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Chapter 61
酒吧的灯光亮起, 色彩斑斓的灯光交织在一起,形成晃了眼的颜色,迷离的氛围在酒吧之中弥漫开来。
既便外面在怎么光鲜亮丽, 内里依旧是用金钱堆积出来充满腐朽味道的地方,一踏进去, 昏暗的环境让楚惊秋眉头一拧, 烟酒味缭绕,袅袅薄雾在吧台上蔓延开来,震耳欲聋的音乐把这个酒吧包围起来,让人失去了理智, 沉沦在其中。
“陈,陈少。”在楚惊秋和陈浮一进入酒吧后,迎面走上了一个人,楚惊秋扫了一眼那人挂在胸前的名牌, 是这家酒吧的经理。
“您要来直接和我们说一下就好, 我们好给您提前预留包厢。”经理肥胖的身躯一扭一扭的,哈巴的弯着腰, 昏暗的灯光照在他的额头上, 冒出了细密的汗, “今儿……包厢都给封少预定完了, 您……”
经理话还没说完, 陈浮面色盈盈,狭长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看起来分外有压迫感, 但他五官柔和, 中和了这抹凌厉,他微扬着下颚:“没事, 我和封宇一起拼也行,听说今晚,这儿会很热闹。”
经理身子一僵,面色有些为难,但陈浮毕竟是陈家的少爷,相比之下,得罪陈家的后果比得罪封家的后果更加的严重,经理犹豫了下,转身走在前面,给他们带了路。
其实在刚开学,陈星带着段衍来到门口引发骚动,楚惊秋就很好奇,大家都只知道陈家有两个孩子,一个是陈星,另外一个是他们同父异母的还在上高中的弟弟,而陈浮的存在却鲜为人知。
但楚惊秋和陈浮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去问这个地方的缘由,况且他也不想趟这趟混水。
楼上和楼下仿佛根本不是一个世界,楼下吵闹、迷离,烟雾缭绕,楼上安静,走廊敞亮,金碧辉煌,甚至隔着几米就有一个绿植,空气中清新淡雅,看起来根本不是酒吧,而是像谈事情的宴会厅。
一扇扇朱漆色的门后面,却湮没着更多阴暗的角落,和肮脏的泥潭。
楚惊秋他们停在了一扇门前,818包厢。
经理小心翼翼的敲着门,过了许久里面,门才被打开。
“不是说了这个时间点别找老子么!”门刚开了一条缝,迎面扔来一个酒瓶子,撞击门框,落在地上,酒身瞬间碎落一地,绿色的酒瓶子飞溅一地。
“封家教养好啊,养出了这么个好儿子。”啤酒的味道在空中弥漫开来,推开门,陈浮带着淡笑的脸出现在门后。
“陈浮……你怎么回国了?!陈家居然让你回国了,不要命了吗……”封宇抬头看到陈浮的一瞬间,声音顿住,原本被酒染的醉醺醺的脸瞬间白了一瞬,站起身,颤抖着指尖指着门口的陈浮。
楚惊秋没听清楚后面几个字,他就被陈浮拉进了包厢。
楚惊秋眸色渐深,在看见在沙发面前的那道身影后,在那一瞬间,他的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有一只大手紧紧拧着他的心脏,只要全身一动,就会带来钻心的疼痛。
昏暗的点射光照在房间的四周,其中最大的一束光线照在了沙发的中心。
段衍被压在沙发上,他的四肢被钳制住,其中一个人发狠似的圈住他的脖子,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了鲜明可怖的红痕。
绿色的酒瓶灌入段衍的嘴,他被迫仰起头,喉结滚动着。
乌发凌乱,衣衫扣子被解开了两颗,露出精致白皙的锁骨,没及时吞咽下去的酒水顺着唇角滴落在锁骨上,折射出暖黄的灯光,似一朵晶莹剔透的玫瑰在清晨的初芒之中缓缓盛开。
段衍眼尾泛红,被酒晕染成漂亮的玫瑰色,眼神迷离,里头似乎闪着破碎的星光,漂亮的眉紧紧蹙起,一抬眸,带着勾人的魅惑,只要看一眼,就惹的人心尖尖荡漾着,白嫩的肌肤染上绯红,他叮咛着,已经被灌得找不到北了。
而封宇站在段衍的面前,衣服已经脱了半截,明眼人都知道他想对段衍干什么。
门被关上了,仿佛与世隔绝,这里是另外的一个空间。
陈浮没有答话,他的身子微微倾斜着,这似乎是一种信号,他的身影似乎要没入黑暗之中。
楚惊秋眼神冷然,手轻轻抚摸中那串银色的钥匙,温润的眉眼浮现出了一抹清丽的笑容,刹那间,封宇忘了手上的动作,愣愣的看着那道越来越近的身影。
楚惊秋眸中似乎有一抹猩红色芒光闪过,他每走一步,唇角就上扬一抹弧度,指尖旋转着那串银色的钥匙,发出清脆的声响。
封宇浑身却一颤,明明这个人个子比他矮,看起来是如此的瘦削,他只要一拳挥舞过去,这个人可能就会倒在地上,可能就会抱着他的腿求饶。
但为什么,一股寒意从脊背一路而上,周身止不住的颤抖,嘴角的肌肉在不断的抽搐着,手心里竟然都是汗水。
他一个封家少爷,怎么会被这种平民所吓到?
在他对上那双泛着冷意的眼眸时候,脖颈间猛然传来巨疼。
随即他的眼前被一片血红所沾染,他缓慢机械的抬手,低头看着自己捂着脖颈的双手布满了鲜血,温热的液体顺着手肘留下来,滴落在地面上,洁白的大理石上飞溅出朵朵艳丽的花。
他愣愣抬眼,甚至尖锐的呐喊尚未爆发出来,那沾着他鲜血的银色钥匙直直拔了出来,深深刺入他的喉间,他的声带撕毁,窒息的感觉漫天而来,根本发不出一丝声响。
楚惊秋的脸上丝毫不见惧怕,在银色钥匙拔出一瞬,那‘噗嗤’血肉飞溅的声音,让他的神经越加兴奋,脸上只有不断扩大的,病态的笑容。
楚惊秋的喉间发出断断续续奇怪的低吟,尖锐的嗓音中带着撕裂的扭曲,很细微,声音湮没在钥匙刺入血肉发出的闷响之中。
那血液如同喷泉一般喷涌而出,在天花板上飞溅出了大片大片的形状,血液弥漫了一地,染红了洁白的地板。
楚惊秋歪头,似乎不理解为什么这个人被刺了两下,就直愣愣躺在地板上不动,连一丝挣扎也没有,随即他缓缓蹲下身,黑眸夹杂着淡淡的红色,他蹲在封宇两腿之间,缓慢的眨了眨眼,拿起桌上的水果刀,顺着凸起的部位,抬起水果刀,干净利落的切下,那软瘫瘫的物体落在地上,封宇的身子剧烈的颤抖了一瞬,尔后彻底没了声息。
楚惊秋看了看沾了血迹的水果刀,咯咯咯笑了半响,手腕一转,沾了血迹的刀尖凌厉精准的插在钳制住段衍四肢一个人的喉间。
那人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就这么悄无声息的顺着沙发,倒在了地上,倒在了满地的血泊之中。
陈浮站在阴影中,面容上依旧带着清浅的笑容,只是那笑意远不达眼底,眼神带着探究打量着站在尸体面前咯咯直笑的楚惊秋。
楚惊秋笑够了,这才慢慢的转身,他的影子似乎要融入一地的黑暗,那影子不成人形,但又类似人形,仿佛下一秒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迸出来。
楚惊秋的眼神带着无机质的黑,里面萦绕着深浅不一的红色,他的嗓音也很奇怪,似乎是楚惊秋的声音又不是他的声音。
温润的声音带着扭曲,声带似乎被撕裂一般。
他就这样站在陈浮的对面,手中把玩着银钥匙,那银钥匙似乎吃饱了似的,通体漂亮的银白色,花纹似乎更加精美了,哪里还有鲜红的血液。
陈浮苦笑了两声,看着满地的血,“真不知道这笔买卖我划算还是不划算……”
楚惊秋眯着眼看了他一眼,快速的转过身,奔到眼神迷离的段衍面前。
“小衍!”楚惊秋黝黑的双瞳中只留下满目的担忧,他手颤抖着去轻拍着段衍的面容,轻声喊着:“小衍。”
段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泛着红的眼尾,湿漉漉的眼神看着楚惊秋,沾染酒香的唇如清晨的玫瑰,白皙的肌肤透着玫瑰的粉色,像极了在雪地上朵朵盛开散发着清幽香气的梅花。
那醉人的气息扑面而来,楚惊秋喉结艰涩的滚动了两圈,他的视线被那双红唇牢牢吸引住,一时间大脑宕机,眼前只有那不断开合的唇瓣。
直到温热的鼻息扑洒而来,楚惊秋才惊觉,他与段衍的距离只剩一指,他就会贴上那双水润莹泽的唇。
他赶忙往后退,脱下外套,给段衍披上,遮盖凌乱不堪的衣裳和那触目惊心脖子上的红痕。
“车在下面,可以先去我公寓,那里没人住。”在楚惊秋半扶着段衍经过陈浮的时候,陈浮把口袋里的一串钥匙递给了他。
楚惊秋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嗯,谢谢。”
他在现实生活中考了驾照,这个身体在寒假的时候也考了驾照,只是没有钱买车而已。
“唔。”在经过一楼的时候,酒吧吵闹的声音让被半揽在怀中的段衍蹙着眉头,止不住的往楚惊秋的肩窝里拱着,发出细小的叮咛。
“快了,马上快到了,乖啊乖。”
楚惊秋贴了贴他的耳朵,手捂在他的耳朵上,隔绝外界吵闹的声音。
出了酒吧的大门后,楚惊秋把段衍塞在了副驾驶,陈浮的车高级,副驾驶的座位可以往后躺,不至于让段衍那么难受。
楚惊秋没有开去陈浮的公寓,华大给他们安排的公寓还没有到期,因此现在一直空在那里,他们的东西还没有搬完。
把段衍扶上床的那一瞬间,楚惊秋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他刚想起身去给段衍去煮醒酒汤的时候,一双有力的大手拽着他的衣角,他重心不稳,顺势往身后的床倒去。
天旋地转之间,他对上那双艳丽、迷离的眼眸,他意识到,他被段衍压在了身下。
楚惊秋的双手推着段衍的肩膀,温声道:“我给你去煮醒酒汤,不闹,不然明天起来头又得疼了,嗯?”
段衍静静的看着他,眼底毫无波动,脸上连一丝情绪起伏也没有,他似乎听不懂楚惊秋在说什么,歪了歪头,大脑跟宕机了似的,生锈的无法转动。
楚惊秋看着他这副表面依旧警惕冷淡,其实已经呆呆的分不清天南地北的样子萌到了,捏了捏段衍软软的脸,手感和棉花糖似的,不由得多捏了几下,直到段衍不高兴的拧起了眉头,但并未阻止他手头上的行为,楚惊秋捏的动作才缓缓停下。
段衍的两腿分开,抵在他的两侧,眼神冷淡的看着他,只是里面充斥着茫然。
“好不好,让我起来?”楚惊秋作势要推动放在段衍肩膀两侧的手,谁知他的手腕刚一动,段衍的手就抓住了他。
“不许。”
灌入太多的酒,他的声音低哑,手劲儿却大的可怕,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楚惊秋根本没办法挪动半分。
“你不口渴吗?我给你倒水去。”楚惊秋并没有挣扎,眼神含笑看着他。
“……”段衍缓慢眨了眨眼,似乎是在极力思考楚惊秋的话语,半响,他才垂下了脑袋。
鼻尖亲昵的蹭着楚惊秋的鼻尖,这反应是楚惊秋尚未料到的,他一瞬间呆滞在原地,抵着段衍双肩的手都轻颤了一下。
温热的鼻息刚迎上他肌肤,他因为惊讶而微张开的唇被段衍趁虚而入。
徒留在段衍口齿间的酒香弥漫到了楚惊秋的唇间,他被迫张大唇,去迎接段衍的侵袭。
他的软舌被段衍放置在齿间细细的舔舐着,轻咬着,仿佛吸允着棒棒糖,不断缠绕着楚惊秋的软舌,试图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痕迹。
如扇子般的蝶翼轻颤着,被羽翼覆盖的双眸深深的凝视着楚惊秋,那眸子似乎深不见底的黑洞,只要一个对视,就会让人吸入其中,不知去向。
楚惊秋被迫吞下带着酒香味的滤液,氧气被剥夺,他想要逃离,但段衍宽大的手掌心抵在他的后脑勺,不允许他逃离,手用力的按在他的脑后,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的更近。
段衍迷离的舔舐着软舌,探入楚惊秋的口中,扫过牙床。
楚惊秋被钳制住而张开的下巴传来阵阵酸痛,舌根传来阵阵的麻木,他似乎真的憋不住了,双手推搡着段衍的双肩,“唔——”
换来的只有放置在后脑勺掌心更用力的力道,将他和段衍距离拉的更近。
他们似乎要融为一体。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搅动的水声在弥漫着。
就在楚惊秋以为自己要窒息昏死过去的前一秒,段衍这才放开了他,相分开的唇之间勾着一条长长的水色,看起来情.色万分。
段衍的眼晦涩不明,指尖轻轻摩挲着已经被他吻得红肿到充血的唇瓣,嘴角似乎抹开愉悦的笑。
楚惊秋眼冒金星,大口大口的呼吸,好不容易等急促的呼吸平静下来,刚想和段衍说什么。
只见段衍趴在他的肩窝上,发出均匀而绵长的呼吸,沉沉睡去了。
楚惊秋失笑着揉了揉他被打理柔顺的乌发,鼻尖萦绕着好闻的香气,他垂眸,亲了亲段衍的乌发,唇上传来独属于段衍的温度。
心中的空洞在这一瞬间被填满,他充满了满足,低声道:“睡吧。”
“晚安。”
第62章 Chapter 62
楚惊秋为段衍整理好被角, 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少年的半侧脸颊陷入柔软的枕头中,沾了酒气的唇瓣殷红着,眉间的褶皱被楚惊秋扶平, 柔顺的乌发安静的垂落在段衍的额角。
长而卷的睫毛随着呼吸的幅度而轻轻颤抖着,似蝶翼一般, 折射出一地脆弱的弧度, 光影垂落在他的眼睫下。
睡着的段衍少了清醒时候的那份冷然与孤傲,多了一份恬静与安宁,楚惊秋伸手,在眼尾那颗淡到几乎要看不见的痣上轻轻揉了揉。
眼中满是段衍的身影, 眼中的一汪春水荡起圈圈涟漪,眷恋的情绪如同种子一般深深扎根在楚惊秋的心中,那心脏的空洞被慢慢的填满,柔情似乎要溢满出来似的。
安静的房间里只能听见段衍均匀而绵长的呼吸, 还有挂在墙上, 缓慢向前走的时钟发出的‘滴答滴答’声音。
楚惊秋的视线如同一只画笔,在段衍的脸上描摹着, 从眉眼到鼻唇, 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来来回回看了很多遍, 仿佛是要将这张脸深埋在心底。
在时钟的指针经过停留在二的时候, 楚惊秋缓慢的起身,揉了揉段衍的乌发, 唇边浅淡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轻轻走出了房间的门, 在门口矗立了一会儿,漆黑的房间里只有时钟上红色的光在闪烁着。
楚惊秋手握着那把银白色的钥匙, 上面繁杂的花纹在细微红光的照耀下更显得诡异中透着美。
张老头的话在他的耳边响起,“那里会有你想要的答案,是你走出去的第一步。”
以及另外一道模糊不清的电子音,那道声音明明很模糊,很扭曲,但楚惊秋却觉得很熟悉,就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他在同自己对话,“七夜福利院后面的那条街,凌晨两点半,原地默数八秒……”
楚惊秋按捺下心中陡然升起的恐惧感,明明他就在这间漆黑的房间里面,听着段衍匀称的呼吸声,可为什么他浑身冒着冷汗,似乎黑暗中有人在窥视他。
楚惊秋不由得想,真的是“人”在窥视他吗?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在时钟往二的前面走了一点后,楚惊秋知道不能在拖下去了,关上了门。
在他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原本顺时针走动的时针停住了,发出的‘滴答滴答’声音也全然消失,整个房间似乎重归于寂静。
原本应该深陷于沉睡状态的段衍睁开了双眼,里面哪有喝醉后的迷离,红褐色的竖瞳在缓慢的收缩着,他身子直立起来,整个人似乎要融于一片黑暗之中,从阴暗的角落攀爬出密密麻麻的黑线。
黑线长的似乎没有尽头,黑线从黑暗中出来,又融于黑暗,顿时,整个房间都被黑线所缠绕,密密麻麻的黑线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向着四周而去,透过门缝,去追逐楚惊秋的身影。
从所有黑线出来的源头,赫然出现了一个个圆形的物体,如果楚惊秋在这里,整个人会瘫软在地,那一个个圆形的物体不是别人,而是一颗颗鲜活的人头。
黑线源源不断的从那一颗颗人脑的正中央攀爬出来,而这一颗颗人头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在‘meiji8号’看着楚惊秋被压在身下,被迫媾.和的人群。
如果楚惊秋能记起所有,他就会认出这群人。
——是他最亲密的战友。
——也是他视为家人般的朋友。
——同时,他也是害死他们的罪魁祸首。
段衍微微歪头,艳丽的脸上逐渐抹出一丝诡谲的笑容,他轻扫了一眼被黑线缠绕的人头,道:“在最为亲密的朋友死后,还能利用他们的身体作为源源不断的能量,将他们作为我的养分的人。”
“——可是你教会我的啊,小秋。”
……
夜幕如同被抹上层层浓重漆黑的画卷,风低声的扫过树木和幢幢房屋,发出怪异的呜呜声音,层层房屋的影子被惨白的月光拉的无限长,在黑暗中影影绰绰,似乎隐藏着不可名状的生物。
有的房屋灯光不灵敏,时而闪烁着,时而熄灭着,里头似乎闪过了几捋黑影,在墙壁上照应出斑驳的痕迹,小区下连接的树木,树影在风中摇曳着,仔细聆听似乎有轻微尖锐而凄厉的呐喊声。
楚惊秋心脏猛然一紧,脚步都放轻了,生怕从树上掉落下什么血腥的肉块亦或者是无头的尸体。
风在咆哮着,楚惊秋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森冷感,他的身后似乎有人,那若隐若现的脚步声如同鬼魅,跟随在他的身后,楚惊秋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脚步声似乎又要湮没在剧烈的风声中。
楚惊秋不敢回头,寂静的小区只要有一丝动静,都仿佛是在楚惊秋紧绷的神经上蹦跶着,他忍不住加快了脚步,根本不敢回头看,生怕看到一幕超自然的现象。
人在害怕的时候,听觉会被无限制的放大,只要一丝丝风吹草动给,都足以让人心惊肉跳。
楚惊秋手心冒出了细密的汗丝,从脊背传来森冷感,他不由得一颤。
因为那时候段衍需要静养,华大给他们分配的公寓是在比较安静的小区,离市中心有一点的距离,此时已经凌晨两点多,这个小区的居民都睡觉了,楚惊秋连眼睛都不敢眨一眨,快步走到小区门口。
直到看见了值班室里那盏黄色的灯光,楚惊秋堵在喉间的那口气才逐渐吐了出来,脚步才逐渐停了下来。
楚惊秋此刻有点后悔,他应该去找陈浮,大半夜的把陈浮喊起来陪自己一起去,反正他们都达成了同盟。
“这么晚,还出去啊?”从值班室里探出一位大爷的脑袋,他看见楚惊秋,苍老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两点十五,外面都没车咯。”
楚惊秋因为过度紧张,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看到鲜活的人,他才松了口气,“没事,出去接朋友。”
值班室的大爷不说话,只是面带笑容看着他,楚惊秋看着这张脸,心中升起一股怪异感,大爷明明是在笑着,可为什么动作却如此僵硬,就好像这个笑容是被硬生生安上去的。
“早点回来噢,小秋。”
在楚惊秋路过值班室的时候,大爷直勾勾的看着他,面带着微笑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楚惊秋没放在心上,毕竟他和这位大爷也有一面之缘,半夜出去问候一声也是对的。
直到看不见身后小区的大门,楚惊秋一愣,原本宕机的大脑才回过神来。
第一,他只和在值班室里当保安的大叔有过一面之缘,但那位保安大叔在一周前已经离职了。
第二,他从来没有把他的名字告诉任何人,为什么这位大叔会知道他的名字?
