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看看你的手艺进步了没有,上次在边关烤肉, 你可烤焦了。注意一点火候。”扶苏笑道。
一说都忆起当初退秦乱的时候了, 他们两个,也算是在沙里滚过,海边呆过的患难之交了。一时都乐的笑了起来。
“暇儿歇歇等着吃吧, 看我的十八般手艺, 我捕鱼不行, 可烤鱼, 绝对不能输”弘昼道。
翠儿乐不可支,谁也没跟你比啊。
因此,弘昼烤,胡亥在一边捣乱加看, 一会说焦了焦了,一会说火候火候的。
可把弘昼气的骂他不干事,只挑刺,贼烦。赶苍蝇似的。偏胡亥就是服他,赶也赶不走
五个人都笑的不行了,夕阳洒在水面上, 发出灿烂的光来, 快乐的时间总过的很快,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这将是五人最最难忘的时光之一。
哪怕后来吃到有点焦的烤鱼, 味道也有点乱七八糟的,也挡不住他们内心的愉悦和高兴。当然了,介于弘昼强势求好评, 绝不接受差评的态度,四人都得昧着良心说,贼好吃,比宫宴还好吃
弘昼得意的想,那是,能得一国皇子亲手的调制的烤鱼,独此一份
谁敢说不好吃,就揍,尤其是胡亥。扁着脸都苦了,偏还得说好吃好吃呢
天色渐晚了,竟也不欲思归。
城门要关了啊,但今天这不是特例吗始皇亲自发话了,今天城门得守着,等太子一行人回来了再关闭。有贵客来,特事特办。
虽说破例不太好吧,但是对弘昼的事吧,众文臣武将的也有数,麻木了。
李斯接到扶苏的口信时就知道了,知又是弘昼来了。
哦。冷漠脸。皮厚的人又来了。行吧。也没啥稀罕的。
听说始皇还招待着一个老人呢,李斯面对众臣的打探,心里也就有数了,安抚了众臣,这便去了始皇那。
正好赶上宴席,正在吃火锅呢。
始皇与林觅对对坐,一面烫锅子一面还笑,“叫孩子们自个儿乐去,咱们乐咱们的。”
林觅笑呵呵的,道“这大秦的肉,是鲜嫩真好吃啊。”
那可不,皇室的供品不可能差,而且是禽物身上最好吃最嫩的,当然好吃。
始皇隔着雾气还能看到脸上挂着笑容呢,道“老人家尝尝这一口,可香可好吃”
李斯发誓,便是始皇与太后都不可能这么相处。
说实话,始皇与他的生母见了面,那陌生的,脸色生硬的,比客人还叫客人。
这一幕,真的少见。
不止少见,甚至是极度陌生的。
李斯一时竟不知该不该上前打扰了。
始皇已经看到他了,道“李斯,来”
“陛下”李斯忙上前行礼,又道“见过老人家,赵氏皇帝。”
都是老熟人了,林觅笑道“若是没用过,就一道坐吧。”
“老人家在,不论尊卑,坐吧。”始皇道。
“是。”李斯一时坐下来了,当然了,也充当隐形人,绝对不敢打扰这气氛,并且说乱事坏陛下的心情的。这一下,倒与那透明人,有同病相怜之感。
哎,虽坐同一个桌上,一个不能乱说话,一个呢,闻着香,吃不了东西,也是真惨。
赵佶也是真坐了一边,虽吃不上吧,不妨碍他看和闻啊。
一时有人报上来了,说是扶苏还未进城呢。
“几个孩子一见面,撒欢的没边了,”林觅笑道“在咸阳城外,不会有事。又不是蛮荒之地,叫人担心的。总会回的。”
始皇便叫留城门,等太子等人回了再闭城门和宫门。
一时都退下去了。
