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小江董,这是这一周的行程,请您过目。”
说话的是一个站在江淮生办公桌面前的长相清秀的普通男人。
这个有妻有子,穿着打扮很有社会精英味道的男人就是江淮生的秘书李秘,28岁的年纪,名校毕业,处于上有老下有小,有家室,身体还能拼的状态,非常好用的打工人。
至于生活助理和司机,江淮生没有外聘,还是用的那批在老宅就跟着他的人。
至于司机,当初那位9年前就被聘请过来的的司机,从江淮生大学毕业就跟着过来了,见证江淮生从青涩的大一学生变成现在的人人都要恭敬喊一句的小江董,他也成了江家的老人。
为了有更好的前途,司机当初读初中的女儿,考了A市的金融大学,一家人也从B市暂时搬到了A市,反正都是国际大都市,这边也不差什么。
倒是没能跟在小江董身边,他是不太可能再找到现在这样待遇的工作。
江淮生的目光飞速扫过自己的行程,然后在可以更改的电子版行程上直接划掉了几个项目。
“这几样就不用了,就按照这个行程来吧。”
随着他年纪增长,老爷子逐渐年迈,已经长成了的幼兽开始伸出獠牙,尝试着从长者手中夺权。
虽然老爷子当初话说的好听,江淮生就是铁板钉钉的继承人,可是人年纪大了,固执了,根本就舍不得下放自己手里的权利。
他们这个企业又不是什么国家单位,到了年纪就得退下去,在江老爷子看来,只要他能走得动,神智还清明,又没有犯什么原则性的大错误,那就还是要待在总舵手的位置不挪动。
江淮生这个小江董二十七岁,他的父亲江总英年早婚,22岁结婚24就做了父亲,如今五十一岁而老江董当年结婚更早,那个时候18岁就能结婚生孩子,如今也才七十一岁。
七十岁,也是能拼能奋斗的年纪,特别是江老爷子老了,越怕失权,说是江淮生年纪还小,没有成家立业,还没有真正的稳定下来,所以他暂不退让。
不过老爷子不肯放权利,不代表江淮生没权利,当初还在大学期间,他就已经在做几个项目,而且个人的项目都做得很成功。
他并没有像那种所谓的太子爷一样,直接从基层开始慢慢往上做,而是等到大学毕业之后,就直接进入明远集团担任总部的总经理。
毕竟在江淮生还在初中时期的时候,就曾经在这家公司基层实习过,实在是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而且他自己也是创业过,实现了从0开始,到几个小目标的人,明远集团比较复杂,但是很多毛病其实都是差不多的。
只是和这位太子爷有过交集的人不多,所以江淮生刚进集团的时候,一开始当然还是有很多人瞧不起这位小年轻的,觉得黄毛小子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咱们明远集团人员结构复杂,大少爷是个学院派,学院派,就懂理论,懂什么实践。光有学历高没什么用,等着吧,刚来这会儿有他苦头吃的。”
这似乎是年长者的通病,总感觉自己多吃了几年饭,就一定比刚出社会年轻人要更强。
当然,这群人很快,脸就被打的啪啪响。江淮生上位之后,大刀阔斧的搞改革,而且出手非常狠辣。
也不是没有人抗议搞手段玩阴的,但是叫的最欢,蹦跶最厉害的那群人,全都被小江董送进了局子里。
老爷子年纪大了,当年的老伙计很多其实毛病最多,很多闹出些事情也全都被压下去。
但是江家老爷子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念这旧情,做孙子的却没有仁慈之心。
这五年内,集团内部改革很大,很多尸位素餐的老人全都被踢了下去,好一点的结局,那就是正常退休,灰溜溜的离开,快一点的结局呢,就是因为财务侵占或者是多种因素,年纪大了还要去踩缝纫机。
不过最麻烦的就是江何江总,当初顾棠离开,还留了一份资料给江淮生,掌控的是一些江何损害集团利益,比如说收受回扣等的证据。
他掌控的资料,其实比江淮生掌控的还要详尽。
这个证据顾棠不仅给了江淮生,还给了一部分江何在集团里的对头。
江何被扣了薪水和奖金,但是人没有从位置上退下来,这就是因为他背后有老爷子力保。
因为这件事,江淮生私下里又做了几次亲缘关系的检测,确定江何和老爷子确实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他便知道,老爷子心态变了,不只是让江何给他做磨刀石,现在也是扶持江何和他打擂台,免得他这个孙子直接夺走太多的权利。
老人家心态很矛盾,看着自己的孙子逐渐长成羽翼渐丰,能够带着集团走高走远,但是又有一种英雄迟暮却死活不肯服输的痛苦感觉。
对此,江淮生的生父江总表示:“他是父亲,也是儿子,两头都不讨好,谁也不能偏帮,受气的夹心饼干选择摆烂。”
而江淮生的亲妈徐女士则私下里轻蔑的说:“妈持有的那份股份随时都是你的,我让你爸把股份也给你,那个老不死的就是不肯下台,越老越顽固。”
毕竟是儿媳妇,不是女儿。不要指望她对老爷子真的能有多发自内心的孝心,也就是面上表现的恭恭敬敬,在外头的时候表演的很用心而已。
没有血缘关系的坏脾气公公和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亲生儿子,她除非脑子智障了,才会站前者那一边。
快到下班时间的时候,负责生活的秘书很快给江淮生打了一个电话:“这个是老江董安排的行程,希望您能和何小姐喝个茶。”
所谓喝个茶,其实就是相亲。
5年以来,老爷子给江淮生安排了很多次相亲,在第1年的时候尤其的频繁,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没有权利,江淮生去了,当然,他都在第1面的时候就直接拒绝了。
和他门当户对的,大部分也都是富家人的千金,容貌这些学识摆开不说,自尊心都比较强,有的第一时间就放弃了,有的碰了两三次,也放弃了。
虽然江淮生确实各方面条件很优秀,但是天底下优秀的男的多了去了,人家看不上,她们也不能强求。
因为数量太多了,正常人里面也会出那么几个极品,在这期间难免碰上一两个比较有自信且执着的,甚至还有那种小说看多了想要买通保洁,给咖啡杯里下药的。
毕竟江家确实很有钱,而且江淮生本人也能拿得出手,哪怕对方不喜欢她没关系,只要进了明远集团的大门,做了江家的儿媳,她们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搞不好还能上演一出,她们爱看的追妻火葬场戏码。
碰到这种显然不是正常人的奇葩,江淮生只好顾不上绅士风度,把违法犯罪者直接送进了拘留所。
因为一度闹得很难看,老爷子也稍微消停了一会儿。
这次老爷子特地打个电话过来,表示老人家看透了,可以松动一些,他说:“这次那个何家小姐,我听她爸妈说,有个女朋友,我不管你们私下里怎么搞,你们可以结个婚,生两个孩子,一边一个,这样很合适,互相了解一下。”
和江父江母这种过分与开明的家长不一样,老爷子这个大家长掌控欲是很强的,总希望孙子按照他的要求去办事。
不管是上学事业结婚生子,都要按照他的心意和规划来。
但是他随着年纪大了,感觉自己确实也有一些体力不支,认清事实之后,稍微松动了一点。毕竟这么些年的辛苦耕耘他自己他儿子都没有别的孩子,那就只能跟孙子退让一步。
也不是说骗好人家的女孩子,江淮生这种条件摆在那里,别说他长成这样,还有过一个男朋友,就算他同时有很多男朋友,也多的是人不在乎。
只是老爷子还是正派一点,觉得不能乱搞,还是要正正经经的结婚生孩子。
何家小姐是他现阶段觉得最合适的一个,船王的孙女,和他们集团有事业的来往,名门出身,长相好,个人能力也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只喜欢女的。
但是他的孙子喜欢男的,这个缺点就变成了优点。要是两个人实在是没感情,那么结个婚再离也可以嘛。只要两个人好聚好散,还能短暂的拉升集团的股价。
催婚的长辈就是这样,到了一定的年纪,甭管喜欢不喜欢了,反正就是无脑催。
江淮生当然还是拒绝了:“爷爷,我的行程很忙,晚上约了和美地产的王董。”
老爷子气势汹汹:“那就约明天见,后天见,中午给我空出一个不重要的时间。”
江淮生按了按额角,看来又要多一个不必要的应酬浪费他的时间。
老爷子很快推送了何小姐的通信方式给他。
对方热情的打个招呼:“放心,我对你没兴趣,就是应付一下长辈,早点出来喝个茶。”
她们婚姻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多个朋友,多笔生意。
江淮生习惯性的先看了一下何小姐的朋友圈,虽然朋友圈很多可能是演的,但是多多少少也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
这位何小姐是一个非常热爱生活,喜欢在朋友圈发各种照片的人。
出去跟朋友吃饭发照片,回国在机场发照片。
江淮生对何小姐没兴趣,但是在看到某张照片的时候,他的瞳孔一缩,因为他在对方的照片里,看到了顾棠。
那是何小姐发的一张机场图,顾棠只是背景,并不算很显眼,但是江淮生一眼就看到了那张只占据了一点地方的脸。
顾棠显然是提着行李箱一起出来,消失这么多年,他终于舍得回国了?
第32章
这5年以来,江淮生花了金钱、精力、人脉,去找顾棠,但是对方就好像是从这个世界上销声匿迹了一样,怎么找都找不到。
他为此还关注了全世界举办的各种马拉松赛事,试图找到顾棠作为参赛选手的踪影。
当然,他仍然是一无所获。
事实上,顾棠18岁的时候参加青少年组的马拉松比赛,大学时期又参加大学生的马拉松比赛。但是本科毕业之后,他有自己的学业要忙碌,然后同时还要工作生活。
他仍然会坚持长跑,但是不会再为了奖金参加赛事。特别是那种有实况转播的赛事,参加了,总会有人顺着赛事找到他。
江淮生截出那张图,发消息何小姐:“请问你当天坐的是哪班航空?”
何小姐显然还是比较有隐私意识的,图上很多东西都打了马赛克,至少模糊了时间和航班。
后者有些惊讶:“你问这个干什么?”