越想越不对劲,楚惊秋才惊觉自己的衣物已经冷汗浸湿了,风一吹,森冷的感觉从脚底弥漫到天灵盖。
他拿出手机,惨白的月光照亮了手机上的时间,这个小区不大,平日里只要五分钟的路程,他竟然走了十分钟。
楚惊秋心中一凛,下意识的掏出手机想要打给陈浮,但在他拨出之后,陈浮的号码却始终接不通。
“可能……在睡觉吧,毕竟大半夜的。”楚惊秋安慰自己,他艰难的咽了口水,把手机揣在手机,手机背后的热度似乎能给他带来一丝丝勇气,驱散从脊背攀爬上来的寒意。
他照着手机上的导航,向着前方的道路走去。
……
不久后的某天,警局接到了一个电话,那人说他邻居已经很多天没出门了,而且他还能闻到臭味。
警察破门而入,打开门的一瞬间,所有人头皮发麻。
在屋顶的房梁上,一根细长的绳子从上面垂落下来,一道身影悬在半空,那人穿着保安服,显然是刚下班没来及脱下来,他的皮肤苍老,上面布满了如树根般的褶皱,但他的脸上却带着笑容,这笑容诡异,不自然,身体随着他们破门而入带来的风轻微的晃动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队长,他,他的脸……”把那人尸体搬下来的警员面色惨白,话也说不清,浑身颤抖着。
被叫做队长的人拧了拧眉,大步走到尸体面前。
对上尸体一直没有合拢的眼睛,他的面色‘唰’的一下,瞬间没有了血色。
那张脸上带着笑容,唇角保持着上扬的模样,似乎死前看到了什么令他快乐的事物的。
可是走进后,才发现,那人唇角被上扬固定在了一个特地的弧度,用针线缝合了起来。
可以见缝针的人手脚不利索,在他的脸上有着不同的针孔,每一针深可见底,在缝线的落脚处打了个死结。
“队长,在茶几上发现的缝针盒——目前判定只有死者一个人的指纹。”
“……你的意思是,他拿着那么细的绳子穿透了自己的颅骨,一个六十岁的老者拿着针脚把自己的嘴巴缝合起来,然后把自己挂在半空,窒息而亡?”
队长如同坠入冰窖一般,他紧闭着眼,“这件案子不许往外声张,已经不是我们能处理的范畴了。”
“……队长,交给谁?”
队长深深看着躺在地面上,青白的眼球盯着他,面容带着个诡异笑的尸体。
“非自然,调查局。”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尸体的眼神似乎动了下,裂开的嘴角似乎更大了些。
在那尸体上更加诡异的——
那人拿着细细的针,在脸颊的一侧,留下了深可见骨,被鲜血染红,最后变成红褐色干涸的诡异符号。
第63章 Chapter 63
惨白的月光照耀在前方前行的道路上, 寒风瑟瑟,吹动着树叶,偶尔有一两个树叶掉落在地上, 融入楚惊秋的阴影之中。
寂静的马路上只有楚惊秋导航的语音。
“目的地已经在您的前方,祝您好运。”
温柔的女声在空旷的道路上回荡着, 女声的尾音上扬, 冰冷的机械音中蕴含了恶劣的笑意,它又一次重复了一遍,“目的地已经到达,祝您好运噢~”
目的地已经到达?
楚惊秋拧眉, 抬头看着矗立在不远处的七夜附属小学,在小学的后面可以看到七夜附属医院的建筑。
小学规模不小,月光挥洒在写在石碑上的几个金黄色的字,微风轻轻拂过, 树叶沙沙作响, 本该是路灯闪着的地方漆黑一片,黑暗笼罩在整个七夜附属小学, 寂静的仿佛是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蒙上层层诡异。
从楚惊秋这个视角可以看到空旷的操场, 操场一片死寂, 连门口的保安室都被黑暗笼罩着, 弥漫着阴森,死气沉沉的气息。
楚惊秋心下觉得不对劲, 他抬眼望着身后的七夜附属医院。
七夜附属医院是京州数一数二的大医院, 从全国各地来求医的病人络绎不绝,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可能休息。
现在的七夜附属医院,矗立在那里, 仿佛要与黑暗融为一体,如果楚惊秋没有眯着眼看到上面的几个大字,他认不出那是七夜附属医院。
京州的大医院怎么会半夜关闭?一点灯都没有开,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楚惊秋站在十字街口,明明是早上刚走过的路,他却浑身抖得厉害,这条路此刻陌生的让他格外的害怕。
“一秒……”
“两秒……”
楚惊秋在心里默数着秒数,他在先前的世界很喜欢看恐怖片,不过大部分都是解说,他还是遮着屏幕,只看字幕的解说,俗称‘又菜又爱玩’。
这个地方即使是他熟悉的街道,城市,但空气中似乎弥漫着若有若无的白雾,并且萦绕着一股清甜,和楚惊秋在实验室制作出来的那瓶很类似的味道。
楚惊秋捂着口鼻,不敢多闻。
如果按照恐怖片里的话,这里应该就是‘里世界’了。
他怎么会进入到这里来?
“不要相信这个世界的任何人,和这个世界。”
张老头的话在楚惊秋的耳畔响起,他的心似乎都漏跳了一拍,握着银白色钥匙的手微不可见的轻轻颤抖着,尖锐的钥匙头摩擦着他的指腹,带来轻微的刺痛感,让楚惊秋的大脑保持着清醒。
“三秒……”
他默数着,就在此刻,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烧焦味。
他猛然抬眸望着这个味道的源头。
“十五年前,七夜附属医院爆发了一场大火,那场大火吞噬了七夜附属医院里面的所有人,还有所有资料。”和霖育这么告诉他,因此他没有找到段衍的出生证明。
十五年前。
2135年。
段衍出身后的两年。
那原本矗立在黑暗之中的建筑,在黑夜之中迸发出火光,烈焰如恶魔的爪牙,在建筑上攀爬着,楚惊秋的瞳孔里反射着因高温而爆裂的玻璃,耳边是尖锐的喊叫,求救声,哭喊声。
这里的一切在大火面前显得那么脆弱不堪。
而在他面前,写着‘七夜小学’四个金灿灿大字的牌匾,逐渐变了色,变成如鲜血一般的艳红,从身后雾蒙蒙的黑暗之中,似乎攀爬出了无数的触手,往楚惊秋袭来,在触碰到他脸上的一瞬间,楚惊秋手中的钥匙剧烈爆发出一阵射线,将他和触手隔绝开来。
楚惊秋一晃神,他感到他的大脑天旋地转,整个人就要扑在地面上,他竭力稳住自己的身躯,扶着旁边的路灯,才没有倒在地面上。
只是扬起了马路边上的尘土,楚惊秋猝不及防,呛得他剧烈的咳嗽。
泪眼朦胧间,他好像看到了在七夜小学的旁边,出现了一道银色的门。
先前鼻尖闻到的烧焦的气味好像是他的错觉,楚惊秋用余光瞥见七夜附属医院,医院依旧漆黑,没有剧烈迸发出来的火光。
那道银色的门静静矗立在七夜小学的旁边,看起来分外的维和。
那道门周围都是寻常的建筑,唯独那扇门充满了科技感,通体银色,上面蔓延着转动的光线,连带着门身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辉。
楚惊秋看到这扇门的第一眼,感知到的不是新奇,而是熟悉。
仿佛这是他的家,这是他呆了很久很久的地方。
他走到那扇门前,那门似乎是感应到他的存在,缓缓打开,楚惊秋走了进去,门里面的内容超乎他的想象。
张老头让他来图书馆,但这里面一眼望过去看不到一本书,而是充满着实验仪器,和他在实验组的实验室差别不大。
“……你醒了?”
楚惊秋正好奇的探头望着其中一个玻璃仪器,兀地,从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
这道女声和先前给他导航的女声声音一样,楚惊秋被吓得打了个寒颤,他的身子缓缓往后转。
不是想象中的机器人,而是一个息影。
女子看的分外年轻,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但面容上却是止不住的疲倦,眼底的乌青也说明了女人长期没有休息好的事实。
楚惊秋警惕并且狐疑的打量着女人,眼神中的陌生仿佛刺痛了女人,女人苍白的笑了笑,自嘲道:“也是,你什么也不记得……”
不知道为何,看到女人这副模样,楚惊秋的心钝痛了一下,他伸出手想要去抚摸女人的面庞。
女人似乎没有看到他的动作,她手里拿着一个终端,小小的仪器和在山州老头手里的一模一样,女人在终端上点了什么,看到了数据,她脸上紧绷的神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
“它没有跟过来,我不能说太多,如果这次彻底失败了,我们将再也没有机会去抵抗它。”
女人深深知道QY100次的重要性,这是QY计划的最后一次机会,QY计划每次形成一个世界,就必须消耗对应的能量,这些能量都是由它提供的,QY计划一旦彻底失败,在基地外面的异种就会倾入,他们就彻底成为‘圈养生物’。
女人还是带着一丝私心,她不能让楚惊秋彻底的沦为那群生物的一员,她无法想象也不能想象。
“小秋,听我说,把你的钥匙放在你最为熟悉的地方,这里是你开创出来,我们能进入这里,全都是你指引我们的。”女人深吸了口气,她似乎很瘦弱,但脸上依旧是不容置疑的坚定,“那本书不完整,需要你去补充完整。”
“你是最了解它的人。”
段衍之所以愿意和人类合作,全都是因为它要楚惊秋。
它要一个完整的楚惊秋。
也只有楚惊秋,会知道它的弱点。
毫不夸张的说,他们把所有的希翼托付在了楚惊秋一个人的身上。
——全人类的希翼。
楚惊秋睫毛一颤,息影的能量似乎越来越少,女人的面容越来越模糊,楚惊秋没由来的心慌,就好像,这即将变成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不,不要——”
楚惊秋想要扑上去抓住女人的面容,去抚摸女人苍白的脸,但他的手只能穿透虚影,只能抓到一片冰冷的空气。
女人想要极力挤出笑容,但她太累了,最终还是没有挤出一个微笑,肌肉僵硬的矗立在那儿,“chief。”
“我们会一直等着你的归来。”
“只要有你在,人类就会一直在。”
“还有——”
女人的眼似乎逐渐暗淡了下来,猛然,她的身子往前一倾,口中吐出大片大片的鲜血,染红了那苍白的肌肤。
她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抚摸楚惊秋,唇畔大口的鲜血溢出,她喃喃说:“我很想你,楚哥。”
息影彻底没了能量,如同废品一般淌落在地上。
楚惊秋呆呆的瘫坐在地上。
脑中如走马灯般闪烁着模糊的场景。
“楚哥!这朵花好看吗?这可是向日葵诶!”大片大片的花海中,女孩子穿着一身橙色的长裙,手捧着一朵金灿灿的向日葵,她的脸却是模糊的。
“楚哥!我考上了你那个研究所!”女孩兴奋的拿着通知书揽着他的手。
“楚哥,为什么要开启这个计划!为什么!你为什么会爱上那么一个怪物!”女孩尖锐嘶哑的声音才楚惊秋的耳畔响起,她质问他。
“楚哥……”
楚惊秋茫然的眨了眨眼,大脑中剧烈的疼痛犹如潮水般向他侵袭而来,他忍不住蜷缩起身子,把头埋在膝盖之中,头疼的几乎要爆炸了。
“好痛,好痛啊……”楚惊秋双手紧握着,手臂的青筋暴起,疼痛像是一把锯子,要剖开他的大脑,在他的头骨里钻孔,楚惊秋四肢小幅度的痉挛着,大片大片的冷汗浸湿了背部。
他痛的丧失了感知外界的一切能力,连呼吸都不敢,五感钝化。
“救救我……”
“好痛啊,我不要想起来,太痛了。”
“小衍——”
楚惊秋泪水横流,大脑的钝痛让他根本无法思考,他只能遵循内心深处,扎根在灵魂烙印中的,最原始的本能,去呼喊他无数次梦魇之中的那束光。
楚惊秋的鼻尖似乎萦绕着段衍身上那股清甜的味道。
他大脑的钝痛缓缓褪去,楚惊秋这才得到了释放,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那疼痛所带来的麻痹感让他的肌肉僵直、抽搐着,依旧残留在体内。
但他能思考了,钝化的五感正在缓慢的恢复,他才发现,他手里攥着一件衣物,而他正埋在这件衣物之中。
楚惊秋认出来这件衣服,这件衣服是他给段衍买的睡衣,和楚惊秋是同一家,还是同一款式,只是颜色不同而已。
他觉得很好穿,就给段衍也买了一件。
此时他正埋头在这件浅蓝色的衣服里面,跟只猫见了猫薄荷似的埋头吸着,汲取着上面专属于段衍的味道。
他心头涌现出了无尽眷恋,这股情绪如藤蔓般攀爬在他的全身,紧紧缠绕在他的身体上,只要他一动,他就会被上面布满的荆棘刺入,无处遁形。
楚惊秋的理智告诉他已经越界了,他只是大脑疼痛,忍忍过去就好了,为什么还会把段衍的睡衣塞入自己的口袋呢。
楚惊秋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动静,他迷离的看着手中浅蓝色的睡衣。
“好舒服,好喜欢这个味道……”
他呢喃着,再次把脸埋入了睡衣之中,鼻尖拱着柔软的衣物,如同搁浅在沙滩上的鱼儿对水疯狂的渴望和一脸。
这仿佛是刻印在他骨子里的本能,根本无法拒绝,他根本不能起了抵抗的心思。
他如以往无数次那样告诉自己。
一下,就沉沦一下就好。
温水煮青蛙。
楚惊秋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这么依赖、贪恋段衍身上的味道,他好像只要一离开段衍很久,他的大脑就会开始疼痛,身体会开始瘙痒,最明显的是腹部那一块总会小幅度的钝痛。
楚惊秋想要段衍摸摸自己,抚摸自己的小腹,似乎只有这样,他才会好受很多,但他没敢。
每次只能在段衍熟睡之后,用他的脸颊轻轻蹭着段衍的脸,感知到从肌肤上面传来温热的触感,他缺水的细胞仿佛一下子充盈了过来,枯萎的生命重新得到了滋养,心脏的空虚被瞬间填满,他整个人被安全感萦绕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楚惊秋会下意识的携带段衍的一些物品,从最开始的手帕,到现在段衍的睡衣。
他像是吃了毒药,段衍对他来说是唯一的解药,即使这个解药让他上瘾,他也根本没办法去戒掉,任由自己沉沦于其中。
刚才的女人他分外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了。
女人的唇一张一合,但她吐出的字却像是被打了马赛克,楚惊秋愣愣的,一句也听不懂女人的话,他只能依稀看到唇语,什么钥匙……
楚惊秋一手拿着段衍的睡衣,眷恋的贴在自己的胸口,时不时的蹭一蹭,另外一手拿着那串银白色的钥匙,直直的走向了一个看起来最边上的角落。
越靠近那里,心中的强烈感越发强烈,他拉开抽屉,把钥匙放在里面,从抽屉里面拿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已经磨损了,仿佛被人抚摸了很多次,但它又被放在相框里,相框很整洁,没有灰尘,看起来主人又很爱惜它。
楚惊秋看到照片里的青年,瞳孔皱缩。
照片里穿着实验服的青年笑得腼腆,他的面容温润如玉,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青年长得和楚惊秋一模一样的脸。
青年似乎是在记录着什么,身子微微侧开,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笑望着镜头,而在照片最侧边的角落里,楚惊秋看到,一只漆黑的触手轻轻缠绕在青年的腿上,青年微微分开双腿,似乎是想让触手攀爬上来,动作是说不出来的亲昵。
楚惊秋垂眸,他的手摸索着那张缠绕在青年腿上的触手,心中生出了无限的爱恋和柔情,荡漾开圈圈的涟漪。
那份感情几乎要溢满出来,将楚惊秋湮没。
而原本放置钥匙的地方,出现了一本书,这本书残缺不齐,表面是用血红色的字体书写的——
《怪物饲养手册》。
……
整个房间里,在病床上安然躺着的青年,浑身插满了管子,输送着不同的液体,而在青年的四周,悬浮着不同的终端,终端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只是下一瞬间,这些数据全都发出刺耳的警告声。
女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起身,从口袋里拿出针筒,就要扎入自己的臂膀。
“哎呀,不好意思。”段衍的身影逐渐幻化,出现在女人的身旁,还未等女人的针筒扎入臂膀,漆黑的触手穿透了女人的胸膛,女人猛然喷出一口血液。
“我找不到他,只能来找你们咯。”段衍笑意盈盈的坐在青年的身旁,伸出的指尖就要触摸上青年白皙的脸庞。
“滚!”女人拿出尖刀,一个凌厉的飞刀向着段衍刺来,“□□-SDL1号!你怎么会从QY中逃出来。”
段衍缓缓睁开那双红色的眼,那是对低等生物的不屑与轻蔑,他只是轻轻一勾唇角,女人瞬间明白了。
这个怪物的成长速度怎会这么快,进化到了这个地步!
