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麒先时扶着顾衍之过来的时候, 除了担心顾衍之的身体, 便是担心被穗儿发现。
虽然柳秀妍是顾衍之明媒正娶的妻子, 可顾衍之自打娶了柳秀妍进门后,对待柳秀妍的态度, 可不像是对待一个妻子的样子, 反而是对穗儿照顾有嘉。
而陆麒跟在顾衍之身边久了, 难免因为自己主子的行为而产生一定的影响,不知怎地, 反倒觉得穗儿才像是他的女主人一般。
而且他和穗儿相处的时间更多一些,感情上难免更是亲近了些。
虽然不知道扶着顾衍之过来,顾衍之找柳秀妍究竟是想做什么, 可来见了人, 总归是感觉有些怪怪的,偏偏,还被最不想看到的人给抓了个正着。
虽然陆麒有一种撒腿就跑的冲动,可他又不敢扔下顾衍之,自己一个人跑, 而且真的跑了, 岂不是更显心虚了
陆麒如此想着,便是朝着穗儿慢腾腾的走了去。
殊不知, 他的这幅样子,让穗儿看着,更觉得心中有鬼。
她抿着嘴,沉默的看着陆麒走到了自己身边, 随着陆麒磨蹭的动作,她心中的不耐烦与烦躁,更加厉害。她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没让自己发火,却是被陆麒走过来的第一句话说的,再次激起了一肚子的火气
“穗儿姑娘,您莫生气”
“生气”
穗儿真的被气笑了,她似笑非笑的看着陆麒,只开口问了一句“我气什么呀我”
惨了,惨了,这话听着,便是4真的生气了。
陆麒还想挽救一句“二爷真的不做什么,只是说过来说几句话”
说到这里,连陆麒都觉得自己越说越错,反倒显得米盖弥彰了
穗儿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她还真相撒腿就走人。
倒是在屋子里的顾衍之到底是不想与柳秀妍多处,只说了几句话,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便是走出门来,然后便是看到穗儿站在门口。
他咕咚咽了一下口水,随着穗儿走过来扶着自己回屋的举动,他更是浑身僵硬。
虽然顾衍之自己知晓自己是清清白白的,可是他怕穗儿误会啊
原本他没有与穗儿说,只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左右他过来寻柳秀妍也说不上几句话,不要让穗儿知晓,说过他便离开,穗儿也就不会知晓了。
他还特地挑在了萧言律过来看他,他将穗儿支开的时候,想着穗儿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自也不会发现。
可没想到,穗儿人直接在柳秀妍的房门口给他堵了个正着。
“穗儿”
走在路上的时候,顾衍之真的想要解释。
可他如今身子虚弱,也实在不争气,说了一句话,可能是没想好下一句,竟是给自己呛到,咳了起来,这一咳,扯到了胸口的伤口,隐隐发疼。
如此之下,别说是穗儿,便是陆麒也顾不得与穗儿解释,只连连冲着顾衍之开口道“二爷,您先别开口了”
穗儿继续面无表情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没甚好气吐了两字“闭嘴”
顾衍之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可怜巴巴的看着穗儿,想让穗儿心软。
穗儿避开他的目光,只是扶着他回了屋里,然后联合陆麒的力量,将他扶到了床上。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转身要离开。
顾衍之哪里会看着虽然就此离开,连忙一把拉住了穗儿的手,开口道“别走”
穗儿低垂下眼睑,目光落在了顾衍之抓着自己手的那只手,她对视上顾衍之紧张的目光时,语气依然冷淡,却也有了妥协的意思“我不走,给你交御医过来”
“那那让陆麒去”
顾衍之语气里带着撒娇的意思。
而陆麒闻言,也立刻机灵开口道“对,奴才去,奴才去”
说罢,仿佛是怕穗儿与他相争一般,忙不迭的朝着门口跑了去。