难道说,江淮生对她有意思?她知道自己很优秀,但是她真的不喜欢男人。
江淮生说:“个人原因,但是和你没有关系,不用具体的航班,我只需要你拍下那张照片的具体时间。”
何小姐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没有问出来,不然就显得自己自作多情,她到底还是给了江淮生精准的信息。
毕竟是未来的生意合作伙伴嘛,这种小忙还是能帮的。
江淮生从自己的通讯录里找出航空业相关的人员:“能帮我个忙吗,我要查点东西,嗯……那天上午的航班,我要找一名乘客的信息。”
这位何小姐是三天前回国的,三天前上午十点钟。江淮生不知道,顾棠到底是短暂的回国,还是决定直接回国,但是对方并没有直接出现在他的面前。
好不容易发现对方的踪迹,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要逮到他。
回到A市的顾棠打了一个喷嚏,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念着他。
他在回国的第一天,顾棠就回去了一趟镇上,先去给自己的父亲扫了一下墓。
在自己不在的时间,顾棠都没有回来过,只委托别人帮他给父亲扫墓上香。
这次他过来,仔细的扫了一遍,然后上供了父亲爱吃的东西,当然,也把这5年来自己在外面取得的成绩,在外面见过的风景全部都打印出来,烧给了自己的亲爹。
他仔细的把烧纸盆里火种熄灭,这才收拾东西离开了公墓。
这么多年下来,顾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会担心自己读不起书的小孩子了,他带着金光闪闪的履历回国,
在回来之前,他就通过国外同门师兄的介绍,进入了本市一家特别有名的三甲公立担任精神科的心理医生。
国内这个科,心理医生和其他拿手术刀救人的医生不一样,主要是精神诊断和咨询。
人家拿的是手术刀,他拿的是合同以及催眠的钟表。
在国外的时候,顾棠读书期间,也有进入知名医院学习。但是他不会长久的待在这种大医院里,只是暂时打算做一个过渡。
等到稳定下来,到时候会开设一个专门的心理咨询诊所。
毕竟比起受制于人,有一份编制内的稳定职业,顾棠还是喜欢自由一点,自己为自己打工。更重要的是在大医院内的条条框框可能非常多,而且很多操作都会被判定违规。
而顾棠也并不是太在意稳定饭碗给的那点工资,他的财务来源也不只是做心理咨询。
毕竟如果追求稳定的话,他根本不需要出国深造,凭借着跟江家的关系,顾棠能够拥有一份绝对铁饭碗。
但是现在,顾棠所拥有的财富,哪怕是在A市这样子的国际大都市,对大多数人来说,已经足够财富自由了。
当初那些笨重的大型家具,被他转移到一栋和漓水差不多的房子里,漓水的房子很便宜,哪怕是独栋洋楼,也用不了两百万。
不过出于工作生活需要,顾棠在步入养老的年龄之前还是不会回故乡居住的。
他把一些东西和照片全都打包成一个个箱子,花高价雇佣搬家公司送到新家。
至于那些藏着那些照片底片的u盘和相机,则是随身携带在身上,坐高铁回A市。
这样就算是运输过程中相片丢失了,顾棠还可以利用底片重新洗出来,除此之外他还上传了多个云相册,确保极端情况下也能万无一失。
面对自己爱的东西,顾棠总是非常珍惜,生怕它们有半点闪失。
以前他爱着母亲的时候,也是如此,会为对方的一个笑脸,高兴的不得了,重视对方说的每一句话。哪怕是轻飘飘的一句批评,他也会非常在意。
那些无视的表现,会让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反复琢磨,对方脸要是沉下来,那就像是在他的心脏上压了一座山,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顾棠用了很长的时间才让自己学着不在意,但他并不是真的完全不在意,在大学期间离开了那个压抑的环境。
他能喘口气,自由的呼吸,可是回到A市,回到江家,他还是很容易被那一家人牵动情绪。
这是虚假的痊愈,是自我欺骗,是逃避。
只是那个时候的自己内心还不够强大,只能通过另外一种方式爬出泥沼,只有回到对方面前,能做到像温心怡女士那样漠视他,真正的漠视,他才算是痊愈了。
所以顾棠在毕业后还是回来了,比起国外,他一直更想念国内,想念国内的风景面貌人文,想念家乡的美食。国外再好,也比不过家乡,顾棠骨子里始终是念旧的。
除了整理新家,他还要和之前约好的师兄见面,在那之前,稍微要修剪一下头发,整理一下仪容仪表。
不过不着急,他的时间很充裕,可以一样一样慢慢来。
顾棠把黑胶唱片打开,轻音乐在大平层里流淌,他手里拿着崭新且锋利的美工刀,把快递箱一个个都拆开。
其中一个箱子里面躺着一个旧手机,这手机是五年前买的。
顾棠一直用的是国产手机,尽管他富有了,在大学期间,在手机上,也基本上是买2k左右的机器,差不多两年就更新换代一次。
工作之后,他在电子产品上比以前更舍得花销,但那一般是电脑或者平板。
但是他也有很贵的手机,江淮生念书的时候,所有电子产品都是最新最好的,很多厂家或者是生意伙伴都会送过来。
那些没有激活的产品,有的时候会被江淮生以轻飘飘的姿态丢给他。
江淮生一部是自己买的,生活机,那部更昂贵的机器,就拿来和江家那边联通,工作机。
工作机的卡也不是挂在顾棠的名下,用的是那种不记名的卡,那是他小学的时候就拥有的卡号,里面小小的电话卡都有十五年的历史了。
当初他自己总是喜欢以这样子的方式来分开自己和江家的联系,这样想一想,好像有一点幼稚。
这个5年前的旧手机就是江淮生给他的,顾棠连着手机和里面的电话卡一起封存,在出国之后就没有用过那个号码,也没有交过电话费。
也许这个号码早就因为电费停机了,连号码都注销了。
毕竟这种不记名的电话卡,一旦没人往里面缴费,用完了存的钱,最多三个月就会被营业厅注销。
顾棠把手机冲好电,开机之后很惊讶的发现手机竟然还有信号。
5年没开机过,里面的软件都是5年前的样子,看起来熟悉又陌生。
他点开看了看,发现这个号码有很多未接来电,再登上聊天软件,很多人都向他发来的消息。
其中发消息最多的就是江淮生,不管是聊天软件的消息还是短信的消息,来自江淮生的号码都超过了99。
嗯……前面还能保持风度,后面就骂的有点难听。
不过顾棠不生气,看着这些消息,他还有一点怀念。
五年过去了,他偶尔也会看到江淮生的消息,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顾棠一直都有关注一下明远集团的发展。
目前来说从网络上如果看到江何相关的新闻,顾棠的心也如同平静的湖水,从泛起淡淡涟漪,到彻底平静无波。
但是网络和现实总归还是有很大差异的,所以顾棠也不确定回来的时候,自己能保持怎样的理智。
顾棠看了那消息没多久,正准备关机,一个电话突然打来了。
他看了一下来电显示:难伺候的江少爷。
顾棠恍惚了片刻,然后接通了电话。
“顾棠?你还敢接我电话?”
江淮生的声音在电话里有些失真,但他的愤怒还是通过声音传了过来。
顾棠心平气和的回答:“那我挂了?”
“不许挂!”江淮生问他,“你是不是回国了?”
顾棠应了一声:“嗯,拿到了博士学位,所以回国了。”
对面冷哼了一声,像是放了一句狠话:“你给我等着!”
在放了狠话之后,对方就挂断了这个电话,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嘟的声音,顾棠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他继续开始清理家里的东西,大概过了三个小时,家里的门铃被人按响了。
难道是外卖到了?这么快?
顾棠今天才回到这个房子,冰箱里只有一点水和面包还有饮料,他也不想吃泡面,想了想,高价点了一份外卖。
他没有多想,起身开门,然后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站在自己面前。
像是怕他下意识关门,来和顾棠算账的后者强行挤了进来,然后紧紧的抓住了顾棠的胳膊:“逮到你了!”
第33章
顾棠看了一眼开着的房门,又看了一眼揪住自己衣服的手,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小区需要刷卡才上来,你怎么上来的?”
他买的这套大平层是两梯两户的洋房,总共也才11层,每一次用户想要达到自己所在的区域都要刷自己的卡上楼。
“你管这么多。”
江淮生看着顾棠,他当然是对物业出示了他和业主顾棠的照片,表明两个人的亲密关系,再说自己丢了家里的电梯卡,需要补办了一张。
主要是进小区的时候,江大少爷开的豪车,再加上他本身是小区业主,没错,江淮生在这个小区也有资产,还是开盘时期就买下的。
本身物业就要在一定范围内给业主方便,再加上照片和聊天记录的佐证,物业很自然相信了他这个看起来就很贵气的有钱人。
而且只是电梯卡,又不是业主房门钥匙,江淮生愿意交100补办一张卡,物业自然乐的赚这个钱。
但是他才不会告诉顾棠自己是这样费了心思进来的。
“行吧。”顾棠,“你让我先去关个房间门?”
他笑了笑,示意对方看着屋子里的一大堆东西:“这是我自己的家,我哪里都不会跑。”
这是他自己赚钱买的房子,不至于说为了躲什么人,把自己的资产丢掉。
再说了,他语气平和的说:“我已经决定回国发展了,事业和生活都在这里,不会一声不吭就跑的。”
他又不是总裁的带球跑的娇妻,本身也不是为了逃跑而逃跑。之前只是为了避免打扰,短暂的想要切断和过去的关系而已。
在国外,江淮生不好找人,但是在国内,对方的能量还是很大的。而且国内的监控密集程度要比国外强很多,大数据发达。
江淮生狐疑的看着顾棠,但到底还是松开了袖子,小区内实现人群分流,所以司机和保镖从车库上来,分别正在这栋楼楼下,还有地下车库等着。
顾棠有一句话说的对,他回来了,他确实不用担心这家伙再随便跑了。
第一时间那么紧张的把人抓住,实在是因为太久没见,感觉和做梦一样,他需要确切的抓住些什么来确保这不是梦境。
江淮生退到了沙发上,纯白色的云朵沙发软绵绵的,给人一种轻飘飘如坠云端的感觉。
顾棠果然关上了房间门,又回来继续收拾东西。
家里多了个人,想要把所有的工作全部都做完不太可能,他把那些还没拆的箱子暂时摞起来,拆好了的又重新折好。
在这期间还烧了一壶养生茶。
他回来的这会儿是秋天,茶壶里散发着清甜的茉莉花的香气。
烧好的时候他就给江淮生倒了一杯:“喝口水,杯子是新的,刚消了毒。”
后者看着清水里飘起来的茉莉花:“你不是喜欢喝浓茶吗,怎么改喝花茶了?”
顾棠说:“高中和大学的时候要熬夜嘛,现在不熬夜,养生,喝花茶。”
浓茶喝了容易亢奋,睡不着觉,而且科学研究表明,人过了25岁之后,身体会出现断崖式的衰老,尽管他看起来依旧年轻,可现在二十七岁的身体,是绝对不可能比得上17岁的身体的。
他很爱惜自己的身体,独自一个人在外求学的时候,也有很好的照顾自己。
还有一件事:“我现在是心理咨询师嘛,一个头发乌黑浓密容光焕发,看起来状态特别好的心理咨询师,和一个满脸憔悴的心理咨询师,前者看上去要靠谱的多,不是吗?”
他不是拿手术刀的医生,有些年轻的医生为了显示自己的阅历,年纪轻轻就要没了头发,看起来年纪大,就有经验。
但是心理咨询师还是不一样的,首先这门学科在国内就很年轻,年轻不代表不够专业,其次,一个心理看起来不健康的医生,谁敢信他能把别人的心理疾病治好。
“心理咨询师?你不是精神科的医生吗?”江淮生用看满口谎言的骗子的眼神看着顾棠,很显然,在这短短三个小时内,他不仅让司机根据顾棠手机显示的定位赶路,还在这期间查到了后者回国后接收他的单位。
若不是顾棠的那个师兄已经有家室,就凭对方一回来只联系那个师兄这一点,就够某人的醋坛子完全打翻了。
顾棠也没问江淮生是不是调查了自己,摆明了的事实用不着询问。
只是这种看骗子的眼神,他可不喜欢:“只是先过渡一下,我还是会出来开心理咨询诊所。”
比起给病人开药治疗,他更想从事的还是心理咨询服务。
“是,你没说谎,一直故意隐瞒。”江淮生的语气显得尖锐起来,“就像是5年前那样,不吭一声就跑了。”
顾棠自己也在沙发边上坐了下来:“我们两个当时是什么关系呢?合同已经结束了,我的未来似乎没有必要向你报备。”
江淮生本来以为自己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会觉得很陌生,可是看到对方的那张脸和对方处在同一个环境里,5年的时光好像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就好像顾棠没离开过。
但是听到这种话,他意识到还是有些东西不一样了,越想,他的身体越气的微微发抖。
手拿着杯子的时候,杯子里的水都晃动起来,为了避免打翻杯子,他及时的把水杯放回去,手又缩回来,紧紧的捏成拳头。
“你当初提出那么过分的合同,随随便便的就跑掉,你还有没有道德?”