“别用你的脏手碰楚哥!”
“楚哥……啊。”段衍垂下眼,淡淡看着沉睡青年的面庞,轻叹了口气:“我都让你变成了这样,你为什么还能勾引这么多人呢?”
“真的很不乖啊。”
“为什么总是有人觊觎你呢,是我做的还不够绝吗?”触手又一次深入,‘扑哧扑哧’的声音不绝于耳,那是尖锐的东西刺入血肉发出的声音。
突然,触手猛然一抽,同时被带出来了,还有那颗新鲜跳动的心脏,女人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胸膛,她指尖一颤,似乎想说什么,但段衍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触手将心脏捏爆,血红色的心脏飞溅四周,甚至飞溅到了熟睡中青年的脸上。
从女人的身体中浮现出了一颗发着光的晶体,段衍看也没看就将那颗晶体随手扔在了黑雾中,黑雾弥漫到女人的身体上,覆盖了女人的身体,从黑雾中逐渐传来咀嚼声。
“啊,对了。”段衍笑眯眯的回头,“她的声带留下,既然她喜欢,那就留给小秋好了。”
“喊一喊她的楚哥。”
段衍愉悦的眯起眸子,修长的指尖轻轻摸索着青年的眉眼。
“乖一点啊宝宝。”
段衍的目光在青年的面容上打转着。
“真可怜啊。”
随即慢慢俯下身,伸出殷红的舌尖舔舐飞溅在青年眉目间温热的鲜血,然后撬开青年微张的唇瓣,在满地的血块和鲜血之中,缠绕那安静的软舌,强迫青年吞下温热的鲜血。
青年无意识的叮咛,似乎是满口的腥味让他很难受,他眉头轻轻蹙起。
段衍笑得愉悦,他亲了亲青年的唇角,低声道:“亲生妹妹鲜血的味道。”
“怎么样呢?”
第64章 Chapter 64
楚惊秋目光一凛, 寒风袭来,他不由得冻得萧瑟了下身子,手机里的导航依旧在继续, 还是那道温润的女声:“沿着七夜街直行,步行100米, 即将到达目的地。”
楚惊秋听着这个导航的声音, 心头不知道为何浮现出了复杂的情绪,他把掌心紧贴在心口,那里时不时传递而来的阵阵钝痛,如同细密的针刺入他的肌肤带来灼烧般的疼痛。
很熟悉。
好像是他的一个故人的声音。
但楚惊秋寻遍了记忆中所有可能认识的人, 但搜寻一圈下来,他还是不记得认识有这个温婉声音的女孩子。
原本在指尖上转动的银色钥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怀中轻薄的一本书籍。
“怪物饲养手册——?”
楚惊秋蹙着眉头,目光在鲜红色的字体, 这个字体与其说是更像是人写出来的, 不如说是更像是……刚学会写字的小孩子的涂鸦乱画。
【“你知道自人类出生开始,他们的父母都会给他们拍照片, 然后把这些照片打印出来, 全部贴在一个册子里面吗?”穿着实验服的青年坐在旋转椅上, 手里拿着摄像机, 眼神中是如春风般的温柔,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很大的玻璃箱中, 透明的液体中央悬浮着一团黑色的不明物体】
【那团黑色的不明物体不知道青年在说什么, 只知道听见了青年的声音, 将漫延的雾气收缩起来,最后凝集成一团小小的黑团子, 从黑团子中伸出两条短短的触手,想要去触碰青年,但只能碰到冰冷的玻璃。】
【青年伸出指尖,眼神缱绻,轻轻的贴在玻璃外边,仔细看,透明的液体中似乎流转着幽兰色的荧光,他拿起相机,给那团小团子拍了照片,‘咔嚓’闪光灯亮起,两条原本紧贴在玻璃上的触手有些松动,但只是一瞬,又立即紧贴在玻璃上,紧紧对着青年的指尖。】
【或许是察觉到了小团子的意图,青年低声一笑,眉眼弯弯,眼中荡漾的是星辰般耀眼的光芒,只是在光芒下尽是无机质的黑暗,他还没有等照片冲洗出来,低头在实验册上书写。】
【“所以呢,这本就是你的成长日记了。”青年唇角噘着笑,“它名字会很好听的。”】
时间仿佛定格在青年垂眸写着实验数据,而指尖和那黑团子相触碰的画面,像是八十年代的老电影,在这一刻被无限制的放大。
他正想打开这个薄薄的书,但迎面扬起的一阵尘土和飞扬的风让他下意识的护住了怀中的书。
凌晨五点的街道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行人,昏黄的路灯洒下柔和的光,在空旷的街道上留下斑驳的光,照亮了一圈的路,行人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回荡着,甚至可以听见叶子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偶尔有车辆驶过,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车灯划破了这层层的黑暗,亮着红灯的车身又快速的消失在茫茫无尽的远方。
只有几扇橱窗还亮着微弱的灯光,那是早餐店正在为早上开业做准备,空气中似乎还有包子蒸熟的香气。
楚惊秋缓慢眨了眨眼,原本孤寒的身子似乎在渐渐的回暖,他下意识的抬眸去看七夜小学。
七夜小学身后的七夜附属医院灯火通明,柔和的光从高大的建筑里面投射出来,在黑夜中格外瞩目。
楚惊秋紧绷的身子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他瘫软在地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怀中紧紧抱着那本书籍,他从未如此强烈的感知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中的跳动,急促的呼吸得到了平缓,手心紧紧拽着段衍那件浅蓝色的睡衣。
路过的行人偶尔会回头看他一眼,随即脚步匆匆向着远方而去。
楚惊秋感觉自己死里逃生般,他大口大口的去深呼吸,微冷清新的空气钻入鼻腔,既便泛着冷意,但楚惊秋却觉得格外的鲜活,他终于不是一个人了,终于回到了有同胞的世界。
那种一个人在无尽的黑暗之中行走,似乎下一秒就要被黑暗吞噬的崩溃感,楚惊秋不愿意再次回想。
他看了看时间,抿了抿唇,先去二十四小时开门的药店买了退烧药后,又去早餐店坐了一会儿,买了段衍喜欢吃的早饭后,把那本薄薄的本子揣入口袋,原路返回。
只是他在经过小区门口那紧闭的保安室的时候,脚步停顿了下,随即又快速的往小区里面奔过去,好似那紧闭的保安室里面有吃人的怪物,即将冲破封锁的大门冲破出来。
楚惊秋矗立在公寓门口,他的钥匙只要一个扭转,就会打开这扇门。
这扇门里面,有段衍。
而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起了抗拒的心思。
他不想踏入这扇门,不想去……面对段衍。
这个念头一起来的瞬间,楚惊秋都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他低垂着眸子,拧着钥匙的手都在轻轻的颤抖着,似乎是想要竭力压下心里涌上来的怪异感。
他不知道这本书说的‘怪物’是谁。
但冥冥中,似乎都在指着段衍。
楚惊秋紧闭着双眼,把心里头波涛汹涌的想法深深埋藏在心底,手心出了细密的汗丝,让钥匙差点从他的手中滑落下去。
楼道的风呼呼的吹着,电梯显示的灯光在黑暗中闪烁着,成为那块漆黑之地唯一的光源。
手中的粥和包子散发的热气似乎要将楚惊秋的手灼伤,他定了定神情,垂眸看着搁在臂膀的那块浅蓝色的衣物。
段衍怎么可能会伤害他呢?
脑海中闪过段衍会无意识拉着他衣角撒娇的动作,被烫到后手会捏着耳朵,水光潋滟的眸子瞪着那个烫伤他的东西,嘴唇紧抿着,只要楚惊秋在,他就会偏过头委屈的看一眼楚惊秋,然后转头,一副你不哄我,我就不理你的神情。
楚惊秋会笑眯眯的凑上去,贴上他烫伤的部位,轻柔的吹口气,然后捏捏段衍鼓起的脸颊,笑着说:“不疼了,小松鼠。”
每当想到这幅画面,楚惊秋的心就要被融化了似的,心底的某处角落变得柔软,慢慢的塌陷了下去。
是啊,段衍怎么会伤害他呢。
那么一个纯洁的少年。
从小生活不幸福,只知道埋头苦读,然后高中毕业,来到大城市,他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楚惊秋。
纯白如一张白纸的少年,怎么会伤害他呢。
楚惊秋心底浮现出淡淡浮躁,那么他为什么会有想要远离甚至抗拒段衍的念头呢,这是谁给他灌输的?
是谁想要他离开段衍?
楚惊秋眉头紧蹙着,眸子在黑夜中泛着冷意,里头似乎有红芒在闪烁着,只要是有谁让他离开段衍,他就不会原谅。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拧开钥匙。
……
段衍的身形在黑暗之中缓缓显露了出来,顿时,房间里充斥着血腥味,他垂眸看了看沾满了鲜血的手,鲜红的血液顺着修长的指尖往下滴落,莹润的指甲被赤血所染红,似粉嫩的蔷薇中被撒上了星星点点的红色。
楚惊秋应该是刚刚回来,身上带着初秋的寒冷,外套被挂在衣架上,在床头,他的浅蓝色睡衣被叠的很整齐,即便如此,段衍还是感知到了上面残留的余温。
寒冰似的眸子带上了丝丝笑意,转瞬即逝,远不达眼底。
红眸中似乎是有风暴在滚动着,下一秒就要将楚惊秋吞噬般拉扯进入无尽的深渊之中,坠入悬崖。
他留在床上装作熟睡‘段衍’的壳子此时被楚惊秋紧紧抱在怀中,说是抱,是楚惊秋把自己的头埋在段衍的怀中,手紧紧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膛上,耳朵紧贴在心口处,似乎只有那安稳的心跳声才能让受惊的楚惊秋进入睡眠之中,只有段衍的怀抱可以驱散他满身的不安和寒冷。
原本因为寒冷而萧瑟不断的身子,在进入段衍带着温暖怀抱的那刻,楚惊秋的身子就安定了下来,在段衍的怀中拱了拱,毛茸茸的头发抵在段衍的下巴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那副躯壳上,楚惊秋才安稳的沉沉睡去。
段衍幻化出的身形站立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相拥的两个人,末了,他嘴角缓缓浮现出一抹笑容,满是温热鲜血的指尖抚摸上楚惊秋的脸庞,鲜血滴落在楚惊秋那白皙的脸蛋上,仿佛是雪地上凋零的朵朵梅花,惹的人眼生疼。
他红瞳闪烁着,从楚惊秋的外套口袋中找到了那本薄薄的《怪物饲养手册》。
“你的名字肯定很好听。”记忆中的那名青年带着温柔语气,眼中全都是笑意看着还在玻璃箱子中的它。
“很好听啊。”段衍垂眸,视线淡淡的扫视着上面的血红色的字体,指尖在‘怪物’两个字体上摩挲着。
“你自己和我说,我是有名字的。”红瞳逐渐变得深红,身后的黑雾缓慢的在整个房间弥漫开来,“是你告诉我,我不是怪物,你永远不会把我当成怪物的。”
它轻声道,眼中似乎有无尽的哀伤,若楚惊秋恢复全部的记忆,他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段衍的所有情绪是装出来的,它吞噬过无数的人,消化了无数人的情绪、记忆,甚至是面容,那悲伤只潜伏于表面,而在那表面下徒有的,只是无尽的冰冷与黑暗。
楚惊秋认为怪物是永远不可能产生感情的,为此他有一个目标,提出了QY计划,成为这个计划第一个实验体。
但若此刻的楚惊秋清醒,他会发现一切都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他认为永远不可能产生的怪物,在那无尽的波涛之下,产生了只对他才有的,触目惊心的偏执和暗藏其中的疯狂。
“后来,你还是在我的记录本上,写下了,‘怪物’两个字。”段衍的指腹在沉睡的楚惊秋脸上轻轻抚摸着,他们距离靠的极为近,段衍的目光似乎要将楚惊秋融化掉,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剩下冰冷的腔调:“那就让你看看,身为怪物的我吧。”
黑雾在整个房间里弥漫着,吞噬了整个空间。
……
“这是哪里……”
楚惊秋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环顾四周,刚在发懵的大脑瞬间清醒,这条街,甚至这里的花花草草,树木的位置他闭着眼睛都可以说出来。
这就是他从小学到高中所居住的街道。
老旧的城中村,在街边呦呵的小摊贩,在树荫底下躺着看报纸的老人,蝉鸣在树叶上富有活力的叫喊着,聒噪的声音在燥热的空气中被无限制的放大着。
“我……回来了?”楚惊秋似是不可置信,但随之而来的,惶恐犹如潮水般向他席卷而来。
他穿越回来,难道修改剧情的任务失败了?还是没能挽救段衍的未来吗?
楚惊秋急得想要打开先前一直看的网站,他刚打开手机,收到了一条莫名的短信,收件人不明,但上面的内容让楚惊秋手一顿。
“想要知道段衍的下落,来这里。”
下面给了一串地址,而这个地址,正好是楚惊秋从小学到高中居住的地方。
当初父亲还没有入狱,母亲身体还好的时候,他们家在这个城中村买了一套老破小,楚惊秋在这里度过了他快乐的童年。
既便后面家里出了再大的变故,他母亲也没有把这套房子卖了,反而是在去世后,把这套房子转入他的名下,让爷爷带着他来到这里生活,只为了保证楚惊秋可以接受到城市里的教育。
楚惊秋顾不得想那么多了,他快速的爬上了顶楼,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
只是在他踏入那幢楼的一瞬间,楚惊秋就断定他没有穿越回现实世界。
因为在他踏入的一瞬间,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变得阴暗无比,整个世界安静的只有他每走上一层楼梯,声控灯响起的声音。
老旧的灯光断断续续的闪烁着,惨白的灯将楚惊秋的影子拉的格外长,似乎要与外面的漆黑融为一体。
楚惊秋大步往上走,他们小区老旧,连扶手的栏杆都生满了铁锈,手扶上去,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在寂静的空间里面发着阵阵诡异的声响。
楚惊秋神经高度紧绷,在越靠近自己家门口的时候,呼吸就越急促。
久违的站在自己家门口,门口虚掩着,玄关暖黄的灯光从门缝里照射出来,投射出楚惊秋的影子。
楚惊秋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装横和他记忆中的别无一二,连玄关处贴着他小学画的火柴人都还在,但楚惊秋并未放下警惕,反而打量周围。
这时候,原本身后敞开的门被重重的关上,楚惊秋心头一惊,整个人往前一跳。
这一跳,撞入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
“小,小衍,你没事吧!”楚惊秋转身,抬手就要抚摸段衍的脸庞,去确认人究竟有没有事情。
但下一秒,楚惊秋双手被禁锢住,被段衍狠狠扔在沙发上,他有些发懵,不解的看着缓慢向他走过来的段衍。
“……你这是干什么。”
段衍居高临下的站在他的面前,膝盖顶.开楚惊秋的双腿,将手上的照片扔给楚惊秋。
楚惊秋一愣,颤巍巍的接过那叠照片,在看到照片的那一瞬,他瞳孔皱缩,只见上面全然是他和陈浮亲密的照片,他和陈浮一起在食堂吃饭,一起加入社团活动,还有在夕阳下,陈浮推着那辆暖白色的自行车,偏头笑着,目光满是宠溺的看着楚惊秋,夕阳的余晖从他们中间投射下来。
“你怎么会有这些照片……”楚惊秋手颤抖着,他和陈浮仅仅是去调查事情,为了方便才经常联系,段衍怎么会有这些照片?!
