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缈现在手上提着了煤油灯能照亮的范围很有限, 看不太清那两人的脸。但是那个吓得把脸埋在膝盖里的女人身上自带一股清冷气质,这是一种很特殊的气质, 非常独特明显, 晏缈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猜测。
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本书里有一个剧情就是方美君差点被人欺负,她之后用石头打伤了人跑走了, 但是也因为这个插曲,使得方美君更拒绝男主角江锐的靠近,造成两人的恋爱之路变得更加艰辛。其实这很容易理解, 她本来就是个拧巴的性格, 又因为身份的问题自卑, 差点被人欺负后更害怕江锐瞧不起她,心里肯定更加自卑了。
晏缈见对方不愿意把脸抬起来, 也没有刻意去确认。她把煤油灯放到一边,将自己身上披着的衣服取下来盖到她身上。
对方在感觉到她带着体温的衣服后, 肩膀狠狠抖了一下,晏缈有点心疼,做女人真不容易。
被符正青一脚踹进池塘的男人飞快爬进莲叶里想跑,符正青直接跳了进去, 没一会儿就叫人抓了出来。
晏缈立刻提着煤油灯放到那个人面前, 将那男人的脸照得清清楚楚。
是村里一个庄稼汉子,名叫刘广才,没想到平时看着挺老实的一个男人,晚上竟敢做出这种龌龊事
“你、你们干什么”那男人赶紧抱住头, 还知道要脸。
晏缈气得想一脚把他那玩意儿给踢断,被符正青拦住了。
“刘广才,你欺负守夜的女社员,企图对女社员耍流氓,这是流氓罪”符正青的声音罡气十足,光在气势上就狠狠压制住了对方。
刘广才果然吓得一抖,他的眼睛转了转,忽然喊道:“她、她是自愿的不是我欺负她你自己说是不是方美君”
他的声音里带来一股得意,尤其在喊到方美君的的名字时,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让他很得意,这种得意甚至让他连符正青都不那么惧怕了。
晏缈知道是为什么,因为方家是地主成分,方美君是地主后代,在这个时代天生受歧视。
她气笑了,没管符正青的阻止,上去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脚,说道:“就算他们方家成分不好,只要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愿意改正,就应该是我们老百姓团结的对象,她的成分不是你欺负她的依仗更不能证明你的行为无罪。”
刘广才一看她是个女人,张嘴骂道:“丫头片子懂什么啊哎哟”
他的话还没说完,下身就背符正青狠狠踢了一脚,痛得他以为自己的腿已经断掉了。
符正青像拎小鸡子似的一把将他拎了起来,顺手在田坎上扯了一把藤蔓,将他五花大绑扔进了凉棚。
“你、你们要干什么”刘广才吓得脸上惨白。
“送你去公安局”符正青一点不跟他废话。
“不、不不不,我、我什么也没干。”刘广才见他是认真的,这时才真的害怕了,一时眼泪如雨下,同时一股尿骚味儿从他身下飘来。
晏缈捂住鼻子躲到符正青身后,这个年代的流氓罪是很重的,弄不好就要木仓毙,也难怪刘广才一听去公安局就怕成这样。晏缈微微撇嘴,这个年代就这一点好。
符正青说到做到,他先叫了晏时过来换晏缈回去睡觉,连夜将刘广才送到了公安局去。方美君也是要去的,晏缈原本还担心,方美君会因为担心名声不愿意出面,让刘广才逃脱法律制裁,不过在符正青保证不会将这件事泄露出去后,方美君主动要求去公安局。
“缈,你没事吧”等晏缈回家后,晏芬披着衣服起来,担心的看着她。
“我没事。”晏缈摇头,去洗了把脸,也躺到床上睡下了。
这一晚也许是因为经历了这件事,晏缈一晚上没睡好,她总是做梦梦到书里的内容,书里的晏缈后来就是因为被人强奸而黑化的。
“啊”晏缈忽然惊呼一声,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缈怎么啦做噩梦了”和她睡在一起的晏芬被她的动作惊醒,探身点了灯,见小妹脸色苍白,满脸都是冷汗,身体微微发着抖,心疼地抱住她。
