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爱妃将他画上的“龙和燕子”擦洗掉, 皇帝陛下深受打击, 决定找个画师好好学学画画, 一定要叫爱妃刮目相看。然而没等他召来画师, 就发现自己压根没时间好好学画画。
政务一日比一日繁多, 自从他亲政以后,不惜财力物力减免赋税、推广水车、鼓励垦荒等等, 还清理了一波贪官污吏, 命人审查了往年的冤假错案……就因为事情如此多, 所以他手里头人总不够用,六部经常有人来他这里哭诉缺人,可皇帝陛下又不会生, 哪里去搞那么多人才?
因为事情又多又杂, 半夜还总是偷偷起来给爱妃按腿, 皇帝陛下年纪轻轻就熬得眼下青黑, 但当他看到下面人呈上来的成绩时, 还是觉得颇为欣慰。只是最近一件让他感到不满的事,便是陈国和吴国打仗,不少吴国逃难的灾民涌到了齐国附近。
而齐国百姓生活渐渐好了起来, 看到从吴国涌过来的灾民,见他们衣衫褴褛满身落魄的样子, 就不免起了几分同情心。就算守城将士不让那些灾民进来, 也有人时不时往城外送些吃的,还有城中富户在城外施粥。
皇帝陛下见到这些消息时,有些不太高兴。为了治理好国家, 为了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他觉得他已经倾家荡产了,最近为了平州和玉州受灾一事,他甚至把最后那点钱都掏了出来,如今他的小金库里只剩下五万两银子,那是为了以防万一,留给爱妃和孩子的。
他这么辛苦,结果呢,这些百姓自己都算不上富裕呢,还去接济吴国人?一想到他们接济吴国人的钱粮里可能有自己的一部分,皇帝陛下心里就觉得闷得慌,仿佛有人从自己小金库里偷了钱。
封元知道他的想法后,就提议道:“陛下,这是好事啊!”
皇帝陛下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封元抚着胡须笑道:“吴国君主昏聩无能,与百姓早已离心离德,否则白舟他们也不会舍弃国籍前来投效。那些逃难的吴国百姓宁愿背井离乡来到我大齐,也不愿意前往吴国其他城池寻求庇护,这说明,陛下勤政仁德的美名已经传播到了吴国,在吴国百姓的眼里,陛下您远比他们的君主更值得托付。”
皇帝陛下眉心微微拧了起来,“先生的意思是?”
封元拱手道:“陛下,我国地广人稀,南地和北地均有大片土地荒芜,既然有吴国人逃难而来,不如将他们纳入国内,编丁入户,分配土地,令他们垦荒种地,把他们变成我齐国子民。”
皇帝陛下微微一愣,他这段日子以来这么勤奋,只是想让国家变强,让子民过上好日子,但这个“子民”只是限于他齐国人而已,在他眼里,吴国人并不在这个范围之内,可现在听一心先生这么说,他却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齐国的土地比吴国大上一半,百姓数量却和吴国相差不多,跟陈国比就差得更多了。人一少,出人才的概率就低,军队征兵就更比不上陈国了。因此他才出政令鼓励寡妇再嫁,鼓励百姓多生孩子,但是陈国野心昭然若揭,等百姓生孩子长大,又不知要过多久,如果将吴国涌来的灾民收下,岂不就是多了一大批劳动力?
真不愧是一心先生,这就把那群累赘变成了可用之人!
皇帝陛下和封元商议了一番,就将收容吴国灾民的章程定了下来。
齐国南地,临川城。
临川城是齐国距离吴国最近的一座城池,算不得繁荣,但相较于其他苦寒之地,已经算是富庶。
此时城外那片荒地上,已经有人用茅草和捡来的木头搭起了一个个棚子,虽然简陋至极,好歹能稍稍遮风挡雨,成为这些难民的栖身之所。
“爹,今天还会有大善人来施粥吗?”
