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者为王吗……”
收到战书的太宰治慢慢地重复着这几个字, 仿佛坐在阳光明媚的窗边,正在悠闲的品尝着下午茶, 因其独特的味道,唇边不由绽开一抹略带玩味的笑意, “那种理论, 对我来说不适用哦。勉强一个世界观不同的人, 站在由你定制的规则下打擂, 太过不公平了吧”
“要退缩的话,就不要命令我,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都请你牢记这一点,太宰先生。”
黑发少年没有受到言语诱导, 去钻入对方擅长的文字游戏里, 而是坚守着自己的行为准则,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
——这可真是……碰上最棘手的类型了啊。
一向游刃有余的黑发青年不由产生了点叹气的冲动。
在他的思维里, 人应该是可以分成三种类型。
第一种, 最好对付的冲动型, 不管是安抚还是暗中引导(当成枪来用), 都非常的简单;
第二种, 想太多的理智型, 不管是瞻前顾后还是思虑过度, 哪怕是想要深度探索人类本源的哲学家(疯子), 他都能够横加干预, 掰成自己擅长的戏路——毕竟,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也可以算是其中一员,以疯制疯什么的,小意思。
第三种,总结起来应该叫“你说的是什么,跟我有关系吗”的没头脑派,会这样称呼他们,绝对不是出于他本人的偏见和恶意……好吧,他真的很没辙,曾经的某个例子让他深切的体会到,多说无用的这个道理。
打,或者主动认输,这是对方给他留下的选择题。
“唉,我可不想坐以待毙呀,所以就创造个'选项c'吧。”他灵巧地一猫腰,绕到在旁边观战的中岛敦身后,伸手向前一推,然后拉长了声音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呢,敦君,要加油打败他哦~”
“欸——太、太宰先生,为什么是我……等等等等!我会死的!”
被推出去的“替罪虎”惊慌失措的摆摆手,根本不知该把注意力放在哪里。现在气场险恶的黑发大佬就站在不远处,面色不善的活动着手腕,似乎准备把他和身后的青年一同打包料理。
而推他出来的太宰治还没有收敛的意思,笑嘻嘻的继续拱火,“因为,敦君是我一手栽培出来的后辈,也可以称为'弟子',不是吗所以跟中也带过来的小猫战斗什么的,刚好合适呀~”
“不不不,你之前从来没说过弟子什么的……我不是!太宰先生,你放过我吧!”
白发少年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用尽全身的力气表达抗拒,想要谋取一线生机。然而,他的对手已然迈步向前,抬手就是一击。
“既然不关你的事,就让开,我只想找他一个人决出胜负而已。”
“我、我倒是想啊——啊!”
大约是对方过于凌厉的气势压迫,令他的异能下意识地开启,保护着主人的安全。等他惊叫着回过神来,自己的手已经变成了毛茸茸的虎爪,正握住一只拳头不肯松开。
想象中的痛楚并未传来,相反地,他能感觉到对方正在微微颤抖着,一副受到重创的模样,低着头一个劲的调整呼吸。
他不由地担心起来,也顾不上害怕,小声询问着:“怎、怎么了相泽君,你没事吧一直在抖啊……”
“太、卑鄙了……这种……”相泽树里以几不可闻的音量喃喃自语着,在旁人无法窥视的内心世界里,他正在与自己的癖好做殊死搏斗。
——明明是该战斗的时候!为什么,偏偏要出现毛绒绒的……毛绒绒的……
——啊、毛绒绒真可爱,这手感简直一流……
“你、让开……松手,跟你没关系。”他勉强从牙关里挤出声音来,试图让毛绒绒主动远离自己的范围,好尽快恢复理智。
然而,对此早有预计的黑发青年没有放过机会,继续故作可怜地道:“敦君,你看见他有多恐怖了吧,如果被拳头打中的话,我可能会死的哦。”
“我觉得还好啊……”被夹在中间,完全不知道真实情况的中岛敦很诚实的回答着。不过,大约是生存的本能作祟,他立马又改口道:“应该是相泽君在让着我吧,非常感谢!那么接下来,就好好的坐下来,大家一起和平共处……”
“别犯傻了……”