随即,在楚惊秋翻开下一张照片的时候,他几乎是立刻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段衍。
那张照片里的陈浮浑身都是鲜血,躺在地上,而暖白色的自行车被撞得散架了。
“想救他?”段衍说出了在楚惊秋进入这个房间的第一句话,他的手指挑起楚惊秋的下巴,带着恶劣的笑意:“那就取悦我。”
“你——!”楚惊秋瞪大眼睛,但下巴被段衍狠狠钳制住,白皙的肌肤上很快留下了红痕,他才明白段衍不是在开玩笑,陈浮说的那句话似乎真的得到了印证,他说不要太过靠近段衍。
他的双腿被段衍分的开,从下面传来一阵凉意,他下意识的一抖,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全部变了样。
段衍黝黑的瞳仁带着异样的笑意,手中出现的高脚杯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别样的光泽,他钳制住楚惊秋的下巴,将手中的酒灌入楚惊秋的口中,楚惊秋闭口不急,被迫灌入,辛辣浓醇的味道刺激的他味蕾生疼。
他喘不上气,酒顺着食管一路向下,每滑过一处,那处就火辣辣淡淡生疼,他剧烈的咳嗽起来,泪眼朦胧,眼尾泛着粉嫩,紧紧拽着段衍的衣角。
段衍却没有和以往那样去哄他,他只是面无表情看着楚惊秋通红的脸,修长的指尖缓慢的挑开他衣领的纽扣。
“不,不要——”楚惊秋还没说完,又一次被段衍灌入了酒,红色的酒因为他的挣扎而洒在了外面,洁白的水手服衣领沾染上了大片红色的酒,在灯光下显得更加诱人。
段衍冷冷勾起嘴角,“你自己来。”
楚惊秋吸了吸鼻子,用衣袖擦了擦眼泪,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衣领上是一个红色小巧的蝴蝶结,上面是精致小巧的水手服,下身穿着浅蓝色的裙摆,过膝的白色袜子,上面还点缀着片片蕾丝。
上衣四颗扣子,已经被段衍勾开了两颗,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红酒洒在他的锁骨上面,积了一小片水渍。
被迫沾染上酒香的唇在昏黄的灯光下殷弘湿润,楚惊秋迷离的眼神呆愣愣的盯着段衍,眉眼间添上了几分艳丽。
这画面香气艳丽,任由谁都招架不住,只想要狠狠疼爱,但段衍面上却丝毫未动,依旧冷眼注视着楚惊秋,手上的酒杯又要灌入楚惊秋的唇。
楚惊秋身子轻轻的颤抖,他轻咬着唇,小声软软的如同小动物在嘶叫,“不要……”
但段衍面上的冷淡刺痛了他。
他怕陈浮真的如照片中那样,那这样他更加断掉了这条线索了。
楚惊秋咬着下唇,指尖轻颤,就要挑开自己衣领的最后一颗口子,在衣领完全掀开之前,段衍整个人覆了上来,他的后颈被段衍握住,在那一片留恋,段衍强势的撑开他的唇瓣,探进楚惊秋充满酒香味的齿间,挑起那不知所措的舌尖,用力的汲取和吮吸。
楚惊秋不敢反抗,那酒似乎格外的浓郁,只是被灌入了两口,他的大脑酒开始发懵,乖乖的任由段衍来回舔舐摩擦,玩.弄着他的舌尖。
他的身子颤抖的如风中的落叶一般,被猛烈的打湿,他无措的用双手环绕着段衍的脖子,讨好的张开唇,连腿都顺着他的动作微微向外分开一点。
段衍的神色看不出他在生气,但他强势的吻和紧捏在他腰上的手却让楚惊秋清楚的知道,段衍在生气。
楚惊秋的大脑几乎宕机,空白一片,窒息的感觉逐步充斥着全身,同时还有从心底浮现出的舒适感,他觉得好舒服,唇被入侵着,口中的酒香被迫汲取着。
但就在感觉达到顶峰的时候,段衍却突然退了出去,楚惊秋半睁开迷离的眸子,似是不解,环绕着段衍的脖子,软声道:“……别,别走。”
衣领撑开,红酒顺着锁骨往下,冰冷的液体刺激的他浑身颤抖,他只觉得心痒难奈,想要段衍亲亲他,填补那层空感。
段衍翻身坐在沙发上,手抵着下颚,鞋尖踩在白嫩的袜子上,留下一层污黑,他看着眼尾泛红,泪眼婆娑的楚惊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是惩罚,不是奖励。”
楚惊秋宕机的大脑在缓慢的思考着,他只能根据自己的本能,慢慢的转身,攀爬到段衍的身边,跪坐在他的腿上,讨好的用被吸的红肿的舌尖舔舐段衍的喉结,像只幼猫想要亲昵的去接触主人:“我,我错了,再也,再也不会和其他人接触……”
“给我……”
“想要你……”
楚惊秋毛茸茸的头发轻蹭着段衍的下巴,段衍忽然眯起了眼。
这时,黑雾逐渐弥漫,从黑雾中幻化出另外一个段衍,只是这个段衍的身后出现了几条粗长的触手。
“唔——”
楚惊秋尖叫一声,眼眸骤然瞪大,背后衣服的拉链被拉下,露出大片光洁的肌肤,楚惊秋猛然打一哆嗦,随即他的四肢被触手紧紧缠绕住,坐在他前面的段衍饶有兴致的看着被如同蟒蛇一般缠绕的楚惊秋。
身后的段衍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楚惊秋的肩头,丝毫不顾及楚惊秋的呜呜声,楚惊秋被迫张大嘴巴,前面段衍的指尖在他的唇中不断的搅动着,修长的手指触及到舌根,感知到喉壁那软肉紧致的收缩。
突然,楚惊秋如同一直濒死的天鹅,猛地立直了身子,只见他的光洁的肩膀上被身后段衍狠狠的咬住,尖锐的犬齿深深刺入肉里,流出殷红的血液。
楚惊秋感觉自己几乎要死在了这里,四肢被钳制住,口中搅动的手指似乎是玩累了,他刚想大口的呼吸,下巴又被掰了过去,身后段衍轻轻抚摸他的脖子,吻住了他的唇。
这个段衍的吻很温柔,似秋日里的湖水,舌尖慢慢舔舐着他的软肉,血腥味在他们的唇齿间弥漫着。
他似乎知道楚惊秋的敏感点,每当楚惊秋想要逃离的时候,段衍总是会在他的敏感点上反复的戳着,让楚惊秋如同一滩水一般软了身子,除了段衍的怀中,哪里也不能去。
楚惊秋真的感觉要自己溺死在这场吻里面了,他被吻的缺氧,但因为身子酸软到根本没力气动弹,浅蓝色的裙摆随着他的动作,止不住的在段衍的腿上磨蹭,眼角的泪水被身前的段衍舔舐,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
身后的段衍似乎是发现他快要昏厥,轻轻在他红肿的舌尖咬了一下,这才肯放过他。
楚惊秋的唇被蹂.躏到几乎看不下去了,下唇上是两道深刻的牙龈,他眼神朦胧,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前身后两个段衍眼神晦暗,只是身后段衍的红眸中似乎酝酿着风暴。
“休息好了吧。”身后段衍嘶哑着声音,手又要钳制住他的下巴。
楚惊秋惊恐的颤抖着,内心的恐惧成倍般的增长,他讨好的亲了亲段衍的下巴,他不知道怎么取悦别人,只知道用自己仅有的知识去做亲昵的动作。
“休息好了就再来一次。”
“不要……不要……小衍,求求你了。”楚惊秋哭着求他,眼角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下,见段衍根本没有半分动容,哭的喘不上气:“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他的身子被禁锢在前面段衍的怀中,手脚被触手牢牢缠绕着,几乎动弹不得,像极了被猎豹叼住后脖颈的猎物,心中陡然升起了绝望。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楚惊秋颤抖着,偏过头,豆大的泪珠从脸上滚滚滑落,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软着嗓音,“我不会再和他接触了,不会了……”
他真的要被那窒息的吻夺去半条命,不愿意在经历第二次。
但段衍根本不听他解释,身后段衍亲了后,身前段衍似乎早就等不及了,狠狠的再次吻上那几乎被咬的红肿出血的唇。
泪水滴落在两个人的交界处,咸咸的味道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楚惊秋几乎要承受不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致命的吻终于过去后,楚惊秋感知到身后段衍似乎想要掀开他的裙摆,往下延深。
楚惊秋如同受惊的小鸟,红肿的眼神哀求的看着段衍,泪水簌簌落下,他主动的伸出红肿到充血的唇瓣,露出那粉嫩的舌尖。
“小,小衍……”
段衍这才缓慢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好乖好乖。
是我的小秋。
太乖了宝宝。
这只是给你的一次惩罚,如果你再勾引其他人,我不确定我还会做什么。
身前身后两个段衍的双手捏住楚惊秋的脸。
在他耳边低语。
“那么我们在玩一个游戏。”
“猜猜我们哪个是真正的段衍呢?”
夜,还很长。
随着夜色沉下去的,只有那奢靡的水声和细微破碎的哭声。
第65章 Chapter 65
“唔——”
楚惊秋被床头振动的手机吵醒, 陷入枕头的半侧脸挪动了下,但那通电话似乎不罢休,在停了一会儿后又再次响了起来, 楚惊秋迷迷糊糊的从床头上拿起手机,“喂, 哪位……”
“小秋?”蓝怜焦急从那头传来, 听见楚惊秋的声音后顿了一下:“谢天谢地,你终于接电话了,我以为你失踪了。”
“……啊?”楚惊秋眨了眨眼,他一说话喉咙都发干的疼, 嗓音嘶哑,似乎是风干破旧的风琴,“我…”
“给你发消息你都不回,打电话也没人接, 一直处于忙碌的状态, 三天了啊,小秋, 你也没和导师说, 我去找你同学, 他说你请了一周的假, 你请假怎么不和我们说, 我们一直在找你呢。”
导师对楚惊秋的器重不亚于他对自己开门弟子那般,他已经筹划让楚惊秋保研到他的名下了, 楚惊秋三天不回消息, 只留下一句请假, 任由谁都会担心,而且熟悉楚惊秋的人都知道他不是那么一句留下消息然后消失不负责任的人。
“对不起, 怜姐,我,嗯,我知道了,不会再让你们担心的……”
楚惊秋靠在床头,蓝怜挂掉了通话,他垂下眼,看着上面的日期,怎么会是三天后了?他昏睡了整整三天?
这三天他丝毫没有记忆,但嗓子如同冒烟一样的干涩,浑身如散架了般,只要一动就钻心的疼,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就好像他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了。
“醒了?”段衍靠在门边,手里端着一杯温水,不知道是不是楚惊秋的错觉,他竟然觉得段衍像一只餍足的猫咪,眼里带着丝丝笑意看着他。
“嗯。”楚惊秋喉咙实在发疼,只能用鼻音示意自己醒了。
段衍上前,楚惊秋刚想接过他手里的温水,但奈何手费劲全部的力气都抬不起来,刚有一点动静,又软软的垂落下去,肌肉都僵硬着。
楚惊秋无奈,就着段衍的手喝下了那杯温水,干到冒烟的嗓子得到了水润,仿佛沙漠中的旅人见到了绿洲,喉咙那冒烟的感觉得到了缓解,楚惊秋很快将一杯水喝完,抿了抿唇,有些发懵的大脑才逐渐清醒了过来。
“小衍,我是……”
“你那晚回来,第二天就发起了高烧,我就和山灯他们说了,给你请假了。”没来得及咽下的水珠从楚惊秋的唇角滑落,段衍很自然的伸出指腹擦去滑落的水珠,楚惊秋没反应过来,眼睛略微瞪大开来。
“好点了吗。”段衍似是看不到楚惊秋惊讶的眼神,用手背去贴着楚惊秋的额角,同时拿出体温计,量了一下,道:“还感觉哪里难受吗?”
真正难受的地方是从下身传来的,但楚惊秋抿着唇,他总不能说他感觉大腿根部都擦破了皮,现在摩擦着衣服火辣辣的疼……他只是发烧,为什么那里反而会疼……
对上段衍关切的目光,楚惊秋憋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没,没,好多了。”
他忽然有点不适应这样的段衍。
段衍煮了一碗白粥,里面撒上了白糖,是楚惊秋很喜欢吃的搭配,因为他全身都没力气,又昏迷了三天,身体里的能量早就消耗殆尽了,楚惊秋没有办法,只能让段衍拿着勺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喂他。
他抬起眼,偷偷的看着段衍。
段衍眉目低垂,舀起来一勺白粥,会放在唇边吹几口,确定是凉了后才喂给楚惊秋。
段衍神情依旧是那么波澜不惊,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但他的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化了,变得有温度了,不再是对陌生人的警惕,而是——
对珍贵之物的小心翼翼。
楚惊秋不敢去深度的揣测段衍那眼神中变化的究竟是什么,此刻的他只知道在嘴里的粥很好吃,很甜,甜的几乎要将他沉溺在其中,不愿意再醒来,只希望时间在这一刻无限制的延长,暂停。
“昨天有人来找你了。”段衍看着楚惊秋小口小口吃着粥的动作,眼眸深幽,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楚惊秋吞咽下去的凛冽,“叫什么,陈浮?”
楚惊秋一听到这个名字,身子就下意识的战栗着,神经瞬间紧绷,原本咽在口中的粥猝不及防的将他呛住,他不得不弯腰剧烈的咳嗽。
段衍拍着他的肩膀,轻声道:“怎么了,他说是你的朋友,来找你的。”
“不,不是……”楚惊秋感到喉咙似乎被人拧着,呼吸不上来,连嘴角的肌肉都在不断的抽搐着,耳畔嗡嗡作响,本能的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在抓住了段衍的手腕后又下意识的抓紧,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深刻的红痕,他对着这两个名字起了应激反应,“我错了,我错了……”
像一个惊恐的猫咪,疯狂的寻找能让自己安全的窝,楚惊秋头止不住的往段衍的怀里拱着,身子如暴风雨中打落的叶子一样颤抖,巨大的恐慌感如潮水般将他席卷,要将他拖入无边无尽的深渊海底。
段衍抱着怀中抖如筛糠的楚惊秋,缓缓勾起一抹笑,手依旧轻轻拍在楚惊秋的身上。
“留在我身边就好了。”
“乖乖的。”
……
楚惊秋自那后,又高烧了一天,身体才缓缓恢复健康。
但陈浮打来的电话和信息,楚惊秋完全不敢回,他只要看到这两个字,心中就会升起无限的恐惧。
但这样不行。
楚惊秋咬着下唇,他坐在图书馆里,拿出笔记温习先前上课的内容,索性原主的笔记很详细,在配合着网课,既便已经毕业了几年的楚惊秋重新捡起来也不难。
这个世界的知识和现实生活的知识融会贯通,没有很大的区别。
楚惊秋现在手头上的资金也多了,他接到了那个蔷薇向官方的邀请,给出的价格是他接商业稿子的好几倍。
楚惊秋先前盘点了下自己现在可以运用的资金,他对于股票等之类的理财不太会,只好去问了和霖育,按照和霖育的意见去投资。
剩下可用的钱也不少,起码楚惊秋不必在寒暑假出去打工了,因此他心里的负担减少了很多。
在先前段衍的寝室出了那样的事情后,楚惊秋不敢再让段衍住在宿舍里了,他专门出去找了个治安好,比较靠近学校的公寓租了下来,前天让段衍刚刚搬进去。
他现在才有时间去打开那本薄薄的《怪物饲养手册》。
在看到‘怪物’两个字的时候,他眼前闪过模模糊糊的景象。
他被人压在身下,拼命的想要往前爬,手肘在华丽的地毯上摩擦着,身子匍匐着向前,泛着粉嫩的指尖刚触碰上地毯的边缘,那人拖着他的脚踝,重新把他压在身下,同时强迫下拿着毛笔,用沾满了鲜血的毛笔在华贵的地毯上写上‘怪物’二字。
【“写啊,写好了我就放过你。”】
【“这不是你一直想看到的么。”】
【……】
最后画面逐渐消失了一片隐秘的黑暗之中。
楚惊秋仔细抚摸着上面的字。
随即翻开了那薄薄的纸张。
【Record】
【《S/C/P收容怪物记录单。》】
【记录人:***,S/C/P研究中心,非自然研究组,研究组长。】
【记录日期:XX年XX月XX日】
【记录情况:尚不明确是何种物体……】
【……无任何实体,肉眼可见是一团黑雾……】
【失控,失控,收容物体的各项能量数值爆破,于XX日到达顶峰,第一次强制提取能量失败,将这股爆发的能量称之为‘核能’。】
【……异常,异常。】
【XX日能量爆发(无人员伤亡,无器械损耗)】,楚惊秋看见括号里面的‘无人员伤亡,无器械损耗’被重重的划去,并且在旁边打了个问号,随后这个问号也被划去。
【重大人员伤亡,伤亡结果未知,关押不明物体的实验器材分解为分子状态。】
【生命监测仪重新启动,不明生物体数据降为正常值,能量波动恢复正常。】
【在重大人员伤亡的尸体解剖结果,在心脏处发现一枚晶体,经检测,能量幅度增值成几何倍增长,该晶体被命名为‘新核’。】
【警告——现决定开启……】
……
试验记录只停留在这里,后面出现明显撕裂的痕迹,在下一列有个实验笔记的陈述,但全都被撕毁了。
直觉告诉楚惊秋,真正重要的应该是在后面的实验笔记那边。
等楚惊秋真的翻到了后面,才发现和前面薄薄几页的实验数据记录完全不一样。
前面的实验数据记录的字行之间都透露着绝对的理性,既便是发生了重大的伤亡,字迹依旧锋利,连符号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
但是后面的记录,和前面完全是相反的,字里行间都透着眷恋和爱意,似乎是一位母亲记录着自己孩子的成长日记,看的人眼眶酸涩,忍不住细细阅读。
【XX年XX月XX日。】
【地球第一次接受到了地外的信号,晚上,我和老张还有小雅坐在XX地方,这里是XZ自治区海拔比较高的地方,夜晚的繁星最好看了,和他们吃着烧烤喝着酒,小雅很兴奋,她说第一次接受到地外文明的信号,想看看地外生物到底长啥样。】
【看她闪烁着兴奋光芒的神情,我不忍心打扰她,老张悄悄凑到我耳边,他面带担忧,和我的担忧一模一样。】
【XX年XX日……】
【我第一次见到地外生物,小小的,被捕捉在那么小的一个生物管中,通体黑色,像黑雾,不过我觉得更像是一团小小的,四处分开的团子。】
【……】
【接触了一段时间,上面派我成为它的研究员,它其实……外冷内热的。】
【它发出的电波被我解析后,发现它可能喜欢吃甜食?下回试试。】
【试出来了,当我在它面前吃甜食的时候,原本懒懒的,四散分开的它就会聚集成小团子,哒哒哒蹦到我面前,贴在玻璃前面。】
喜好吃甜食?