穗儿有些无语的看着这对主仆的样子,其实心中已经不像方才在柳秀妍房门口逮到顾衍之时候那般气愤了。
其实她真的也没有那般生气,便是顾衍之真的去看柳秀妍,她都觉得自己是不应该生气的,柳秀妍毕竟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顾衍之即使与她表示喜欢自己,可她有什么资格可以生气的。
她到底名不正言不顺。
穗儿如此想着,心里也忍不住有些沮丧,到底也是年轻,她心中想什么,便是极力忍耐,心底里,还是忍不住流露了出来。
顾衍之也注意到了,他看出了穗儿神色有些难过,他以为穗儿是因为自己今日去看了柳秀妍的缘故,顿时懊悔不已,早知道会如此,他便应该早早与穗儿坦诚才是,何必让穗儿误会。
顾衍之拉着穗儿的手不觉用力了几分,语气却是十分诚恳开口道“穗儿,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今日寻柳秀妍,并非是与她诉请,而是告诫她一些事情”
“原本我不应该瞒着你,就是担心你会误会,又想着不会见她太久,所以才瞒着你。”
“不必说了,是我不好,其实我不该生气的。”
穗儿面上轻轻笑了一下,态度十分宽容,“其实便是你寻她叙情,我也没资格生气,她毕竟是你的妻子”
穗儿如此态度,反倒是让顾衍之慌了,顾衍之不顾方才伤口已经被扯动,挣扎着还想从床上坐起来,他拉着穗儿的手,连连解释道“不是,你要生气”
“你这是做什么,小心扯动伤口”
穗儿皱着眉头,想要拉住顾衍之,但顾衍之直接一把抱住穗儿,语气急切道“穗儿,你有资格生气,你必须生气”
“你”
穗儿愣住了,她见顾衍之虽然如此挣扎,但仿佛伤口还是好好的,便是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他,只是开口道“你到底想教我如何才是方才我生气,你着急,我说不生气,你又惊慌”
“不是”
顾衍之平日里口才还算了得,但今日,还真是将自己给绕了进去,他一句两句解释不清楚,便是直接用最直白的话语,拉着穗儿的手毫不脸红开口道“穗儿你方才生气,我担心你气坏身体,又觉得你是误会了我和柳秀妍之间的事情,所以着急。可你说自己没有资格生气,却是错了,我若是与其它女人真的暧昧,你便是该生气,尤其柳秀妍,在我心里,她从来不是我的妻子,我真正的妻子,只有你一人。”
“你”
穗儿被顾衍之这番深情告白闹了一个大红脸,但是顾衍之话语说的无赖,眼里却是真情流露,教她心中又是感动不已。她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应对才是。
而顾衍之见此,又是继续温声道“穗儿,这个秘密,谁都不知道,我只告诉你一人,我一直为你守身如玉”
顾衍之的话音落下,穗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反应过来,整张脸红的几乎要烧起来,她嗔怪回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没有胡说八道”
顾衍之回答的坚决且又委屈。
“你你怎么可能”
穗儿说不出这个词,实在是太过于羞涩,可是她是记得的,当初顾衍之与柳秀妍二人大婚那一日,明明确确听得正房里的其它丫鬟议论过,顾衍之当夜是歇在柳秀妍的屋子里的,而且柳秀妍第二日,还让钱嬷嬷将事后怕拿到了老太君院子里去。
这事儿,可说是正房来的丫鬟人人皆知。
若是顾衍之没有与她说瞎话,那那一日的事情,又该如何解释才是
穗儿虽然没有说出意思来,可顾衍之明白了穗儿的意思,他缓声解释道“那一夜,我是喝了些酒,但没有醉的那般厉害,柳秀妍与我是分床而睡,她设计了我,我知晓,却也当做不知晓,任由她折腾”
“可是可是小姐缘何要这般”
穗儿有些不解的看向顾衍之,她心中疑惑极了,实在是想不明白柳秀妍为何要如此,毕竟柳秀妍已经嫁入了晋国公府,嫁给顾衍之为妻,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她又何必守着身子
