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梨洗完澡出来, 边擦头发边走。
她手机一直震个不停，看见不断弹出消息，她伸手划开屏锁。
[狐狸!狐狸!今天发糖了!]
[小段为路哥打架啦，打到后来还变成了一中和三中群战。冲冠一怒段嘉衍, 蓝颜祸水路星辞。]
[不过听说段嘉衍手受伤了，不知道严不严重……]
顾梨看着群里七嘴八舌讨论, 再戳进那个帖子，正磕糖磕得开心, 忽然看见了一个眼熟id。
[我就说他今天傍晚跑哪儿去了。那什么, 霍仔到底谁啊?]
[手伤?不算特别严重吧, 看他缠了个绷带，还是活蹦乱跳。]
……
是周行琛id。
她想起最后一次联系时, 他认认真真地问：
高考结束后，可以试一试吗?
她笑着笑着, 眼神又黯淡下去。
-
气温在一天天下降。入冬以后, 天色早早便暗了下来，学校也相应调整了学生们作息表，将放学时间稍作提前。
路星辞和段嘉衍生日都在冬天, 今年生日过后, 他俩就一前一后成年了。宋意每次提到这个，都会暗搓搓地笑话段嘉衍。
“小段, 什么时候去医院做检查啊?你腺体应该快长好了吧?”
有应激症oga, 腺体通常发育得较晚, 成年之前都不能承受性-事。跨过这个年龄段后, 腺体会逐渐发育成熟，也意味着不需要再忌讳结合。
段嘉衍看着一脸不怀好意宋意，不轻不重拍了一下他脑门：“想什么呢你?”
宋意被拍了，继续和他绕弯子：“你不打算检查?”
段嘉衍没说话。
宋意坏笑：“那我等着班长带你去检查。”
段嘉衍听到这儿，绷不住，笑着踹了一脚宋意椅子。
他俩正打打闹闹，宋意又道：“周末就是班长生日了?我没去过他家，我有点儿紧张。”
路星辞成年礼在路家举行。除了他自己邀请朋友，大多数受邀者都来自宁城豪门世家。比起普通庆祝，他生日更像是觥筹交错交际场，更有甚者特意从外地赶来赴宴。
段嘉衍张了张口，突然想起一件事。路星辞不在教室里，段嘉衍叫了陈越一声：“陈总。”
陈越刚写完手边物理题，听到这儿扭过头：“段指导。”
段嘉衍问：“你周末去路星辞他们家，穿正装吗?”
陈越想了想：“穿吧?毕竟他成年。姜姨邀请了很多宾客。听说有媒体记者想上门，姜姨都谢绝了。”
宋意和段嘉衍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见了好像有点儿麻烦混合我靠排场真大复杂情感。
路星辞生日当天，天空落下了绵密细雨。
景山胡同这边安保严，为了方便，路家司机去学校接了段嘉衍和宋意。刚一下车，料峭朔风迎面而来。
家里阿姨认得段嘉衍，一看见他，便领着他和宋意往里边走。宋意一路走一路看。黑瓦白墙宅院占地广阔，雨丝滴落在临近长廊池水中，溅起透明水花。
宋意看着看着，真情实感发问：“你觉不觉得我们像在进宫?”
段嘉衍同样真情实感：“你觉不觉得自己戏特别多?”
宋意张了张口，还想说话，段嘉衍突然加快了脚步。
宋意不出意外地抬了抬眼，看见了不远处路星辞。
年轻高大alha站在门下。他穿着黑色正装，肩宽腿长，隐约已经有了男人影子。
他似乎是在想事情，模样清隽又冷淡。
听见脚步声，路星辞侧过眼。看见来人，他眼里慢慢有了温度。
他打量了一下段嘉衍身上薄薄外套，伸手去握段嘉衍手：“冷不冷?”
段嘉衍摇头。
他有些新奇地看着路星辞。严格来说，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对方穿正装，但当时他只把路星辞当成朋友，还没有现在这些亲昵心思。
路星辞之前说，他们不需要穿正装。段嘉衍和宋意就都穿了便服。
段嘉衍看够了，夸赞道：“路哥，帅。”
宋意看见路星辞揉了揉段嘉衍脑袋。
一个衣冠楚楚，一个一脸学生气。
画面还挺带劲儿。
“我跟我妈商量了一下，我先跟他们去应酬，一会儿再回来和你们吃饭。”路星辞拉着他往室内走：“这样你们也自在些。”
“行，”段嘉衍配合道：“都听我们路爹安排。”
“?”
“今天你生日，你就是爸爸，我给你当一天舔狗。”段嘉衍条理清晰：“等我生日了，你也要给我当一天舔狗。”
路星辞失笑：“怎么当舔狗?闭眼吹吗?”
段嘉衍入戏非常快：“您不用考虑这些，我吹您就好。”
路星辞：“……”
进到室内，段嘉衍看见了不少班里男生，经常一起打球几个人见他们进来，三三两两打招呼。
“段哥。”
“段哥好。”
“采访一下段哥，”有人嘻嘻笑笑：“看见班长穿正装，有没有心动啊?”