楚惊秋的视线在白纸黑字上来回看着,段衍好像……也的确很喜欢吃甜食。
先前在山州的时候,段衍生他气,楚惊秋就会做一碗甜甜的绿豆沙,一定要放满白糖那种,不用他哄,段衍就会推开虚掩的厨房门,从门缝中探出毛茸茸的脑袋,然后看一看楚惊秋不在,楚惊秋不在的话他就会自己偷偷的跑去木桌上用勺子挖着绿豆冰沙。
等楚惊秋下班回家后,会看到一个被舔的干干净净,甚至都不用洗的碗。
不过楚惊秋还没试过用甜食去勾着段衍。
他想,回头可以试试。
他没来得及看下面,前面的桌子就被敲了敲。
楚惊秋一抬眸,映入眼帘的是陈浮的脸,他心下一惊,有些手足无措的想要站起来逃跑。
但陈浮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紧紧按住楚惊秋的双手,却感知到楚惊秋的双手冰冷,且掌心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还在不断的颤抖着。
“别害怕,别害怕。”看着面色骤然煞白的楚惊秋,陈浮心下一沉,他抿着唇打量了楚惊秋,沉思了会儿,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表,贴在楚惊秋的手腕上。
手表上原本静止的时间在触碰到楚惊秋的那一瞬间开始转动了起来,那块手表通体银色,表盘上刻着繁杂的花纹,像一件贵重的艺术品。
楚惊秋慌乱的心绪被缓缓压了下来,身体的颤抖减轻了,连呼吸也逐渐平稳了下来。
此外,坐在青年身边的人紧紧盯着有数据的终端,原本逐渐加速的绿色进度条逐渐变缓了下来,“雅姐。”身边的人听到推门声,站起身恭敬的对着那人打招呼。
楚代雅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眼底的乌青彰显了她没有休息好的事实,她淡淡笑了笑,只是嗓音带着细微的沙哑,“哥哥的数据怎么样了。”
站在楚惊秋身边人的身子轻微僵硬,看了一眼数据,沉吟了下:“楚学长的数值依旧稳定,下一波攻击也可以抵御。”
楚代雅点了点头,坐在楚惊秋的面前,修长带着青紫的指尖抚摸着楚惊秋沉睡的面容,每一步都带着眷恋,指尖透露着对珍爱之物的小心翼翼。
那人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房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坐在楚惊秋面前的楚代雅。
依旧是那头干练的短发,穿着一身实验服,以前只会跟在屁股后面喊哥哥的小女孩成长为可以独挡一面的人了。
但是——
楚代雅永远不会在这里喊楚惊秋哥哥。
第66章 Chapter 66
那块手表的底盘似乎在隐隐发着热, 那股热量随着楚惊秋手腕的肌肤缓缓攀沿上,如冬日暖阳,驱散着楚惊秋身体深处的寒冷, 他身体的颤抖逐渐减弱,身心仿佛流淌在一条缓缓流动的小溪, 让他身体的毛孔都打开了般, 格外的舒适。
“现在,可以好好听我讲话了吗?”陈浮一手撑在楚惊秋的手椅上,一只手支撑在书桌上,从后面, 楚惊秋整个人被他笼罩在怀中,阴影似乎要将楚惊秋吞噬和包裹。
身躯既便不颤抖了,但从内心深处翻涌上来的惧怕没有这么容易消散下去,楚惊秋眼睫轻颤, 不敢抬头直视着陈浮的眼, 他不自在的往旁边挪动了点,离陈浮有了一点距离的时候, 他才缓缓点头:“嗯, 可以。”
陈浮:……
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他这张脸在世家子弟中也是长得出众, 只要稍微一示弱, 多少人前仆后继上来簇拥他?
陈小少爷也许是生平第一次被这么区别对待, 看着楚惊秋这副恨不得远离他的模样,胸中的结气堵在那儿, 出不来。
他轻声道:“小雅儿它们来了。”
楚惊秋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眼里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 亮晶晶的,他抬头, “在哪儿在哪儿?”
楚惊秋和陈浮相识于一个喂养流浪猫的社团,原身的楚惊秋没有其他爱好,除了兼职和学习之外,就是在图书馆的后面花园蹲守流浪猫,喂养,他听说有流浪猫社团,想着去看看,但社团活动太占空余的时间了,楚惊秋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加进去,就是在这里,碰到了陈浮。
小雅儿是一只胖胖的橘猫。
楚惊秋在一个雨天捡到它,然后会时不时去喂养,给瘦削的小雅儿喂的胖胖的,连毛都软乎乎的,楚惊秋每次见到它都忍不住上手去摸它的毛,小雅儿认得他,会懒洋洋的爬下来然后露出柔软的肚皮让楚惊秋抚摸,摸得舒服了还会打着呼儿。
但一整个暑假都没有见面了,楚惊秋不确定小雅儿还认得他,眼中的亮光骗不了人。
陈浮看他这副兴奋的样子,心中更加郁闷了。
楚惊秋飞奔到花园里面,看到一只胖胖的橘猫懒洋洋的在太阳底下舔舐着自己的毛,猫眼看到了他,软软的喵了声,楚惊秋捂着心口,他的心脏一下子被着软乎乎的叫声给击中,整个人被迷的晕晕乎乎,小心翼翼走进小雅儿。
“来,抱抱。”楚惊秋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小雅儿,但小雅儿压根没理他,依旧慢悠悠的舔舐自己的毛。
陈浮唇角微扬,把手中打开的罐头递给他,“一看就知道你肯定没带猫粮,小雅儿最贪吃了,你不给吃的,它可不来,跟祖宗似的,可难伺候。”
祖宗看到猫罐头,才尊贵的屈身,迈着小短腿晃晃悠悠的走到楚惊秋的面前,但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和楚惊秋亲近。
楚惊秋看着埋头干饭的小雅儿,想毕竟自己不是这副身体的主人,猫咪不亲近自己自然也是可以想到的。
“现在可以说说了吧?”微风拂过,金黄的阳光透过树荫洒下斑驳的光影,打在楚惊秋的脸上,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芒,空气中充斥着秋风的味道,温柔的如同湖水般的波澜,荡出圈圈涟漪。
楚惊秋抚摸小雅儿的手一顿,抿着唇,没有讲话。
“我是……做错了什么吗?你突然避我如蛇蝎。”陈浮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语气中充满了不解和委屈。
“……”楚惊秋微微张口,喉头似乎是有东西堵住了,让他想要说出的话又被尽数吞进了肚子里,四周似乎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小雅儿舔舐猫罐头的声音,和树叶簌簌落在地上的莎莎声。
“没有,只是……我不习惯和你这样的身份背景的人相处,忽然之间……嗯……”楚惊秋艰涩的开口,他的确没说错,陈浮的身份和他差距过大,他哥哥还是小说里的渣攻男二,楚惊秋不想让段衍和陈星有太多的相处。
“抱歉。”陈浮烦躁的摸着自己的卷发,浅色的瞳孔折射着金黄色的太阳光,他懊恼道:“我刚回国,不太会处理C……东稷国这边的人际关系。”
“你不要想太多,我哥他不会对段衍起歹心的。”陈浮知道楚惊秋的担忧,段衍长相艳丽,同时又是陈星缓解病情唯一有效的‘药剂’,陈家要对一个孤儿出身的段衍动手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既然我回国了,他们就是做了妥协。”陈浮抿了抿唇,想起封宇那句‘陈家怎么会让你回来,是不要命了吗。’
楚惊秋没明白陈浮在说什么,但陈浮所说的话有种莫名的魔力,让他揪着的心放松了下来,他揉了揉小雅儿软乎乎的毛,轻轻捏了捏,问道:“段衍和他舍友之前打架了,还是你帮了我,谢谢你。”
“……打架?”陈浮神色一愣,垂眸看了一眼楚惊秋手上的手表,指针正常的转动,眼底闪过一抹异色,不动声色地询问:“段衍的伤情,还好吗?”
“说来惭愧,我是他哥哥,把他从酒吧带回来后我出去买了个东西,回来就发起了高烧,昏迷了快一周了,还是他照顾的我。”
“不过我听说他舍友全都被处分,勒令退学,还搜刮了出了很多的黑历史?”楚惊秋有些感叹:“这退学都得回去复读了吧,要再次考华大真辛苦,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你……还记得事情的经过吗。”陈浮似乎是不经意的问,从草丛中拔出一根狗尾巴草,逗弄着小雅儿,他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测。
“怎么不记得。”楚惊秋看了一眼逗弄小雅儿的陈浮,“我去给小衍送饭,小衍的舍友告诉他去酒吧玩了,我去酒吧找小衍,看到他舍友想对他图谋不轨,我骂了他们舍友一顿,把小衍带出来了。”
“我以为学校最多对他们是处分和留校观察。”楚惊秋小声嘀咕:“没想到华大这么严格……”
“怎么了?这么看我?”楚惊秋察觉到陈浮异常的神色,有些奇怪的问。
陈浮没有答话,只是在楚惊秋抚摸小雅儿的时候,不小心把他手腕上的手表扣了下来,前一秒还温顺的橘猫,立刻受到刺激般应激了起来,冲着楚惊秋不断的哈气,露出尖锐的牙齿,楚惊秋还没有缓过神来,手背上就划出了一道道红痕,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的明显,过了一会儿,细小的口子裂开,断线的血色珠子沿着口子滑落,很快染红了那一片肌肤。
小雅儿浑身毛竖立起来,瞳孔束起来警惕的看着楚惊秋,不断的冲他哈气,胖胖的身子轻颤着,仿佛看到了什么令它惊恐的东西,同时缓缓的往后退,连吃了一半的猫罐头都扔在了原地,在尖锐的一声‘喵呜——’后,橘色的身影快速消失在了草丛中,只留下手背被狠狠的划了几道血痕的楚惊秋。
楚惊秋根本没明白为什么前面还很温顺的小雅儿变了一副模样,手伸出去僵在半空,鲜血沿着手腕往下滴落着。
“也许是气味的不同吧。”陈浮重新捡起来那块掉落在地上的手表,在重新戴上楚惊秋手腕的一瞬间,四周原本逐渐降低的温度好似慢慢的回暖了,楚惊秋变得空白的大脑重新注入了能量一眼,手腕上骤然传来剧烈的疼痛,楚惊秋下意识地‘嘶——’了一下。
“气味的不同?”楚惊秋听过猫咪的嗅觉很敏感,但他只是内在的人换了,可外面的身躯还是同一个,怎么会气味换了呢?
陈浮低头给他擦拭去流出的鲜血,纸巾很快被染红,他不动声色的把染红的纸巾放入自己的口袋,又重新给楚惊秋擦拭,随后停在他的伤口上,“ 气味不一定是身体,动物的嗅觉很敏锐的,可以清晰的识别出来,他们气味区别,比如花花草草,比如衣服,他们不同点都是种族不一样,有时候种族之间不同,动物比人类还敏感呢。”
楚惊秋觉得陈浮话里有话,刚想问,但陈浮没给他这个机会。
他揉了揉楚惊秋发红的手背,端详了一会儿,道:“去校医室,要打疫苗。”
“小雅儿在怎么说也是只野猫,没有打疫苗,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得打。”看出了楚惊秋的犹豫,陈浮抓起他的手臂,“走吧。”
在经过小雅儿消失的草丛的时候,楚惊秋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原本逃窜没了影子的橘猫,从草丛里小心翼翼探出毛茸茸的脑袋来,似乎想贴近楚惊秋的裤脚,蹭蹭楚惊秋。
但陈浮拉着楚惊秋跑的速度过快,橘猫没来得及,尾巴垂落下来,软软塌落在草丛中,但楚惊秋已经回过了头,没有看到橘猫的动作。
……
“这抓的可真够深啊。”校医牵起楚惊秋的手腕仔细看了看,“说过很多次了,不要用手直接触碰流浪猫,被抓了可得自己负责呢。”
饶是先前的楚惊秋还会小心翼翼的小声反驳这只猫可温顺,只是不小心,可今日小雅儿的反应,实在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他垂下眼,抿着唇没有说法。
在打了疫苗后,楚惊秋硬是一句都没有吭声,贝齿紧紧咬着下唇,似乎要将唇畔要破了皮。
打完后,楚惊秋看着被包扎的伤口,神情有些放空。
“之前的入社团申请书我给交了。”陈浮滑动了手机上的内容,给楚惊秋看,那是一则‘欢迎进入绘画社’的信息,“这个社团我之前打听过,他们分为两个组,一个绘画组,一个是出去取材组,我们两个刚好都被分配到取材组。”
“我拉你入群了。”
楚惊秋打开手机,发现一个小群不断的发送着消息,很快99+,他的手机也因此一直在振动。
【取材组组长:欢迎小楚和小陈进去呀!(欢迎鸭子jpg.)】
【取材组组长:下一次出组在三周后~,地点齐豫山。】
【取材组组长:请注意自带以下设备,一定要看注意事项噢。】
【取材组组长:……】
【取材组组长:最后一条:请带上你最重要的东西,在最后一天有一个交换礼物环节,感受他们那边热情的风土人情吧(微笑.)】
三周后……
齐豫山。
谭安安爷爷的联系地址在齐豫山,写着那篇诡异传闻的记者,就出自于齐豫山。
还有老头说的,在齐豫山,是他打开钥匙的第一步。
“我得和我导师协调一下。”楚惊秋想起自己先前调制的那瓶青幽色,泛着莹莹香气的液体,他想,他是不是需要再次研制出一瓶,带去齐豫山呢。
他想要去齐豫山搞懂这则事情的真相,还原段衍的身世,说不定他真的只是被人贩子贩卖在山村的孩子呢。
那么漂亮的一个孩子,虚弱的身子,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他邻居家那个大娘的亲生孩子,而且全村姓楚,唯独段衍是一个外姓人。
重重迹象表明,段衍的身世是一个谜团。
他想还给段衍一个真相,让段衍知道,世界上爱他的人还有很多,去抚平他童年时期的阴影。
楚惊秋眼神放空,他的面前似乎渐渐浮现出了段衍描述的画面。
他自小被欺凌,漂亮的容颜为他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同时也为他提供了不少的便利,家中贫困,他凌晨起来,背着割好的猪草去镇上换报纸,然后挨家挨户的卖着报纸。
冬天严寒,段衍只能穿着打了一个又一个补丁的棉服从七八公里的山路慢慢攀爬下来,他脚上那双帆布鞋已经开胶了,段衍不敢用力,因为一用力,那仅存的胶就会裂开,露出前面的脚趾头。
他的双手被动的青紫,尤其在下了大雪之后,山上的雪猛烈,冷风横扫,风雪漫天刮起,有时候寒鸦站在已经结了冰的枝条上,嘶哑着声音在半夜的山路上鸣叫着,怒吼的山风在山间回荡着着,似乎是午夜之中夺命的鬼魂。
这种日子,段衍持续了初中整整三年。
他上高中的钱,就是自己一爬一个脚印,一年四季,不畏严寒,自己裹着报纸,一毛一毛的攒下来的。
段衍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毫无波澜,因为是主角,所以身体上根本不会留下什么印记,但他的灵魂在始终在孤独的道路上前行,他知道,他没有人可以依靠。
他没有在他跌倒了后会温声细语哄着他的妈妈,也没有会在他没有钱饿着肚子去伸手要钱,会给他钱,嘱咐他不要饿着自己的爸爸。
他只有那打满补丁的单薄棉服,开了胶的帆布鞋和洗的发白的裤子,陪伴他度过严寒酷暑。
所以段衍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只有自己靠得住。
可是现在他有了楚惊秋。
楚惊秋在段衍还没说完的时候整个人就扑上去,把他的身躯紧抱在怀中。
他无助的拍着段衍的脊背,哑着声音,说:“不会了,人生的苦难已经走完了,接下来,有我陪伴在你的身旁。”
那时候,段衍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面,感知着他的温度,然后问了一句:“你是上天赐予给我的礼物吗。”
楚惊秋没有回答,他在想,我不是,你才是上天赐予给我的礼物。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遇见你的。
他回应着:“我一直在。”
却没有看到段衍埋在他肩窝下的面容上那一抹诡谲且餍足的微笑。
第67章 Chapter 67
“你对齐豫山有什么了解吗?”楚惊秋捂着手上的纱布, 对着坐在他床前的陈浮说着,既便躺在床上,他还是下意识的拉开了和陈浮的距离, 白色的被子盖住了,陈浮没有意识到。
“或许, 你知道修书吗?”