顾棠说:“你以前都骂我王八蛋变态。”
轻飘飘的一句没有道德,看起来小少爷的攻击力不仅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增长,反而在5年内下降了不少。
江淮生把杯子摔碎了,他猛地站起身来,绷着一张脸,语气冷冰冰的:“我会给你一套新的。”
不行,状态不对,因为今天知道消息太突然,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自己来的实在是太冲动,没发挥好,他先要离开这里。
可能是因为手一直有稍微的颤抖,然后内心焦灼,他在开房门的时候,开了两次都没有成功。
“什么破门!”
江淮生没有镜子,不然就会看清眼前的自己,脸上的表情显得有点神经质。
顾棠对他的影响太大了,5年的消失不仅没有冲淡那种影响,反而在看到对方的时候,积攒下来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以至于他现在没有办法维持正常的状态。
一只手突然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腰,然后把江淮生压在了门上:“江淮生,你是真的开不了门吗?”
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拨动一下,反锁的房门就发出咔哒的响声。
但是在大少爷夺门而逃之前,顾棠忽然把人反手拉过来,然后对着那张刻薄的嘴吻了上去。
江淮生似乎是找到了发泄的通道,更加凶狠的反击回来,皮带被抽出来,昂贵的衬衫和西装裤落到地上。
这一场绝对和爱无关,纯纯是发泄和做恨,他们不仅纠缠,还有搏斗。
江淮生的身体无疑是很痛的,因为顾棠没有用任何可以提供润滑作用的东西。
自己好像是被人用斧头劈开,疼痛后,又很恐怖的习惯接受了对方。
顾棠还在他耳边说:“看来我的骨髓还是很管用呢,你看起来比之前气色好多了,应该能更激烈一点。”
疼,还有痛,还有一种非常微妙拧巴的爽。
江淮生用了指甲和嘴巴,重重的咬在这熟悉又陌生的躯体上:“王八蛋!混账!”
他的嗓子嘶哑着,发泄着自己的怒意,如果要下地狱的话,他一定会记得拉这个人一起去。
经过了五年的时间,顾棠身材依旧保持的很好,和五年前相比,有着成年男人特有的成熟风味。
如果说,十八岁的顾棠,是青青的酸涩的青桃,二十二岁的顾棠,是一颗成熟饱满的水蜜桃二十七岁的顾棠,就是桃子风味的鸡尾酒。
在期间,顾棠家里的门铃响了,是物业工作人员发的消息:“顾先生,您点的外卖送到了。”
外卖人员不允许随便进小区,但是门口物业会及时收下,为业主提供小区内的上门配送服务。
顾棠隔着房门,明明做着禽兽一般无耻的事情,但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却非常的斯文礼貌:“好的,请你挂在门口的门把手上。”
江淮生的身体突然僵住,脸色变得很难堪,由于外来者突然出现在门口,尽管没有被任何人瞧见,但是那种心理上的刺激让他输了。
在这种疼痛的搏斗中,他竟然这么快就缴械投降了。
顾棠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难堪,在物业人员离开之后,他快速的打开房门,把自己的晚餐拿了进来。
顾棠今天点的是份套餐饭,不管是肉菜都是加了量的,隔着盒子都能感觉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他拆开外卖盒子,然后夹了一筷子喂给被他控在怀里的江淮生。
顾棠慢条斯理的说:“家里没别的东西,将就一下吧大少爷,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沨力,待会继续。”
第34章
楼上在激战,楼下,司机在等待。
做司机的等待主人家是常有的事情,但是在这种家庭做事,是绝对不可以在车内吸烟的,别说车内,在外也不能吸。
车里不仅要保持绝对的整洁干净,甚至还有淡淡的香水味。
为了打发无聊的时光,司机打开了车载平板,把声音调到能听清,开始看起了最近的热门电视剧。
手机突然开始震动起来,司机连忙把声音关掉,一接电话一看,是在楼底下等着的保镖打来的。
小年轻玩手机玩的都有点不耐烦了,而且他又不能全心全意的投入式玩手机,怕待会儿有人冲下来,他没逮到人。
“王叔,咱们这都等了一个多小时了,还要等多久啊?”
这次跟着顾棠过来的司机还是王叔,但是跟过来的保镖都是这5年内的新人,毕竟保镖和司机不一样。
司机只要开车技术足够好,经验阅历好就行,体力稍微差点也没关系。保镖还是要三十岁左右,足够年轻强壮有力。
年轻的新保镖在电话里问:“这么晚了,老板还没下来,我是不是要冲上去?”
王叔又打开了平板:“冲什么冲,这才多久,你安心等着吧。”
过了又差不多一个小时,江淮生发了条短信过来,直接发到王叔手机上:“你们先回去吧,明天早上再过来……”
王叔心里有一种果真如此的感觉,他通知在楼下的保镖:“行了,回去吧,咱们今天下班了,明天早上再过来。”
保镖很快回到地下车库,等着司机开车的时候,他忍不住好奇的问:“王叔,老板这气冲冲的,来找谁?该不会是捉奸吧?”
司机没好气的说:“捉奸会他一个人上去吗?雇主的私事,不要管太多。”
发完消息的江淮生只是得到了短暂的中间场休息,他之所以选择发短信,而不是打电话,是因为刚刚嗓子一点喊哑了。
他没有任何变态的爱好,哪怕司机跟了他多年,他也不想让其他人通过他的声音脑补出他刚刚做了什么。
“喝点水,你出了好多汗。”
顾棠从储物架上取了一瓶常温的电解质水,很贴心的拧开后递过来:“喝这个,我这里没有你喝的那个牌子,将就一下。”
对他来说,卖五十块一瓶的矿泉水和两块钱一瓶的矿泉水没有什么区别,同样的,补充能量的电解质水,他也不会买最贵的。
江淮生深深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仰起脖子灌掉将近一瓶水。
他的头发全都被汗水打湿了,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冒出汗珠来,浑身黏腻,嗓子又干又咳又疼。
长时间的激烈运动确实太过了,五年来,江淮生就从来都没有做过这种强度的运动,既然顾棠愿意伺候,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自讨苦吃。
“行了,喝完水先去洗澡吧。”
久别后重逢的鏖战自然非常疯狂、沙发上、浴室和桌子还有镜子面前……家里一片狼藉。
顾棠叹了口气,先把地面上的杂物全部都收起来,派出扫地机器人勤勤恳恳的工作。
他把已经变成软面条的大少爷捞到浴室里,仔仔细细的用温热的清水冲干净。
有血丝在清水里飘出来,顾棠就带上指套做检查。
他一只手压住乱动的大少爷:“别扭什么,又不是没有看过。”
他里里外外都碰过,做都做了,有什么好害臊的。
江淮生睁着一双微微发红的眼睛看他,更准确的说是瞪他:“都怪你!”
喝了一瓶水下肚,他的嗓子没那么哑了,至少能正常说话出声了。
“好好好好,都怪我。”
他做的确实有点过了,有点轻微撕裂加出血,得上药,还得观察一下后续会不会发烧。
顾棠帮忙清理的动作温柔了几分,或许是贪恋这份温柔,江淮生都不反抗了。
他自欺欺人的想,反正反抗也没用,还不如躺着享受,犯不着这么委屈自己。
顾棠就当洗大型猫狗一样,把江淮生从里到外洗得干干净净一遍,还让人躺在浴缸上,被汗水打得湿漉漉的头发也洗了一遍。
他的力度控制的刚刚好,按摩头皮的时候,江淮山竟然累得在浴缸里睡着了。
顾棠叹了一口气,先把人抱出来,擦干净身体,裹上浴袍,然后给江淮生戴了个干发帽。
这些东西都是回国之后新买的,当初没仔细看,以为是中规中矩的纯色款式,现在发现竟然还有两只短短的兔耳朵。
戴在江大少爷那张臭着脸的脑袋上,可爱又好笑,莫名还有几分色气的感觉。
江淮生期间眼睛都没睁开一下,呼吸均匀,也不知道是装睡还是真的睡熟了。
顾棠修长的手指在头发中穿插,没一会儿就把江淮生的头发吹得干爽蓬松。
顾棠的臂力很强,他把人像是烙饼那样很轻松的翻了个面,又把之前提过来家庭医药箱打开,从里面取出自己要的东西。
作为一名心理医生,这个医药箱可比他读书的时候工具全乎许多,他翻出那种伤药,透明的膏药抹在指套上,轻柔的进入。
江淮生猛地睁开眼睛,像一只警惕的小猫:“你干什么?”
顾棠拍了拍他瞬间紧绷的肌肉:“放轻松,给你上药。”
“哦。”
江淮生闷闷的把脸朝下,一次遮住自己上药时露出的难堪表情。
他根本没有睡着,只是贪恋那一份温柔,所以装睡。
不过其实身体很累,而且鼻尖都是熟悉的香气,所以昏昏欲睡。
上完药之后,他就被放到了顾棠的床上。
随后那个无情的家伙就走了,听动静应该是在整理客厅的东西。
这个真不公平,虽然他比以前健康了很多,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也说手术非常成功,没有任何后遗症,但是再怎样,他也赶不上顾棠天生的好体魄。
明明都是一起打架,那个家伙的体力简直就像是一个怪物,干了这么多活都不会觉得累吗?
可恶……一点都不体贴,都不知道陪他一起睡。
江淮生哼了一声,刻意睡的四仰八叉,强行霸占整张大床。不肯陪他睡,他就让对方没床睡!
等顾棠清理完东西,时间已经到了晚上10点,他洗干净手进房间,江淮生已经睡着了。
大少爷抱着他的被子,腿还夹着他的枕头,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从心理学上来讲,这种如婴儿一般蜷缩的睡姿,其实是很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顾棠叹了口气,把江淮生挪过去一点。
他也没抽走江淮生的枕头,自己把电动沙发打开,外面的沙发就变成了沙发床。
中途的时候,江淮生醒了,看到身边没人,他心里一凉,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但是腿一动,身上跟散架了似的,后面丝丝缕缕的疼。
他打开灯,看到完全陌生的环境,意识到自己没有在做梦,顾棠是真的回来了。
半夜3点的时候,他冷着脸站在了顾棠家的客厅,用手指把在沙发上睡觉的长腿青年戳醒:“顾棠,你为什么在沙发上睡?是不是嫌弃我?”
顾棠被弄醒,只好叹了口气:“那就去房间睡。”
他的睡眠质量很好,毕竟运动过后还是会很累的,没5分钟就睡着了。
大概早晨5:00左右,江淮生醒了一次,出去了一趟。
顾棠也没多想,只当对方出去上洗手间,睁了一下眼睛又继续睡。
这一觉到了早上7点,顾棠睁开眼睛,然后就发现自己手上多了点东西,那是一副玫瑰金的手铐,还有脚铐。
昨天晚上江淮生出去,是去拿让人给他送过来的特殊工具。
某人坐在他的腰腹上,得意洋洋的拍了拍顾棠的脸。
在这五年间,他不知道想过多少次把这个王八蛋困起来,现在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顾棠又好气又好笑:“大少爷,你这是非法囚禁。”
江淮生说:“这是你自己家,谁说是非法囚禁,分明是你想跟我玩情趣,自愿绑上的。”
手铐是玫瑰金,脚链上还有铃铛。
顾棠看起来不见半点惊慌,依旧情绪特别稳定的问:“那我要上厕所怎么办?”
