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华宫的正殿里安静得好像凝结了一样, 只有宫人摇着风扇车时发出“刷刷”的声音, 以及西洋自鸣钟指针转动时“滴答滴答”的声响。
主位的右边摆着一个黄花梨做的风扇车,风扇车是车轮滚动状的, 一共九叶扇面, 削得极薄的木板安装在轮轴上, 轮轴旁边是一个把手, 摇动把手就会转出风来。
这是前朝就已经制造出来的, 只是摇起来太过费劲, 而且炎炎酷夏就算摇出风来,也是一阵阵热风, 所以就一直没有流行开来。
某一回, 小公主去宫里的大库房里翻找新奇的玩意儿时, 见着这部积了一层厚灰的风扇车了。
听了这东西的用处后,她灵机一动, 让人将风扇车表面上的灰尘擦一擦, 然后在风扇车底下摆了个冰盆, 结果还真的摇出带着一阵阵凉意的风来。
发现了这个妙用后,她当即就命宫人将这风扇车好好清洗清洗, 搬到露华宫里去让自己的母后瞧一瞧。
赵仙仙是个怯热畏寒的, 但怕热怕得更厉害些,动不动就热出一身香汗来。
毕竟冬日里烧着地龙、熏着炭盆, 只要不出去外头, 也冷不到哪儿去。
可夏日里的暑气却实在是无处可躲的, 就算殿里放上十几二十个冰盆, 也不过是稍微凉快了一些。
她见着这风扇车只要在底下放冰盆,就能吹出凉风来,自然是大喜过望,直接就让人多放几个冰盆在底下,又找了个力气大的宫女来专门摇这风扇车。
一边吹着这清爽怡人的凉风,一边心里暗暗感叹着,自己前世怎么就没有生出小公主来难怪人人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还真是说对了!
自从有了着风扇车,赵仙仙今年入暑后,都没再如往常那般惦记着要去岐州离宫避暑了。
不过其实最大的缘故,还是几个孩子如今在上书房的课业忙,没法走开,她也不好独自跑去避暑。
沈岚见端坐在上首的赵仙仙端着个茶杯慢慢吞吞地喝了老半天,心里有些不耐烦,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忍着。
于是她就光明正大地在正殿里用目光巡睃了一番,视线最后就顿在这风扇车上。
心里又忍不住不屑地嗤笑了起来,这风扇车底下放冰的用法还是原身和公主一起想出来的。
只不过刚好那阵子公主闯了祸,不小心将大皇子珍藏多年的小老虎灯笼弄坏了,大皇子惯是宠着妹妹的,虽然心疼那小老虎灯笼,却也没说什么,反倒是把皇后惹得气恼了。
那小老虎灯笼,是多年前赵仙仙和皇帝出宫游元宵灯会时,专门给大皇子带回来的。
大皇子也很是喜欢,这么多年都一直舍不得点,结果却被贪玩的妹妹给弄坏了。
所以原身当时就提议,让公主把这个功劳揽在她自己身上,这样一来皇后自然就消气了。
那永嘉公主还先是装腔作势地推脱了一番,结果最后到了皇后面前时,就真的半点不提是她和原身一起发现的了,只将功劳都揽在了她自己一个人的身上。
虽说最后皇后赏下的东西,公主全都转送给原身了,私下里又跟原身道歉了好几回。可沈岚从第三方的角度来看这段记忆,只觉得那永嘉公主真是虚伪到了极点。
既然想要独揽功劳,一开始又何必假惺惺地推脱来、推脱去的
在她看来,那永嘉公主不过就是想使些小手段,再施些小恩小惠,让原身更加心甘情愿地当自己的跟班走狗罢了。
也不知僵持了多久,赵仙仙才终于施施然放下了茶盏,抬眼望向坐在下首的沈岚。
努力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兰丫头,这几日可好些了怎么突然过来这边了”
沈岚张了张嘴,本想模仿原身的语气,只是原身在这个皇后面前一直都是自称兰儿的,她这样的人怎么说得出口
但她向来行事果决,不爱在无用的细节上纠结,于是嘴角勾了勾,冷淡地说:“皇后娘娘,我想去御膳房研究菜品,不去上书房念书了,以及,希望娘娘给我能随意出入皇宫的牌子。”
她这声音语调仿佛冬日里河川上的冰凌,又冷又硬的,带着威胁的意味,甚至还有一些隐隐的瘆人,哪里像寻常七岁小丫头会说出的话
殿内候着的宫人们,都不由自主地悄悄抬起头来望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面面相觑了一番,全都是满脸难以置信的样子,又暗暗担心皇后发怒,会牵连了她们这些人。