陈浮坐在他的床前, 白嫩的手指削着苹果的外皮,但陈小少爷很明显第一次为别人干这个,苹果的皮东一块西一块,雪白的肉基本都被削没了, 只剩下核了,陈浮没意识到,只是蹙着眉头嘟囔道怎么这么难削皮。
“修书?”楚惊秋强迫把自己的目光从那惨不忍睹的苹果上翻转,看着从窗外洒落进入金黄的光芒, 陈浮的话又重新将他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他想起了那后面被撕了一半的【实验笔记】。
“嗯,修补书籍。”陈浮眯起眼睛看了看周围, 确定这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 他把手中削好的苹果放在桌上的水果盘里, 抽了一张纸, 擦了擦自己布满汁水的手指, 轻声道:“齐豫山原本也是个贫穷的小山村,但楚家在齐豫山发现了一种物质, 他们将那个物质放入医美中, 据说医美的效果很好, 供不应求。”
楚家?
楚惊秋眼神一凝,这本小说的攻一, 是最晚出场的,因为姓氏和楚惊秋同一个姓,他还多留意了下。
楚家掌权人,楚氏总裁,同时也是京州的上流世家之一——楚景同。
可惜的是,作者还没写多少楚景同出场的篇章,楚惊秋就穿书进入了书中的世界。
攻二和攻三的做事风格截然不同。
攻三跟头疯狗一样,给予段衍的只有满身的鲜血淋漓,将段衍咬的撕心裂肺,露出森森白骨。
攻二表面温润如玉,对段衍是谦谦公子,实则在别墅的下面建造了一个巨大的刑具房,他会将段衍关进去,用尽里面的道具进行玩.弄。
但现在剧情已经不知道崩在哪儿了,本该在段衍入学的前几周,段衍为了去挣钱,去做兼职,在路上被封邑的人绑去了酒店,弄得遍体鳞伤。
然后陈星会打开酒店的门,温柔的抱起浑身是伤的段衍,在经过治疗后,等段衍交付于心,温柔的把他带上床,随即暴露本性,进行刑具的玩.弄。
说到底,攻二和攻三都只是为了段衍的身体,为了自己所谓的‘虚荣心’彻底摧毁了段衍的一生。
所以楚惊秋心里下意识的觉得攻一也不是个好东西。
“楚家……那人怎么样?”楚惊秋等陈浮说完,抬起眼看着陈浮。
“楚家……”陈浮蹙了蹙眉,沉吟良久,缓缓摇了摇头:“我出国时间太早,对国内的不太了解,但对楚家略有耳闻,这人将濒临破产的楚家重新救了回来,手段狠栗,雷厉风行,人我没怎么接触过,他很少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之前。”
“噢……”楚惊秋点了点头,毕竟作者对楚景同的描写只停留在生活在大众的耳畔之间,可能是剧情还没有进展到那里,世界观还没有完善,作为陈家的陈浮都没有接触过,看来这个人是真的很低调了,“那齐豫山医美效果这么好?”
陈浮点了点头,道:“XX美容,XX爽肤水……”他列举了一大堆楚惊秋耳熟能详的名字:“这些产品的主要成分都只是来自齐豫山,楚家在齐豫山有产业,我之前说的,大部分都被楚家收购了。”
“所以齐豫山现在富裕起来了,他们那边土特产就是不同的矿石,泥土……什么的,你可以自己加工制作护肤品,可想而知多暴利。”陈浮耸了耸肩,指了指在水果盘里只剩下一个果核的苹果:“快吃吧,等等氧化了。”
楚惊秋沉默地看了一眼没有多少肉的苹果,“等等吃。”
“你怎么知道他可以修书?”
“我家做过这个产业。”陈浮替楚惊秋掖了掖被角,“书本的修复工序多,但材料很重要,我曾经见过,从齐豫山带来的一个物质,将那个物质加进去,修复的书籍是最好的。”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陈浮脸上的笑微微收敛了些,毛茸茸卷曲的头发在金黄色的光芒下闪耀着,“它可以重新记载书本上已经被毁坏的文字。”
楚惊秋一愣,脊背直了起来,紧攥被子的指腹微微蜷曲了起来,眸光闪烁着,里头似乎凝集着某些复杂的情绪,他没说话,直直的看着陈浮,等待他下面的话。
“比如说你这本书记载内容,但因为不可抗力,上面的内容被清除了亦或者是说被撕毁了。”陈浮好似没看到楚惊秋那灼热的目光,脸上重新带上了清浅的微笑,身子微微后仰,那是一个放松的姿势,只是肩膀的肌肉僵直着,在浅色的衬衫下看不真切:“如果加入这种物质,那么就可以修补好书籍,重新复原上面的内容。”
“可你怎么能保证,上面的内容一定和原本一模一样呢?”楚惊秋努力的平静自己的呼吸,竭力隐藏起来内心掀起来的惊天骇浪,但紧攥着被子轻颤的手指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
他没有看【实验笔记】的内容,既便重新修复完整本书,他怎么能断定这个书本的内容就是和原本一模一样呢?
陈浮没回答,只是唇角逐渐勾起了一抹诡谲的笑容,他眼睛眯起一条缝,琥珀色的瞳孔折射着窗外金黄色的阳光,看起来绚丽非凡。
“母亲对自己亲手制造出来的孩子,不论轮回了多少次,深刻在灵魂记忆里的东西是不会变化的。”
楚惊秋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怪异感,他抿着唇,没有回答陈浮的话,但除此之外,他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
促使楚惊秋搬出寝室的,是一件事情。
他接到段衍辅导员的电话,问段衍为什么旷课了两天,电话不接,消息也没人回,在这样下去,段衍极为可能拿不到奖学金,绩点也有被拉下去。
楚惊秋一惊,握着手机的指腹微微泛着白,段衍不会是那种无缘旷课的人,他虽然表面看着冷淡,但骨子里很听话,尤其是听楚惊秋的话,去哪里都会和楚惊秋报备,段衍知道楚惊秋会担心他。
辅导员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丝担忧和不可置信:“楚同学,现在校园里对段同学的传闻,你可能也需要注意一下。”
“……传闻?”楚惊秋呼吸一窒,这段时间,他想让段衍多出去交一些同龄的朋友,但因为上次宿舍的问题,楚惊秋多了几个心眼子,让段衍去哪儿必须给他一个位置定位之类的。
在小说里面,段衍被攻二攻三盯上后,几乎都没有怎么过正常的大学生活,整日在神色迷离之中度过。
剧情真的可能被他改变了,楚惊秋紧握着手机的手臂青筋暴起,他似乎想要压下心中的惊天骇浪,努力平稳自己的声线,对着手机那头道:“老师,什么传闻?”
“嗯……”辅导员犹豫着,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楚惊秋是段衍在学校里的联系人,是他的哥哥。
“您说吧。”楚惊秋放低了声音,眼睫低垂,看着阳光照落在窗台上,被拉长窗台轮廓的影子。
“……”辅导员深吸了口气,道:“是这样的,有同学看见段同学上了一辆华贵的车……”
辅导员的话点到为止,楚惊秋咬紧了后牙,感觉脑袋麻木的发胀,辅导员的话如同一剂惊雷在楚惊秋的耳畔炸开,传来轰鸣的声音,他握着手机的手轻微的颤抖,面色‘唰’的一下子变得惨白,整个人站在秋风之中,如同断线的风筝,摇摆不定,下一秒就要变得四分五裂,随风飘散。
楚惊秋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陈星吗?
陈星为什么要接走段衍?
陈浮不是和他说了陈星不会对段衍下手吗?
楚惊秋浑浑噩噩的摇晃着身子,他在心底深处不断的告诉自己,不可以怀疑段衍,要相信段衍,要相信他。
打开了在门外租住的公寓,传闻中的段衍此刻正安静的坐在阳台上,翻看着手中的书籍。
听见开门的声音,段衍抬起眼,眼中闪过一丝清浅的笑意,他合上了书,把书放置在一旁,“你回来了。”
楚惊秋原本质问的话堵在了喉咙口,他张着嘴,愣愣的维持着手放在门把手上的动作,看着段衍,阳光为段衍精致的侧脸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眉目间尽然是如春风般动人的笑意。
堵在心里很多很多的话,都化作了一句:“嗯,我回来了。”
楚惊秋故作轻松的从身后拿出了很多的菜,笑着对段衍说:“小衍,买了很多菜,今晚做你最喜欢吃的。”
他想,晚上再问问段衍吧。
段衍这么乖,一定有他的苦衷的。
“嗯……”段衍看着他满手的菜,轻轻蹙了蹙眉,随即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似乎是谁给段衍发了短信,段衍的唇角染上一抹艳丽的笑容,那笑容如沐春风,化了终年不化的寒雪,分外的明媚动人。
段衍等回复完了消息,才意识到楚惊秋还站在这儿,他摇了摇头道:“不了,晚上我要出去一趟,今晚不回来了,不用等我。”
说罢,段衍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带着风,却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楚惊秋。
楚惊秋转身赶忙问:“是朋友吗?”
回应他的,只有被关上而发出沉闷声的门。
楚惊秋手上的菜‘啪’的一下子落在了地上,在袋子里还活着的鱼扑腾了两下,飞溅出了一地的水花,‘哗啦’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着,楚惊秋却觉得心脏空荡荡的。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急忙跑到阳台去,他们选的这个楼层刚好,朝阳,能一路看清到小区门口的路。
段衍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了小区楼下,迎面驶来的,是一辆黑色的车,既便楚惊秋不懂车,单从外观来看也可以看出这辆车价值不菲,他可能用尽一生,拼命去工作,也没有办法买得起这样一辆车。
段衍的身影被夕阳的余晖拉的格外长,风扬起他的碎发,露出那双好看的眉眼,那双黝黑的眼里带着星辰般的光,柔和似秋日湖水的笑意,他直直的向着那辆黑车走去。
段衍在树荫下停下了脚步,在黑车靠过来的一瞬间,他微微侧过了身子,熟练的仿佛经历了很多次。
随即门自动的开了,段衍熟练的拉开了门,跻身进去。
楚惊秋看不到车里人的脸,只能看到那辆黑车缓缓向着小区门口驶过去。
他僵在原地,直到目视着黑色的车身消失在了视野之中也没有动一下。
好冷啊。
明明才是秋天,夕阳的余晖照着大地,扑上了一层暖橙色,楚惊秋整个人被笼罩在里面,但既便如此,他还是觉得冷。
四肢如同被寒铁拷着,寒冰的浪潮如狂风般向他席卷而来,他根本躲不掉,下一秒就要被拖入无尽漆黑的深渊之中,就要溺亡了。
段衍,是有喜欢的人了?
这个念头如同满身刺的荆棘逐渐攀爬上了楚惊秋的身体,缠绕在他的身上,深深的用力的扎根。
喜欢的人?
楚惊秋想,这不是他一直想要看见的么,他拼命告诉自己,看着段衍恋爱,看见段衍结婚生子,看见段衍成家立业。
这不是他一直的愿望吗,这不是他一直为之努力奋斗的目标吗?
楚惊秋眼眶酸涩,眼睫低垂,看着夕阳洒落的道路,手脚却僵硬的动不了。
可是,事实摆在了面前,他却觉得心脏那一块被人狠狠挖出了一块,伤口鲜血淋漓的,动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呼吸都要喘不上来气了。
楚惊秋感觉喉咙似乎被人拧着,无法动弹,是麻木了吗。
“早恋……”楚惊秋喃喃自语:“得告诉小衍,不能早恋。”
现在才十八岁的他,识不清人,不能太早恋爱,容易误入歧途,不然等他离开这个世界,段衍要怎么办?
楚惊秋似乎找到了理由说服自己,僵硬的心脏才重新开始跳动,凝固的血液重新在冰冷的四肢流动着,他感觉到了一丝丝力气。
就在这时候,门突然被敲了起来。
轻轻敲了三下,又重重敲了一下。
楚惊秋一愣,心中升起一股荒谬的想法,是段衍回来了吗?
是他吗?
楚惊秋快步的朝着门过去,原本洒落在地上的水让楚惊秋差点滑倒,他都没管,急切的去打开门,声音带着惊喜:“小衍……”
只是,话音刚落,剩下的话语被堵在了喉头。
门口站着一个人,上身穿着冲锋衣,下身穿着修身的黑色长裤,脚上一双靴,那人倚靠在墙上,俊美的脸上带着笑意望着楚惊秋。
楚惊秋自认为记忆力还不错,一下子想到了这个人。
是前段时间在树下和陈浮见面的那个人。
陈浮还告诉他,这个人的姓氏很稀有,只要听过了几乎就不会忘。
好像姓……公?
第68章 Chapter 68
“你好, 你是?”
但毕竟是第一次见面,楚惊秋把低落的情绪掩藏好,面上扬起一抹微笑, 但怎么看怎么牵强,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苍白如雪, 单薄的身子逆着光站在玄关处,看起来分外可怜,似乎风一吹整个人就会倒在地上。
依靠在门上的人脸上的笑容似乎收敛了些,上下打量着楚惊秋, 眯着眼,看着楚惊秋那苍白脸上勉强扬起的笑容,轻轻蹙了蹙眉。
楚惊秋只能听见那人嚅动着嘴唇,似乎在说什么世界线……说的太快了, 他没有听清。
“你好, 我是公霄。”
公霄朝着楚惊秋点了点头,同时拿出了一个照片, 楚惊秋看见那张照片一怔, 握着门把手的手不由得紧了些, 他抿着唇, 抬眼询问公霄这是什么意思。
他总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答案呼之欲出, 但终究覆盖着厚厚的一层迷雾, 阻挡了答案的到来。
楚惊秋想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否则他怎么会忘记呢。
但是照片上的那个人,楚惊秋是认得的。
是在七夜小学的时候, 他出了小区门,在保安室和他笑着打招呼,并且叮嘱他的保安大叔。
但楚惊秋清楚的记得,他和这个大叔只有一面之缘,连招呼都没打过,最多是出了小区门,保安对他说‘欢迎业主回家’的时候。
“看他穿着保安的制服,没见过,怎么了。”楚惊秋眉头抽抽,他心底升起一股预感,最好承认他和这个保安根本没有见过面。
“他是你们小区的保安,来这个岗位很久了。”公霄抱臂依靠在门口,整个人的身影似乎要隐入阴暗之中,“不请我进去坐坐?”
楚惊秋拧着眉头,他根本不认识面前这个人,拿着一张照片上来就问他认不认识,这不纯纯神经病吗。
但公霄是陈浮的朋友,而且大有不进去不走的架势。
楚惊秋站在玄关和公霄对峙了一会儿,随后无奈的耸耸肩侧过身子,“请吧。”
公霄面上重新扬起一个笑容,挤过他的身子,只是经过楚惊秋身边的时候,楚惊秋嗅到了一抹清幽香甜的味道,让他原本低落的情绪得到了一丝丝的安慰,喉间堵着的艰涩似乎都随着这股味道散去了一些。
“这个家布置的很有你的风格。”公霄长腿一迈,裤子勾勒出那修长的身材,紧绷的肌肉蓄势待发,像极了静等待猎物的豹子。
楚惊秋只是转过身,看着他,“请问你到底有什么事情?”他把请问两个字咬的格外重,面色不虞。
“哎呀哎呀,”公霄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以前的你可是很有耐心,很温柔呢,现在变化可真大呀。”
他声音很小,楚惊秋没有听清他在讲什么。
公霄坐在沙发上,那是段衍前面坐着的地方,茶几上放置在还未读完的外语书,那本外语书的封面已经起了褶皱,后来又被贴上了封皮,可见主人的用心程度。
公霄把保安的照片放在茶几上,点着上面的人,对着楚惊秋说道:“章甲,山州人,十五年前来到这个小区当保安。”照片上的人胖胖的,年老的脸上满是皱纹,笑起来脸上的皱纹都堆积在一起,看起来分外的可怖。
楚惊秋有些不适的往后偏了偏身子,他没有答话,不明白公霄说这个到底什么意思。
而且他总觉得这一幕,在哪里分外的相似,就好像,公霄就曾经坐在他的对面,手里也是拿着照片,对他说着类似的话。
“就在前两天,他的尸体,在家里被发现。”公霄把照片摊开,露出最底下的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上的章甲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容,脸色青紫,由于时间长,上面还有尸斑,密密麻麻的黑点出现在章甲的脸上,一条细长的绳子从他的脖子环绕,随后没入他的颅骨,最后这条没入他颅骨的绳子挂在房梁上。
他的眼睛半阖着,漆黑僵硬的眼球死死的盯着镜头,似乎凝视着照片外的人。
楚惊秋浑身汗毛束起,单单是看了一眼,他心底升起一股惊悚感,触电了般移开视线,甚至从胃里翻涌上来一阵阵的呕吐感,他拧着眉:“是吗?我不认识他,他死了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啊。”
公霄略微愣神,似乎不相信这种话会是从楚惊秋嘴里说出来的,但很快他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将那张照片倒扣着,那张照片背后写着一串数字。
公霄从旁边掏出了另外一张照片,那是从章甲的尸体上搜出来的东西,拍了留存证据。
那张照片上最中间的位置是一个手机。
“他手机被人破坏过,所有的数据都被格式化了,我们复原了手机的数据,他生前最后一通打的电话是这个。”公霄点了点在照片后面的数字,“这通电话,是打给你的。”
“只是刚拨出去几秒,就被他自己挂断了。”公霄修长的双腿交叠着,微抬着下颚,似笑非笑的看着楚惊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
楚惊秋瞳孔微缩,在看到那串数字的时候,他心头就涌现了一股异样的感觉,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他从未和这个人有交际,搬来那个小区的时间也不过短短一个月,为什么那个人会有他的电话号码?