“那就上在矿泉水瓶子里。”
顾棠说:“瓶口太小了。”
然后他就挨了江淮生不痛不痒的一拳:“流氓。”
怎么流氓他就是在说个事实而已,但是大少爷显然不是理智状态,所以顾棠默默的选择了闭嘴。
江淮生拿钥匙解开了顾棠的脚铐:“去吧,卧室里就有厕所。”
他早就预想到这种情况,毕竟江淮生也很爱干净,不想和脏脏臭臭的顾棠厮混。
顾棠才发现,除了把两只脚并在一起的脚铐之外,他的脚踝上还有一根链条,链条是固定在床腿上的,留下来的长度大概是三米,刚好从床到卫生间可以活动。
而且他走动的时候,身上还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那根脚链上绑了很多小铃铛。
他有些哭笑不得,至少先洗漱,解决了自己的生理需求。
得到短暂放风的顾棠又被要求回到了床上,带着金边眼镜的江大少爷换了一身衣服,是他们读高中时候,学校给老师配的正装。
当初拍毕业照的时候,老师们穿的就是这个。
江“老师”拿起了看起来有点毛茸茸,但是里面还藏了软刺的教鞭:“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只有答对的学生,才有早饭吃。”
第35章
顾棠很配合江老师的指导工作:“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吧。”
江淮生问他:“你现在有没有别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
顾棠说:“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有恋爱关系还和别人睡?”
江淮生冷哼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呢。顾左右而言他,扣一分,只要回答有还是没有。”
顾棠说:“没有。”
“第2个问题,这5年里,你有没有过交往对象。”
顾棠依旧回答:“没有。”
江淮生继续盯着顾棠:“那你有没有和别人睡过?或者暧昧过?”
他不会给顾棠钻文字的空子,毕竟有的人就是可以随便和睡觉,但是没有感情,纯粹是解决生理需求。
虽然这种可能很低,但是人是会被环境所同化的,国外过于开放,他不敢肯定顾棠是不是和其他人做过。
顾棠仍然摇摇头:“没有。”
江淮生看着他的眼睛,顾棠应该没撒谎,他用鞭子的尖尖点了点后者的胸膛:“加一分。”
顾棠问:“那你呢?”
江淮生说:“我是老师,你是老师,当然是我提问你。”
顾棠于是举起手:“那么报告江老师,学生有问题请教,那你呢?”
老师嘛,自然应该以身作则,学生不懂的问题也有义务解答。
江淮生冷哼一声,说没有的话,显得自己好像为这个人守身如玉一样。
但是顾棠也没有,这种事情,撒谎也没意义:“没有,你当谁像你那么变态,逮着人就乱咬的疯狗。”
顾棠没说话,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那里还留着江淮生的牙印,虽然这次对方没咬出血,但是痕迹还是很深。
江淮生恼羞成怒,深呼吸几口气,最后一个问题:“我们两个这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他之前揣测顾棠可能会和别人发生关系,并不算没来由臆测。
毕竟顾棠和他,就是建立在这种基础上的,他和顾棠,并不是情侣,睡在一起也只是因为合同,而现在他们之间连那纸合同都没有了。
顾棠能和他睡,当然也能和其他人睡,面对这样一具如雕塑一般完美的男性身体,江淮生几乎可以预见没什么人能拒绝顾棠的邀约,毕竟他自己都无法拒绝。
一想到那种可能性,他就想咬死顾棠。
顾棠眨了眨眼睛:“是师生关系?”
毕竟现在是江老师小课堂嘛。
江淮生被顾棠气笑了:“你再说一遍?”
“是共生的关系。”
顾棠拉过江淮生的手,反过身,一个动作,把人压在了身下,他用脚链绊住江淮生,至于手上的手铐。
江淮生吃惊道:“你的手铐什么时候打开的?”
顾棠低头看了眼,他晃了晃手里的玫瑰金,反过来咔嚓一下把江淮生的双手锁住:“你说这个?质量不太好的设计,很容易打开的。”
江淮生自己尝试了一下,根本就打不开,他恼怒道:“你在国外都学了些什么,是学人家做小偷吗?”
顾棠说:“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只是国外的人工费太贵了,多学点技能没有坏处,你知道,我一向都比较擅长学习。”
他在国内的时候,住在江家老宅附近的洋房时间很长,什么事情都有下人干,除了学习之外,他其实不用操心什么。
学习的技能除了必考的科目,也都是一些艺术或者体育类,比如说琴棋书画,还有骑马、射箭、高尔夫、网球……
不过江淮生身体一般,打网球的水平也一般,毕竟他不能练习太长时间。
江淮生学网球,也不是为了身体健康,而是因为网球和高尔夫一样,都是属于与优雅和奢侈联系在一起的上层社交运动。
只是年长者打高尔夫的更多,而小孩子和年轻人打网球更多。
在江家,顾棠所接触到的观点,那就是学习就是非常有功利性的,不会有任何人对小孩子说,你好好学习,未来是对社会做一个有用的人。做科研回报社会,让人类的未来更加美好。
学习就是完全利己的,为了对自己有利而学习,不利己的东西,没有必要学。
出国之后,想要拥有同样的服务得花费巨额的金钱,顾棠在那个寄宿家庭只住了三年,后面两年都是搬出来自己住。
独自一人在外,他学会了自己换电灯泡,疏通下水道,更换马桶,组装各类机械工具,当然,也包括急开锁。
这个手铐本来就是情趣类型,又不是真货,属于对他来说很好开的类型。
想到小时候接触的观点,顾棠想,其实江家教的东西在很多大人看来没错,一些小孩子长成大人之后,遇到社会的挫折的时候还会想,要是小时候父母让自己多学点东西就好了。
人是会长大的,变成大人之后就会变成自己曾经讨厌的样子,顾棠能理解,是因为现在他不是小孩子了,是成熟的大人。
大人和孩子不一样,不需要天真和童心。从某方面来说,江家的教育,大了可能会比绝大多数人更优秀,更早熟,更成功,也更加让人羡慕。
甚至在江家,那些天生就认可这一套的人,并不会觉得痛苦,反而为此感到骄傲。
但是他想,人往往就是这样,不知道满足的动物,成熟的小孩,会有另外一种痛苦。
江淮生问:“你笑什么?”
顾棠摸摸自己的脸:“我刚刚笑了吗?”
他凑近了一些,把江淮生的眼睛当成一面镜子,看着自己渺小的倒影。
这张脸在放大了之后更加富有冲击性,后者呼吸一窒,随即又反应过来:“你是在取笑我吗?”
“当然不是。”顾棠说,“你知道我向来很诚实,不喜欢说假话。”
所以如果是不能说的东西,他就会选择闭嘴,这也是为什么在外人眼里他看起来越来越沉默。因为真话很难听,还可能会带来麻烦。
“我刚刚只是在想自己学的东西,这个世界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儿童心理学,大家终极一生追寻的都是儿童时期渴望的东西。”
顾棠在自己年幼的时候失去了最爱他的父亲和祖父祖母,然后看着自己所依赖的母亲,拥有了新的家庭,漠视且利用他。
所以他最渴望的是温馨的家庭,一个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哪怕他贫穷、富有,健康或者是残缺,都会无条件站在他这一边偏袒他的人。
顾棠在学习期间,曾经遇到过非常多的病人,在这个世界,几乎每个人都有病,只是有的人很严重,有的人症状轻微。
少数人,可以活在毫无阴霾的阳光底下,但那是老天爷眷顾的幸运儿,百万人里挑一。
他很清楚的知道,江淮生看起来拥有常人眼中的一切,但是因为他羸弱的身体大大的拖了后腿,所以他对健康的身体有着令人发指的渴望。
当初的自己之所以能如此笃定的拿合同拿捏江淮生,就是在心里认知到这一点。
至于后面他和江淮生的彼此纠缠,其实是有些超出顾棠的预测范围的。
他帮忙把江淮生的头发撩到耳后,看着对方的眼睛:“当初我不吭一声就切断关系跑掉,你觉得是为什么?”
“不要随意转变话题。”跟别人相处的时候,江淮生永远掌控主动权的那一个,但是和顾棠待在一起,他感觉自己总是会被后者牵着走。
可是顾棠抛出的新话题,他确实也很想知道。
“能为什么?你就是个胆小鬼!只会逃避。”
顾棠痛快的承认:“我年纪小嘛,不成熟。”
他的指尖抵住江淮生的薄唇,顺着对方的嘴唇往下,到起伏着的性感喉结,顺着漂亮的锁骨移到左边胸腔的位置。
心脏就像是一个发动机,时时刻刻的跳动着,不停工作,连通着身体里的每一根血液。
顾棠说:“在西方的传说中,女人是用男人的肋骨做成的,是人身体里的一部分。我们本国中,也有一句话,叫爱入骨髓。这种说法,是对爱的最高评价。我没有给你肋骨,但是给了你骨髓,我们之间,就是这样的关系。”
江淮生不吭声了,又听顾棠说:“不过那个时候我跑掉,是感觉你像吸血鬼,缠在我身上,要致命了,我怕被你吸干了。”
“我什么时候吸你血了?”
“一滴精,十滴血。”
江淮生手被锁住,于是弓起身,猛地用自己的额头撞了一下顾棠。
“咚”非常清脆的碰撞声,这显然是一种两败俱伤的做法。
但是顾棠的额头显然比他的更坚硬,江淮生属于是自讨苦吃。
顾棠戳了戳大少爷的脸颊:“好了,往好的一方面想,这是对你的赞美。”
他抵着江淮生,声音又沙哑了几分:“大早上的,别乱动,你昨天才上了药,不要乱挑火。”
事实上,顾棠在这方面其实是比较克制的,昨天纯粹是因为是久别后的第一次,所以用肢体语言来宣泄情绪。
宣泄够了,他觉得就够了。
当着江淮生的面,顾棠用钥匙把自己的脚链也打开,反过来缠在江大少爷身上。
修长的手指晃了晃铃铛:“还是在你身上好看些。”
等他自己吃饱了早餐,才给江淮生开锁:“吃饭吧,大少爷。”
江淮生气饱了,不想吃。
顾棠用微波炉把冷了的早餐又热了两分钟,然后把一瘸一拐往外走的大少爷拉回来,抱在腿上,像幼稚园的幼师一样,把调羹递到对方嘴边,温柔的哄:“张嘴吧,宝宝。”
江淮生脸色爆红,然后嘴巴咬住了勺子,吃掉了调羹里煮的糜烂的青菜粥。
他才不是想要喂着哄着才吃,纯粹只是为了身体健康,仅此而已!
第36章
可能是因为身体比之前健康了许多,再加上后续的卫生处理到位,等到吃完早餐,顾棠给江淮生测了一次体温:“36度8,体温正常。”
司机在这个点打电话过来询问:“江董,已经到楼下了,需要什么时候出发呢?”