晏缈刚才梦到有个男人压在她身上,不管她挣扎一直扯她的衣服,那个男人的脸一会儿变成刘广才,一会儿又变成了她童年阴影里那个老男人
晏缈心口怦怦直跳,倒在大姐怀里喘气,身体有点脱力。
“缈,没事没事,大姐在呢,别害怕,啊”晏芬心疼得不行,给她擦掉额头上的冷汗,轻轻拍扶她的后背。
晏缈在大姐耐心的安慰下,渐渐平静下来。她动了动,脸一下子就感觉到大姐的柔软和丰满,有点不好意思。
“谢谢大姐,我没事了。”晏缈红着从大姐怀里退出来。
“没事就好,是不是做噩梦了”晏芬给她理了一下汗湿的额发,又给她擦了擦汗。
晏缈点头,晏芬没有笑话她,说:“睡吧,我守着你。”
“姐姐跟我一起睡。”晏缈拉着她的手撒娇。
“行,”晏芬笑,“要不要我抱着你”
“要”晏缈赶紧挨过去。
姐妹俩躺在床上说了一会儿话,渐渐的都睡了过去。
第二天仍然是一个艳阳天,并没有因为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而变脸。
晏缈起床洗漱后先去熬粥,比以往更早一点的时间去了隔壁,符正青果然还没出门上班。
“伯母,正青哥。”晏缈把给王淑月熬的山药粥放到桌上,眼睛一直往符正青那边瞄。
“哎,麻烦缈儿天天给我送了,我自己去你家取不就成了”王淑月笑眯眯从厨房里出来,用麦乳精化了一杯水递给她,“缈儿喝这个,这个好喝的。”
“谢谢伯母。”晏缈觉得符伯母就是把自己当小孩哄呢,每次她过来,不是给她糖就是给她麦乳精,热情得叫她根本拒绝不了。
“客气啥,”王淑月笑说,支使她去外面,“跟你正青哥聊会儿吧,我喝粥。”
晏缈也没多想,反正她本来就是来找符正青的。
符正青在院子里晾衣服,余光瞥见她走过来,问道:“想问什么”
晏缈说:“你怎么知道我有问题想问你啊”
符正青将晾衣杆上的衣服扯得没有一点褶皱,要不是这衣服大小颜色不统一,估计晾出来全都整整齐齐,能拿尺子量一量那种。
他弯腰将木盆里剩下的水倒掉,说:“你额头上写着,脸蛋上写着,满脸都写着,我有问题我有问题我有问题。”
晏缈:“”
她反应过来忽然觉得不对,“我没有问题”你才有问题
符正青笑得肩膀直抖,一排大白牙在阳光下好像能反光。
晏缈又想揍他了不是说好的正经严肃的公安局局长吗怎么这么欠
“好吧,我就是想问一下方美君的事怎么处理了”晏缈十分能屈能伸,有事请教人家的时候,她的态度还是很好的
符正青将木盆又用清水冲洗了一遍,才放到屋里的架子上,再回头时,脸色已经变得很严肃了,“这件事你不要管了,不是什么好事。”
“我、我就是想知道,这件事你们会怎么处理会因为方家的成分,放过刘广才吗”晏缈对这个很在意。
符正青在她额头上敲了敲,说:“快,赶紧回家吃饭了,啊。”
晏缈知道他不会告诉自己了,又不甘愿就这样放弃知道答案,决定旁敲侧击再问一问,“正青哥,那你说刘广才要回到村里的话,他会不会报复我啊”
她瞄了一眼他的表情,表情害怕,声音楚楚可怜,“你、你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梦到刘广才、刘广才他”她猛地打了个冷颤,脸色煞白。
她这个表情不是作伪,本来打着看戏的心态看她表演的符正青感觉胸口好似被人狠狠推了一拳,闷得他难受,忽然想发火。
“只是梦而已,别怕,他不会回来了。”符正青叹了口气,这件事还在调查中,按规定他是不能向外透露细节,可看到小丫头这个样子,他就憋不住火。
她还是被吓到了。
他心中冷不丁地闪过一片黑暗,刘广才该死。
当然这片黑暗又很快就散了,符正青皱了皱眉,有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不管是方美君还是刘广才于他都是不重要的外人,他很同情方美君,但仅止于此了,不至于因为这些原因就在工作中掺杂私人情绪。
清晨的山风里依然带着凉意,晏缈搓了搓露在短袖外的胳膊,小声说:“正青哥,其实我有点害怕,你说怎么会有人这么坏为了满足个人私欲随意伤害别人。”