而且为什么临死前要给他打电话?
“……我搬去那个小区仅一个月,并且是华大安排的入住公寓,我和这个人完全不认识,我想你既然找上我了,定然是先前调查过我。”楚惊秋面上冷淡,连装出的笑意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紧紧的看着公霄,似乎不想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是。”公霄大方承认:“章甲自缢的那天,你和阿浮在一起,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你的嫌疑自然是被排除了。”
“可我们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了大量的衣物,吸管,纸巾等等,上面有你的dna,也就是说,章甲在收集的你的信息,你的手机号估计是他从业主里面查询到的。”
“一个年过半百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对你这个都没有见过面的人出现一种很狂热的情绪。”
“并且。”公霄重新翻出了那张照片,拿着红笔在上面涂涂画画,道:“一个老人,有力气拖着两百多斤的身体进行自杀,这么细的绳子穿过头骨,吊在房梁上。”
楚惊秋瞪大眼睛,看着那一处处被画着大红圈的地方,其中最为醒目的,是挂在章甲脸上上扬的弧度。
章甲的笑像极了一个被人为操控的提线木偶,他的身子僵硬,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而且似乎,他的唇角有缝线的痕迹……
“你猜的不错。”公霄微微一笑,说出的话却让楚惊秋浑身冰冷:“他亲手把自己的嘴巴割裂开,然后用针线把自己的嘴巴和耳朵缝合起来了。”
“……”
楚惊秋呼吸一窒,他感到了时间仿佛静止了般,整个世界彻底安静了下来,他浑身如同坠入冰窖,手脚冰冷,血液似乎都凝固了起来,而面前那张照片上面的人唇角似乎缓缓扩大了些,毫无生机的眼好似都在微微转动着。
“你认为,这可能是人为吗?”公霄第二次说过这话。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子照了进来,洒落在棕色的沙发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辉,晚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小区楼下的家长接送着放学的孩子,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味,在余晖中,家家户户亮起了那一盏盏暖黄的灯光,晚霞如同一副画般落在天边。
弥漫着孩子们欢声笑语的小区,此刻本该是令人愉悦,可以放松了紧绷一天神经的身体,消散去全身的疲惫的时刻,但楚惊秋却觉得如同寒冬腊月般,他心底被惊恐所充斥着。
“……什么叫可能是人为吗?”楚惊秋在阵阵眩晕之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尽力的维持着自己的情绪,但嗓音的轻颤还是暴露了他内心深处的惊惧。
“我们之前有过一次短暂的见面。”公霄抬眸,浅褐色的眸子中全都是楚惊秋的身影,楚惊秋看见了自己脸上的惊慌失措,“你已经不记得了,这不重要。”
“你要相信,世界上有另外一种非人类的存在。”公霄淡声道,面上的笑意随着风而逐渐消散了,他在打碎楚惊秋的世界观,如同在山州一样,“我们在章甲的身上,提取到了某种不该存在于世界上的能量。”
他将那个东西的照片放在了楚惊秋的面前,楚惊秋仅仅是一眼,心里咯噔一下,大脑轰的一下炸开,脑海中翻涌的思绪被炸得七零八落,散落了一地。
这个物体发着青幽色的光芒,只要一眼,楚惊秋就知道这个东西的材质,和他们导师研制的物品不说一模一样,起码也有一半的相似,而且极有可能,是陈浮妈妈药物的来源。
——也就是他先前在实验室成功做出的那瓶青幽色的液体,他导师追求了十几年的,被誉为‘神明恩赐’的东西。
“这个东西被赋予了一个全新的名字,‘新核’,它能带来的效果,我们尚未研究透彻,只知道它可以改造人体的基因,短时间大幅度提声人的身体素质,所以后果也是这样。”
“我们检测了章甲的身体,他已经不能算人了,体内的基因全部断裂。”
“他的脸上出现这红褐色的符号,我们无法破译他的意思。”
公霄从怀中掏出他的证件,“我重新自我介绍下,我是公霄,来自非自然调查局818队队长。”
楚惊秋眼睛缓慢的眨了眨,看着上面的证件,一时间没有任何的动作。
“所以我们郑重的聘请你,来做我们的调查顾问。”公霄拿出了一份聘请书,他把那份薄薄的纸张递到了楚惊秋的面前:“章甲的死亡,只是一个开头,你是否见过这上面红褐色的符号?”
楚惊秋咬着唇,心口上的符号那章甲脸上的符号极为相似,它们似乎都代表着一种意思,心口处的肌肤似乎都在发着烫,但楚惊秋面上神情不变,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那只异种恐怕已经盯上你了,为此我们有必要保护你的人身安全。”公霄道,又拿出了一份推荐信:“是你的导师将你推荐给我们的,你的才华应该得到更为充分的利用。”
他的才华?
楚惊秋久久没有接过那份信和聘请书。
他来这里的目的从来不是为了施展自己的才华,让自己的梦想得到实现。
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段衍,是为了能更好的支持段衍,他才拼命挣钱,想给段衍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让段衍过上平常人的生活,顺利毕业,找到一份糊口的工作,遇到喜欢的人,结婚生子,成家立业……
可是眼前渐渐浮现出了段衍对其他人笑得场景,段衍毫不犹豫的上了别人车子,将他抛弃在一旁的场景。
他每每想到这幅画面,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拧着,一动就带着窒息的痛苦,挤出的是苦涩的汁水,几乎要将他湮没在暗无天日的苦楚之中。
公霄看出了他的犹豫,微微眯起了眼睛,道:“我们可以保护段衍。”
果然,提起段衍,原本毫无神色的楚惊秋骤然抬起眼神,眼里的灰暗一闪而过,整个人都变得鲜活了起来。
“非自然调查局隶属于国安部,不受直接布控,自然,保护段衍对我们来说,是很小的事情而已。”公霄看着楚惊秋的笑容,唇角勾出一抹愉悦的笑意,眉目弯弯,指尖抵在下巴处,双腿交叠,似乎很满意楚惊秋的反应。
“你想调查的东西,想要的,我们都会尽最大的努力为你搞到,同时,我认为世界上没有比非自然调查局更安全的地方了。”
楚惊秋似乎被说动了。
的确,他对上楚家,陈家,封家,根本没有一点胜算,他一个山村出来的贫困孩子,努力活着便已经花费了全部的力气,人家要捏死他只不过是顺手而已的事情。
如果这样可以保护段衍,那么他心甘情愿。
只要段衍过的开心,他怎么样都可以。
楚惊秋垂下眼眸,眼睫如蝶翼般轻颤,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脸上,投下一地暖黄。
他干涩着嗓子,接过了聘请书,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好。”
他签字的瞬间,没有看见的是原本带着清浅笑意的公霄浑身一颤,略带迷茫的眨了眨眼,随即看见面前的楚惊秋,带着不可置信和激动的神情想要去触碰楚惊秋,但他只是伸出手,又克制的放了下来。
公霄的眼前渐渐浮现出一抹水色,那是他对战友、朋友、家人的怀念。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他对着楚惊秋,默声道:“好久不见,楚组长。”
“欢迎回家,楚哥。”
夕阳西下,随风散去的,还有在夜空沙漠中一起喝着酒,吃着烧烤,看着漫天繁星唱着歌的那一群少年。
如果这一切终止于那个接收到地外信号的那一天,多好。
因为,彼时,他们都还在。
第69章 Chapter 69
在签署完那份合同之后, 楚惊秋感到浑身一阵轻松,面前签署他名字的地方都在发着青幽色的光,与夕阳映下金黄色的光芒重叠在一起, 如梦似幻。
“欢迎你来到非自然调查局,楚顾问。”公霄将那份签署好的协议收了起来, 拿出一个银白色的戒指, 银白色的戒指上雕刻着复古的花纹,盈满了悠远历史的气息,看似轻巧,实则格外富有重量。
楚惊秋接过了那枚戒指, 试探性的戴在自己的食指上,那枚戒指简直是为了他量身定做的,在他的食指上的尺寸不大不小,刚刚好。
“这是我们局的‘钥匙’, 只要你存储在互联上的数据, 录入在国家的系统内,我们都知道。”公霄晃了晃他戴在手指上的戒指, 他的戒指和楚惊秋的轻轻一碰, 那枚古雅的银白色戒指发着淡淡的光芒, 从戒指里反射出一束光, 随即, 楚惊秋面前出现了悬浮着的屏幕。
“放心,这些数据只有我们局里的人才能看到, 方便随时查询相关的数据。”公霄又为楚惊秋介绍了一些东西, “剩下的, 你可以来到我们局在详细说,我们的技术人员会为你详细解答。”
楚惊秋嘴巴微微张大, 眼中闪着如火般跳跃着新奇的光芒,他虽然心中有猜测这个世界没那么简单,但真的接触到了,还是感到不可思议,他伸手触碰那几块悬浮的屏幕。
上面很快出现了他的身份信息。
“阿浮告诉我,你们打算去齐豫山。”公霄等楚惊秋好奇的摸了一遍悬浮的黑屏,才缓缓开口,“说真的,我不是很建议你去。”
楚惊秋摸着那块银白色的戒指,戒指虽然不发光了,但戒身还留有轻微的热量,摸上去热热的,很舒服。
闻言,他轻轻抬眸,余晖的光芒洒落在他的脸上,遮盖了他眼中跳跃的神情:“为什么?”
公霄的手抵在下巴上,轻微摸索着那一块的肌肤,他歪头,说出的话很无厘头,“没有原因,只有作为队长的直觉。”
楚惊秋:……
这个人怎么这么不靠谱?
非自然调查局,真的靠谱吗,他都没有听说过这个组织……
“你没有听说过非自然调查局也是正常的。”毕竟这是我们第二次的正式见面,“我们不存在互联网上的任何一个角落,但同时我们又存在于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你要知道,人活着的形式,不一定是以‘人’的方式活着,也可能以其他你想不到的形式活着。”
公霄耸了耸肩,他侧眸,俊美的脸上倒映在余晖照映的玻璃窗上,脸上的神情在光辉中变得若隐若现,捉摸不透。
突然,一声寂静打破了这片刻的安宁,楚惊秋下意识的望向声音的来源处,只见公霄手腕处的手表在不断的振动,那块手表的模样竟然和陈浮送给他的手表格外相似,像是同一个厂家生产的。
楚惊秋下意识的将衣袖往前拉了拉,遮住手腕上的手表,他的手背上还贴着纱布,那是小雅儿划出的血痕,本该结痂的伤口此刻似乎在隐隐做疼,让楚惊秋忍不住蹙眉。
公霄低头看了一眼不断振动的手表,原本还带着清浅笑意的面容逐渐变得凝重,眉头轻轻蹙了起来,仿佛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你什么时候去齐豫山,告诉我一声,你既然是我们组聘请的顾问,我有义务跟随保护你。”公霄匆匆扔下了一句话,整个人就往阳台跑。
楚惊秋想你们不是很万能吗,直接窥视我的记录不就完了吗。
“我们是合法组织,遵纪守法,当然,个别情况除外。”双手扶住阳台栏杆的公霄回眸朝他一笑,身子一跨,长腿站立在栏杆上,身姿修长,黑发随风扬起,俊美的脸被夕阳的余晖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芒。
他的身子缓缓往后倒,整个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楚惊秋的视野中,留下的,只有渐行渐远的话语。
“再会了,楚惊秋。”
“喂——”楚惊秋嘴角抽抽,眼睛瞪大,手脚并用,匆忙的奔向阳台:“这里是八楼——!”
话音似乎随着风缓缓飘向天际,被无尽的阴影吞噬,回应他的只有风吹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楼下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血腥飞溅的画面,反而下面只有吃过晚饭带着孩子出来散步的大爷大妈,还有几只小狗在楼下欢快的奔跑。
楚惊秋心中翻起惊天骇浪,搭在栏杆上的指腹微微蜷曲,直到身子轻轻颤抖,寒冷从脚底爬上天灵盖,他才意识到自己后背的衣物被冷汗浸湿了。
“太乱来了……”楚惊秋喃喃道:“有点后悔加入了,这个组织都这么胡来的吗,八楼说跳就跳……”
他打开段衍最喜欢吃巧克力味道的蛋糕,刚想用甜食来抚慰自己因为惊吓过度的心脏,只是刚吃了一口,他放置在茶几上的手机开始剧烈的振动。
楚惊秋打开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拧了拧眉,口中蛋糕顺着喉咙滑下去,甜腻的味道充斥着口腔,他现在只想放松,不是很想再和外界有任何的接触。
想暂时的屏蔽这个世界的一切,只有自己一个人安静的呆着。
但楚惊秋还是接起了那通电话,他想如果是导师来问这个进度会怎么样……
“喂,是段衍家属吗?”手机那头很吵,似乎有很多的人在叽叽喳喳的喊叫着。
声音很陌生,不是导师的声音,也不是段衍的声音,也不是他的舍友。
楚惊秋拧眉,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号码,确定是他不认识的号码,道:“我是。”
……
原本漆黑寂静的楼道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一层一层的声控灯几乎是同时的亮了起来,从外边的窗户看,只能看到一抹漆黑的残影快速的从灯光下闪过。
狭窄的楼道的尘埃被楚惊秋匆忙的脚步扬了起来,楚惊秋喘着粗气,被迫吸入飞扬的尘埃,喉头瘙.痒,眼前糊上了一层水色,但楚惊秋的脚步根本没有停下。
他依旧三步并作两步,甚至跳下一大截的阶梯,只为了能够更快的到达一楼。
那通电话还在他的耳畔回响。
“……段先生在马路中央遭遇了车祸……”
“……现在情况不好说,您请尽快来吧……”
原来那头这么吵是在医院,听到‘嘀嘀嘀’的声音是冰冷的仪器运转的声音。
楚惊秋面前浮现了段衍坐上那辆黑车的画面,这副画面如同带着尖锐尖刺的重锤,不断的砸在他心口上,砸出累累伤痕的血洞,汩汩流出血液。
楚惊秋踏上最后一层阶梯,没注意下面有一个水坑,脚一滑,整个人扑在地面上,空气中扬起满面的尘土,寂静的空间发出轰然的巨响。
楚惊秋的腿部传来疼痛,他低头一看,单薄的裤子被撕拉出了一块,那块的肌肤摩擦出了一块大伤口,灰尘沾染在伤口上,血肉模糊,全部粘腻在一块,鲜血如断了线的血珠一般,滚滚落下,染红了咖啡色的裤脚。
楚惊秋顾不得这么多,他只得把外套脱下来,在伤口那一圈包裹起来,随即起身,既便每走一步,被撞伤的盆骨发出剧痛,但他的速度也丝毫不减。
“师傅,七夜附属医院。”头发被汗水粘在额角,衣角上出现的污渍,脸色苍白,还在剧烈喘着粗气,一瘸一拐坐进了后座的楚惊秋收到了司机师傅惊恐的目光。
“你,你没事吧小伙子。”楚惊秋脸几乎白的透明,好似下一秒他就会原地去世似的,司机面带担忧的通过后视镜看着楚惊秋,“别死!坚持住!我二十年老司机!很快的!”
楚惊秋刚想解释什么,但他一张口,呛住喉咙的灰尘让他不得不剧烈的咳嗽,几乎要将心肺都咳出来。
然后楚惊秋就看到了司机师傅更加猛烈踩着油门的动作。
楚惊秋:……
原本半小时的车程,硬是十分钟就到了。
司机师傅停在了急诊的门口,“小伙子,你真没事?”
“没,没事,师傅,谢谢你。”
楚惊秋在手机上支付了车费,赶忙拖着身子往急诊室走去。
他刚走到急诊门口,他还没开口询问,就被护士拉去了诊室查看病情。
头发凌乱,衣衫上全都是污渍,腿上血肉模糊的伤口,一瘸一拐的身子,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剧烈的喘息,任是谁,都不可能放任楚惊秋。
所幸这里是私立医院,急诊虽然人多,但胜在空间大,楚惊秋只等了几分钟,护士就叫来了医生。
在包扎换药的期间,楚惊秋忍不住频频回头,往外面看着,他的动作一动一动,医生换药的速度不由得慢了些,“怎么了先生。”
“这里前面是不是有人车祸过来?”楚惊秋看着换药的纱布缠绕上去后,迫不及待的站起身,刚直起了身子,盆骨处传来钻心的疼痛,楚惊秋下意识的扶住了面前的椅子。
“是。”医生看着他的动作,“您最好再去做个片子。”
“好的好的好的。”楚惊秋敷衍道,赶忙去了门外,刚想去找前台的护士。
刚出了门,只听到不远处的门诊外围绕着一群人,似乎在争吵着什么。
“那是楚氏总裁!人出了什么问题,你们担当的起吗!”
“这么大的医院,你和我说没血了?”
“我们集团每年捐这么多钱都被你们私吞了?”
只见一个身着西装的人站立在门诊的外边,他眼尾狭长,带着一副眼镜,冷淡的目光扫视着站在他面前的人。
站立在他面前的人低垂着脑袋,根本不敢反驳,楚惊秋看见那铭牌,似乎是个——副院长?
那人声音冷淡,手里拿着几分厚厚的文件,他扬手,面色冷淡的一把将手中厚重的文件甩在副院长的脸上,副院长的脸被甩在了一边,厚重的文件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周先生,消消气,消消气……”脸上被扇了一个红肿印子的副院长低眉顺眼,弯着腰把落在地上的文件重新捡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拍开上面的尘土,低声道:“我们刚收入一个病人,那个人和楚先生是同样血型,我们会安排好的,您别动气。”
被称呼为周先生的人冷淡的看着副院长,那目光似乎含着森然的风雪,下一秒就可以将副院长彻底的杀死般,他冷笑一声:“如果楚先生出了什么事情,你们也不会好过。”
楚先生?