今天还是工作日,江淮生虽然没有强制打卡的必要,但是通常情况下,他都会在9:00之前抵达公司。
江淮生现在才想起来自己还要工作:“你先回去吧,这两天放假。”
他又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秘书:“改一下之前的行程,顺便休几天的假。”
秘书像是有些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话,他再次确认了一下:“您真的要请假吗?”
“我之前攒了年假都没休,休假也需要你确认吗。”
考虑到公司需要自己运转,江淮生说:“暂时休5天的假,这几天线上可以完成的工作还是可以先发给我,需要在线下会面商谈的行程推到5天之后。”
这5年来,江淮生的年假是一天都没有休过,而且平常别的员工放假,什么节假日啊,调休之类的,江淮生也没用过。
说不上拼命三郎,毕竟他还是会正常上下班的,正常双休,只是节假日的时候,比起和家里人团聚,见的那些应酬的面孔,他宁愿待在公司里工作。
至少完成项目能够有成就感,进行无用的应酬,纯粹就是浪费生命和时间。
而且这5年来,老爷子动不动就催婚,安排各种相亲项目,最好打发老爷子的法子就是工作。
秘书回答:“好的江董,这这几个线下会议都已经帮您推后了,本周需要出差的行程也要为您推掉吗?”
是的,如果留在A市,还是逃避不了相亲,所以江淮生出差是特别积极的,很多双休日他都坐着飞机到处飞。
江淮生没有任何犹豫:“我现在是休假时间,推掉。”
他如果要跑到外地去,那也是跟着顾棠一起跑到外地去,线上的工作能做,是因为他可以带着笔记本到处跑,一边工作一边盯着顾棠。
“好的,我已经为您调整当前行程,相关工作安排发在您的邮件,请您查收确认。”
江淮生休了假,顾棠那边显然却无情的很,他现在还没有开自己的私人诊疗室,所以今天仍然要按照行程去见自己的师兄,然后再去上班。
只是和某个阴森森看着自己的背后灵对视了一眼,顾棠问电话那边的人:“师兄,方便的话我可以带个朋友吗?”
师兄问他:“男的女的,是你的家属吗?”
顾棠的师兄年龄三十有八,有儿有女,婚姻幸福美满。
像这种已经成了婚的成年男人看到圈子里单身的优秀小辈,就会动那种给人介绍对象的心思。
顾棠本来想说可能是投资商,不过感觉江淮生的耳朵都要竖起来了,他的语气柔和了两分:“男的,算是家属。”
师兄立马说:“知道了。”
作为同样心理学专业的人,师兄当然不会觉得同性恋是一种疾病,不过既然顾棠带的是男性家属,他就不太适合带自己的老婆和小孩了。
“你刚刚和什么人打电话?”江淮生其实没有听到顾棠和师兄说的具体内容,但是可以感觉到顾棠的声音很礼貌温柔。
他不免有些酸溜溜的,要知道五年前,顾棠对大部分人都很礼貌,但是很少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是给我介绍医院工作的师兄,他有两个孩子,最大的儿子是十岁,小女儿今年也有五岁了,夫妻之间的感情也很好。”
“别人夫妻感情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嘴上这么说,江淮生的表情却有着明显的放松。
顾棠虽然是无耻了一些,但是做人的基沨本道德底线还是有的,不可能去做别人的小三破坏别人的感情生活。
而且儿子都10岁了,按照正常的结婚年龄,最早都要32岁,顾棠应该看不上这种年纪大的已婚男人。
江淮生说:“你想要到医院工作,我也可以给你介绍,而且私立医院给你的待遇会更高。”
比起让顾棠去自己完全不认识的医院工作,他还是希望能够把对方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
顾棠说:“算了吧,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我可不想把两者混在一起。”
明远集团的很多高层都是江家人,有的是江家的姻亲,有的是江家的远亲,总之都是知根知底,虽然集团家大业大,光是总部都有好几万的员工,但是这种家族式的大家庭,顾棠其实不喜欢。
有的时候人在工作中受到了委屈,哪怕错的不是自己。却因为利益上的牵绊只能忍让。
这会让顾棠想到自己的小时候,就算他的爸爸还活着,如果爸爸还在为明远集团工作,那么顾棠顾忌家人,还是要做大少爷的小跟班。只是他的亲生父亲肯定不会为了讨好小少爷把自己的儿子带过来,这也是为什么A市这么好,爸爸却一直把他暂时放在小镇上。
如果想要健康的感情关系,就不要牵扯利益问题。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朋友平常的时候相处的特别好,但是合伙做生意之后,随着利益的纠纷,朋友的情谊也没了。
夫妻之间也是如此,最后可能没有离婚,但是婚姻之间却只剩下利益纠葛,往日里的感情都化为了虚无。
顾棠好不容易从那个环境离开,他甚至为此切割了和温心怡之间的母子关系,是绝对不可能让自己再陷进去。
顾棠看着江淮生,语气平静的说着听上去很冷酷的话:“如果你要和我断掉这层关系,单纯的恢复利益关系的话,我也可以选择去和你关系密切的私人医院工作。”
江淮生刚想说顾棠不要犯傻,不要拒绝更好的待遇,到底还是闭了嘴。
他只是嘴上嘀咕了两句:“什么共生关系,哪有共生关系分的这么开的。”
顾棠这家伙,果然只会在嘴巴上说些好听话,床上一副面孔,床下又一副面孔。
“那你还去不去见我师兄?不去的话,我就打电话跟他确沨认了。”
江淮生没有犹豫:“去,凭什么不去。”
顾棠说是师兄就是师兄吗,他偏要去看看。
两个人约的地点离顾棠居住的地方开车没有地铁方便,如果只是顾棠一个人的话,应该会选择坐地铁,但是考虑到江大少爷,他选择了开车。
一个小时后,江淮生如愿以偿的见到了顾棠的师兄,一看到对方那张馒头脸,他立马松了一口气。
顾棠介绍说:“我的师兄,林立,林师兄,心理学博士,国内首屈一指的心理学专家。”
“师兄,江淮生,我男朋友。”
这还是顾棠第1次对外人说江淮生是自己的男朋友,江淮生瞪了顾棠一眼,都没有告白,怎么就是男朋友了。
不过他对着师兄很矜持,跟着顾棠后面回应:“林师兄你好,我是顾棠的男朋友。”
这三个字在他嘴边绕了一圈,感觉像是浓稠的蜂蜜糖一样,甜到有点发齁。
“江江江,你是那个江……”
江淮生工作后,尽管愿意接受的采访不多,但是作为明远集团的掌舵人和继承人,他本身就自带焦点,也上过几次很有名的商业杂志。
顾棠的师兄林立作为圈子里知名的心理学专家,跟很多上流圈子里的人都有打交道,当然也认识江淮生……的脸。
“他在明远集团工作。”顾棠添了一句,“外面不合适说话,去包厢里再说。”
师兄选的是标准的商务餐厅,就是那种环境特别好,服务很好,隐私性强,但是价格很昂贵的餐厅。
坐下来之后,江淮生就出去了一趟,然后回来的时候餐厅老板跟着过来打招呼,态度特别热情。
“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和主厨,今天这道特色菜就由我为您服务。”跟着老板的服务员还送了个看起来就很昂贵的雕花大果盘过来。
“江先生是我们的至尊VIP,本次消费已经免除,这是店里送vip客人的果盘,请您慢慢享用”
林立立马对顾棠说:“你的接风宴本来是师兄请客的,这下子我占你便宜了。”
顾棠摇头:“我们这边两个人,今天本身也该是我请客的。”
他的工作是师兄介绍的,尽管这跟他本身闪闪发光的履历就有很大的关系,但是人情还是要念。
师兄不好意思的摆手:“也没有,互惠互利的事情,你要是去那边,也能给医院当招牌。”
这种内推就跟猎头似的,顾棠要是做得好,他这个推过去的人也是能得到好处的。
沨如果顾棠本身能力不行,他根本就不会开这个口。
因为顾棠开了车,再加上师兄也到了该养生的年纪,这一顿两边都没喝酒,只要了一壶好茶。
总的来说,本次接风宴,两方都很愉快。
顾棠这位师兄本就是个圆滑的人,哪怕江淮生家大业大,他也不会显得太舔。而江淮生,给顾棠面子,自然不会过于高高在上。
等到临分别的时候,师兄趁着江淮生不在,重重的拍了顾棠的肩膀:“你小子,我一直担心着呢,你倒是,背着师兄吃上优质软饭了。”
关于自己的过去,顾棠也没有对师兄多说什么,他并没有暴露隐私的冲动。
师兄一个叹了口气:“人家家大业大,要是你闹掰了,也尽可能好聚好散。尽可能的不要和这种家的人牵扯太深,万一被欺负了,你来找师兄,咱们行业也没什么太求人的,保证有你一口饭吃。”
在大部分普通人看来,跟这种家庭的打交道,虽然能够享受非常优越的物质条件,但是一旦闹起来也是伤筋动骨,甚至可能会很悲惨。
顾棠笑了笑:“我知道的,我有分寸,谢谢师兄。”
朋友的情谊,同样也是闪闪发光且珍贵的,这种不掺杂利益的关心,顾棠很珍惜。
“那走啦,你嫂子她还在家里等我呢。”师兄摆了摆手,示意和顾棠分开,他家就在这附近,走回去就行。
和老板聊了几句生意的江淮生走过来:“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没什么,和你一样说了几句工作上的事。”
江淮生刚刚也是在谈工作,想到两个人也没说什么出格的事,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
他用手指戳了戳顾棠的胳膊:“顾棠,我什么时候成你男朋友了?”
第37章
顾棠于是说:“那要是有下次,我就介绍说,普通的男性朋友?”
江淮生气得瞪了他一眼:“说句好听话会怎样,我看你就是想气死我!”
自己如果想要反驳的话,在一开始就不会顺着顾棠的话揭下来,这家伙又不是不懂仪式感,就是故意气他的。
顾棠安静的看着江淮生,然后突然走开:“在这里等我几分钟。”
江淮生莫名其妙,就看顾棠走进了隔壁大概50米处的一家店。
那家店并不是什么精品店,也不是花店,而是一家卖吃的店,只是环境比较好,后面有一个小院。
不到五分钟,顾棠捧了个盆景出来,他抱在怀里的,是一个修剪的很漂亮的紫藤花盆栽。
店家栽种的原本是比较随意的栽在地里,他买了个外形像白玉的大理石瓶,造型是笔筒那种细长且上下两端没有什么区别的筒形,顾棠选了一只开的特别好的紫藤花插在泥土里,就这么走了出来。
抱着紫藤花的青年,让江淮生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十多年前,还是少年时候的顾棠,在紫藤花下回眸看他。
紫藤花,据说是一个痴情的女子为爱而亡,因此化作了这连绵的紫藤花。
它象征着不被祝福但又执迷不悟的爱情,还有说法,因为紫气东来,同时又象征着荣华富贵。这是一束顾棠觉得很适合江淮生和他的花。
毕竟紫藤花是藤蔓科,就像他和江淮生之间的感情一样,绵延不绝,纠缠不清……执迷不悟。
“伸手。”
顾棠把紫藤花造景连盆带花塞到了后者手里,然后问他:“江淮生,那你要当我的男朋友吗?”