赵仙仙前世受惯了吹捧,所以总是被她这般理所当然的话语气得心肝儿疼。
只不过方才梳妆和饮茶时,都做好心理准备了,倒是没有像前世那样轻易动气。
殿里又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赵仙仙柔声笑道:“你自然是可以随便去御膳房里的,上书房那头去不去也随便你。只是......你怎么突然想起要出宫了你如今年纪尚小,等再大些了,本宫自然会让你和玖儿她们一起随意出入宫廷的。”
若是让她出宫逃了可怎么办或是中途孙兰恢复了,她又不像沈岚那样懂十八般武艺,出了意外可就不好了。
沈岚皱起眉头,阴郁地瞥了主位上的赵仙仙一眼,眼底的不满都没打算掩饰一下。
既然拿不到牌子,只能再另想方法偷偷出入宫了。
或许可以打探一下每日出宫采买的太监,不然一直困在深宫大院里,怎么可能发展得起自己的大计
若不是一开始就打算直接从大皇子下手,她都想直接溜出宫,再也不回来了。
“对了,兰丫头你昨日做的回锅肉味道极好,日后你再研究出菜品来,别忘了留些菜谱给御膳房的御厨们啊。”赵仙仙望着她讪笑道,说着时心里也是一阵发虚的。
只是一想到前世沈岚那些酒馆的招牌菜,就忍不住垂涎欲滴,所以才壮着胆子说了出来。
“嗯,知道了,我会写下来的。”沈岚冷若冰霜地回道,端起手边的茶来品茗几口。
赵仙仙出来正殿后,宫人们就眼疾手快地将方才那壶加了果脯的茶,换成太平猴魁的清茶了。
沈岚没拒绝她的话,毕竟御膳房也是一个宣传的门路,每一个御厨背后或多或少都有些背景势力的,自己可以通过菜谱结识更多人。
而且宫外的达官贵人们,听说御膳房有新鲜的菜品后,自然也会有人费心思想尝一尝的。
言罢,沈岚也不愿多留,懒得再继续跟这位花瓶皇后虚与委蛇,直接就告退离开了
“母后......”大皇子神色有些呆滞,心里更是五味杂陈,嗫嚅着道:“母后,兰姐姐怎么好些不太对劲从前都是她劝儿臣好好进学,没想到她自己倒是反而不学了......”
赵仙仙轻叹了口气,先是招手让他上来跟自己一起坐在主位上。
待大皇子乖乖地上坐在自己身旁后,她摸了摸他这几日消瘦了许多的脸蛋:“你兰姐姐身子不大舒服,所以最近脾气性子都变了些,这些日子你们不要去寻她玩了,知道吗”
大皇子挠挠头,有些如坐云雾的,但还是应了下来:“是,儿臣知道了。”
他又关切地询问:“兰姐姐是因着什么身子不适可是最近天热中暑了”
赵仙仙抿了抿唇,垂下眸子,低声道:“不是中暑,而是她前些天落过水,昏迷了一阵子。”
大皇子闻言微微一怔,片刻后才道:“儿臣明白了......”
接着又颇为不解地小声问:“对了,母后,为何儿臣身上多了几处伤口身型似乎也变了些,总觉得这几日过得迷迷糊糊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儿臣询问宫人时,她们却又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赵仙仙一听,心里也有些复杂,连带着那双水光潋滟、清透亮泽的眸子都变得深沉了些。
心想着,前世的陆儿说过自己没有这一世的记忆,按这个说法,这一世的陆儿也是没有前世那个魂魄的记忆的
这么一来,也总不好让今生的陆儿知道自己是挨了自己父皇的教训了,不然本就不亲近的父子俩,更加生了隔阂了。
赵仙仙又思忖了良久了,琢磨出一个说辞后,才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柔声哄道:“陆儿你忘了前些天你睡梦中摔下床了,所以才受了伤,也许是伤得厉害,你这几日才会过得昏昏沉沉的,再养一养应该就好了。”
言罢,又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由得一阵心疼,今生他自出生后一直都是个大胖小子,一直都没有过这般消瘦的时候。
若说小皇子的相貌肖似皇帝,那大皇子则是身型随了皇帝了,先前生得又高又结实,看上去就不像个七岁孩子,反倒像个十一、十二岁的大男孩,都已经快要到赵仙仙的肩头了。
