过李隆基真的想要他的性命,也不至于如此迂回,就他做的那些事情,如果李隆基真的忍受不了,那可真是随便找点借口就可以了。
贺知章问道:“大王是想要自己查吗?”
李谈说道:“如果只是卫国公主想要报复,或者尹家胆大包天想要先下手为强,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但是如今还有一个不知道隐藏在什么地方的人,这就让我很不安了。”
虽然他能救治自己,然而万一事发突然狸琴没在他身边怎么办?
歌尽影生也不可能对自己用啊!
贺知章沉默说道:“马上要封印了,只怕不太好查。”
每年新年时节都是长安最热闹的时候,五湖四海全国各地的商贩都会汇集于此,还有会经过述职的地方官员,想要查案那简直是难如登天。
李谈摆摆手说道:“算了,就先这么放着吧,反正一击不成对让短时间内肯定不敢再动手,只等我回去非城或者凉州之后,他们想要动过手也没那么容易。”
那里是他的地盘,虽然没有打造的如同铁桶一般,但除了某些顽固分子,权利基本上都到了他手上。
这次正好趁这机会将尹家那几个家族连根拔起。
贺知章听了李谈的打算便提醒道:“只是刺杀亲王的话,可能最多也就是诛杀首犯和从犯,最多最多也就是那一支,想要彻底灭掉一个家族,那还不够。”
李谈直接说道:“清空,将那边的箱子拿过来。”
清空一转头就看到了放在角落里的一个朱漆木箱,那个木箱不大,他一只手就能拎起来。
清空将木箱放在书案上,李谈打开之后将箱子往贺知章面前一推说道:“这里的够吗?”
贺知章拿过来一看发现居然都是账本,还有一些书信往来,账本上全部都是当地三个大家族的走私记录,而书信往来则是佐证。
贺知章越看越是心惊,看到一半就抬头看向李谈问道:“大王手中有他们的罪证为何秘而不发?”
李谈摊手说道:“这些东西太难弄到了,我得到的时候正好在打吐蕃,只能先放下来等我回去,否则他们狗急跳墙,我不在那里的话,太白先生和公孙长史怕是不敢私自做主。”
贺知章十分生气说道:“这些人简直胆大包天,居然连铁器都敢走私。”
李谈说道:“您还没看完呢,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们居然敢私铸铜钱!”
贺知章顿时一惊,找到李谈所说的那些证据还有他们私铸的铜钱之后,愤怒说道:“简直是无法无天,他们是想造反吗?”
李谈问道:“这个够了吗?”
贺知章点头:“抄家流放都是便宜他们!不过,你为什么留着这些证据不交上去?”
李谈叹了口气说道:“今年发生了太多事情了,阿爹日子也不好过,这大过年的,这东西一交上去他说不定又要生气,恐怕年都过不好,反正也不急于一时,等过完年之后再说吧。”
贺知章这才了然:“大王孝心可嘉。”
李谈摇了摇头:“这份东西交上去,到时候过不好年的肯定不只是阿爹一个人,尹家能够联络上信成公主,那又是谁给他们和信成公主牵的线?还有没有其他人收过他们的贿赂?”
贺知章听后面色微微一变,沉默半晌才说道:“那便等等吧。”
李倓将东西收起来之后,就准备过年了。
今年过年虽然琅嬛书院更加热闹了,学子也更多,然而身边少了一个人总是让他觉得索然无味。
他居然盼着赶紧过完年,他好回去。
虽然就算回去也要先去非城那边看看情况,等到情况稳定下来之后才会回凉州。
过完年之后,大理寺卿重新将案子查证,不过查来查去最终的嫌犯也不过就是卫国公主和信成公主两个人。
至于尹家肯定也是要定罪的,只不过需要派人前去捉拿才行。
这个案子大理寺卿是单独奏对的,李谈作为当事人自然也是跟过去听的。
李隆基在听说跟卫国公主和信成公主有关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除了严肃一些,再没有其他。
而杨贵妃听到卫国公主说是她记恨在心打击报复的时候,嘤嘤哭道:“圣人,自我入宫开始,我便从未干涉朝政,您可要为我和三十一郎做主啊!”
静乐公主和宜芳公主两个人的婚事自然是政治意义大于其他,说是朝政也没什么问题。
李隆基见杨贵妃伤心,这才变了表情,连忙哄道:“娘子贤惠我岂有不知?娘子放心,我必不会让你蒙冤。”
李谈看了一眼杨贵妃,心里估摸着她可能不会直说,但是也应该吹过枕边风了。
只不过是因为给了李隆基暗示,而没有明说,所以李隆基想起来的时候,自然觉得杨贵妃没有参与过这件事情,更不要说暗中报复。
李隆基很干脆的下达了判决:卫国公主和信成公主剥夺封号废为庶人,幽禁别所,驸马刺死,儿女皆废为庶人,一同幽禁。
李谈听后不由得大吃一惊,他没想到李隆基居然判的这么重。
他以为最多最多也不过就是幽禁两位公主,之前他跟贺知章分析的时候,贺知章也就觉得差不多。
结果现在这两位公主直接从皇室除名,甚至子女也都被幽禁,而驸马赐死也是……挺倒霉的。
至于尹家那自然是要交给大理寺判了,之前两位公主毕竟是皇室内部的事情,这个全凭李隆基判决。
李隆基说道:“派人赴凉州捉拿贼首!”
