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秦家有些的人不知道脸面为何物, 死命的在往袁枫面前挤, 生怕去晚了,好处就没了。
就秦珊看到的站在袁枫面前的人, 大大小小加起来不会少于十个。
十岁左右的小孩站前面, 十七八岁的站后面, 看起来泾渭分明, 不过却也称得上分工明确了。
小孩穿破衣破鞋, 流着口水和鼻涕在前面装可怜, 而那些年纪稍大的则在后面问问题, 讨好袁枫。
秦珊看得火起,虽明知道袁枫不是别人能轻易讨好的, 可她还是生气, 不是因为丢脸, 她又没把这些当过自己真正的家人,怎么会觉得难堪。
而是觉得恶心,如果不是秦珊, 换别人, 不管是谁, 只要是这个年代土生土长的人,结婚后第一次上门, 却碰上这样的事情, 怕是都得气得七窍生烟,到时候婆家人会怎么看你?爱人会不会因此厌恶你?
挺现实的问题,可他们不知道, 秦珊明面上的婆家远在首都,而袁枫就不是个在乎这些的性子,不然以他的条件,怎样的女人找不到,还非得吊死在秦珊这颗歪脖子树上啊!
他们约莫是白费心思了,不仅达不到本来的目的,反倒会弄巧成拙。
不过这是秦珊,不,准确来说是原身的自带麻烦,怎么就轮到袁枫出马了,当然是得秦珊自己来了。
“来,来,来,孩子们,快过来吃糖,吃糖,这可是你们堂姑特意从市里带来的,都是好东西,快过来。”
秦珊刚准备过去,秦父就端了水果糖出来,满面笑容的说道。
看那模样,是真的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孙辈来疼。
秦大伯和自己的小弟互相看了一眼,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
早在来的时间他们就说自己的二弟(二哥)没有孙子,心里肯定不得劲,只要让他们孙子前去讨好他,他肯定高兴得不得了,毕竟都是一个祖宗,不是吗?
现在看来,这方法确实没错,这的拿出来的水果糖,不就是很好的证明吗?
现在能拿出糖来,以后那些饼干,罐头,水果啥的不都是有可能吗?
两人笑得不知多开心,搞得好像整个秦家都已经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一群人吃完了水果糖,准备再跑到袁枫面前卖蠢,而此刻的秦父却又拿出来了地瓜干来,那些人自然又顾不得袁枫了,如此反复几次,每当他们要来到袁枫面前的时候就秦父都会用吃的吸引住他们。
饼干,瓜子这些农村过年都不一定会买回来的东西。
让他们只顾得上吃,袁枫自然就得了清净。
不比秦母气得气喘吁吁,秦珊却看出了不对劲,一次还可以说是意外,几次下来还看不出秦父是故意的,那她就白长了双眼睛。
所以秦珊拉住了眼看就要发火的秦母,想好好看看秦父接下来到底要做什么?
因为秦父的行为,直到上桌吃饭,那些人都没有再能站到袁枫前面。
大概是因为秦珊和袁枫的缘故,今天秦家的饭桌确实是比记忆中的要丰富了许多。
有肉,有猪大肠,还有猪下水,甚至还有骨头汤,这是把猪全身给吃了个遍啊。
不过秦珊在自己的家里也是顿顿都少不了猪肉,除了猪肉,牛肉,羊肉,羊排也是经常光顾她家的餐桌。
所以她并不觉得多稀奇,就连江恒和范林也没表现出多大的兴趣。
但这是对他们而言。相比之下,一年到头都见不到荤腥的农村人,看到秦家端上来的肉,不亚于一顿豪华大餐。
所有的人都眼冒绿光,顾不得打招呼,抄起筷子就冲着桌上的肉去了,他们把筷子舞得虎虎生风,饭桌上说是刀光剑影都不为过。
不过眨眼的功夫,那几个装肉的盘子就一干二净,连菜水都她们倒到自己碗里,只留下光可鉴人的盘子。
秦珊不觉夸张,实在是现在全国大多数家庭都是这样的生活状况,一家子老老少少就没能吃饱的人,几乎常年都是饥饿状态。
碰上吃的恨不得撑死自己才好,用他们的话说,按他们的话说,就算要饿死,做个饱死鬼也比饿死鬼强。
前两年搞得轰轰烈烈的公社早就阵亡了,现在大家只能回家吃饭了。
可是这两年的干旱歉收,还有外部国际环境的不友好,前苏联向国内的讨债使得人民生活更加的困难了。
而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保证城市人口的口粮和他们的生产力,权衡之下,农村就要过得更加的辛苦了。