小姑娘毕竟还小,才十七八岁,遇到这种事怎么能不怕符正青压住心里的火气,耐心安抚她,“放心吧,他没机会伤害你的,我你哥都会保护你。”
晏缈半垂眼盯着地面,小声说了句什么。
符正青凑得近了才听清,她说:“就算没有这个刘广才,还有无数个刘广才。”
这句话一直在符正青脑中回响,他坐在办公室里,握着钢笔写报告时,仍然时不时冒出来提醒他。
是啊,这世上总有无数个刘广才。
所以这就是他们存在的意义。
符正青忽然想明白了,他想保护和那丫头一样的女孩好吧,他想保护那丫头,就得把工作做得更好,让这世上少一个刘广才,再少一个刘广才。
他有些粗糙的手握着钢笔继续写字,笔力遒劲,字体刚毅果断,就像他的决心。
这件案子,最后刘广才被定了流氓罪,但因为他没有得逞,所以没有木仓毙他,他被关进了劳改农场挖石头改造去了。
赵进喜破天荒地推开符正青办公的门,笑说:“恭喜你啊符局,最近工作太出色了,上面要表彰你了,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我们都老了。”
他这话的内容听着没问题,符正青回答的很认真,说:“还是赵局指导有方。”
“可不敢可不敢,我哪里敢指导你们啊,还是老了啊,指挥不动咯。”
这话听着就有点意思了,是说他老了指挥不动了,还是说他们嫌他老了,不听他指挥了
符正青好似没有听懂这双层意思,仍然一脸严肃,“赵局不必过于自谦,您才是我们局里最强有力的支撑,就是因为有您在,我们才敢放手去干,才能放下肩上的包袱与犯罪分子作斗争您就是我们坚强的后盾”
赵进喜:“”
赵进喜跟他斗了这么久,知道这人就是油盐不进的铁缸豆,每次除了把自己气得胸闷外,半句话都掏不出来。
既然硬攻的不行,那就软攻。
赵进喜换上笑脸,说:“我听说你在你们村里有个对象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呀我看你年龄不小了,这事可拖不得啊。”
符正青眉心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多谢赵局关心,这事我娘自然会为我做主,我只需听从她的安排就行。”
赵进喜笑了,又说:“既然你还没结婚,晚上应该也没婆娘等门了,不如晚上跟我们出去喝一杯你也不要总是闷在办公室,应该多出去接触接触更多人脉,以后展开工作也更方便嘛。”
符正青知道赵进喜平时一起混的那群人都是些什么货色,他抬手挠了一下头,一副大男生提到心上人有些羞涩的表情,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恐怕不行,我对象离我们家挺近的,要是让她知道我晚上夜不归宿,她要跟我闹了。”
“这叫什么话男人出去喝酒那是谈正事,她们女人懂什么”赵进喜态度强硬地说,“这事听我的,今天下班你别急着走,咱们哥俩出去喝一杯。”
晏缈很想知道刘广才的下场,但这事毕竟关系到方美君的名声,所以她除了符正青以外,一句也没和其他人提起过,更是尽量避免出现在方美君面前,免得她不自在。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美君身为女主角自带剧情的原因,晏缈刚与她有点交集,剧里面的其他人物就会出现在她面前,好似连锁反应似的。
原主“晏缈”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李秀玲这次主动来晏家找晏缈。
她过来的时候,晏缈正在家里做凉粉。
“晏缈,你在做什么好吃的”李秀玲进了门,眼睛就黏在晏缈手上的面盆里了。
晏缈可不想和她分享珍贵的粮食,分享了也是白分享,这个李秀玲可是脸皮厚得很,占便宜没够,指望她给粮票和钱是不可能的。晏缈盖好面盆,转身放到碗橱子里锁上,回头问道:“你怎么来找我了有啥事”
李秀玲伸长脖子往碗橱里望了一眼,闻言嗔道:“你还好意思说,这么久你怎么都不去找我玩啊”
“这不是要忙着上工吗就没空去找你了啊。”晏缈把手洗干净,拿了两把椅子摆在屋檐下,招呼她说,“到外面来坐吧,外面凉快。”