一个衣衫破旧的六七岁小童,正站在其中一间棚子里,仰头望着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本是个身强体壮的高大男人,但忍饥挨饿了多日,此时面色也显出几分憔悴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儿子,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棚子里头传出一阵阵压抑不住的咳嗽声。
男人连忙迈步进去,就见自家婆娘躺在一堆干草上,面色苍白,破旧的粗布衣裳裹在她身上,像是挂在一段枯瘦的树枝上。
男人忙找出一个陶碗,避开破口的地方,给她喂了几口水。“孩子他娘,你再忍忍,我再去找些吃的回来。”
女人的眉头因为痛苦紧紧拧着,眼角已经满是颠沛流离的风霜痕迹,她颤声道:“孩子他爹,别管我了,我这病……治不好了。”
他们一家,和旁边这些棚子里的人一样,都是从吴国逃难出来的,那些陈国兵凶悍异常,进了城就烧伤抢掠,他们听说陈国兵进城后,立刻收拾东西逃了出来。他们的家乡离齐国不算远,国内在打仗,又听说齐国有个好皇帝,还给百姓减免了赋税,便跟随其他人,来到了齐国。
齐国守城的士兵虽说不许他们入城,但本地人大多心善,还有人给他们送些吃的用的,每隔两日就有善人出城施粥,他们的日子虽然不好过,但也幸运地没有饿死。
只是……她实在熬不下去了,缺衣少粮又没有钱去买药,她继续活着,就是拖累他们父子俩。
一旁的小童听见父母的谈话,呜呜地哭了起来。
男人抱住婆娘,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孩子他娘,你别怕,我会找到药材的,我会让你和孩子过上好日子的。”说这话时,男人的眼睛里闪过凶光,实在不行,他就落草为寇,去杀去抢,总有法子让妻儿温饱。
下一刻,外头忽然传来马蹄奔腾的动静,又有许多人的惊呼声。
男人把婆娘放下,让孩子守着他娘,自己则抓了根木棍走出了栖身的棚子。
却见一队齐国兵马从城内奔出,手中抓着一副卷轴高声道:“吴国来的难民们听着……”
难民们见这些兵士骑着高头大马,手里抓着锋利兵器,又是一副威严肃穆的样子,纷纷有些惧怕起来,却不敢继续在棚子里待着,陆陆续续怀着忐忑走了出来。
男人也在当中。他想:这些齐国人想干甚?难道是想将他们驱逐出齐国境内?一旦回到吴国境内,等着他们的可就是凶残的陈国兵,到时候该怎么办?他一个人怎么能在乱军中护住妻儿平安?
此时,怀着这样想法的吴国人不少。他们大多是拖家带口逃难出来的,谁也不想家人出事。齐国虽然不是家,但他们陈国兵不敢踏入齐国地界,他们好歹能保住性命。若是真被驱逐出去,他们该怎么办?
然而下一刻,齐国士兵宣布的消息却叫他们大吃一惊。
“我皇仁德,不忍见尔等受颠沛流离之苦……即日起,只要愿舍弃吴国籍,入我齐国籍者,就是我齐国子民,男丁可分地三亩,女子可分地两亩,老弱病残者分地一亩。另,入户后,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病痛缠身之人,至多可向朝廷借银十两,两年内还清即可……”
他们听到了什么?齐国不但肯让他们进城,还肯给他们分地!若是实在活不下去了,还能跟齐国朝廷借银子,还能分两年还清!只需要入齐国籍!
听到这消息,很多吴国难民恍恍惚惚地回不过神来,他们没有听错吗?真能有这样的好事?
他们不是不眷恋故土的,只是跟活命相比,那点思乡之情又算得了什么,况且,吴国皇帝穷奢极欲,他们在国内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只要家人还在身边,只要日子过得好,何处不是家?
很快,就有难民朝着城门口涌去,那个手持木棍的男人也呆了一下,而后丢了木棍,迅速冲进自家棚子里,把婆娘和孩子带了出来。
当登记过姓名后,男人抱着婆娘,带着孩子,看着分配给他们一家的土地以及那十两银子,几乎忍不住热泪盈眶。
齐国有许多热心肠的人,他们让出一间屋子给他们一家三口落脚,又忙里忙外地帮他们家盖屋子,而有了银子买米买药,婆娘的身子一日好过一日,慢慢地竟能下地干活了。
而这一切,都是齐皇带来的,看着和他一起逃难出来的乡民们在齐国安定下来,日子越过越好,男人由衷把这里当做了家。
又是一日,村子里贴了告示,齐国要征兵了,但凡入伍者,每个月能有半两银子的例钱,若是将来在战场上不幸战死,朝廷还能帮着抚养妻儿。男人看过告示后,沉默了良久,他婆娘看出来了,就道:“孩子他爹,想去就去吧!我和孩子都会在家里等你的!”
男人祖上曾出过几位将军,只是后来没落了,他从小就立志要向先祖一样做大将军,要光耀门楣,只是吴国贪官横行,污吏跋扈,军队中也是一群蠹虫,否则也不会让陈国在两日内连下两城,男人心里有志向,更不可能入那样的军伍,但是齐国不同,来到齐国以后,他每一天都能看到希望。
最终,男人下定了决心,入军第一天,他听到一名伍长问他名字。
“冯易。”他说道。
冯易!皇帝陛下猛地从梦中惊醒,喘着气抹了把汗。
姚燕燕也被他给吓醒了,她迷迷糊糊地扶着肚子坐起来,问他怎么了?
皇帝陛下喘了口气,“朕梦到陈国那个将军,骑着马冲进国内,把朕的百姓都杀光了。”
姚燕燕心疼地摸摸他的脸,好奇道:“那陛下还记得那将军是谁吗?”
皇帝陛下不假思索道:“冯易。朕前世在奏折上见过他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宝宝们对不起,今天我又迟到,今天晚上七点有加更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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