秦珊如果不是运气较好,能当上城市职工,随后又总能通过这样或那样的方式得到不少大团结和各种票据,她估计也会过得很艰难。
没办法,大环境在那,不过现在她已经不用操心钱够不够花的问题了,而是要怎么花的问题。
不说秦珊和袁枫的工资,就够够的了,更别提还有江恒的福利和工资。
是的,他自首都回来以后就成为了正式的研究员,算是干部级别,领的是六级工的工资,差不多有八十多块,比秦珊还多。
其它的福利更是数不胜数,仔细算起来,竟和袁枫的持平,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要更加的出色些。
不过幸好秦珊也不怎么饿,吃个大概就差不多了,估计袁枫也是和她差不多的想法,两个人略沾了沾筷子就放下了。
酒足饭饱之后,这些人就凯起了大山。
“老二,不是我说你,你家老二都嫁了个城里人了,你怎么这么扣扣索索的,不多搞点肉啊。”这是坐在大伯身边的大伯娘。
“大嫂说的是,二哥,这大大小小的可都是你的孙子,不是那些没用的女人生的赔钱货,你忍心看他们忍饥挨饿吗?”这是三婶。
“是啊,老二,你别怪大哥多嘴,你那家里两个儿媳妇不中用了,生不了儿子,你放心,我这一大串的孙子都是你的,你看上哪个,和大哥说一声,大哥绝无二话,全过继给你,怎么样?”这个传说中的大伯在那里指点江山道。
他这话一出,整个秦家的人脸全都黑了,当谁不知道他打着什么主意似的,不就是自己养不活孩子,想占秦家的便宜,让别人帮他们养孩子吗?
秦父没说话,脸色冷淡,慢吞吞的站了起来。
“老大,老二,抄家伙,把这群无赖给我赶出去。”
说着他首当其冲对着那大伯三叔动起手来了,“我打死你们,打死你们这些没良心的货,多过了这么多年,还想跑过来吃我的,喝我的。”
“老二,你这是干啥,干啥,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救命啊,救命,杀人了,杀人了。”
他们越求饶,秦父下手越狠,不止秦父,秦家除了秦珊之外所有的人都加入了这场战斗。
直把他们打得鬼哭狼嚎,从屋子内打到屋子外,也没停下。
最后见整个村子的人都围了,秦父才气喘吁吁的放下了烧火棍。
“从今以后,你们休要再等我家的门,我遇到什么事也不会再去找你们,我们之间的关系犹如此棍,”秦父一把将烧火棍从中间用力折断,“如有违背,就让我不得好死。”
秦父一脸悲愤狠绝的说道,说完“啪”的一声关掉大门,留下一脸懵逼的秦大伯和秦三叔,还有准备看热闹的一群人。
“这秦大和秦三又怎么惹到秦老二了,看来这次很严重啊。”
“这俩厚脸皮的,还有脸登秦老二的门,我要是他们早臊死了。”
“要不人家怎么叫老无赖呢,你是无赖啊”
“哈哈,哈哈,说得没错,估计是看秦珊出息了又想来吸血了,看看他们吃得油光满面,秦老二估计没少买好吃的。”
当年秦家的旧事,他们这些人谁不知道啊,这秦大和秦三分家的时候趁着老娘疼爱,几乎是把秦珊净身出户,连个被褥都没给,害的他们住了大半年的牛棚,明明秦家的家产大半都是他挣下的,最后自己却落得个一无所有的下场,是个人都得气上一气。
秦老二只是不和他们走动,已经很厚道了。
现在要和他们断亲,估计是这群老无赖做得太过分了,才逼得他狠下心来的。
也是秦父平时老实憨厚的形象经营得太深入人心,这才让村里人一边倒。
秦大伯他们就是脸皮再厚,被这样一群人给掀了老底,也不禁面红耳赤,只能吭哧吭哧的喘气,低声道“走。”
外面秦大伯一家灰溜溜的走了,里面秦家人却你望我,我望你,看着各自的狼狈,突然就笑了出来。
秦珊也觉得好笑,直到现在,她哪里还能不知道秦父的手段,就是用糖衣炮弹让他们放弃警惕,然后借此彻底和他们断绝关系,也算是机智了。
毕竟这是六十年代的农村,几乎所有的农村人都信奉兄弟之间打断骨头连着筋,如果没有很大的原因,想要彻底断绝关系更加的不可能。
像秦父这种让他们吃得油光满面的出去,然后又说了那样一番似是而非的话,简直是留给人无限的遐想空间。
再加上秦父平时的形象,别人只会觉得他们过分,能逼得秦父这样的老实人发火,足以可见他们多不要脸,这样秦父就完全站在了大义的一方,毕竟他以后还是要在小秦村生活,总不能成为别人唾弃的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