李斯能说啥呢这个时候,不说话会比较好。谁也不会嫌脖子上的脑袋重,要与始皇唱反调啊。别看陛下现在心情好,哪里让他不顺心了,包管他杀人不眨眼。
于是,三个人吃火锅,一个人看。
赵佶看着李斯叹了一口气,道“李相用完了,咱俩下棋呗。”
李斯巴不得一声,与始皇陛下吃饭,心里有压力啊。
但是与赵佶就不一样了,昏君嘛,糊弄一下就行,真糊弄不了,反正又不是秦的帝王,不当回事就完了
而林觅与始皇痨嗑呢,说啥呢,说收成,说一说土豆的收成啊,亩产啊,之类的,越说越来劲,火锅里都加了几次水,都没吃得完。
这一聊天就容易聊嗨,一嗨就容易上瘾。
所以两人干脆并排坐了,还拉上手了,这见了面,还能增进感情呢。两人越发的熟了。
所以光屏一开,雍正上来就酸了,吃火锅的吃火锅,下棋的下棋,这
“哟,这么快活呢”雍正眯着眼睛酸溜溜的,道“吃火锅呢”
噗哧,李斯与赵佶难得的闷笑了起来,在棋局两边,乐的肩膀一动一动的。
“哎,工作狂看到别人度假的感觉,真不爽”雍正一面郁闷一面笑骂,道“苏培盛,给我捏捏肩,哎,忙了一天,吃饭都没胃口了。”
苏培盛乐不可吱,万岁爷吃晚饭的时候可没见少吃过一口。
这递话的艺术,是巴不得始皇说一声你也来一道吃呗。
可是始皇哪不知道他的心眼子,就是不接话。跟没听见似的。还淡淡的瞅了他一眼。
林觅笑道“可是不合胃口了要不我给你弄点秦这边的肉,鱼啊过去真别说,还挺鲜美”她知道这两个,不对付呢。一见面就得掐。始皇不发话,她也不能请啊,不能喧宾夺主啊是不是
雍正缺这一口吃的吗不请他过去,送东西来,这算啥。始皇的施舍啊。呵呵。
雍正便道“不用那些,老人家给我点空间里的菜就成。”
“成。”林觅还真掰给他了。
雍正叫苏培盛也弄了小火锅来,用高汤做汤底给烧上了,还真美的冒泡,一面吃,一面也不搭理始皇,道“今天老人家可高兴儿”
“高兴儿,”林觅笑道“嘿,这秦宫还真的特别好看。”
说的雍正心痒痒的,也想参观参观哪里不同。但他就是端着不开口,便道“老人家还没参观过清宫呢吧,要不有空来呆几天,我带你到处转转,看看”
林觅呵呵笑,清宫不稀罕,她在现代看过故宫呢,也就大差不离吧。人海了去了。她稀罕的是秦宫,因为后世已经都没了。建筑与清宫还真的完全不一样。
但她当然不会扫兴,便笑道“有空再去,我那的局势紧张,怕是一时不得空喽。”
“没事,有的是机会。”苏培盛烫菜,笑道“老人家见到孙女高兴吧公主咋样了”
雍正也坐直了,他正想问这个。好久不见翠儿,他也想得慌。
“我还没见着呢,几个孩子一见面,撒欢似的出宫玩去了,到现在还没回呢,”林觅笑道“真是牛踩泥地里,可撒了欢了。”
雍正笑道“这个时间点了,可派了人护着”
“护着了,两个营呢,”林觅笑呵呵的道“就在咸阳外,能有啥事错不了。”
“那就行,”雍正笑呵呵的。
始皇瞥他一眼,这人,操心的未免也太多了,到这儿来了,他还能委屈了暇儿不成问东问西的,家常话里也烦人。
雍正道“明天都准备好了”
始皇忍不住怼道“我办事就不如你早准备好了,万事俱备,十分妥当,用得着你操心”
雍正火气腾的上来了,回怼道“你不是我说你,上次扶苏那事,闹的满朝皆知,十分不太平的人是谁我能放心吗暇儿的事多事关重大你这人就是不够细”