楚景同?
楚惊秋蹙着眉头,他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攻一。
作者在微博上发了很多的长篇大论去描述他想象中的攻一,在小说中从侧面一直塑造攻一的身份形象,甚至隐隐有想要将段衍和攻一彻底捆绑在一起,成为1v1官配的趋势。
这样的人,竟然会出车祸?
剧情是彻底歪了吗?
还未等楚惊秋想明白事情缘由,楚惊秋就意识到副院长说的新收入病人是谁——
他们要抽段衍的血,输入给楚景同。
这就是剧情发挥了作用。
剧情会让主角受和主角攻在危机中彼此搀扶着,实现感情的升华。
楚惊秋压根顾不得这么多,他挡在了副院长的面前。
副院长本来被打心情就烦躁,看到一个陌生的人挡在自己的面前,他拧着眉,冷声道:“七夜附属医院已经什么人都能收进来了?”
楚惊秋面无表情,道:“你们新收入的病人是段衍?”
副院长上下打量着楚惊秋,他似乎没想到眼前这个穿着一身杂牌的青年会认识段衍,随即身边有人低声在他的耳边说了什么。
“你就是他那个从乡下来的表哥?”副院长嗤笑一声:“果真是从乡下来的,七夜附属医院什么名头也不搞搞清楚,我是谁你知道么,你弟攀上了楚先生这座靠山,是毕生的福气。”
楚惊秋没有反驳他这句话,只是冷声说道:“你这行为是犯法的。”
“法?”副院长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在这里,还没人敢违抗我,你弟弟能给楚先生作为血包供出鲜血,若楚先生心情好了,还能给你们一些钱,你别不识好歹。”
楚惊秋点点头,道:“你是副院长?”
副院长狐疑盯着楚惊秋,拍了拍自己胸前的铭牌,“华大的学生都不认识字了?”
楚惊秋微微勾起一抹笑容,他轻轻翻转着袖子,里面显露出正在录制视频的手机,手机的摄像头正对着副院长,显然是将他们刚刚的对话录制了下来。
副院长面色一白,也不顾左边的脸红肿如猪头模样,伸手要去夺楚惊秋手上的手机,如果这个视频暴露出去,他绝对会受到调查!
饶是平常,副院长根本不怕,他人脉广,但这次事关到了楚家,这个京州的百年世家,楚家黑白通吃,在各个领域就有涉足,包括但不限于军事、商业、政治等等,往上数几代,楚家老爷子还是开国功臣,他再有几个胆子,也不敢在楚家的事情上造次。
楚惊秋冷笑着,身子往后退了一大步,手机翻转过来,亮着的屏幕上显示视频已发送成功。
“我在每个平台都发送了,并且找了大V转发,”楚惊秋轻笑着转动着手机,笑意远不达眼底,里面是满目的森寒,让副院长肥胖的身躯颤抖不已,“虽然花了一些钱,但足够让事件发酵了,你说,你被查出来捞了多少油水,谋财害命,这辈子还能出来吗。”
青年的嗓音很温柔,如四月的春风,但却让副院长不寒而栗。
身后传来脚步声,那脚步声沉稳,格外富有力量,如鼓点打在众人的耳膜上。
副院长似乎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颤抖着声音指着楚惊秋:“周,周先生!就是这个小子!他想利用楚先生博得流量,您可千万不能放过他啊……啊!”
副院长还没说完,便被周熔一脚踢在了下腹,定制的皮鞋鞋尖深深的陷在他肥胖的肚子下面,副院长疼的满地打滚,似是不可置信的望着周熔。
周熔冷淡的扫了一眼捂着肚子痛苦哀嚎的副院长,“没用的废物。”
在楚惊秋刚发出视频的那一秒,他就接到了通知,不得已折返回来处理这件事情,来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周熔抬起眼,在看清楚惊秋面容的一瞬间,冷淡的神色似乎有了些变化,那双狭长的眼眯了起来,他微抬着下颚,指着楚惊秋,问:“你叫什么名字?”
第70章 Chapter 70
周熔的神色似乎在打量着一件商品, 楚惊秋被那商人评量价值的眼光搞得很不舒服,拧起了眉头,但又一想到副院长对这个周先生如此的恭敬, 看来和楚景同的关系不一般。
他虽然受非自然调查局的保护,只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但楚惊秋不想把事情闹大, 强制压下心中升起的情绪,冲着周熔点头,道:“您好,我是楚惊秋。”
“楚?”周熔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凝固, 他缓缓凑近楚惊秋,视线犹如一道炽热的火,在楚惊秋脸上处处点燃着。
“楚惊秋先生,”周熔微微骇首, 收起了自己先前失态的神情, 修长的腿往后退了一步,“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能否请您来进行一次抽血呢。”
他态度的转变让楚惊秋一怔, 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他知道周熔想干什么, 抽他的血查看是否和楚景同一致, 如果一致,他或许能代替段衍给楚景同输血。
这点输血的时候足够七夜附属医院去其他地方调动血源了。
楚惊秋虽然很不想和攻一扯上任何的关系, 但剧情已经发展, 让段衍和楚景同相遇, 甚至为了加强他们之间的联系,不惜冒着风险让他们出了车祸。
否则, 凭借楚景同的身份和手段,怎么可能会因为一次出游而出了车祸呢。
他如若真的和楚景同匹配上,定然是要被卷入其中。
楚惊秋转念一想,能得到楚家的好处还是有的,至少他可以陪伴在段衍的身边,不至于小说中那些黄.暴的情节发生。
更何况,周熔表面上是在询问他的意见,其实根本没有给他退路。
他一个山村出来的贫困孩子,怎么可能有反抗楚家的能力?
楚惊秋抬眼扫了一眼周熔,他的神色依旧是冷淡至极,只是看他的眼神带上了些温度,眉目间的寒雪似乎融化了些,连说出的话也带了敬称。
副院长捂着肚子,似乎是不可置信的抬眸,颤巍巍的指着楚惊秋:“周先生,他只是一个穷鬼,不仅拿楚先生当流量,还伤了我,您……”
周熔只感到他的声音聒噪,眉头拧了起来,鞋尖又踢在他的肚子上,他厌烦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副院长:“你准备接受法院的传票吧,脏了我的鞋。”
楚惊秋跟在周熔的身后,冷淡的扫视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副院长,副院长身子猛烈的一颤,他总觉得这个眼神在哪里看过。
看着楚惊秋逐渐远去的背影。
副院长顾不上从腹部和下身传来的剧痛,他死死盯着楚惊秋的背影,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冷意。
他知道那个眼神像谁了。
他那时候在病房巡视,远远观望了一道身姿修长的身影,那人仅仅是一个眼神,全场都噤了声,心中升起的不是恐惧,而是臣服。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人是楚氏总裁,那个隐居了百年大家族的掌权人——楚景同。
……
“验血结果会出来,楚惊秋先生,您不要紧张。”医生从那纤细的胳膊上抽了一小管血液,送去化验。
“你出生在哪里。”周熔如同一座雕塑,身姿修长,站立如松,每一处的动作都带着无可挑剔的完美,“父母是谁。”
楚惊秋按压着棉花,那处传来轻微的阵痛,他怪异的看了一眼周熔,不明白他问这个要干什么,但还是老实的回答了。
周熔又恢复了那般冷淡的神色,他点了点头,“你今年多少岁,出生日期。”
“周岁20,虚岁21。”楚惊秋沉吟了下,他前面只粗略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份证,没想到原身的楚惊秋是在年底出生的,只和他现实生活中差了五个月。
周熔似乎在默算着什么,期间他又仔细打量着楚惊秋的眉目,好似要在他的脸上看出几个洞。
楚惊秋不自在的别过脸,他们都没有讲话,一时间整个空间都变得僵硬,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结果出来的很快,第一拿到结果的是周熔而不是楚惊秋,周熔前面的数据看也没看,手上的动作似乎带着一丝丝急促,他直接翻到了最后,看着最后的那串数据。
不知道是不是楚惊秋的错觉,他感到周熔紧抿的唇角似乎上扬了一丝丝弧度,略微拧起来的眉头都舒展开来。
“我可以叫你惊秋吗。”周熔来了这么一句,眼中好似带着笑意,一时间让楚惊秋拿不定主意。
“……可,可以。”楚惊秋心中忐忑,没搞明白周熔态度突然的转变缘由是什么。
“很遗憾,你们不能献血。”周熔靠在墙上,将手中的那份资料递了过去。
楚惊秋悬着的心瞬间跌倒了谷里,他和楚景同血型不匹配?还是要抽段衍的血吗?
那既然不匹配,给他这份数据干什么?
楚惊秋紧抿着唇瓣,面色冷淡的翻看着前面一堆看不懂的数据分析,直接跳在了最后。
当他看见诊断书最后的结果那一瞬间,他大脑里仿佛被人投下了一个炸弹,轰然将他的思绪炸的四分五裂,神经尽数崩裂。
耳边发着阵阵耳鸣,他头晕目眩,连带着呼吸都停了一瞬。
他的手在轻微的颤抖,极为缓慢的眨了眨眼,又一次看着前面印在白纸上的黑字。
“据以上分析,两人具有血缘关系。”
“血、缘、关、系?”楚惊秋张了张嘴,但喉头似乎被什么东西堵着,什么话也说不上来,过了好久,他才听见自己干哑着嗓子,如同在沙漠中长久未进水的旅人那般嘶哑的嗓音,他的心头充斥了沉重与不解。
“我和谁的?”楚惊秋机械般僵硬的抬头,目光死死盯着站立在他面前的周熔,他急切寻找一个答案,手指将纸张捏成了一团褶皱。
“对,你拥有楚家的血缘关系。”周熔嗓音都放低了些,“你和楚景同有血缘关系,你是楚景同失散多年的弟弟。”
“……”
这通消息如同一惊雷鸣在楚惊秋的耳畔响起,他耳畔嗡鸣作响,回荡着周熔这句话。
弟弟?
楚景同?
啊?
周熔看着如糟晴天霹雳的楚惊秋,唇角弯弯,一改先前冷淡的神情,他走到楚惊秋的面前,半蹲着,注视着楚惊秋的眉目,轻声道:“我一看到你,总觉得你很相似,你和小时候的景同至少有五六分相似,但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不敢确定,现在有了准确的证据。”
“惊秋,”周熔的嗓音把楚惊秋拉回了现实,“你不知道,景同找你找了十几年了。”
“你们是亲生兄弟,没有办法输血。”周熔的神情中似乎带着如风般温柔的笑意,他道:“其实七夜附属医院有血源,根本不需要你来输血,我们之所以这么说,是要把刘生拉下去。”
刘生,七夜附属医院副院长。
也许是知道了楚惊秋的真实身份,周熔向他解释的很详细。
楚惊秋因为长久没有眨眼而干涩的眼睛生疼,他定定看着周熔的面容和手上的诊断结果。
“这里不是好说话的地方。”周熔缓慢的起身,冲他微微一笑:“景同在病房里等我们,他会向你解释一切的。”
楚惊秋站起来,大脑依旧宕机着,心中的震撼如同潮水般向他袭来,将他湮没,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和目前的情况。
作者并没有在小说中表明楚景同的家庭,身为读者的他更不可能知道楚景同还有个失散多年的弟弟,他这个身份按照剧情的发展,早就应该死在那次雨夜保护段衍的巷子中了。
剧情,到底已经崩到了什么地步?
楚惊秋陡然生出一股无力感。
非自然调查局,异种,小说,剧情,钥匙,张老头……
这本原本不就是个黄。色的N/P小说吗!
为什么走向越来越奇怪了?!
楚惊秋盯着周熔的身影,大脑在无限制的放空。
他总觉得冥冥中他似乎被控制了起来,一切的朝向都似乎按照被预设好的计划走着。
这让楚惊秋很不舒服,他讨厌这种被设定好的剧情。
而且,他总觉得,他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就好像他的记忆被人抹去了。
“要做电梯吗?”楚惊秋站在电梯外,踌躇着不敢进去,银色的电梯如同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发着阴冷的气息,等待着楚惊秋自投罗网。
“嗯?”周熔原本一只脚都踏入打开的电梯门中,他转头看了一眼电梯门,想着应该是从小出身在农村的楚惊秋没见过电梯,有点害怕或者恐高,冷硬的心似乎柔软了一瞬,他轻声道:“好,那就走楼梯,不过在八楼,会很累。”
八楼……
为什么又是八楼?
楚惊秋一听到这个数字,不自在的皱了皱眉头,他感到手心粘腻,像是被鲜血浸透了似的,空中似乎都在发散在血腥味,可是低头一看,手心只是出了细密的汗,摸着还有些冷。
“别害怕。”走在他前面的周熔回过头来,看着身子轻微颤抖的楚惊秋,安慰道:“景同是个很好的人,很护短,他找你找了很久,他会是个很好的哥哥。”
楚惊秋根本没想楚景同是个怎样的人。
他本身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只是暂居在这个身体里面,等时间一到,他彻底完成了心中的目标,肯定就走了,不会在这个世界停留,楚景同于他而言,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段衍。
“那,段衍呢?”楚惊秋走的很慢,他的腿受了伤,一瘸一拐的往上走着,每走一步都要休息一会儿,“段衍没事吧!”
“段衍。”周熔的神情似乎隐匿在黑暗之中,只有那眼镜折射着‘安全通道’的幽幽绿光。
“长相很漂亮的男孩吧。”周熔走在上面,他的声音忽远忽近,带着一种不真切的感觉:“他没事,但心脏应该有问题,景同就把他带来医院检查了。”
楚惊秋垂眸,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在往上的楼梯,没有看到站在阴影的周熔,脑袋以180度的角度旋转到后面,但身子依旧是向前行走的,这是常人根本不可能办到的,他的脖子似乎软软的,没有骨头,只有一层皮连接着大脑和身子。
周熔隐藏在阴影里的神色僵硬,脸上泛着青紫,还有点点的黑斑,但他的脚步依旧在平稳的往前走着,他嘴唇根本没动,说出的话都是从喉间直接发出的。
“你和段衍关系这么好啊。”越往上走,灯光越暗,甚至快走到八楼的时候,楚惊秋都只得摸黑着走,
“是啊,他是我……弟弟,”提到段衍,楚惊秋紧绷的神经缓缓放松了下来,连面容上都带上了一丝清浅的笑容,“是我,要花一辈子去照顾的弟弟。”
“你知道谁给他取的段衍吗?”周熔的声音若隐若现,楚惊秋似乎感到耳畔隐约的传来温热的鼻息。
“是一个告诉他,他不是怪物,但最后那人又在他的实验记录本上指明说它就是个怪物的人。”
“你说,这算不算背叛呢?”
背叛,就得付出代价。
黑暗遮住了一切,他没有看到,原本站在他前面说话的周熔,僵直地站在角落里面,上面的角落有,下面的角落也有。
他的眼镜折射着那抹幽幽的绿光,楚惊秋的身影在那抹绿光中缓慢吃力的往上爬行。
在不同角落里的周熔,胸膛紧贴着冰冷的墙壁,脑袋以一百八十度的弧度扭曲的转在后面,伸长脖子,贴近楚惊秋的耳畔,细微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垂,下一秒又低垂着脖子去蹭楚惊秋其他的部位。
他的头和楚惊秋腹部仅有一尺的距离,他目光灼热的盯着楚惊秋的小腹,唇角缓缓勾起,只要楚惊秋同化值到了一定,他腹部就会产生孕囊。
周熔的面容逐渐幻化成段衍的模样,漆黑的楼梯间只有那双深红色的瞳仁在闪烁着,从黑暗之中伸出来粗长的触手,停在了楚惊秋的腹部面前,幽幽发着细微的红光。
楚惊秋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他想七夜附属医院楼梯间灯怎么越来越暗。
他拧了拧眉,但很快舒展开,从小腹处传来阵阵的灼热,这股热量如同汩汩山泉,驱散了他四肢的寒冷,很舒服,舒服到他都想要叮咛出声,腿上的伤口似乎都没这么痛了。
段衍眼眸轻抬,怪物冰冷的眼中尽然是楚惊秋的身影。
他早就在楚惊秋的身体里种下了可以孕育孕囊的种子,在楚惊秋捡到他的那一个雨夜,他低声说:“开始了的那刻。”
楚惊秋的同化值都在不断的往上攀升。
只是平行世界的‘楚惊秋’给楚惊秋提醒,让同化值中断了,接下来只是需要一剂猛药。
段衍的身子缓缓隐匿在黑暗中,他生于黑暗,融于黑暗,只要有黑暗在的地方,都有他的存在。
他笑着,眼中的红芒更甚。
他修长的指尖在楚惊秋的小腹部不断的打转着。
他调笑着,贴在楚惊秋的耳畔,仿佛是最亲密的爱人:“等到你彻底变成我的那一天。”
怪物会遵循他最原始的本能,一次又一次将楚惊秋压在身下,一次又一次会灌溉那平坦的肚子,直到变的隆起。
然后怪物会舔舐去楚惊秋泛红的眼尾,抓着他的脚腕,将他重新拉回来,脸上幻化出他无数战友的面容,深深埋入在他的肚子,恶劣的低声在他耳畔笑着:
“他们可都是你的战友,你的朋友,你的家人。”
“可你这隆起的肚子里,全是他们的东西,他们知道吗?”
怪物轻轻揉了揉猎物白嫩的肚皮,红色的瞳仁充斥着狂热病态的光芒:
“看啊,你又一次被无数人填满了。”
“你不干净了噢,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