他没有问江淮生能不能,而是问他要不要。
“别人都是送鲜花,你倒好送盆栽。”
其实顾棠给江淮生送过很多次花,不,那也不应该叫送,而叫奉上。
在江淮生参加完一些比赛,需要有人送捧花的时候。如果顾棠没有同时站在台上领奖,那么捧花一定是会被安排让顾棠来送的。
但是那些花并不是顾棠买的花,他只是一个负责送完成送花流程的工具人。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盆紫藤花是顾棠人生中第1次主动送给江淮生的花,盆栽花也是花嘛。
花束就算一大捧都很轻,但是这个大理石花瓶真的很重,再加上里面沉甸甸的泥土,压的江淮生的手都往下一沉。
顾棠说:“你就说要不要,不要的话,我就把盆栽拿回来。”
因为是才搬过来,家里也没养什么植物,他的新家缺少一些绿植,养一些紫藤花也不错。
江淮生把怀里的紫藤花抱紧了一些:“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回去的时候顾棠到底还是打开了后备箱:“放着吧,你的东西我又不会抢。”
他确实没有抢过江淮生的东西,以前是不能抢,而且其实也没有必要抢,在江淮生擅长的科目,不管他再努力也比不过天赋选手。
而在顾棠擅长的运动竞赛方面,江淮生几乎不参加任何此类的比赛,毕竟身体条件受限,大少爷从来不会参加自取其辱的赛事。
江淮生把盆栽在中间的位置端端正正的放好,因为后备箱空空荡荡,没有什么固定物,他还把备胎取下来,把盆栽刚好卡在备胎中间的位置固定住,免得在路上碎了。
不管有没有表演的成分在里面,看到自己送出去的东西能够被很好的珍惜,总归还是会让人心里觉得舒服的。
期间顾棠开车的时候,江淮生给自己的秘书发了条消息。
等到了顾棠家楼下,早就等待好的秘书就过来了。
他带来的装备很齐全,泡沫箱,防震的填充物胶带和绳子。
“江董,这个盆栽要送回老宅吗。”
江淮生摇摇头:“送到我公司边上的房子里。”
工作之后,为了节省宝贵的工作时间,他当然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在老宅居住。
其实老宅距离明远集团总部大楼也不算远,只是这几年他有意逃避老爷子,回老宅的频率就降了很多。
理由都很好找,虽然老宅离得近,但是他住的直接就是公司大楼上面,老宅占地面积太大了,光是开车都要耗费二十分钟。
新秘书看了顾棠一眼:“BOSS,这位是?”
他并不认识顾棠,当然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曾经的过往。
江淮生说:“我的新男朋友,顾棠,你可以称他为顾先生。”
毕竟顾棠并不是什么总经理,董事长,只是顾医生。
“您好,顾先生,我是江总的私人助理何在,您可以称呼我为小何。”
私人秘书肃然起敬,江淮生用的是新男朋友,但是何在知道,这几年江淮生也没有过旧男朋友,能被发工资的老板承认的存在,一个合格的员工就应该重视。
他双手奉上自己的个人名片:“这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
顾棠看了一眼江淮生,后者说:“收下啊,有时候我开会,不一定能收到你的消息。”
江淮生总有不太方便接电话的时候,这时候可以通过私人秘书了解情况。
何在把这位男朋友的重要等级又往上调了调,这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允许顾棠查岗。
好突然,他从来没想到过自家BOSS谈起恋爱来会是这个样子,不,准确的说,何在压根没想过江淮生会谈恋爱,还以为对方会和工作过一辈子。
或者说,等到了江淮生到了一定的年纪,就在老爷子的要求下和某个大家千金完成商业联姻,然后相近如冰的生下两个孩子,一儿一女。
万万没想到,江淮生交往的对象竟然是男性。当然,这位年轻男性容貌气质都非常出众,就是在A市,似乎并没有姓顾的未婚年轻二代。
A市有钱人那么多,和明远集团有商业合作的公司也特别多,顾董和顾总当然是有的,可同时满足年轻未婚容貌英俊到这种地步的,真没有。
顾棠欣然的收下了名片,然后从钱包夹里同样取出另外一张名片:“何助理,很高兴认识你,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
城市里辛苦工作的打工人,还要伺候江淮生这种给钱多但是很挑剔的上司,相比压力也很大。
关键是,他在心理咨询上收费是很贵的,何助理可以承担得起昂贵的心理咨询费。
“好的好的。”何助理,赶紧双手接过名片,相对他烫金花哨的名片,手里的这张名片材质虽然不错,但是明显风格素雅许多。
A市第三人民医院精神科医师——顾棠。
“嗯?…”
“提供心理咨询业务服务”
“嗯?!”
差点忘了,心理医生也在精神科,不只是治疗精神病。
何在松了口气,突然想起来,自家老板好像确实有长期进行心理疏导和咨询。
但是心理医生和病人好像不能恋爱吧,有违职业道德。
不过江淮生本身也不会在医院进行咨询,他有专门的心理医生。所以应该只是巧合,或者是同行介绍认识的。
等何助理带着那个盆栽开车走了,江淮生冷不丁的说:“何助理有女朋友的。”
“嗯?”
江淮生问:“你干嘛一直盯着他看。”
顾棠说了句:“何助理的表情看起来挺丰富的。”
江淮生说:“他平常不这样,而且保守秘密的能力还不错。”
这位私人助理是完全听从江淮生的,不像曾经的管家,不会随意的泄露江淮生的信息。
何在作为一个家境普通的打工人,他也承担不起泄露信息的责任,在拿着非常高昂薪资的同时,他还签署了很多条条框框的工作协议。
如果违反了相关合约的,他要赔偿非常高昂的违约金,甚至还有可能因涉嫌泄露商业机密被拘留。
何助理其实是个非常优秀的打工人,只是因为今天得到的消息过于刺激了,一时间脸上的微笑假面有点绷不住。
而且一般人其实也看不出来何助理的心理活动,顾棠是心理学专家,习惯性的会观察别人的面部表情。
顾棠说:“和他没有关系,我的职业病犯了而已。”
江淮生给他自己放了五天假,顾棠却没有,所以和师兄约完,他很快就要去医院报到工作。
有时候江淮生就很讨厌顾棠这样,一副很冷静理性的样子,好像自己根本不重要。
工作的手续之前就在办了,顾棠到了之后,很快顺利入职。
作为为数不多的心理医生,他拥有一个单独的诊疗室。
因为刚上任没有多久,他的各项资料也是医院刚挂出来的。
顾棠并不需要每天在医院坐诊,排班时间是工作日,一周工作四天,而且四天里还不是每天都全班。
但是值班的第一天,顾棠的时间就被人约满了。
作为新人医生,哪怕拥有不错的履历,在第一时间被约满也是很罕见的。
咚咚咚,有人在门口敲了三声。
“请进。”
顾棠声音落下,进来的却是张熟悉的面孔。
“顾医生。”
江淮生拿着挂号的单子从门口走了进来。
第38章
顾棠适应了一下新医院的系统,系统慢吞吞的跳出来访者的名字:江淮生。
穿着白大褂的顾棠说:“请把房门关上。”
为了确保病人的隐私,每个患者进行心理咨询工作的时候,都不能随意掩着房门。
江淮生不仅把房门关上了,还反手锁上了。
大少爷也打量着这个房间,公立医院虽然占地面积大,但是要接待的病人实在是太多了,顾棠能够拥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隐私性相对高,但是空间确实很小。
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摆了一张看诊的桌子,一个装满了资料的柜子,还有一张柔软的双人沙发,一些按照顾棠需求的装饰,摆放了几排漂亮多肉的架子。
房间也不是寻常科室的纯白色,刷成了很漂亮的粉蓝色,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巴胺色系的搭配,让整个空间都显得有活力。
不仅如此,房间里还有特别清淡的香气,而不是浓郁的消毒水的气息。
“顾医生,你真的是正经心理科医生吗?”
顾棠抬眸看他:“你很久没去过医院的儿科诊室了吧。”
科学研究表明,医院会让很多人感觉到心理紧张甚至戒备,在紧张的状态下检测出来的心理问题会更严重,而一个温馨的环境,相对来说会让人得到放松,更容易的吐露自己的心声和秘密。
这家医院的儿科诊室是在这之前就有一排特地刷成了很漂亮的粉色和粉蓝色,甚至还有一些为做手术的孩子们准备的可爱抱枕和卡通贴纸,让孩子们在放松的情况下治疗,他们也会更愿意配合。
因为有这些贴心人道的改良先例,顾棠诊室有同样的要求很容易就通过了,他这个房间里很多抱枕之类的物料还是从儿科那边拿过来的。
顾棠说:“请问你有什么事情要咨询呢?如果不看病的话,请出门右转。”
毕竟这是他的工作时间,不接受病人的骚扰。
“顾医生。”江淮生坐下来,“你今天上午的时间,我都约满了哦,我可是付了挂号费的,今天上午不会有其他人。”
顾棠依旧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问他:“如果要心理咨询,是要收费的。”
哪怕是他的男朋友,也不能免费的白嫖他的劳动成果。
心理学的问题和其他科不太一样,顾棠在这里坐诊,他虽然被分在精神科,但是主要还是做心理医生,主要从事心理咨询工作。
当然,也有鉴定精神状态,给需要的病人开药等工作。
江淮生说:“那我要预约今天上午和今天下午的心理咨询。”
“我本人的收费500每小时,18岁以下的青少年符合要求的可以走医保,江先生您的年龄不支持医保,你确定?确定没有问题的话,我会给你开单子,左转是收费台。”
因为顾棠之前在国外的履历,院里给他安排的是专家号,一个专家号,挂号费是50,心理咨询费为500每小时。
毕竟A市是一线大都市,各方面消费水平都很高。
顾棠收费不是最贵的,当然也不是最便宜,实习医生要比这个便宜的多,而那种顶着各种头衔的医生,咨询收费800~1000每小时也是有的。
其实更高的也有,不过那就不会在医院里,而是额外开的私人诊疗室,毕竟私人比公立收费高是业内默认的规则。
江淮生直接扫了二维码付费,出去开单子的时候,他突然来了句:“也就是说,8小时的工作时间是一天4k,顾医生,这可比9年前你收的导游费还便宜呢。”
顾棠也不是第一次收费,上一次让他印象深刻的收费是在他们高中刚毕业,上大学的前夕。
那时候顾棠还没有拿到导游证,就敢收5k一天。
经过4年的本科,再加上5年的硕博连读,拿到了心理学博士学位的顾棠,反倒比之前收费更低了。而且这笔钱,顾棠还不能拿到全部,还要分给医院一部分。
顾棠纠正说:“市面上导游的价格是1200一天,是卖方主动开了高价。”