李秀玲撇嘴,心说这人怎么这么小气,是生怕她偷她家东西怎么的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啊”晏缈从窗口拿出她的课本,一边问一边翻了起来。她在现代是一本大学毕业的,等到明年参加高考应该没问题,不过凡事都不能托大,该学习的还是在学习。
“你咋还啊有什么好看的。”李秀玲坐到她旁边,说道,“哎,你知道不,方美君真的和江知青在谈恋爱哎,你说江知青怎么想的呀找个地主婆子谈恋爱,他怎么那么想不通”
“因为人家喜欢呗。”晏缈也很想不通,人家男未婚女未嫁,他想找个什么样的人,关别人什么事
李秀玲撇嘴,过了一会儿说:“我觉得不是,江知青肯定就是和她玩玩而已,他怎么会喜欢一个地主婆子,以后不想回城了”
晏缈特别想回她一句,就算这样又关你球事啊人江锐就是想找人玩也不会找你啊,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到底没说,她懒得管。
“哎呀,你别了,难道你就不生气么”李秀玲见她一直不搭理自己,用力推了推她,“那死地主婆子总一副清高样,看着就来气,竟然敢勾搭人家城里来的知青,不要脸”
晏缈心里直冒火,她忍了忍才没有把火气撒出来,“人家什么样到底关我们什么事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就行了吗”
李秀玲一脸见鬼的表情,“你、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她了吗”怎么不和她一起骂她了
晏缈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儿,“你也说了那是以前,我现在不讨厌她了不行吗”
李秀玲嘴唇动了半天,最后说了一句,“我听人说最近你和符正青走得近,你、你是不是看中他家有钱想嫁给他,就瞧不起我了”
晏缈简直不能理解她的逻辑,她是不是脑子里有坑才能想出这种神逻辑的当真是三观不同没法玩到一起。
李秀玲最后是骂骂咧咧走的,因为晏缈认为自己和符正青是纯洁的好同志,她乱说话玷污了他们之间纯洁的友情,把她推攘出了大门,还让她以后别来找她了。
因为考虑到方美君的名声,刘广才的案子判下来以后,符正青回村顺道将这个结果告诉了方美君,并未大肆通报。
方美君闷头说了声谢谢。
符正青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刘广才家里也拿不出赔偿,他的妻子更是个厉害人物,肯定会迁怒到你身上,你小心些。”
“谢谢符局长,我知道了。”方美君很感激他,但是传统的观念还是让她觉得抬不起头。因为在这个时代的人的观念里,刘广才会对她做出那种事,肯定是她平日里不俭点勾引了别人,她也是有错的,尽管她确实什么都没做过。
符正青办案也有小半年了,见过很多起案件的受害者比施害者还要抬不起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心想着要是小丫头在就好了,那丫头一张巧嘴最是会说,死的都能给说成活的。
“你好自为之,以后晚上尽量减少出门吧,有事可以去找我。”他只能这样说。
“嗯,谢谢符局长,我会小心。”
符正青从方美君家里出来,敏锐的目光使他第一时间捕捉到不远处有一个男人鬼鬼祟祟的跑走了。符正青皱了皱眉,并没有追上去。
符正青回到自家院门口,脚步一转去了晏家。
“哎,是正青啊。”来开门的却不是那个古灵惊怪的小丫头,而是晏芬,“快进来坐,是有什么事吗”
符正青脚步没动,顿了顿问道:“晏缈呢”
“她去摘莲叶啦,”晏芬拿着搪瓷缸子给他倒了一杯粗茶,笑说,“她说,你跟她说可以用莲叶做什么叫花鸡就想去偷偷摘几张,哦,偷偷摘几张是她说的,可不是我说的。”
符正青眼里漫上一层笑意,他已经能想象出小丫头片子说这话时,闪闪发亮的眼睛和财迷的小表情。
“我去找她。”
“行。”晏芬点了一下头,忽然觉得不对,这两人怎么天天黏在一块儿又不是小孩子。