“反正看见班长家门楣宅院，我心动了。”
“我靠，你一个alha骚什么骚?校霸过来干死他。”
段嘉衍笑着走过去：“谁心动了?出来我看看。”
陈越见他们闹腾，收了手机。
“接到人了，你是不是要去宴会厅了?”见路星辞答应，陈越站起来：“我跟你一起，我妈刚才催我了。”
他说着，顺便踢了脚玩游戏周行琛：“你去不去?”
周行琛：“我不去，没人催我。”
陈越看他这副不学无术样子，啧了声：“要不是有你哥给你顶着，你早晚得被你妈念死。”
周行琛抽空抬了个头：“你羡慕吗?”
陈越懒得和他说话。
眼看着陈越和路星辞要走，不知谁说了一句：“陈总慢走，路总也慢走。应酬完了回来喝酒。”
“你别说，路哥就算了。我们陈总一穿西装还挺人模狗样，站那儿就像一分钟能谈一个亿生意。”
“哈哈哈哈哈哈，衣冠禽兽。”
陈越听他们扯淡，回头笑着骂了一句。
等出了主宅，他看了眼身旁路星辞，忽然开了口。
“兄弟，我刚才下车时看见卫家那个小姐姐了。”陈越顿了顿：“她年龄跟我们差不多，卫家虽然比你家差了些，但也是有底子大家族。而且我听说，人家还对你挺有好感。”
“不至于吧，兄弟。”路星辞没怎么在意：“我没听说过谁对我有好感。”
“那我先给你提个醒。人不知道你心有所属了，万一想跟你认识认识呢?”
说着说着，陈越忍不住调侃道：“蓝颜祸水。”
路星辞凉凉地睨了他一眼。
“哎，对。”陈越说：“你一会儿就用这副表情看她，她保证被你吓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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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交织宴会大厅，乐队演奏着舒缓音乐。穿梭在其中宾客谈笑往来，一片浮华声色。
姜瑶身着一袭浅色礼服，仪态优雅。她旁边站着西装革履路泓川，不惑之年男人脊背挺直，眉目和路星辞有几分相似。
看见路星辞，姜瑶示意他从侍者那儿拿过香槟，自己面向路泓川。
“看你儿子，都舍不得过来。”姜瑶打趣：“要不是答应他走一圈就能回去，他肯定不愿意来这边。”
路星辞无奈：“妈。”
姜瑶平时温婉端庄，一到他爸面前，就会显露出小女人一面。
“比起参加应酬，陪心上人确实有趣得多。”路泓川温和道：“我还没见过那孩子。”
“一会儿让星辞带给你看看，长得可好了。”姜瑶笑着挽上路泓川：“跟我们当初差不多，也是同学呢。”
路星辞猝不及防被秀了一脸，一时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
姜瑶见状，笑意盈盈地轻拍他一下：“先从季家开始，快些话，一两个小时就能结束了。”
路家世代从商，姜家祖居南方，往上数是真正世家大户。但到了姜瑶上一辈，老牌清贵逐渐有了衰颓趋势，直到姜瑶与路泓川结为夫妻。
这两家联姻象征着财富与名声结合，路家也借姻亲势力扶摇直上，一时之间，在圈中风头无两。
路星辞成年礼不仅是各家交际场，姜瑶和路泓川也有借助这个机会，将他介绍进圈子意向。
这么一家家认下来，时间比姜瑶预计中还要久。路星辞低眸抿了口酒液，指节微垂，半透明香槟在杯中打着旋儿。
姜瑶看他有些心不在焉，小声道：“只剩卫家了。”
路星辞听罢，眉眼舒展，朝姜瑶点了点头。
等两家谈完生意往来，卫家太太忽然侧目，示意后边等候已久少女走上前。
卫太太朝姜瑶笑道：“雪岚刚从国外回来，在这边没什么朋友。你们家星辞和她年龄差不多吧?平时可以多联系，有时间也能出来玩儿。”
路星辞看着面前盛装打扮少女，才想起先前陈越提醒。
陈越就站在不远处，看见这边场景，还唯恐天下不乱地晃了晃手边酒杯，看戏似地朝他一笑。
“应该。”姜瑶不动声色应下：“他一直在国内长大，朋友也多，带着雪岚找些好玩儿地方还是不成问题。”
她说着，侧头轻拍了拍没什么表情路星辞。趁着卫家人看不见，她朝路星辞眨了下眼睛：“陪了我们这么久，你们年轻人去玩儿吧。”
知道姜瑶这是让他自己私下处理意思，路星辞随手将香槟杯放在一旁，示意卫雪岚和他一起离开：“卫小姐?”