在公立医院和私立医院是不一样的,顾棠收500每小时的收费,是面向所有人。而江淮生,是凭借着强大的财力高价买了他的时间。
“顾医生,你考不考虑开私人诊所呢,我可以投资。”
顾棠说:“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如果是来谈投资的话,我可以把你支付的费用退还给你。”
江淮生走到他面前,耳语了几句,然后毫不例外被顾棠拒绝了。
“江先生,这里是医院,请您对医生放尊重一点。”
这就是医生的服务和导游的不同,做私人导游的,虽然收费昂贵,但是昂贵就意味着要优质的服务,对方说哪去哪说什么时候休息就什么时候休息,还有必要提供跑腿购买票等种种多余服务。
如果雇主要把自己支使的团团转,那也要看在金钱的份上忍让,毕竟是给5000一天的冤大头。
江淮生无趣的坐下来:“好吧,尊重你作为心理医生的操守。”
他到底还是没有浪费自己的时间,当真做下来,认认真真的再填了一遍心理测试。
事实上,江淮生的心理问题,按照心理学上的健康标准来说,显然很严重。
他没有需要吃药的心理疾病,但是思想认知、社会认知上,是不符合心理学的健康标准的。
如果他做的测试都是按照真实情况来的,占有欲过强的江淮生显然就是偏执狂、控制狂,还有轻微洁癖和强迫症。
不过江淮生显然不是那种配合医生会好好治疗的病人,就像很多家长,其实都病得厉害,偏执、控制欲强但是他们并没有任何想要改变的想法。
只要不做什么危害社会违反公诉秩序的事情,面对这样毫无“改变”之心的病人,顾棠也只能给江淮生开了一点维生素片,还有一瓶助眠的褪黑素软糖。
非常具有职业操守的顾医生说:“江先生,希望你能把更宝贵的这段时间让给那些有需要的病人。”
江淮生到底还是退掉了后面的一些时间,不过他购买了一副非常丑的黑色镜框过来。
其实顾棠在工作期间是戴着口罩的,只能露出上半张脸,但是在江淮生眼里,戴着口罩,根本不会影响顾棠的容貌,再加上那一双眼睛,真的是看狗都深情。
为了避免多余的病人,有什么不必要的误会,他觉得很有必要再多采取一些防护措施。
“戴口罩还不够,你得再戴副眼镜。”他说,“这次不是以病人的身份,是以你男朋友的身份,所以,不可以拒绝。”
顾棠没有拒绝,任由江淮生帮他把眼镜戴好。
正常工作时间结束,江淮生出现在医院的停车场等着,毕竟不能霸占对方的工作时间,那他要霸占顾棠每一分钟的休息时间。
而且今天下午的时候他也没闲着,出去采购了很多道具回来。
当天晚上,白天没能做成的事情,夜里的江淮生倒是如愿以偿。
由顾医生为他进行了将近两个小时的特殊治疗工作。
他颇有几分得意的在顾棠耳畔说:“顾医生,医院知道你这么私德败坏,违规和自己的病人发生关系吗。你要是不满足我的要求,我就……”
猖狂的病人经过医生认真且努力的治疗工作,最后显然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这样温馨的时光显然非常短暂,尽管秘书守口如瓶,但是公司里又不只是秘书,老爷子年纪大了,也没有放松对集团的掌控欲。
江淮生的异常行为,当然也被有心人传到了老爷子耳中。
这次顾棠回来,并没有藏着掖着,这光明正大的出现。
看到那一张张私人侦探拍下来的照片,老爷子呼吸急促,当场要气晕过去。
他连着吃了两颗心脏病的药,没有打算再忍。
顾棠周三报道,连着上了三天班,终于得到休假。
江淮生正好还处在休假时间,他果断放弃了之前双休的出差计划,跟着顾棠重温A市的风景。
B市大学四年,毕业五年,其实两个人相近有九年都没有怎么逛过这座城市。
江淮生显然还是对9年前的事情耿耿于怀,他说:“九年前,你说你拿到证了,收费还要翻倍。”
顾棠回应说:“嗯。”
江淮生哼了一声说:“但是现在你有导游证了,我就要一分钱都不掏,吃饭还要你买单。”
顾棠依旧应下:“嗯。”
江淮生指着某家昂贵的高端冰淇淋:“我要吃那个冰淇淋,双球的。”
他小时候身体不好,很多东西都不能吃,包括各种冰淇淋。
就像是顾棠说的,小时候得不到的东西,等到长大之后就会加倍的去满足。
顾棠给他买了一个粉色和蓝色叠在一起的双球冰淇淋。
江淮生咬了一口,冰淇淋入口即化,很甜很冰,但是他发现自己也没有很爱吃冰淇淋。
他咬了一大口又递到顾棠嘴边,享受顾棠为他扫尾的这种感觉。
大街上,有人会因为这对情侣的高颜值时不时的投来目光,但是大部分人都是匆匆路过。
要是他们不牵着手,可能还会有人过来搭讪,但是人家摆明了是情侣,不要脸的人还是在极少数。
只是一道恶狠狠的目光在这个时候投了过来,吃着冰淇淋的顾棠抬起头,就对上了马路对面的熟悉面孔。
老爷子坐在电动轮椅上,手边上是一根磨得非常光滑的乌檀木手杖,要不是还隔着一条马路,他肯定要跳起来重重的打这两个人一棍。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两个男的竟然吃同一个冰淇淋,成何体统!
第39章
老爷子的目光就像是刀刃一样割在顾棠的脸上,但是后者站在路边,无动于衷的吃着冰淇淋,像是根本就没有看见江老爷子。
他又不是8岁的顾棠了,20年前刚进顾家的时候,江老爷子作为一家之主,可以说是威严十足,尽管对方并没有非常凶恶的对待自己,但是也和慈祥和蔼这两个词沾不上半点关系。
特别是江家的仆从对待江老爷子的指令,那就跟捧皇帝也没什么区别。
年幼的顾棠在这样的环境中,其实算是食物链的底层。
他并没有那种强烈的慕强心态,对老爷子的畏惧远多于崇拜,等到老爷子年龄大了,而顾棠一天天长大,有了自己的思考和想法,他对老爷子就更加没有太多正面的情感。
顾棠装没看见,江淮生也当没看见,到底还是老爷子气不过,安排跟出来的几个保镖拦在两个人面前,语气强硬的说:“找个地方单独谈谈吧。”
这次人都拦在面前了,也不能装瞎。三个人去了老爷子常去的一家老茶馆,有很大的一间vip包间。
“你们两个当初怎么回事,怎么又搅和在一起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不是要离开吗?回来做什么?”
老爷子一口气问了很多问题,显然对上次回来的顾棠很不满,对和顾棠搅和在一起的自己的孙子也表示非常不满。
他嘴上说着开明说着妥协,甚至还想出了找何家小姐这个拉子联姻,但实际上这些只是试探江淮生的手段,如果后者妥协了一步,那就会逼着妥协第2步第3步。
可惜这点试探对江淮生一点用都没有,对方刚开始的时候还会顾及爷孙情谊,简单的敷衍一下,后面连敷衍都不敷衍了。
在电话里面拒绝他的安排,只是出于礼貌。毕竟从小接受的教育不会让江淮生破口大骂。
但如果稍微过火一些,比如说直接安排,那么江淮生也会反击,老爷子当年有交情的老兄弟会找上门哭诉,让老爷子管管他这个心狠手辣的孙子。
这也是老爷子这几年不肯放权的重要原因,他要是完全真的把权力都抛出去,江淮生立马会完全架空他,那他说话就根本就没有份量了。
掌控权力一生的人,到老了也是不服老,怎么会愿意忍受失权的痛苦。
顾棠没有回答前面几个问题,只回答了后面三个:“一周前,拿到博士学位求学归来。”
短短一句就回答了老爷子三个问题,当初因为求学离开,现在求学结束了,所以就回来了。
这个理由光明正大,合乎逻辑,即便是老爷子也不能说什么国外比国内更好,让顾棠再出去。
人家都已经拿到博士学位了,再往上,也没有什么好继续的了。
顾棠今年不是八岁,是二十七岁,他的孙子也是,十八岁以下是在法律上可以被支配的未成年人,二十七岁,已经是具有完全民事能力的社会人士。
而且包办婚姻已经被废除很多年了,商业联姻一直都在,在很多家庭里,很多富二代都会不情不愿的联姻。
但这有个前提,他们的被迫是因为舍不得放弃家里的荣华富贵,自己没有权利和能力让自己享福,如果真的愿意吃苦,追寻所谓真爱,他们真要和不那么让长辈满意的恋人结婚,谁都拦不住。
可惜所谓真爱,是敌不过现实的,哪怕最开始几年能如胶似漆,家里冷个几年,感情也就淡了。
老爷子这几年,其实已经改了很多想法,可自己想的再多,看到顾棠和江淮生亲昵的吃同一个冰淇淋,他还是感觉血压噌噌的往上升。
顾棠和江淮生认识多少年了,十九年,从小一起长大十年,同一个学校上学,同一个班上课,甚至是同一所大学,同一个宿舍。
如果早知道这两个人会搅和在一起,他当初说什么都不会把这两个人安排在同一个宿舍。
好不容易顾棠走了5年,去了国外,结果回来两个人又立马和磁铁一样,成功黏在了一起。
人生能有几个19年,这两个人在一起估计都成习惯了。
顾棠和江淮生对彼此的习惯爱好了若指掌,知道彼此的底线,也知道彼此的所有缺点和优点。
说句实在话,如果顾棠是个女人,老爷子说不定都认了,毕竟人虽然家世差了点,但是确实很优秀,各方面都只是比他的孙子逊色一点。
而且还有个父亲救人,顾棠给江淮生捐骨髓救命的关系,真要营销起来也能是一则美谈。可是顾棠是个男人!
顾老爷子这几年已经劝了很多遍自己的孙子,软的硬的都用过,看这种情况,他估计是动摇不了江淮生。
说句难听话,江淮生从来都不是在母鸡翅膀下长大的小鸡,他是鹰,是狼,是躲在阴暗处的毒蛇,时机成熟的时候就会发出重重一击的猛兽。
想要用常规手段拆散这两个,目前只能从顾棠下手。
老爷子摆出自己最严厉的面孔对着顾棠:“顾棠,当初我把你接过来,江家给了你最好的教育,让你有见识到这个世界的机会,你对我们江家的报答就是把我最优秀的孙子拐入歧途吗?”
他情绪激动的挥舞着手杖,像是顾棠回答的不满意,这手杖就能重重的敲下来。
老爷子挥舞的动作定住了,年轻且身强力壮的顾棠非常稳当的握住了手杖,然后慢条斯理又不容反抗的把手杖抽走了。
青年看着老爷子的眼睛,就这么沉静的看着,眼神不偏不倚,没有愤怒,也没有老爷子想要的半点羞愧。
等老爷子冷静下来,顾棠说:“您说的对,我本来会在小镇上生活,不会见识到这广阔的天地,也见识不到这富裕的世界。”
老爷子重重地哼了一声:“算你还有一些良心,有自知之明的话就……”
顾棠打断他的话:“如果我的父亲没有为江家做事,他不会因为要救江先生和江女士牺牲,我会有一个在旁人眼中特别幸福美满的家庭。爸妈只会把他们所有的爱都给我,我的母亲不会嫁给你的干儿子江何,也不会有我的弟弟出生。”
老爷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眼珠子都微微有点瞪出来,呼吸急促起来:“报复,所以你这是在报复,对不对?!你恨你爸爸死了,所以要抢走我最优秀的孙子报复!”
老爷子像是抓到了顾棠的把柄,情绪激动的对江淮生说:“你听见没有?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他就是为了报复,为了让江家痛苦,为了让我们江家断子绝孙!”