始皇心中也是大怒,甩袖道“你说什么”
你们两个还要见面打一架不成
雍正见他这样,也是火气旺了,要起身,苏培盛急的呀,抱住雍正的腿道“万岁爷,万岁爷息怒。消消气儿,这话赶话的,你说说闹的不愉快多不好”
李斯也急了,忙上前来道“雍正皇帝,陛下早吩咐了我与太子共同协理此事,上次的事只是疏失,再不会有了。这一次如此事关重大,必不会有失的,陛下日理万机,有些想不到的,都有我帮着想呢,有太子主理呢,不会有差错的。但请放心”
说罢又忙周旋回去,道“陛下,息怒”
始皇又平静的坐了下来,雍正坐下来了。两人都算克制,这也是大事临前不想让林觅难为。
林觅头开始疼,这两个要是以后真都呆空间里了,这天天处理一脑门子官司,头也要炸了
关键这两人吧,拉也不好拉架,吵起来了,你还不能偏帮谁,尤其是不能说错话,要是说错了话,那两人都得误会。可要是不帮吧,又显得冷漠,真收不了场,打起来又咋整
林觅也是无语了。
李斯也是一头汗啊,坐回去了。
赵佶呢,头都没回,手袖着呢,悠悠的放了一颗棋子,才哧笑一声道“都不省心”
李斯瞅了他一眼,这赵氏皇帝变了很多啊。以前不这样的。现在冷不丁的这不是火上浇油吗哧笑他们二人跟哧笑狗子似的。这
他偷偷的瞅了一眼始皇和雍正,幸而二人没听见,注意力只在对方身上呢,要不然,真的三个皇帝打起来,那可有意思了。
雍正也没趣味了,哼笑一声,跟老人家说了一声,便没趣味的下了。
一时觉得特别的孤单寂寞冷。凄凉的想作诗。
他悠悠的长叹了一声,也不吃了,去歪在榻上了。
“万岁爷,要不奴才将小阿哥爷给抱来”苏培盛看他这样,都怪可怜的。
雍正道“这么晚了,别吵着孩子。”
苏培盛这才没动。
“朕也只有你和狗了,”雍正伤感的道。
这是哪门子的伤感话啊,这,万岁爷可不是常伤感的人,这话听着,不像以前那样伤感,反而觉得好笑的很。
雍正见他半天没说话,回头一看,见这奴才在忍着笑呢,怒道“你这好不晓事的,没见朕难受吗还笑啥”
“万岁爷要搁几年前这样说,奴才能哭喽,可搁现在,可不合适宜,”万岁爷这几年的日子过的那叫美滋滋。苏培盛忍着笑道。
雍正也是无语,想一想,悻悻的确实是没立场。便不搭腔了。
“奴才瞧着万岁爷就是被始皇给气着了,”苏培盛笑道“真看不出来,始皇确实忒小气。”
“确实小气,以前还以为他大度呢,谁料到现在还回来了,”雍正气道。
要苏培盛说,搁谁受了雍正这么几年的言语挤兑,现在不带他玩,这还算轻的。
但是万岁爷这样子,果真是越活越年轻了,跟孩子似的,没糖吃了还生气了那种。
“弘昼也不是东西,搁那玩,都不记着自个儿老子了,还说为朕说话呢,呵呵”雍正气且不顺呢,翻了个身,动作极大。
苏培盛笑道“要陪暇儿呢,哪能歪缠始皇的万岁爷再等等,以后有机会。这刚翻脸,估计这一次是成不了了,本来吧,这要是没今天这事,也许始皇明天后天的就顺理成章的接万岁爷去了,毕竟还有这么多人的面子在,现在他面子落不下来,怕是递不了台阶,万岁爷又不可能主动示好和好讨好的,这不就僵住了吗万岁爷今天这一举,可不划算,吃了大亏了”
雍正哪不知道道理,他就是生气。
只是苏培盛哄两句,也气消了不少。
嘴上还道“算了,不去就不去,朕也不稀罕,那土包子似的秦宫有啥可去的当年还不是被烧光了,呵呵”
