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清越观不远处的酒店里, 顾暖推开门,沉默的走进去。
房间里没开灯,透过窗户穿进来的月光将薄晧的影子映的有些扭曲, 室内死一般的安静。
顾暖站在门边, 咽了咽口水, “薄晧”
“进来啊。”
靠在窗边的他微微偏头, 唇角微挑,笑容温柔。
顾暖进了房间, 关上门。
薄晧也没再开口, 两人就这样隔着一段距离, 陷入死寂。
平安市的夏天是多雨的,黑色的天幕闪过闪电, 映亮了半边天空。轰隆的雷声之后,大雨滂沱。
顾暖仔细的看着他, 似乎想要找出他和殷墨之间的联系。
薄晧手插在兜里, 微微一笑, “看什么呢”
他走近她, “你知道了对不对”
顾暖看着他唇角的笑, 明明五官没有分毫相似,这抹笑却让她觉得像极了上辈子那个含笑莫测的人。
就连那双眼睛此刻也和平时不太一样, 像是记忆里的殷墨一样,黑沉的让人看不透心思。
顾暖忧桑。
就算知道现在没了大殷朝, 他也不是那个生杀予夺的帝王, 但她真的直面他时, 还是会怕。
习惯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薄晧见她不吭声,唇角的笑淡了,“你就那么厌恶我吗”
她抿唇,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我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嫌弃厌恶我呢”他缓缓俯身,将她整个人困在自己和墙壁之间。
顾暖觉得窒息,“你、你真的喜欢我”
这真的不是哪里搞错了吗比如帝王的独占欲什么的
“原来我说了那么多次,你都不相信。”
“不,不是”她混乱,“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上辈子。”薄晧盯着她,声音缓缓飘出,“你不开心吗”
顾暖抖了下。
“明明你以前表现的那么喜欢我的样子,我们大婚时,你说过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的。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却一副恨不得要远离我的样子为什么”
因为上辈子都是在诓你。
她在心里默默回了句。
“看到你这样躲着我,我很难过。”他抵在她的颈窝,模糊的说。
顾暖觉得下一秒自己就会被咬。
如果说薄晧的危险度只有三,那殷墨的危险度绝对是十
更别提自己上辈子的把戏还被拆穿了
薄晧的气息在她脖颈处逗留,声音温柔,“你骗了我,可是我怎么还是这么喜欢你,想要将你圈在身边,不让你离开我半步怎么办呢”
顾暖努力挣扎自救,弱弱的开始抽泣,“薄晧,你别这样,我会怕”
他顿住,然后猛然抬眼,几乎是红着眼睛盯着她,“你会怕你将我骗的团团转,又怎么会怕。”
她不说话,咬唇看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要掉不掉的样子特别让人心疼。
薄晧最受不了她这样,上辈子她每次这样委屈服软的时候,他就只能束手投降。
“别哭。”他垂眼,轻柔的问“那你说,你喜欢我吗”
“喜、喜”顾暖理智上知道顺着他的话哄哄他才是上策,就好像上辈子,类似这样的甜言蜜语她都能倒背如流。
但看着他眼里的血丝,她咬了舌头,那句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薄晧觉得自己要疯了。
她不信自己是真的喜欢她。
只因为多了殷墨这个身份,面对他的感情,她的眼里就开始有了怀疑和犹豫。更有一份隐藏很深的害怕。
比起她怀疑自己的感情,更让薄晧无法接受的是,她怕他
上辈子那么多人怕他,他不在意,因为他知道只有她是不同的。
可原来到头来,也没什么不一样,她也是怕他的。
顾暖不自觉的缩了下,总觉得他的怒气在飙升。
她有点茫然,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按理说该生气的不是她吗明明是他掉马甲,为什么还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是生气她上辈子不喜欢他
可这件事应该早在她和他在这个世界初遇后,他就知道了。现在才来生气是不是有点迟
顾暖脑子很乱,没办法思考。
下一秒,她的唇瓣一痛。
被咬了。
他几乎是恶狠狠的咬上来
前后两辈子,他还是第一次这样亲她。带着一种愤怒绝望,凶狠十足。
他甚至没有闭眼,那双黑漆漆的眼眸死死的盯着自己,眼里的疯狂清晰可见。
这样的疯狂的情绪,浓郁的让人心惊。
顾暖觉得自己的唇又痛又麻,她眼里泛起雾气,想要推开他。
这举动仿佛惹怒了他,他亲的更加肆意,甚至有更进一步的倾向。
顾暖吓到了,她在他怀里,僵硬如鹌鹑。