对此,顾衍之倒不愿意说那些龌龊事情来污了穗儿的耳朵,所以只是漫不经心回了一句“谁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或许是看不上我又或许,早已经心中有人,想为人家守身如玉又或者,两者皆有但左右我也不喜欢她,不愿意碰她,便如了她的愿又如何”
穗儿被顾衍之的一堆话给绕晕了,她现在脑子里稀里糊涂的,可是她还是听懂了顾衍之要与她表达的最关键的意思,他没有和任何女人发生过关系,他是清白的。
顾衍之的这个表白,虽然有些荒唐,但的确是击中了穗儿心底里最柔软的一块地方,她心中不知怎地,止不住的愉悦之情升腾了上来。
她强自忍住高兴,只做没甚什么情绪的回道“你与我说这个做什么”
“当然要说不说怎么能证明我的清白呢”
顾衍之看着穗儿极力忍住不让自己上弯的嘴角,面上笑了,他伸手摸了摸穗儿的头发,轻声说了一句“你要知道,我年纪已经不小了,等的也很着急,我也不想一直这么守身如玉下去”
穗儿只觉得被顾衍之摸过的头皮,滚烫的厉害,她下意识将自己的脑袋从顾衍之的手中逃出,目光躲闪着回了一句“二爷您瞎说什么呢”
她到底年纪轻,面皮薄,实在是无法接上这句话。
顾衍之这一回,却是没有如往日一般,轻易放过穗儿,又是笑道“我可没瞎说,等你长大,我可等的好辛苦”
“二爷”
穗儿叫了顾衍之一声,想要制止他继续说下去,而在这个时候,陆麒带着御医从外头走了进来,穗儿赶紧退到了一边,顾衍之心中恼火的看了一眼御医,有种功败垂成的感觉。
御医与陆麒二人走进的时候,虽然感觉到了怪异的气氛,但二人都急着给顾衍之看伤,又见顾衍之竟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床上,不禁急了,连忙跑了过来,扶着顾衍之躺下,一边扶着嘴里还一边念叨着“殿下您的伤势不是扯到了吗,怎么能不躺下静养,微臣给您解开瞧瞧伤势”
顾衍之看了一眼御医,见御医要动手来解自己的衣裳,却是伸手制止了,然后指了指站在一旁只做没事人一般的穗儿,不怀好意“让这丫鬟来给我解便是了,御医你先替我诊脉吧”
御医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穗儿,倒也没有拒绝顾衍之的提议,只是叮嘱着穗儿“你给二爷解衣裳的时候,小心点万万莫扯到伤口”
穗儿看了一眼御医,又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的顾衍之,其实心中是不怎么愿意的,可是想到顾衍之如今身负重伤,她到底心疼他,便是没有反抗依顺着来到了顾衍之身边,替他小心翼翼的解开了衣裳。
解开衣裳,不可避免就会看到顾衍之的胸膛,穗儿虽然容易脸红,但如今顾衍之的胸口缠满了厚厚的纱布,还真没什么好让她脸红的,她脸不红心不跳的将顾衍之的衣裳敞开了大半边,躲开顾衍之另一只没有被御医把脉的手,直接冲着御医喊道“御医,剩下的纱布,奴婢不会解。”
“无事,放着待会儿我来”
御医没在意,继续细心的把着顾衍之的脉象,顾衍之的脉象倒是没什么问题,御医把了一会儿,收回了手,笑道“殿下这几日,气血养回了不少,但还是要继续好好补着身体,别因为年轻觉得好了,便松懈了,万一留下后遗症,那可是苦一辈子的事情”
“好。”
顾衍之看了一眼故作冷漠,却是一脸关心偷偷听着御医讲话的穗儿,应得爽快,心中偷笑。
御医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站起了身,又是拿了剪子过来,替顾衍之剪开了缠在胸口厚厚的绷带,因着这工程不算小,穗儿不可避免被抓了壮丁帮忙。
顾衍之的伤口如今养了好些时日,倒是痊愈了不少,可因着当初伤口过重,如今瞧着,还有几分狰狞,尤其是旧伤未愈,新肉又长出了些许,瞧着倒是比先时的还要吓人。
御医仔细看了一下伤口周围,还好没有扯动伤口,见纱布被剪开,而药也已经上了有些时日,御医便干脆拿出药箱,直接给顾衍之又换起了新药。
换药这事儿,却是真正受罪。
比之刚刚受伤时候上药更加受罪,如今不可能往伤口上用麻药,怕影响伤口的恢复,旧伤口与新长出的肉,都娇嫩难碰,只是用手碰到,便会让人疼的不行,更何况还要往这伤口上撒药。