这吃不到葡萄还要说葡萄酸了。万岁爷琢磨的那些玉璧啊啥的,到现在都没还回去呢,对大秦的东西可稀罕。
苏培盛也不戳破,万岁爷这口是心非的,其实始皇肯定也知道,林觅更了解,慢慢的也就好了,还能一直僵着不成
“万岁爷这样,可就叫老人家为难了,”苏培盛道,“也不值当啊。”
雍正这才有点悔意,今天确实是冲动难忍了点。
寻思良久,道“明天朕与老人家道歉。的确是没考虑到,哎。”
行吧,人老了,就需要点悲秋伤春,自怨自叹的空间,要苏培盛说,这是万岁爷现在真的是闲的,半退休了,可不就是闲的。
以前累又忙,哪有空为这种小事伤感呢
这就叫贫穷自在,富贵多忧。不是说钱,而是说时间,以后万岁爷没时间的时候,可就是贫穷自在,现在呢,时间充裕了,这就是富贵多忧了。说白了就是没事找事儿。
苏培盛哄雍正睡了,果真是老小孩了,也挺有意思。
光屏切断了,始皇也有点悻悻的,但他这人,哪会主动说这个事因此便不出声。
林觅叹道“你们两个啊,还不如扶苏和弘昼呢,他们都没红过脸。”
始皇不说话,李斯呢,恨不得缩成一团,当没听见。
一时撤了桌子,天色也黑尽了,始皇怕她担心,道“一应都已安排妥当,必无忧。”
李斯也道“一切都准备好了,老人家只管安心。”
林觅点了点头,人也累了,始皇便送她去了侧殿休息,道“这是暖阁,隔了两间,一间给暇儿,一间给老人家住,明日正好派得上用场,为方便,这里小了些,但很近,还请老人家莫要嫌弃”
“不嫌弃,挺好挺好的。”林觅道“我不用人伺候,真不用。”
始皇笑了,也知道她这个人有人要不自在,便笑道“也好,让他们候着,若要水或茶的,只管叫他们送进来。”
“行。”林觅大方的应了。
始皇也没多言,见安排一切皆好,便放心的回去了。
林觅便要休息,赵佶还意犹未尽呢,笑嘻嘻的道“这两个,以后别见面才好。”
不见面于你有啥好处。得,这赵兄,如今也蔫坏的了。
“那不能够,”林觅笑道“他们都要脸,都下不来台,可是僵着肯定不行,我要说情,弘昼和扶苏也要说情啊,还有翠儿暇儿的面子,李斯的周旋,僵不了”
赵佶一副很是遗憾的样子。
林觅特别好笑,无语道“你说说你,现在咋回事看热闹不嫌事大”
赵佶也坦荡,道“无趣中生点事,看看热闹,挺好。”
林觅也是笑的无语了。
孩子们是还没回,她可撑不住了,今天逛了一天秦宫,早累了。因此便先睡了。
到了后半夜,五个人才兴致勃勃的回来,见始皇还在等着呢,便忙都来见,始皇也没多说什么,见他们平安,便叫都去歇了。
胡亥出来了才松了一口气,到现在还意犹未尽呢,便道“弘昼,明日我还能寻你玩吗”
弘昼道“明天不行,明天有要事,你今天还不累啊歇歇吧。”
胡亥蔫蔫的叹了一口气,一步三回头的回宫去了。
等胡亥走了,李斯才对四人道“今天陛下和雍正皇帝”他本是上书大家,词赋文采斐然之人,偏偏这个时候词穷的无法形容,一时竟寻不到合适的语言来说这个事儿。
“吵架了还是打起来了”弘昼倒是挺悠然的,半点不急。
“倒不至于打起来和吵起来,就是”李斯道“火气都有点大,都是万人之上的人,这个,怕是下不了台了。”
得需要他们递台阶啊。
“明白了,”弘昼哭笑不得,道“别人家只担心小辈会打起来,到了咱这里,却是担心长辈吵起来没法收场,下不了台,唉。”
