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绣傻眼了, 见过跋扈的, 倒没见过这样跋扈的。而且对方所说似乎还很有道理,令她反驳不得。
乔薇见小姑娘气势骤减, 这才好整以暇的将她松开,眉梢中不无得意道“当敌人的力量远胜于己时,你能做的只有忍耐,懂了么”
陆锦绣在她这个年纪自然似懂非懂, 不过乔薇的作为到底给了她些许震撼,她揉了揉红肿眼眶, 像只受惊的小兔子飞快离去,临走还不忘狠狠瞪乔薇一眼此仇不报非君子, 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郑氏站在一旁看完这场闹剧,已是笑意难忍,她拍了拍乔薇肩膀,只觉身子都站不稳了, “你可真有一套”
连她这位大嫂都佩服极了,就没见过像乔薇这样治孩子的。而且, 还真被她治住了, 这才是最叫人惊奇的地方。
乔薇笑笑, “她不过是个孩子。”
所以更加不能轻松放过, 得尽快教会她大人的一套处事法则, 否则,她今后难免吃更多的苦。
当然,陆锦绣暂时肯定是学不会, 所以乔薇只能用孩子的方式尝试与她沟通,强权也能促使她加速理解,如果不能学会理性思考,那么,至少让她懂得“怕”,学会收敛。
她相信陆锦绣今后不会再这样莽撞行事了。
小公主逃走前撂下狠话,乔薇猜着她多半会向父母亲告状,可乔薇也不怕。陆锦绣的母亲只是个低阶无宠的嫔御,至于到皇帝那儿给她上眼药么那也得陆锦绣能见着皇帝的面才行。
她却想不到这位兄控妹子会告到她哥哥那儿去。
晚上陆慎回来,乔薇上前为他宽衣,陆慎便笑着提起,“今日锦绣倒专程跑到孤书房中来,说她被人欺负,让孤这位兄长替她做主。”
乔薇不露声色的道“她是金枝玉叶的公主,谁敢欺负她呀”
陆慎戳戳她的额头,拦腰将她抱起,假意嗔道“你倒会装佯,锦绣可说得明明白白,欺负她的是堂堂太子妃,你这个二嫂,否则谁还同她过不去”
乔薇两只胳膊软软的搭在他脖颈上,因叹道“还是她哥哥好,别人说什么就信了,我要是受了委屈,乔诚才不会为我出头呢”
“这是吃的哪门子干醋”陆慎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神情十分好笑,“我不过白问一句,又没说听信她一面之词,你怎么就恼起来”
继而却沉吟道,“不过锦绣脸上肿的跟桃儿似的,总不可能是她自己抓的吧”
他原以为乔薇会继续矢口否认,谁知乔薇居然坦白的承认了,“没错,是我捏的,那又如何”
要换了别人,陆慎此刻定然大发雷霆,要为锦绣讨回公道。不过他却是个“有了媳妇忘了妹”的,加之乔薇素日并非那无理之人,所以仍是好言好语相问,“你为何为难她”
乔薇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嫉妒她青春美貌,想蹂躏她的小脸不成么”
“怎么又使起性子来”陆慎发觉自己头一次陷入清官难断家务事的困境中,十分无奈,不过妹妹好哄,枕边人那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他只得抱着乔薇又亲又啃,极尽爱抚地安慰她情绪,“孤当然是相信你的,其中若有什么误会,不妨原原本本说出来,省得孤为你牵挂不是”
乔薇被这大猪蹄子折腾得没法,只得老老实实将甘露宫中的经过吐了个一干二净,既没有过度撇清自己,也没故意往对方身上泼脏水她说的都是事实。
陆慎听完倒是松了口气,还以为什么大事,原来不过如此。果然女儿家心思多,屁大点隔阂都能闹得天翻地覆。
见乔薇侧着身不肯理他,他执起妻子的手温声道“既然孤已经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又怎么会怪你呢”
他沉吟道“锦绣年轻气盛,难免需要人多提点,你是二嫂,凡事能讲明便讲明,她若不听,那是她的事,你尽到自己的心就够了。”
乔薇酸溜溜的道“长嫂才如母,我这位二嫂算得什么殿下可别太抬举我,回头九公主吃了亏,殿下又来责怪我教养不善,我可吃罪不起”
“孤不过说了一句,你就有满肚子的牢骚,敢情孤平日给你气受了”陆慎刮了下她的鼻梁,倒觉得乔薇这副与小孩子较劲的模样十分有趣她身上有一股奇异的鲜活之气,是别的世家命妇都不具备的,好像成婚这件事对她而言没多少影响。
陆慎想了想,因道“你若觉得锦绣训导起来太过麻烦,以后少与她来往便是,反正孤与锦绣并非同母,她轻易也不会到东宫来。”
乔薇听着陆慎这番发自肺腑的话,恍惚中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成了分化亲情的狐狸精,故意害他们兄妹失和。