赵仙仙虽然性子娇气些,可身段儿在女子中也算不得矮小的,毕竟生父陈达就是个鹤立鸡群的颀长身材,只不过皇帝生得魁梧高大,才时常显得她娇小玲珑的。
如今大皇子还是一样高,但是瘦得越来越像根竹竿似的了,好像风一吹就要倒下了一样。
“摔下床了怪不得儿臣浑身都感觉到酸痛了......”他恍然大悟地感叹道,很轻易地就被自己母后给忽悠过去了。
还眨巴着自己那双水漉漉的大眼睛,十分感动地望着赵仙仙问:“儿臣房里新铺的波斯软毯也定是母后安排的,多谢母后为儿臣费心了。”
赵仙仙握着他的手,和蔼笑道:“嗯,母后那会子担心你再摔下床,所以临时就让人从库房里翻出那个软毯出来给你铺上了。”
嘴上这么说,可她心里却暗道,那波斯软毯铺得可真不是时候,害得那瑞兽黄玉佩摔了也没听出个声响来。
随后,母子俩又亲密地嘘寒问暖了一番。
没过多久,赵仙仙瞧着窗外一片黑压压的,感觉雨应该快要下出来了,担心他一会子要淋雨,急忙让他先回自己屋里去了。
今日一大早起来时,天空就已经是浓云密布了,空气也是闷闷湿湿的,如今天色总算是完全黑了下来,连风也渐渐发出呼啸声。
虽说正殿和东西两处偏殿之间,都有一道长廊,有廊瓦可以挡一挡雨,但这一看就是场滂沱大雨,便是头顶有廊瓦也恐怕会淋湿些。
他如今还在养伤,若是再淋雨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送走了大皇子后,赵仙仙径自回到内殿里,抬眼瞧见镶嵌在梳转台上的大西洋水银镜时,才忽地想起小皇子的请求来。
昨日她与陈嫃玩得起了兴头,与苏母叙了许久的旧,夜里又跟皇帝闹了一通,直接就将这事抛到脑后了。
她急忙转身吩咐道:“清云,别忘了让人将新进贡的几面西洋镜,都送去小皇子那儿。”
“是!”清云极快地应下了,正要转身出去时,又想来一桩事儿来,问道:“娘娘,方才奴婢听底下人说,御膳房今日新鲜炒了瓜子儿,可要让人去端些回来”
赵仙仙想了想,笑说:“嗯,多端几碟回来,本宫也许久没磕过瓜子儿了。顺便让御膳房的人,送午膳去上书房里,玖儿和珒儿应该躲不过这场大雨了,让她们直接待在上书房里用午膳和午睡罢。”
“是,奴婢这就去办!”清云疾步出去给底下人派了活儿后,没过多久就接过托盘上的几碟瓜子儿,回到了内殿里。
又在金丝楠木软榻的小几上,摆上茶具和几样精巧的点心。
赵仙仙这时已经在沉云的伺候下换了一身轻便些的常服,又将身上的饰品都尽数摘下,面上的妆容也洗净了。
就坐在金丝楠木软榻上,一只胳膊支着下巴,另一只手不停地抓起瓜子儿来磕,顺便听听清云说些逸闻趣事。
这些日子里她一直因着各种大小事提心吊胆的,都没留意过西京内外发生过什么趣事了。
“奴婢听说光禄寺卿最近又犯了事,直接就被撸官了。他的闺女早些年嫁给了兵部尚书家的嫡子,父亲才一倒台,丈夫就急不可耐地说要休妻再娶了,结果挨了自己亲娘的一顿毒打,最后才不了了之了......”
光禄寺卿就是当初联合魏尚宫一起意图贪赃的何大人,当时没贪成,而且他在光禄寺里根基颇深,皇帝也只对他小施惩戒。
如今这几年里,朝廷上上下下都被皇帝进行了一番大清洗,所以处置起这些尸位素餐、蝇营狗苟的官员,也不像从前那般束手束脚了。
而打儿子的这位兵部尚书夫人,就是从前瞧不上赵仙仙,最后却又帮赵仙仙挡开那些烦人的闺秀的韩夫人了。
韩夫人恨透了自家后院里那些爱生事的小蹄子,所以当初才不喜赵仙仙这样狐媚的妾室,后来知道了赵仙仙的身世后,才又翻过头来帮她。
如今她自己的儿子想要干混事,她自然是看不过眼的,直接拿起鸡毛掸子,把人捆起来打了一顿。
清云说着说着有些口干舌燥了,赵仙仙瞧见她咽唾沫的动作了,顺手就将小几上的另一盏茶递到了她手里。
正巧泡的是一壶罗汉果菊花茶,给她润喉倒是刚刚好。
近日赵仙仙的烦心事多,暑气又重,所以有些火气上头了,不仅嗓子疼,连嘴里都冒了个大大的泡,所以冲泡的茶都净是清火气的。
“奴婢谢过娘娘了!”清云笑着接着了茶杯,痛快地一口气将茶饮尽,觉得不够解渴,又自己多斟了一杯。
喝过第二杯后,她才又接着绘声绘色地说:“说起来这些日子,冯首辅一连告了几日的病假,说要在家中休养。奴婢却听说,其实并非是冯大人自己病了,而是冯夫人似乎不大好了。”