李谈听到这里,起身说道:“阿爹,此事不忙,我这里还有一些有关于尹家等家族的罪证。”
大理寺卿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李谈。
他知道李谈在这个时候拿出这个罪证就是不想让尹家被判的太清。
只不过如果真的是有其他罪证的话,李谈最应该做的是交给大理寺,让大理寺去查证。
如今他越过了大理寺直接在圣人面前挂号……大理寺卿再傻也知道自己不得宁王信任了。
李隆基也有些意外:“他们还犯了其他的罪?为何不早些拿出来?”
李谈苦笑说道:“他们毕竟在凉州扎根已久,这些东西收集不易,我也是才得到的。”
李隆基便问道:“他们所犯何罪?”
李谈叹了口气:“阿爹自己看吧,我真是……真是没想到他们居然如此胆大包天。”
他让人将那个小箱子拿过来之后,李隆基便说道:“大理寺卿看看。”
大理寺卿小心翼翼的打开箱子,一本一本的账本放下去,再看看那些书信,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到了最后在看到那些铜钱的时候,他已经明白了这些人犯得到底是什么罪。
他直接说道:“圣人,这些人……这是意图谋反啊!”
李谈:……
大理寺卿这句话真的是出乎李谈的意外,他虽然没觉得大理寺卿会包庇这些人,但他这么痛快的就将这些人的罪名打为谋反也是厉害了。
李隆基听后瞬间面色一变:“什么?”
大理寺卿说道:“他们不仅蓄养私兵,还私铸铜钱,这……就算说没有反心谁信?”
李谈心里默默说了句:这些人还真未必有胆子造反,他们只不过是想要在凉州那一亩三分地当个土皇帝罢了。
不过从这些东西上来看的话,说他们谋反也的确是有证据。
李隆基瞬间暴怒:“李谈!你是怎么管理凉州的!”
李谈:md,又是我背锅!
然而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李谈只能下跪请罪说道:“儿臣无能!”
如果是平时,李隆基肯定要连李谈一起罚才能平息愤怒,毕竟短时间内已经造反了一个,又有一个预备着造反。
李隆基不生气才怪,他生气自然是要找人承担责任的,李谈作为凉州刺史……责无旁贷啊。
然而问题就在于今天杨贵妃也跟着在这里,她听到李隆基指责李谈之后顿时哭道:“你是要逼死我们母子吗?这些家族在凉州盘踞多年,三十一郎到那边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中间还去抵御吐蕃,哪里有时间收拾他们?更何况若是三十一郎毫无建树,这些罪证又是哪里来的?那些人又何必非要找人刺杀三十一郎?”
李隆基最是见不得杨贵妃哭,毕竟这一世的杨贵妃比上一世懂事许多,从来没有惹过他生气,就连闹都是有分寸的闹,对于李隆基而言那都是情趣。
此时李隆基见杨贵妃哭得惨,颇有些焦头烂额说道:“我……我这也不过是有些着急而已。”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李谈,李谈只好也说道:“阿娘,此事干系重大,之前我未曾发现他们豢养私兵也是我失察。”
杨贵妃依旧不依:“那些老奸巨猾的老狐狸怎么可能轻易让你发现他们的罪证?你能找到已经不容易,圣人偏要吹毛求疵,我们母子还有什么办法呢?”
李隆基连忙说道:“此事却与三十一郎关系不大,但他应该在查出来的时候就让人将他们拿下,而不应拖延嘛。”
李谈连连点头,李隆基趁杨贵妃没有继续说便对着李谈用了个脸色,李谈说道:“此事就交由我和大理寺卿去办,定能给阿爹阿娘一个交代,阿爹,我们先告退了。”
他知道李隆基肯定是想要哄来杨贵妃的,只不过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也就算了,大理寺卿也在这里,让臣下看着他哄老婆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大理寺卿也是如坐针毡,听了李谈的话,连忙行礼,跟着他一起跑了出来。
两人出来之后,李谈对大理寺卿说道:“此事就拜托你了,如有需要,随时来找我。”
大理寺卿行礼说道:“必不辱命!”
李谈将罪证交上去,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从此之后凉州应该没有什么其他的阻力了。
然而就在他坐上马车的时候,忽然听到尖锐的声音,他反射性的给自己套了一个梅花盾,然后就看到一道黑影直接从面前飞过,射到了车板之上。
李谈定睛一看发现那居然是一柄飞刀,而飞刀上还串着一张纸。
他将飞刀取下来,打开那张纸看了一眼,发现上面只画了一柄红色的弯刀。
李谈满心费解:这是什么?威胁?
执夷凑过来看了一眼说道:“你这……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啊?这也太吓人了。”
李谈摇了摇头,他怎么知道是谁?
执夷想了想说道:“其实……你现在应该可以抽第二个心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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