其实她并非多么在意陆锦绣这蒙昧孩童的想法,故意这么说,不过是想看看陆慎的反应罢了呃,或者说试探一下自己在陆慎心中的分量。
可陆慎这么郑重其事,乔薇反倒懊悔了,忙露出笑容道“说什么呢,殿下还以为她能给我气受不成等着瞧吧,只有我欺负她的份,她绝对奈何不了我的。”
陆慎揉揉她的头,颇有几分宠溺意味的道“孤就知道你是个小狐狸精。”
他一只手在乔薇衣襟里揉搓起来,力道渐大,两人的呼吸也渐渐粗重。乔薇回忆起那日马车上的风光,不禁两腿发软,下意识地便想挣脱陆慎怀抱。
陆慎除去外袍,只穿着亵衣亵裤站在寝殿里,炙热而坚硬的胸膛大敞着,简直是座人肉火山,走到哪里都被他的热力所融化。
乔薇还未来得及夺门而出,纤细腰肢便已被陆慎大手捞起,压着她柔软的身躯卧倒床上,如同老松压嫩草。
乔薇跟离了塘的青蛙一般,四脚乱踢乱蹬,嘴里还叽哩哇啦的发出怪叫,并非她情到浓时吐字不清,而是陆慎那宽大的手掌压在她唇上,不让她唤人来。
继而他将手松开,乔薇刚喘了口气,陆慎的唇又如影随形附上身来,紧紧贴着她,将她的闷哼堵回到喉咙去。
乔薇觉得陆慎的吻技越来越高超了,大约是勤于练习的缘故。从前他就是头蛮横的狮子,接吻的时候两个人都能碰破嘴唇,现在他却能用舌头数清她口腔中的每一粒贝齿,再灵活的从安全缝隙游过去,保准不会受伤。
乔薇在他绵密又繁复的吸啜下,很快就陷入缺氧状态,整个人亦迷迷糊糊起来。
她茫然看着身上悍然又俊美的男子,只觉得十分诧异,说好的给他妹妹算账呢,怎么竟算到床上来了
陆慎舔着她肩膀上一粒米色小痣,笑得邪魅狷狂,“孤这就是在帮她出气啊,夫妻之间还能怎么算”
乔薇彻底对此人的逻辑无语了,陆锦绣怎么会将他视作好哥哥的眼前明明是个老色鬼才对。
她默默为陆锦绣掬一把同情泪,可怜的小姑子,她真是痴心错付了。
那日乔薇存心将韩贵妃摆了一道,看来似乎无甚影响,因韩贵妃在宫中的待遇一切如常,而嘉禾帝亦未听闻发怒。不过乔薇并不着急,这种事讲究循序渐进,韩贵妃苦心经营多年,绝非一招小小的暗算就能扳倒。
不过,那日命妇们齐齐进宫拜贺,到底给韩贵妃留下了一个僭越的印象,令她积攒的“贤名”出现裂口当皇后贤名才是最重要的,容貌反而其次,而韩贵妃一旦德行上有了污点,嘉禾帝想立她为后就得考虑再三了。
从韩贵妃那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目光中,乔薇确认自己的计谋成功了。虽不知她与皇帝是否有了龃龉,至少韩氏离凤座又远了一步。
真可惜。
乔薇将思绪从早晨的影像中收回,重新望向镜中的自己。今日正是花朝节,民间也称花神节,百姓们都会踏春出游,对宫中的贵人而言,也是一个难得与民同乐的良机。
陆慎早就商议好了要与士子们曲水流觞,吟诗作对,乔薇身为太子妃怎能不以身作则
而且她私心里也颇想出去逛一逛,成日待在这逼仄的一方天地,她早晚会生病的。如果陆慎不是太子,不必兢兢业业的居于深宫,乔薇想或许她会更喜欢他或者说喜欢那种自由无所拘束的生活。
青竹欣赏的看着她亲自为乔薇设计的妆容,十分得意,“小姐姿容天成,哪怕不过分妆饰,也能艳冠群芳。”
韩贵妃是不会屈尊降贵到民间去的,因此乔薇可以尽情释放自己的美丽,不必担心冒犯。但即使如此,她也不想满头插金带银地出去炫富,更不想让累赘的首饰压得自己直不起脖子。
因此青竹只松松为她挽了一个随云髻,再加几根碧玉簪点缀便是。至于眉心则用上淡金色的花钿,愈发衬得肌映流霞,妙目生辉。
乔薇将一枚银扳指戴在指间,到时好在人前露两手针线活,绣活当然是为陆慎做的,表示她这位太子妃天下贤妻良母的表率多么尽职,一面闲闲问道“帖子都拟好了么”
与民同乐当然是个噱头,这些官宦人家仍是自成一派的。
青竹点点头,“早就定好了,不过因武威将军前日携妻女归京,又追加了一位。”
乔薇皱起眉头,想起陆慎昨晚上也向她提起此事,还颇为得意的道,那位谢思茹谢姑娘曾经很是疯狂的追求了他一阵子,更立誓非他不嫁,作妾也无妨。要不是武威将军刚好赴外任,只怕这位谢姑娘要赖定他了。
当时乔薇便一脸黑线,“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好没意思。”
陆慎温温柔柔看着她,“我怕你吃醋呀。”
乔薇登时竖起眼睛,“胡说八道,我为什么吃醋”
不过腔子里的确跟塞了团猪鬃似的,略感郁闷,原来陆慎比她想象中还抢手的多,这么说她竟捡到宝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