这个符正青,不会是对小妹有意思吧
晏缈此时确实在池塘边偷偷摘了几片莲叶,碧绿的莲叶在池塘里连成一片,其中已经有好几朵荷花渐渐盛开,玉似的花瓣在阳光下反射着柔光,漂亮极了。
没有几个女人不喜欢花的,尤其是这么大朵的花朵,晏缈站在岸边眼馋了好久,想偷咳,想摘一朵回家插在酒瓶子里面。
她正望着那花琢磨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这脚步声不像符正青的脚步那样光明正大甚至掷地有声的,听着有点鬼鬼崇崇,晏缈心中警铃大作,猛地转回头来,被离她只有几步远的男人吓一大跳。
“王海,你干什么鬼鬼祟祟的”晏缈没好气地说。
王海的表情显得有点阴沉,那眼神看得晏缈又警惕起来,她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握住背篓里割猪草的小刀,就怕他突然做什么。
“缈,跟我和好吧,不要闹了。”王海没有注意到她手上的动作,阴沉着脸又往她身前走了一步。
“你、你别过来”晏缈赶紧拿刀指着他,有刀在手上,她说话就硬气多了,“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脸没皮,不是早就说过咱们再无瓜葛吗你怎么还好意思缠上来王海,你是没有脸吗”
王海却像是根本听不见她的话,不过看到她手上拿着的刀,那刀的刀刃在阳光上反射出扎眼的光芒,他到底是没再往前了。
“我知道你是想嫁给符正青对不对可是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他早就和方美君勾搭在一起了”
晏缈听得莫名其妙,符正青和方美君怎么回事她比谁都清楚,怎么,这人求和不成,就想造谣
哦,对了,书里王海偷偷喜欢的那个女人,就是方美君
晏缈被他给气笑了,“王海,我原本以为你只是有点不要脸,没想到你真是一点脸不要你他妈不只是不要脸,你还连良心都不要了”
“你喜欢方美君,人家不搭理你,你就胡乱造她的谣,败坏她的名声,还要搭上一个无辜的人,你的良心怎么这么黑”
“我告诉你王海,”晏缈嘲讽地说,“就你这样的垃圾,人家方美君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你,正青哥更是甩你十条街,你他妈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再出现在我面前,信不信我煽了你”
王海大概是被她戳中了小心事,脸都胀成了猪肝色。他也不知道是因为她说方美君一辈子不会喜欢上他,还是因为她一心向着符正青,他心里突然恨极了,忍不住上前去捉她的手。
男人天生比女人高大的体格,挡住了夕阳的余光,像山似的压来,男人的体味让晏缈一下子就联想到昨天晚上那个梦。
不过晏缈可不是吃素长大的,她右手拿着刀,左手狠狠往他脸上扇了一巴掌,同时将弯弯的刀背抵在他的锁骨上,骂道:“王海你再敢上前我就去公安局告你耍流氓,信不信正青哥把你木仓毙了”
王海到底还是怕死的,冰凉的刀背让他忍不住打了个抖,慌忙后退了两步。
“你、你会后悔的”王海丢下这句话,转头就跑。
心情很不错的符正青到达池塘边时,就看到小丫头站在池塘边上,手里拿着小镰刀在发呆,她的背篓也倒在脚边,整个人看起来孤寂又遥远。他怔了一下,欢喜的心情一下子退去,问道:“晏缈,你怎么了”
发呆的晏缈像是被什么惊了一下,猛地抬头,符正青清楚的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恐惧。
符正青那种胸口被人打了一拳的感觉又冒了出来,他沉默地走上前,拿过她手上的刀。小丫头刚开始有点抗拒,但是她抬头看了他一会儿,像是在确认他是安全的,最终松开了手。
“告诉我怎么了,好吗”符正青想摸摸她的头,又碍于礼节挺住了动作,弯腰将她的背篓捡起来背到背上。他弯下腰时,看到她摘的几片莲叶落在地上,被踩了两个脚印,旁边还有一个属于男人的脚印。
符正青眼神变深,他沉默地将几张干净的莲叶捡起来放到背篓里,拉着她往回走。