顿了顿,又神秘兮兮地说:“而且奴婢听底下人说,有些官夫人去冯府慰问时,听见冯夫人一直念叨着‘孩子、孩子’的,也不知是不是这辈子都没个孩子,所以才这般说个不停。”
赵仙仙面露诧色,颇为不解地问道:“他们家不是已经将冯侍郎过继到自己家里了吗我记得冯侍郎和他夫人也是极孝顺的。”
冯侍郎的夫人张氏,在前世的最后几年里,是时常进宫与她闲聊的,所以她对冯家也有些了解。
若是没记错的话,冯首辅的夫人虽然体弱,但似乎是再过几年后才去世的,所以这次极可能只是虚惊一场。
清云却俨乎其然道:“这过继的儿子再好再孝顺,到底是隔了一层的,况且还又不是亲自养大的,过继过来时,连妻子都已经娶了,哪里有什么情份不过是想着死后有个人帮着摔盆罢了。”
内阁首辅冯大人是个高高瘦瘦的倔老头,可以说是陈达以外唯一一个敢正面跟皇帝对声呛话、针锋相对的朝臣了。
如今他与他的夫人都年近六旬了,两人相识于微末,一直举案齐眉、伉俪情深,只是膝下却无儿无女的。
前几年体弱多病的冯夫人,还欲为丈夫纳一房良妾,好让他留个子嗣后代。而冯大人听闻后气得直跳脚,又不敢对妻子发脾气,最后权衡之下,只好从族中过继了个合适的嗣子。
那嗣子也就是当初顶了沈焕的官职的那位,如今的户部侍郎冯佑光。
正在给赵仙仙捏着肩的沉云,却突然幽幽插上了一嘴:“奴婢倒是曾经听姑母说过,冯首辅和他夫人,原是生过孩子的。几十年前,冯大人携妻一同赴京赶考时,孩子在途中被贩子给拐了。冯大人高中状元后的头几年里,还大肆寻找过,后来实在是杳无音讯,才放弃了,也是自那之后,冯夫人的身子才越来越不好。”
沉云口中的姑母,就是如今管理后宫诸事的刘尚宫,自从前任尚宫魏氏被逐到浣衣局后,就是由这位刘尚宫开始管事。
赵仙仙直接就惊得瞪大了眼,脑海中一片空白,连磕瓜子儿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前世一直是魏尚宫管事,而刘尚宫则是十分低调又不爱出面的,所以她也没将沉云调回身边来过,竟都不知道还有这样一桩陈年老事。
自从她今生把心思放在自己孩子的身上后,就格外听不得这样丢孩子的故事,于是急切地追问:“那冯首辅家丢的孩子是男是女呀在哪儿丢的具体是多少年前”
沉云被她这连珠炮似的一堆问题弄得有些懵了,面露难色回道:“这......奴婢就不清楚了,姑母当时也只是随口跟奴婢提了几句,可要奴婢再去仔细问一番”
赵仙仙伸手推了推她,焦急地说:“你去问,现在就快去问罢!”
想了想,又急忙补了一句:“不对,你现在就去把刘尚宫直接请来,本宫要亲自问一问。”
沉云点头连声应下,火急火燎地就亲自往尚宫局去了。
她前脚刚出去没多久,后脚一个小宫女就进来传话了:“皇后娘娘,昨日派去清凉寺的公公过来回话了,您可要见一见”
“快传!快传!”赵仙仙闻此,当即就面露欣喜。
话一落下,本就在帘外候着的太监就低眉顺眼地走了进来,规规矩矩地朝赵仙仙行了个礼。
赵仙仙抬手让他起身,又感觉嗓子有些痒,伸手从小几上端起一杯茶盏来。
那太监起身后,就弯腰曲背,拱着双手,谄笑着禀告道:“皇后娘娘,奴才刚从南郊边儿的清凉寺回来,第一时间就过来给你回话了!奴才这一回总算见着明达法师的真容了!还细细给他说了那玉佩的情况,明达法师略一思索后,就说要亲自进宫来......”
赵仙仙才刚端着罗汉果茶喝了一口,听着他这话,呛得猛一阵咳嗽,整张脸都憋得通红了。
清云急忙帮她拍背顺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
那太监话还没说完,就被吓得膝盖一软,直接“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面上全是惊恐的神色。
赵仙仙拿起丝帕擦了擦嘴,又面露迟疑地问:“你确定,是明达法师亲口说要进宫来的不是别人乱说的”
毕竟这位明达法师可是密教付法第十一祖,除了时常外出云游之外,等闲时刻都不会离开清凉寺,甚至也鲜少接见外客。
如今这传话的太监,却说他要进宫来了。这一时之间的,赵仙仙也是感觉有些难以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