顾衍之忍耐力非凡,也是疼出了一身汗,他隐忍着没有叫出声,可是面色却是疼的发白。
往日里,顾衍之换药,都是让穗儿躲出去,当然用的借口自然也是怕穗儿害羞。穗儿也是真的害羞,往日里都是躲了出去,回来的时候,顾衍之已经收拾了残局,虽然依然虚弱,可穗儿是没有看过他换药痛苦的过程。今日顾衍之也想像往日那般赶穗儿,但穗儿今日却是不知怎地,就是没有离开。
然后她看着顾衍之这般,心疼的不行,比自己换药还要痛苦,眼眶子红的厉害,有好几下,她都差点忍不住喊出声来让御医轻一些。
顾衍之自己已经疼得不行,却还一直用安抚的目光看着穗儿,勉强笑着让她莫担心。
可是顾衍之越是这般,穗儿心中便越是不好受。
她整个人,难过的不行。
好不容易等着御医换完了药离开,穗儿再也憋不住,坐在边上默默流泪。
顾衍之摸着她的脑袋,轻声安抚“傻丫头,这不是好了吗,哭什么”
“你不是还要换药吗”
穗儿的声音里略带着几分哽咽。
顾衍之心中只觉得暖暖的,这种有人真心心疼你,为你哭的感觉,真的很不错,尤其是这个在关心你的人,还是你喜欢的。
“每一回换药,都表示好些了,而且伤口好了,在换药的时候,就不会这般疼了”
顾衍之轻笑说着,还为了逗乐穗儿,又是说了一句“你若是真的心疼我,就亲亲我,我就什么疼都没感觉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话”
穗儿真的被顾衍之逗笑了,而且是哭笑不得。
顾衍之却是满脸认真“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穗儿将信将疑看了一眼顾衍之,没说话。
顾衍之对于穗儿的这副表现,倒也不失望,毕竟穗儿向来害羞,他也没指望穗儿真的会因为自己的几句话,而来亲自己。
顾衍之笑了起来,只是握着穗儿的手,他没有说话,而在这个时候,穗儿却突然俯下身,紧接着,一个温软的吻,贴在了他的脸颊上,他几乎能够感觉到穗儿身上甜甜的香味。
“穗儿”
顾衍之满脸惊喜、不敢置信且有受宠若惊的看着穗儿。
穗儿满脸通红,想要站起身离开,但顾衍之哪里肯,他拉着穗儿的手,耍着无赖“亲错了,要亲这里,才会不疼,这里,只有一点点的效果”
顾衍之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又是点了点方才被穗儿亲过的脸颊,一副不满足的样子。
穗儿被顾衍之这无赖行径闹得脸蛋红的几乎是要烧起来了。
她这会儿是真的后悔自己方才一时脑热,竟是做出了这等让她自己都不敢置信的事情来。
可是事情做了,后悔也来不及了,她只能赶紧伸手捂住顾衍之的嘴巴,让他不要再说了。
但在这个时候,顾衍之却是抓住了穗儿的手,将她两只手抓着分开,放在了自己的两边,而随着顾衍之的动作,穗儿的身体被他拉着微微靠近。
顾衍之对视上穗儿的眼睛,俊隽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
穗儿似乎是被迷惑,呆呆没有动作,顾衍之微微伏起身子,将自己的嘴唇,贴在了自己最想贴住的地方,然后伸手扶住穗儿的脑袋,微微下压,额头紧贴在了自己的面上。
不知过了多久,穗儿昏昏沉沉,只觉得脑子缺氧,她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甚至搞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被顾衍之拉到了床上。
而顾衍之笑的衣冠楚楚,斜靠在床上,目光略带戏虐的看着穗儿已经肿了的嘴唇,他觉得自己的心又开始痒痒的了。可实在是怕小丫头脸皮薄,又心气旺,真的将人吓跑,反倒是不美了。
所以顾衍之只是笑着看着穗儿,倒是得了便宜不卖乖,半句不提方才的事情。
顾衍之不提方才的事情,穗儿心中终于有些坦然,她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略有些凌乱的发髻,面上讪讪道“我给你去端药。”
“傻丫头,端什么药,不是刚刚用过药吗”