晏缈做为孤儿在现代一个人长大,内心还是很强大的。跟着他走了一会儿,心情渐渐也平复了,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绷紧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心情好了”符正青问。
晏缈点点头,问道:“正青哥,你、你跟方美君走的很近啊”
“没有啊,”符正青有点莫名,刚才她的情绪那么坏,怎么恢复过来就问这个问题,“谁跟你说的我和她不熟。”
晏缈说:“刚才王海过来了。”
“他来做什么”符正青知道这个人,还知道小丫头曾经因为他想不开跳河自杀,还是自己把人救回来的。
“他说你和方美君走得挺近的,还说了些有的没的,想找我复合,我打了他一巴掌。”晏缈顿了顿,又问,“你真的没和方美君走的很近吗”
“是,我跟她不熟,总共就见了几面。”符正青有点在意晏缈究竟和王海说了什么,又没立场多问。
“哦,那就好。”晏缈心情开心了一点。要是符正青因为那天晚上的事,和方美君关系好了,她想她估计会不高兴,就是那种一直只对她一个人好的大哥哥,忽然有了别的妹妹什么的,就很讨厌。
“正青哥,晚上来我家吃叫花鸡啊。”她心情好了,就想做吃的。
符正青说:“这么爱吃,怎么也没看你胖一点”
“我才不想胖”晏缈撅了撅嘴,晏家人啥都好,就一点不好,这个时代的农村人就崇尚“高、大、壮”这种美,如果一个女人生得高大健壮,身上有肉,就说她好生养,觉得这才是美,奶奶和母亲总想把她往这方面养。晏缈可一点不喜欢这种美
符正青笑,“太瘦了,风一刮就跑了,没用。”
“你才没用再说我一直这么瘦着长大了,怎么从来没被刮跑过”晏缈非常不服气这种理论。
符正青忽然很认真地看着她,在晏缈被看的心头发毛的时候,就听他一脸正经地说:“请不要说一个男人没用,我会认为你是在挑衅我。”
来自后世的晏缈秒懂,她一下子就联想到了男人在某些方面争强好胜的决心,尿个尿什么的还要比身寸程,心里乐得不行,偏这身体面皮薄,一边乐一边又因为羞耻脸上发烧,这让她的表情看起来很奇怪。
符正青挑眉,说:“你不会听懂我的意思了吧”
晏缈一边脸上充血,一边憋不住想笑,只好埋着头,忍笑忍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符正青本来是仗着小丫头不懂才这么说的,结果人家看起来比自己还懂,他反而不自在了,还觉得自己又一次被个小丫头比下去了,略有些羞恼,板着脸沉声质问道:“你是不是看什么不好的书”
晏缈再也忍不住了,仰天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个时代的男人怎么这么好玩
符正青最近稍微变白了一点的脸,因为她这毫无顾忌的大笑张得通红。符局长很少遇到这样让他羞恼的时刻,他不懂得怎么排解,只能把脸板得更严实,就好像自己是天生红脸的关公。
然而他这表情却更戳晏缈的笑点,她笑得根本停不下来,一路哈哈大笑着回家,感觉自己的腹肌都要笑出来了。
“别笑了女孩子家家的像什么样子”一路上符局长脸上的热度就没下去过,想教训他。
“好、我不笑了,回去了。”晏缈憋笑,拿回自己的背篓就往家里跑,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笑死在符局长面前。
符正青:“”
符正青收回目光,打算回自家时,又见那丫头趴在围墙上,挤眉弄眼地问他,“哎,符局长,你说的不好的书是什么书呀你是不是偷偷看过好看不能不能弄几本给我看看呀”
符正青:“”他真想抽死她
他面无表情关上院门就进了屋,连瞥都不带往她那边瞥的。
晏缈趴在围墙上又笑了半天,心说果然纯情的男人最有意思了,比女孩子面皮还薄,逗起来真有意思。
盛夏的乡下还是比较闲的,晏缈清点自己攒下的钱,加上大哥那三百块,一共有一千三百多块,她就动了心思,想送父亲去医院检查。
晏爱国舍不得花钱,不太情愿,望着女儿慈爱地说:“把钱攒下来,给缈儿买新衣服。”