在d省的深山里,独自一人盘坐在阵法里时,薄晧幻想过无数次等他熬过这个坎,要怎样哄她,将她抱在怀里亲,让她亲口承认她是喜欢自己的。
他模拟了无数次的场景,却抵不过现实如脱缰的野马一般操蛋。
她的僵硬让他痛苦,这让他心底那只野兽甚至咆哮着想要发疯。
顾暖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从上辈子到这辈子,他不容许旁人有丝毫觊觎。
野兽嘶吼着留下她,他有无数种方法能留下她。
可是她不愿意。
这四个字让薄晧缓缓离开她的唇,他拉开门将她推出去,“你走吧。”
再继续下去,他怕自己会彻底失控。
他想彻底占有她,无视她的意愿,圈禁在自己身边,将她从里到外都染上自己的气息。如果她继续待在这里,他无法保证自己不失控。
顾暖被推出去,脑子还是懵着的。
停下了
他竟然停下了
那个肆意妄为的薄晧,那个从不亏待自己的殷墨他竟然停下了。
似乎的确有什么和上辈子不同了如果是上辈子的那个殷墨,哪怕她抗拒,恐怕也免不了会被关起来的惩罚。
他是真的喜欢她吗不是出自帝王的独占欲,也不是受了挫的男人自尊
看着被狠狠摔上的门,顾暖满脑子混乱,最后只能喃喃自语,“苏木呢,现在是法治社会你可千万别砍人家脑袋”
“你再不走,今晚就别走了”
门内,薄晧哑着嗓音,眼角微红。
到了这个地步,她竟然还在担心别的男人
余江南连夜奔到平安市,生怕晚一步薄晧会发疯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他直接冲向清越观,却被苏木拦在了外面。
苏木撑着隐隐作痛的头,指了指一旁的牌子。
余江南看过去,目瞪口呆。
卧槽,什么叫薄晧以及薄晧相关人士不许入内
这话怎么感觉这么不对,和这个一样句式的好像还有个xx与狗不得入内
呸呸呸,谁他妈的是狗啊
重点是顾暖和薄晧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之前还好好的,分明就是要进入甜腻粉红牵手剧情,现在就崩成这样。
这转折太剧烈,他承受不来
余江南死守在门口不走,苏木要是敢关门,他就砸门。
没办法,联系不上薄晧,他只能守株待兔。
苏木被薄晧那个辣鸡打晕,刚被放回来就得知薄晧以自己为借口将顾暖哄了出去。还没等他去找人算账,就撞上余江南这幅泼赖样。
苏木气笑了。
他这辈子还没这么被人利用过,还是简单粗暴的用完就丢
他拎起桃木剑就照余江南的头劈,“不走那我砍死你个混蛋”
余江南灵活无比的闪躲,两人在道观门口绕圈圈。
鸡飞狗跳的绕到第三圈时,顾暖回来了。
她小脸煞白,唇瓣微肿,神色迷茫,一副被欺负过的模样。
余江南心底大叫一声卧槽。
难道薄晧那混蛋已经发过疯了,他来晚了
苏木看了顾暖的样子,看到她身上的衣服不算凌乱,微微松口气。但看到她红肿的唇,拎着剑气势陡然爆发,他愤怒的对着余江南劈,“你们这些人面兽心的畜生”
余江南没躲过苏木的爆发,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痛的他呲牙咧嘴。
他顾不上喊痛,冲到顾暖面前,一连串的问“薄晧呢那混蛋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你放心,你说实话,我绝不偏袒。他要是真的欺负了你,我拉上薄奕混合双打揍死那混蛋。”
苏木一脚踹开他,“还需要你揍薄晧要是真的做了什么,就等着被扒皮吧”
两人吵了几句,小心翼翼的看着顾暖。
顾暖茫然的抬眼,似乎不懂他们干什么都盯着自己。
她懵了好半响,才吐出一句。
“薄晧说他喜欢我,你们觉得他是真心的吗”
余江南苏木“”
尼玛啊,他们又不是恋爱顾问,为什么还要负责回答这种问题
这问题超出单身狗的回答范围
帝都
顾黎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得到消息薄晧去了平安市,这让她透着隐隐的期待。
那天她给顾暖看了照片,拆穿顾暖只是个替身的身份后,顾暖果然没有继续留在帝都,而是直接回去了清越观。
那会她就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她也不怕薄晧去平安市会起什么变化,就算薄晧想解释,那画册里的女孩是无法抵赖的。
而且女人最讨厌的就是被当做别人的替身,但凡顾暖稍稍有点骨气都不会继续留在薄晧身边。虽然她不喜欢顾暖,但也知道以顾暖那性子,是容忍不下替身这种事。
第二天,顾黎得知薄晧回帝都备战世界赛,而顾暖没跟着回来时,她笑了,知道这一次自己是彻底的成功了。
终于将碍眼的顾暖赶走,不用继续看着她黏在薄晧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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