“那我给你区端汤”
穗儿又是想要起身,顾衍之则是抓着她的手,面上依然是好看的轻笑着“方才已经很饱了,再喝汤,也喝不下了,你陪我安静的坐会儿便好”
“”
其实顾衍之这话的意思仿佛是真的没什么,毕竟顾衍之好像是刚用过膳没多久,也用过药没多久,但穗儿不知怎么的,就是想到了方才二人在床上的那些亲密举动,不知怎地,脸又红了。
她偷偷看了一眼顾衍之,见顾衍之没有看她,她偷偷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偷偷摸摸的小举动,没让他发现,也没有让他看到自己乱想而脸红了,
她赶紧深呼吸了几口气,面上故作正经的坐在床上。
而她自以为小聪明的举动,却是引得顾衍之心底再次偷笑了起来。
这屋子,如今就他和穗儿二人,他除了看穗儿,也没有其他人可以看了,如何会发现不了她的举动呢。当然,他还是照顾穗儿的心理,就怕将人给弄害羞了,到时候恼羞成怒跑掉了。
顾衍之把玩着穗儿的小手,当然不可能真的就这么安静的一直坐着,没过一会儿,他便是开口问道“穗儿,我记得,你的生辰,快到了,这是你几岁的生辰啊”
前世顾衍之倒是从来没有注意过穗儿的年纪,只记得比他身边的其它女人都要小些,生辰,更是没有注意过,毕竟一个妾室的生辰,还真不会让他在意。
而今世,柳秀妍当初将穗儿的卖身契给了他,上头是记载着穗儿的生辰,只记载了穗儿被卖时候的年纪,也没有她如今的年纪。
所以,顾衍之才有有这么一问。
穗儿听着顾衍之的话,愣了一记,倒是不妨顾衍之突然提起了自己的生辰。
其实与府里不少被卖身为奴的婢女不同的是,她是记得自己的生辰与年纪的,毕竟她当初被卖,是家中迫不得已,从小到大,她都是家中最宝贝的女儿。
便是被卖了,这些年来,家里都始终记得她的生辰,每逢她生辰之时,都会带上家中最好的东西作为礼物,给她带来。
而年纪,一晃眼,她也快要及笄成年了。
穗儿并没有隐瞒顾衍之,轻声说了“生辰自个儿这些日子倒是忘了,但今年,确是我及笄之年。”
“及笄”
顾衍之闻言,愣了,他打量着穗儿,心中一时又惊又喜。
穗儿的摸样瞧着,年岁甚小,他原本以为,自己还需多等几年,才能等到穗儿成年,却是没有想到,穗儿竟然马上就是及笄之年。
女子及笄,便是成年,便可以嫁人了。
但顾衍之的目光又落在了穗儿的身上,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虽然已是及笄之年,可不知道穗儿是不是因为小时候吃的不够好,模样瞧着,比同龄的女子要稚嫩一些,虽然自打来了他的院子里,在他的呵护下,长开了许多,可还是带着几分孩子气。
对这样的穗儿下手,他自己心中也难免有罪恶感。
罢罢罢,至少比预期所想,要好上许多,顾衍之想着,倒是打定主意,近来定要好好盯着穗儿用膳才是。
穗儿可不知这会儿顾衍之是打着主意赶紧将她喂饱喂胖喂大了好吃进肚子里。
只是在顾衍之提到她的生辰时,脑子里却是想到了家里。
当初她的父母兄长来寻她的时候,声声切切诉说着各种希望,她也是满口答应,以为自己能够做到,可是谁知道计划赶不上这等变化,她到底还是自己走到了顾衍之的身边。
虽然她不后悔,心中却始终觉得愧对自己的父母,更加有种无法与父母交代的感觉。
她难以面对父母希冀的目光。
穗儿想着,倒是没有继续与顾衍之谈情说爱的笑容,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顾衍之观察到了穗儿的神色,便是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
穗儿没有如实说出,这既然是她自己的选择,他便会自己解决,倒也没有想过让顾衍之替她一起烦恼。
“又不说实话,这是还将我看做外人”
顾衍之可不打算就此放过穗儿,虽然他知晓穗儿并没有这个意思,可他想要知道穗儿的一切,包括她的喜爱与烦恼。
“不是,只是这事儿,我自己能解决。”
穗儿抿着嘴,心中虽然有些烦躁,但还是照实与顾衍之说了“是我家里先时我便说过,家中是希望我能够赎身回家的,所以当初我才会想法设法远离你,家里父母兄长还在盼着我回去,我先时也允诺过,可是如今,只怕父母兄长会失望,我会自己好好与他们解释的。”