“不要,我上次都和那个医生说过了,要送你去检查的,爸爸,您就听我的吧。”晏缈知道说道理肯定说不过他,于是使出撒娇。
晏爱国被宝贝小女儿拗了一会儿,实在拗不过,最终还是答应了。
晏缈很高兴,家里其他人都很赞同。马秋英大着嗓门说:“我早就想带你爸去了,他死活不同意,还是我们缈儿有办法。”
于是接下来一个休息日,晏缈和晏时陪着晏爱国一起去医院做检查。
晏缈直接带他去医院找符正青介绍的林医生,林医生先简单给晏爱国检查了一番后,说道:“情况不太乐观,不过还是先去拍个片子吧。”
“好。”
晏缈推着晏爱国去拍片的路上,晏爱国又打了退堂鼓,说道:“缈,要不还是算了吧。”
“不行,”晏缈是个有主意的人,都到这一步了又怎么会改主意,劝说道,“爸,这事您得听我的,你放心吧,我这里有钱。”
她怕他不相信,低下头在他耳边小声说:“有一千多块呐。”
“ 这么多”晏爱国最近隐约也猜到了几个孩子私下在做什么事,只是这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主意正,他们当长辈的也只能默默支持。
“对啊,所以你一点也不用担心钱的事,就听我的,安心治疗吧。”
晏缈见到了拍片的科室门口,加快脚步将他推了进去。
拍完片,片子没有那么快拿到,晏缈就说先带他们去国营饭店吃饭。
赵进喜最近特别热心地拉符正青参加各种饭局,符正青要么想法子推脱,要么找机会遛走,这天中午他也照例要走,被赵进喜堵了个正着。
“正青啊,你是真不给我面子啊,几次三番地推脱,我赵进喜想请自己的同事吃一顿饭就这么难”赵进喜背着手站在门口,表情不太好看。
符正青知道这次实在是推脱不了了,笑说:“哪儿能呢,这不是最近事太多吗局长您可别生我气啊,要不今天我做东,请您一起吃午饭呗”
赵进喜的表情总算好看了点,背着手就往外走,“那走呗,正好,我有几个朋友,一起拼个桌。”
“当然没问题。”符正青含笑跟着他往外走。
要请局长以及他的朋友吃饭,当然不能在食堂。符正青请他们去了县里唯一的一家国营饭店。
到了饭店,符正青才知道赵进喜所谓的朋友是谁,他又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拉进这趟浑水。
赵进喜的朋友,有县革委会的,有银行系统的,还有县燃料公司的人。
这其中最显眼的,就是燃料公司那位经理,她是一位美艳动人的女人,没有像时下其他女孩那样梳着大辫,一头秀丽的头发披散着,头上系了一条红色的丝带,还穿了一条暗红色的长裙,实在俏丽时尚得紧。
符正青都忍不住往她身上多瞧了两眼。
“来来,正青啊,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县燃料公司的经理白小曼白经理,她可是一位女强人啊,最重要的是,现在还单身呢。”赵进喜笑得很得意地给他介绍。
符正青冲她点点头,“你好。”
“符局长,久仰大名,早听赵局长说,您英俊帅气,气度非凡,我原本还不相信,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还要高大俊朗啊,真叫人倾慕得紧。”白小曼生了一双笑眼,笑起来便弯成了两弯月牙,实在是惹人喜爱。
她冲他伸出手,符正青回握了一下,然后矜持地后退了一步,打算引他们去国营饭店二楼,结果一转身,就看到隔壁家那丫头嘴里叼了个包子,正睁大眼睛往这边看呢。
眼里好像冒着某种精光。
符正青第一个感觉是把刚才和那个女人握手的右手藏到身后,藏完之后又觉得不自在,他又没干什么坏事,藏什么藏。
符正青那一瞬间还想了许多,他想到曾经有个战友说,因为回家路上帮一个姑娘背了点东西,他老婆就吃醋得不行,好长一段日子都没让他有好日子过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上好啊,看完文早点休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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