江淮生却安静的看着老爷子,像是对这段话没有任何反应。
江家养出来的孩子就是这样,对江淮生来说,顾棠是因为什么原因和他在一起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乐意和顾棠待在一起。
顾棠纠正说:“如果只是要让江家断子绝孙,我是不会给江淮生捐赠骨髓的。”
他还不至于像老爷子想得那么无聊,用这种方式选择报复。
顾棠说话了,江淮生才跟着说话,一副维护顾棠的样子:“爷爷,您年纪大了,不懂年轻人,和他在一起,当然是我自愿的。”
说句难听话,他江淮生什么人,顾棠什么人,两个人的社会地位和拥有的社会资源并不对等。
如果他不愿意,顾棠根本不可能勉强得了他。正相反,要是他想强求,顾棠才是会被强取豪夺的那一个。
他们现在这种状态,江淮生很满意,没有乱七八糟的第三者,顾棠看起来也算是心甘情愿。
虽然如果顾棠不情愿,他估计也没办法放手,会用一些比较激烈的手段,但是对方心甘情愿留下来,他确实会更开心一些。
老爷子反复深呼吸好几次,瞪着这两个人半天,最后又说:“好,你们想在一起,我也不拦着你,但是有一个问题,江家必须有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顾棠说:“我不会容忍我的男朋友和别人有孩子。”
老爷子说:“你还敢说这不是报复!”
顾棠说:“在这种家庭里的孩子,有必要生出来吗?”
他对老爷子说:“您要是真这么渴盼有继承人,可以找人生一个。”
顾老爷子的老伴很早就死了,凭借着老爷子的家世,会有人愿意替他生孩子。
毕竟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有人在乎健康的生活,有人只是为了钱。小孩子才讲对错,而成年人更重视利益。
当然,他也就是这么说一句,其实大家都很清楚。老爷子这把年纪了,正常是生不出孩子的,就算是真的能生,这把年纪的胚胎,问题也很大。
而且就算是万一,千辛万苦真的生出来健康的孩子,权利会被江淮生让渡到老爷子的孩子手里吗,想都不要想。
这话说出来,并不是在给老爷子提建议,纯粹就是嘲讽。
老爷子按照一个优秀的继承人教育出来的孩子,能够被他认可的存在,当然不可能顺从他的想法。
江淮生说:“爷爷,您年纪大了,就不用操心这么多了,至少您活着的时候有继承人不就好了,您要是喜欢小孩子,我可以投资一家幼稚园聘请您当园长或者生活老师。”
江家无人,不代表江淮生没有血缘关系的后辈,江淮生还有舅舅,有小姨,她们爱生。
他还想和顾棠一起长命百岁,等到放手权利的时候,那都是六七十年后的事了,他就不想这么多。
不过这话就不用说了,他怕把自己爷爷给气死。
毕竟顾棠是个对自己的亲人十分孝顺的孩子,江淮生想,为了避免把顾棠吓跑,稍微还是要收敛一下。
第40章
这场短暂的会面最终不欢而散,准确的说是老爷子气冲冲的离开了,上气不接下气,身体都在颤抖。
趁着顾棠不备,扬起拐杖给对方一拐杖,这种事情老爷子也做了,当然,他的动作在顾棠眼里太慢了,没有任何意外的失败了。
老爷子当然不会觉得自己是动作慢,他觉得自己已经发挥尽了全力,要怪就怪顾棠动作太快了。
都27岁的人了,感觉动作的敏捷和反应程度和18岁竟然没什么变化。
江老爷子一直知道顾棠有很好的身手,反应能力也很强,但是这种反应程度拿来对付他的话,他就一点都不爽了。
再一次精准夺走手杖的顾棠把手杖强势的塞回了老爷子手里,还帮着对方用手指包好,他语气温和的说:“您年纪大了,好好保重身体,别这么气性大,气性大,伤肝伤胃,对五脏六腑都不好,容易死的快。”
不到70岁的老头年纪大吗?江老爷子最讨厌别人说自己年纪大了!而且听听后面说的那些话是什么,这分明是诅咒,诅咒他死的快!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而他的好孙子竟然在一旁冷眼的看着,显然没有为他这个老人家主持公道的意思。
算了,年轻人就这样,有了对象就没了爷爷。
他最后还是被自己的保镖重新推回了豪车上,当然是坐着轮椅回去的,老爷子腿脚不好,又气成这样,真让他站起来走的话会站不稳摔一跤。
等到上了车,老爷子说:“去查查看他现在哪家医院工作,我记得他好像现在在公立医院做医生,把他的工作给搅和了!”
这种地方,如果闹事的话最容易开除,因为医院会怕麻烦,如果顾棠只在这个医院工作的话也就算了,但是他刚来,可能还没拿到编制。
跟着老爷子的人说:“可是小江董那边怎么办?”
江老爷子还是很了解自己的这个孙子的,他沉默片刻,气的用拐杖砸了几下车里的皮沙发:“算了,把人叫回来。”
真要把事情做成了,那基本上就是有两个发展结果。
一个是江淮生借此找机会补偿,然后给顾棠开一个私人医院,然后这不就是把两个人绑的更紧了一些吗?他那个小孙子巴不得这样发展。
另外一个就是江淮生及时出手,力挽狂澜,让此事消弭于无形,最后还促进了两个人的感情,而他浪费了钱,却没有对顾棠造成太多困扰。
毕竟江淮生和那些要靠着父母,靠着家里的草包,富二代,富三代不一样,他是真的有钱也有权还有足够的能力和人脉。
老爷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老了,我老了……”
底下的人忙说:“老爷子您还年轻着呢。”
老爷子愤愤然道:“远香近臭,他现在也就图这一时新鲜,等新鲜劲过了再说。”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他看就是那顾棠玩的欲擒故纵的好把戏,分开五年了,现在又重逢,正是新鲜劲上头的时候,他年纪还不算大,还能再等得起。
心里诅咒着这对他很不满意的小情侣赶快分手,但老天爷显然并没有再眷顾他这个老头,等到二十多年后,顾老爷子死的时候,他也没等到那两个家伙分手,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老爷子说:“去叫江何和他太太过来。”
顾棠有江淮生护着,他直接对顾棠动手,免不了要和自己的亲孙子对上。
在心硬上,他的亲孙子可比他要强多了,而且他的老伙计们这些年一个个老的老,走的走,有的要么就是叛变了,有的要么就是黯然离场。
老爷子如今是大势已去江河日下,对上江淮生,还是必须得避其锋芒。他这也不是认输,只是战略性撤退。
顾老爷子把江河喊过来,但是温心怡没来。
江老爷子又问他:“你老婆呢?”
江何说:“她去送江澄参加比赛了,这个时候在国外,还没回来。”
过了五年的时间,江澄已经从一个初三学生变成了一个大二生。
“江澄都多大年纪了,还离不开他妈?当初顾棠不是过得挺独立自主的吗?”
老爷子其实以前根本就不管这家人的事情,毕竟又不是他亲生的孩子,他才懒得管这么多。
而且江何一直以来是他拿过来给江淮生当磨刀石用的,但是相处了这么多年,大家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感情,好歹对方也喊他一声干爸。
而且江澄这个孩子,确实也比较可爱,长相斯斯文文的又很懂礼貌,人也优秀。
但是现在顾棠回来了,还拐跑了他最重要的孙子,他看着这一家三口就有点不顺眼。
就像他之前认为的那样,顾棠的行为就是在报复。那人要报复肯定是自己过得不好。
回下去顾棠当时的指控,老爷子越想越气:“你当初是怎么想的,怎么非要娶顾棠他妈?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你找个别的会怎么样?”
江何脸色一僵,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他当初和顾棠亲妈成亲的时候,老爷子出来说一些反对的话,不让他们两个结婚,难道他真的还会非要跟一个嫁过人,还和别的男人生过孩子的女人在一起。
当时老爷子不是还挺赞成的吗,现在又来指责他。
江何和自己的妻子,虽然说婚姻生活没有那么的完美,但是现在他们婚都结了十九年,夫妻两个之间的利益紧紧地绑在一起,儿子都快20岁了,过了20年,老爷子今天说这种话有什么意义?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老爷子突然发作的原因:“顾棠从国外回来了,这件事情你知不知道?顾棠他妈知不知道?”
江何立马流露出十分可怜的表情:“老爷子,你也知道我是个做继父的,这个继父又不太好说前头那个孩子怎么样,之前顾棠读了大学,就把我和他妈电话都拉黑了,心怡她一直很牵挂顾棠,但是这几年真的是一点消息都没听到,更别说知道他回来了。”
老爷子看他这张脸就不高兴:“你都多大年纪啦,五十岁的人,满脸褶子,就不要像以前那样装可怜了。”
死老头子,江何在内心狠狠的骂了一句,要不是为了老爷子的权势,他怎么会如此的忍气吞声?
原本以为自己是老爷子的私生子,但是那个时候江淮生撕破脸露出獠牙的时候,就把明明白白的鉴定书给他了。
不仅如此,江淮生甚至还很“好心”的找到了江何的亲人。
作为一个长得不错而且能力出众身体健康的男孩子,江何之所以会被丢弃,那肯定是因为亲爸妈都死了,他的原生家庭并不富有,剩下的那些亲人能力很普通,但是和他一样,很贪心。
贪心的人却没有匹配自己的能力或者运气,往往都过得不太好。
虽然江何很不甘心,但是他做了几次鉴定,发现自己确实和那家人有血缘关系。
那家人并不姓江,在过去的时光中和江老爷子也没有任何交集。而他之所以叫江何,只是因为孤儿院的院长为了讨好老爷子,才这么给安排的。
就像是以前旧社会当中,有一些大户人家会豢养家奴,对于自己信得过的家生子就会赐予和自己同样的姓氏。
他从来不是什么老爷子的私生子,也没有被对方进行任何的收养手续,也就是说不管是法律上,血缘上,他都不可能继承明远集团。
通过商业的手段可以,但是江何的个人能力,显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强,至少比不过江淮生。
而他现在之所以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待着,也是因为老爷子为了让他和江淮生打擂台,借此稳住权势。
这对自视甚高的江何来说,简直是极大的羞辱。他就像是老爷子说的他都快五十岁了,年纪也大了。
到这个年纪,江何纵然有心创业,可若是他想另起炉灶,又担心江淮生的狙击。
想要发展好一个大企业,实在太难了,但是想要公司在起步阶段轻易的垮掉,那实在是一件太简单的事。
所以江何只能忍气吞声,继续忍耐。至少在外人眼里,他有老爷子撑腰,有娇妻,有出众的儿子,已经是绝大多数人眼中的人生赢家。
不和老爷子闹僵,他还能维持自己的体面。
忍受老爷子的批评和指责后,江何离开了,他第一时间就拨打了妻子温心怡的电话。
“现在是大晚上的,你打什么电话过来。”温心怡陪着自己的小儿子在国外参加比赛,因为存在时差的关系,这会儿国外是半夜三更。
“参加比赛的是你儿子,你状态好不好没关系。”受了一肚子气的江何态度当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快二十年的老夫老妻了,温心怡问:“谁又给你气受了?”
“你儿子给的。”
温心怡非常在乎这个小儿子:“小澄好好的,什么时候给过你气受?你别污蔑我儿子。”
随着儿子长大,她逐渐看重儿子胜过丈夫。
江何说:“是你的大儿子,顾棠,他出国留学回来了。”
电话那一边似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温心怡总是会忘记自己的大儿子,好像在她的生命里只有一个小儿子。
但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也曾经倾注过母爱,怎么可能会真的忘记。
可是顾棠是她不完美的作品,也是伤口,所以她不愿意提这个大儿子,就全当对方不存在。
江何按了按自己酸胀的额角:“等你陪他参加完这次比赛回来,就去市第三人民医院找他吧。”
江何顿了顿:“毕竟你也是他的亲妈,母子间哪有隔夜仇,态度好一点,看看能不能和他修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