穗儿说着,面上露出了故作轻松的表情,显然是不想让院子跟着一起担心。
但是顾衍之又哪里看不出她的强颜欢笑,他摸了摸穗儿的脑袋,只是笑道“你是女孩子,便是赎身回家去,也是早晚要嫁人的,嫁给了我一样可以回家去”
这哪里一样
穗儿抿了抿嘴,心中忍不住想着,自己若是回家去,先且不说嫁人不嫁人的事情,便是嫁人,家中父母兄长只怕也不会舍得让她早早嫁人,更加不会将她嫁的太远,只怕会在同村边上寻一老实可靠男子,把她嫁了,日后还是一样可以常常见到父母兄长。若是那个男人待她不好,父兄定然也会给她出头。
而顾衍之他高门大院,如今身份又变成了皇亲国戚,她自然不可能被他明媒正娶。
而父兄远离,即使她也相信顾衍之是会真的待她好,可是家中只怕还是忍不住要惶恐担忧。
但是如今她已经做了这样的选择,便不是她能够后悔的。
穗儿也不是个犹豫不决的人,这样的想法,她便不想说出来,只会让自己不好受,也让顾衍之不开心。
所以,对于顾衍之的安慰,她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其它。
顾衍之看出了穗儿的不以为然,但他什么都没有解释,只因为这个言语上的解释,不过是苍白无力,真正能够让穗儿放下心来的,还是他日后的行动。
他只是握着穗儿的手,依然什么都没有说。
他从不担心自己与穗儿之间的感情,更加不会怀疑自己日后对于穗儿的好,也就是因此,所以他现在只考虑一件事情,如何给予穗儿日后最好的一个保障。
他必须强大起来,给予穗儿最好的依靠才行。
随着顾衍之养伤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伤势也渐渐愈合,从原本只能躺坐在床上,到慢慢由人搀扶着站起来,直至如今靠着自己,也能够站起身来。
而顾衍之一日日好起来,最高兴的人,除了穗儿,还有皇帝。
原本因为顾衍之身体缘故被拖着的册封典礼,也如期举行,顾衍之果然被册封为大皇子,名字未改,只改了姓氏,然后刻入玉蝶之中,记在皇后的名下。
至此,世间也再无顾衍之,有的只有大皇子萧衍之。
随着萧衍之被册封,也影响到了后宫里,甚至是前朝中许多人的情绪。
说来倒是奇怪,其它皇子对于萧衍之被册封的事情表现的十分坦然,甚至在庆典当日,还能坦然恭喜萧衍之,倒是萧言律,却是有些绷不住了。
与萧衍之做着表面的和气,私底下,动作越发频繁,这些也都是在萧衍之底下暗卫调查所得。
当然,若说萧言律做的最大的一件事情,便是主动去了御书房,寻皇帝求了差事。
按照本朝规矩而言,一般皇子入朝办事,皆是在成亲之后,毕竟先成家后立业。
只要待皇子成亲,皇帝便会默许皇子入朝。
而萧言律的亲事,先时便已经被提前过,其实如今距离他成亲的日子,并不算长,这自也意味着他入朝的日子,也不会很长。
可萧言律却是等不及了,尤其是在看到萧衍之改了姓入了玉蝶后,更是寝食难安。
他也不觉得自己这个决定有任何的错误,入朝办事,意味着自己也能够执掌一方权柄,尤其他与皇帝求了差事,而皇帝也算器重,给了他工部的差事。
如今六部中,工部自然不能与户部、吏部这等部门相比,但比之礼部兵部这类如今清闲部门,却是好上许多。尤其朝上大型水里土木建设,工部所能掌握到的权利,比他所想的还要多得多。
而萧言律上任后的第一件事情,却是对他府邸的修整开始动工。
这事儿,倒不是萧言律以权谋私,或是有意为之,而是工部那群人下意识所为。毕竟萧言律如今来了工部,身份尊贵,底下官员不介意讨好于他,听闻他的府邸如今动工缓慢,抽调一部分没那么重要的人手过去修个府邸,对于工部匠人来说,完全是大材小用。
而此事对于萧言律,更是半推半就,按照规矩而言,其实工部抽调一部分帮助皇子修建府邸,也没有什么问题,而且萧言律的确是挺窝火这件事情,尤其是在一旁萧衍之的府邸修整的光鲜亮丽,而他的府邸还是灰扑陈旧的情况下,这种情绪更是难以控制。
原本,萧言律还能够安慰自己说,到时候自己的府邸是皇子的规格,而顾衍之修整的再快,那也不过是大臣的府邸,可偏偏如今萧衍之享受的,是和他同等的规格,这便让他的心情有些微妙了。