黑发少年歪歪头,露出一双深潭似的绿眸,望向对方身后的青年,缓缓地道:“他可是、试图夺走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哪怕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也根本掩盖不住他的心思——”
“这是你驯化我的第一个步骤吗,太宰先生”他的视线落在黑发青年的肩头,又不动声色地向上移动,顺着那颈间的绷带攀爬。
“该说是野生动物的直觉呢,还是某个人潜移默化为你带去的恶感呢,不过,我并不否认自己的想法哦。”太宰治露出一个清爽的笑容,仿佛有些无奈似的摊开了双手,“只是,驯化什么的,也未免太难听了吧只是希望你能更快的融入侦探社而已呀。”
“唉,我们在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曾经答应过的……嗯,难道说你已经忘记了吗”
“上一次……”
虽然觉得对方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看着那一圈圈的绷带,相泽树里倒真是隐隐觉得眼熟,仿佛曾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装扮一般。
黑发青年笑了笑,吐出几个关键词,“两年前的大型化猫事件……”
那声音仿佛带有某种魔力,抑或触碰到了沉浮于记忆之海的零散碎片,于是,树里便真的回想起了什么。
……
当时的情况无比混乱,他的监护人和许多职业英雄联手合作,暂时镇压住了他的暴走。可仅靠着一位消除系的力量,还不足以将黑色的大猫变回正常的人形,一时之间,两方僵持不下,眼看着他就要挣脱束缚,再一次化身为狂暴的凶兽时——
不知如何穿过层层封锁线的一道影子来到他的身边,伸出右手,轻描淡写地一拍,便化解了当时的危机。
足有十层楼高的巨型黑猫,发出了最后一声不甘的嘶吼,终于如一团虚影般溃散于空气当中,只遗留下了最为内核的部分,落入黑发青年的怀中。
大约是神智尚未恢复的缘故,颊边挂着几道血痕的少年仰起脸,露出一双无神的碧色眼瞳,缩在对方的怀中拼命颤抖着,一副想逃又不敢动弹的可怜模样。
“我、我乖乖听话,不会逃跑了……别打我,不要用电……好痛……”
“看来是遭受过很严重的虐待呢,如果我还在以前的地方呆着,应该会把你带回去培养吧。”青年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似乎是不太习惯如此温情的动作,动作生涩的顿了好几下,才勉强捋顺了他的头发。
“不过,我答应过一个人,要当救人的一方,所以你还真是个幸运的孩子呢。”
他的唇角轻轻勾起,双眸中涌动的某种暗色物质逐渐被鸢色替代,如同久居地底世界的受难者,第一次接触到了阳光一般,露出了不加掩饰的欣喜。
“感觉、还不赖……那么,我也该把你还给光明世界的英雄们了,毕竟,他们才是正义使者的角色呀。”
“原来你、不是……别走,别抛下我……”迷迷糊糊的黑发少年伸手环住陌生人的脖子,相当依恋的靠在缠满绷带的颈部,仿若幼兽般的反复咕哝着。
“你到底是把我当成了谁呢说真的,会让人很不爽哦。”本性恶劣的青年望着不远处正向自己跑来的黑发男人,凑近怀中人的耳畔,轻轻的送去一道低语:“好好的记住你的救命恩人吧,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会再相遇也说不准。到那个时候,一定要努力报答我哦。”
“就这样约定好了。”
……
那声音随着记忆一同回荡,反复的响彻于耳侧,与面前人的声线逐渐合拢,完美的融为一体。
“虽然有考虑过你可能会忘记的情况,但没想到,就这样面对面的谈话,都无法惊醒你的大脑啊。”
太宰治叹着气,视线掠过不远处的橘发青年,眸底浮现出近乎恶意的快乐情绪,声音轻柔地再次问道:“现在你知道,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害你的意思了吧所以,至少在实习期间,要跟那边的黑手党干部断了联系,才是正确的选择呢,相泽君”
“我只是想救你第二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