后边少女见状，眼眸一亮，跟着他走向大厅门口。
她穿着抹胸礼服裙，眉目明艳。
卫雪岚用余光打量身畔男生，后者身形挺拔，面容干净。也因为他，满场目光若有若无聚集在他们身上。
她被这么多视线追随，虚荣心得到满足同时，望着男生线条英气侧脸，内心不由得升起一丝少女娇涩。
路家继承人，似乎比传闻中还要优秀。
年轻一辈里几乎没人能比得过他家世，想不到外貌竟也比她预想中还要出挑。前来赴宴之前，母亲曾经提醒过她，可以试着和路星辞多相处。
路家和她家算是门当户对，加上家里人看好，将来两家联姻几乎是顺理成章事情。
想到这儿，她看路星辞目光越发温软。
“能走慢些吗?”卫雪岚轻声道：“我鞋跟有些高。”
“……”路星辞瞥了眼她镶着碎钻高跟，放慢了脚步。
“等过了年，你是不是就快高考了?听我妈妈说，你成绩一直很好，很厉害呢。”
“卫小姐也很优秀。”
“比起你还是差了些。”她笑了笑：“其实我直接出国也是不怎么想参加高考，国内教育方式我不太适应。”
路星辞应了一声，看不出情绪如何。
不知不觉，他们走到了宴会厅侧门口。
“这边和我来时好像不是一个方向。”卫雪岚稍作环顾：“我们是要去……?”
路星辞停下脚。
他声音淡道：“你跟我出来，应该也是为了应付家里长辈?”
卫雪岚微怔。
不等她说话，路星辞继续道：“我有事就先走了，卫小姐随意。”
眼看着他真头也不回地离开，卫雪岚尴尬之余，又有些不甘心。
她看着他走远身影，视线掠过路家气派典雅宅院，犹豫了片刻，还是迈步朝前。
细雨渐渐停歇，天色也完全暗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刚下过雨，今晚星星很多。月亮浸在灰蓝云海中，露出一弯银钩般轮廓。
路星辞刚步入主宅，就看见了花园边段嘉衍。
他没有想到，段嘉衍不在客厅待着，反而到了院落里：“你怎么出来了?”
“周行琛让我陪他打求生游戏。”段嘉衍看见他，两三步跑过来：“他是真菜，看见僵尸居然还要闭眼睛?我怕再待下去我会忍不住让他体验真人版绝地求生。”
他其实也是在室内待得无聊了，想出来看看路星辞回来没有，没想到刚巧碰上对方。离得近了，段嘉衍嗅到了空气中漂浮气味，他随口道：“你身上酒味好重。”
路星辞看他鼻翼小幅度地颤动，不禁眼微敛，笑了：“嫌弃我?”
段嘉衍正要点头，突然想起自己今天还是他舔狗。段嘉衍从善如流拐了个弯：“这种味道本来很让人嫌弃，但在你身上就很好闻。”
路星辞看他张口就来，眼里笑意深了几分。
正要说话，余光忽然瞟见了一抹娇俏身影。
段嘉衍背对着卫雪岚，不知道在距离他们不远位置，有个女孩正朝这边看。
宴会厅和主宅隔得不远，她能绕过来，也不算奇怪。
路星辞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脑子里划过陈越之前建议。
找个办法吓跑她。
卫雪岚看着面前景象，心生疑惑。
路星辞从宴会大厅离开后，跑到这里来，就为了和这个人聊天?
这人没穿正装，却也不像是路家下人。高高瘦瘦，身形极漂亮。她看不见对方正脸，一时之间，她猜不出对方究竟是beta还是oga。
她正奇怪，就看见路星辞伸出手，将那人揉进怀里。
卫雪岚不由得睁大眼睛。
月光和灯光下，他在啄他脖颈。
一点点地，从下巴延续到白皙侧颈肌肤。
难分难舍。
似乎是因为不适应，他亲吻人微微仰起头，又被按住后脑，半强迫地拉回来。
刚才对自己客气疏离人，这会儿这么怜爱又细致地亲吻另一个人脖颈。
她一瞬间明白了路星辞离开原因，惊讶同时，不由得咬了咬下唇。
见卫雪岚转身走掉，路星辞停下了亲昵举动。段嘉衍被他这么按着亲，虽然这边没什么人，也还是有种在大庭广众下乱搞不适感。
段嘉衍忍不住发问：“您啃得开心吗?”
“挺开心。”
“……”段嘉衍点了点头，心说行吧：“那我就开心。”
他说话时，双唇一启一合，一截白色齿尖露出来。
想起先前触碰他肌肤感受，路星辞有些心痒。
“我之前确实喝了很多酒，”他说着，在段嘉衍唇上不轻不重地一啄：“想不想尝尝?”
感觉到唇上温热触感，段嘉衍眨了眨眼睛，便听见路星辞轻言细语地劝：“把嘴张开。”
段嘉衍一愣，腰被催促般掐了一下。情不自禁地，他听从了路星辞话。
唇齿交缠，带着还没散去香槟味。
泡沫一样漫入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