当然,萧言律在点头应允下这件事情的时候,内心还有几分忐忑,唯恐他的父皇责怪自己以权谋私,为自己行方便,当然他又不愿意自己去皇帝那头禀告这件事情,便是让一个懂眼色的官员去担了这个任务。
那官员拍着胸膛与萧言律保证,随后又告知萧言律自己已经与皇帝禀告过这件事情,而皇帝并没有阻止。
萧言律到底小心谨慎,并不敢全信,自己寻了一个机会,求见了皇帝,又说起了这段日子自己在工部所做的一些事情,皇帝心情很是愉悦,还赞扬赏赐了一番萧言律,如此,他的一颗心,终于完全放了下来。
工部,的确如萧言律所想的一般,是个极好的地方。
如今国库充盈,朝上对于工部兴建之事,又甚少有反对意见,各部只会支持,绝不会使绊子,而工部的工程,在萧言律来前,其实已经兴建了大半,萧言律过来后,几乎是捡便宜一般,一座座新建好的工程被写成功绩折子递上后,里头首要提到的功绩人物,便是萧言律。
连萧言律自个儿都被夸得飘飘欲仙,仿佛他真的成了折子里那个亲赴第一线,从工期开始到结束,吃住都在工程地里的那个一心为民的好皇子了。
当然,萧言律也不是没有做过工作,毕竟是刚入朝,积极性甚高,又一心想要做出成绩来给皇帝看,他的确是有好几次吃住都留在了工部里,不眠不休跟着工部的人一起讨论方案、监察工程
也因为萧言律的这个态度,皇帝明知底下递上的折子水分甚多,却也不介意大肆赞扬赏赐萧言律。
毕竟是自己娇生惯养、又一惯疼宠的儿子,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不会去打击孩子的积极性。
只是皇帝却是不了解萧言律的性子,在一味的追捧中,他自我感觉,越发良好。
以至于在工部的几名官员偷偷给他送了银票礼品之时,他犹豫再三,竟是大着胆子收下了。当然,这并非是萧言律不够谨慎,而是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见钱眼开,这些时日,他为了笼络底下人,动作甚多,花钱的地方,自然也多了起来。他手头本就紧的很,平时就靠着贵妃给的那些银钱勉强度日,如今乍然见到这么一大笔财富,如何能不心动。
他在收的时候,心中是有些慌张的,可如今他已经到工部数月,这些工部的官员,他自认为已经收为自己人,而在那些官员提及,这原本就是工部里头的惯例,每一项工程,在购置材料、使用人工时,都会有一笔相应的款项留作自己内部时,萧言律心动了。
他想的是,既然这个惯例在工部已经有这许多年了,那他如今不过是入乡随俗,随了大家的规矩罢了。他若是不收,只怕底下这些人心中不踏实,指不定就生了二心。
他如此,不过是为了收复底下人心罢了。
当然,萧言律也是有脑子的,这钱财是收了,却没有马上动用,即使手头上再拮据,他也咬牙没有动,继续静观其变。然后,他看着工部的官员当真是个个富得流油,平日用度奢侈、底下私财甚多,然后一项又一项的工程结束,一笔又一笔的钱财送到了他的手中,他生生熬着,又见上头没半点风声草动。
他终于忍不住,动用了其中一小笔的银钱,这笔银钱动用后,仿佛是砸入了汪洋大海之中一般,没有激起半点涟漪。口子一开,萧言律终于忍不住了,他也终于体会到银钱不愁的感觉。
渐渐的,他花钱越来越大手大脚,送到张家的礼物,一次比一次名贵,连对待顾贵妃,都变得大方了起来。
顾贵妃倒是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也追问过萧言律。
萧言律对此,如实招待。
顾贵妃心中略有几分忐忑不安,倒不是觉得这样做不对,而是怕被人察觉,对此萧言律拿出了工部官员说与他的话语安抚了顾贵妃,也让顾贵妃心中略略松了一口气。
但顾贵妃到底比萧言律小心,只叮嘱他,便是伸了这个手,但花钱的时候,万万不可高调,毕竟盯着她们母子的眼睛可不少。
萧言律对此,深以为然,倒不像先时那般张扬,反倒是低调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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