李斯忍着笑,扶苏和翠儿也是忍俊不禁的。
扶苏道“李相先回吧,这件事我与弘昼会想办法。”
李斯便拱了拱手要走了,又道“明日臣会主外,内宫诸事,还请太子照应。”别弄的跟上次一样就太夸张了。
扶苏笑应了。
李斯又见过了李暇,这才匆匆出宫走了。
天都浮现鱼肚白了,这李斯回家也睡不成了。哎。都是夜猫子啊。
翠儿道“这件事,还得咱们打个圆场。都是长辈,总不至于叫小辈们下不了台,也难为不是递个台阶也就下了。”
弘昼笑道“怕是我皇阿玛心里记恨始皇叔叔不肯接他来呢。也怪我,今天这一放浪形骸,得意忘形,竟忘了说个情了,回去少不得要被骂。”
扶苏失笑道“都是大度之人,必不计较的。无妨。”
也就是一时之气,这两个人难道还能一直记着不成也不能够。
针尖对麦芒啊,这两人本来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的,倒也不稀奇了。
“等暇儿的事完了以后再说。”弘昼头疼的道“我估摸着得把我皇阿玛接来,他的气才肯消了,但是吧,他的气性,也肯定不肯再来。”
真来了叫啥事跟孩子似的在地上闹一通得到了想要的,雍正不要脸了
无非就是脸面拉不下来。
一时四人都各自去歇了。
扶苏与弘昼回了右侧殿,翠儿则带着李暇去了左侧殿,这间屋子,她也有安排,便道“大哥哥,你住这儿,我就住在这殿后面,奶在这间屋。”
李暇住哪都行,因此点了点头,他也确实是困了,他心思不多,也不怎么多操心,打个哈欠,收拾了一下就睡了。
翠儿带着宫人将这里收拾好了,将李暇的被子掖紧,这才出来。
李暇早睡熟了。
大哥哥心思纯粹,才会有这么明亮的眼睛,还有如此天真可爱的睡容。
将烛火灭了,翠儿带上了门来了奶的屋,看着奶睡的熟了,眼睛一酸,也没吵她,自己拿了被子在小榻上睡了。
林觅早上醒来才发现翠儿在呢。她看向赵佶。
赵佶避在屏风后,指了指道“昨晚就来了。暇儿在隔壁。”
原来如此。这孩子。林觅穿戴起来便去瞅翠儿。
翠儿也醒了,道“奶”
“好孩子,这一次就跟着奶回家,你大伯他们早想你了,果儿更是,”林觅道“奶也想你。”
翠儿哭了,道“我也想奶。家里发生这么多事,这么大的事,这几年了,奶都不告诉我呜呜”
“你这孩子从小心思重,真告诉你了,晚上睡得着觉在这里也呆不安心,忧心成疾的,我怎么忍心”林觅道“你可怪奶”
“不怪,不怪”翠儿低声道“怎么会怪奶呢,想奶还来不及。我要回家,跟奶回家,帮大哥哥。大哥哥要上战场,我也跟着,护着她。我虽没用,但略识得些人心,略读了些兵法,总能帮得上的。奶可反对”
“不反对,兄弟相互扶持是好事,”林觅道“好孩子,家里护着你,你也护着家里。这才是家道。”
“嗯。”翠儿转忧为喜,本以为说服奶要费口舌,现在放心了。也是,奶本来就不是寻常老人家。
也更因此,哪怕几年不怎么见,她的心里只更亲近。
何止是亲人,更是相知的知己。这份双重的珍贵,翠儿无比的珍惜。
一切都在不言中了。
“我也想果儿了,”翠儿道“果儿长高了吗”
“长高了,”林觅道“没事就念着你,想着你。”
翠儿眼眶就红了,道“我也给她准备了不少好的,衣服我也做了几件,只是不知道是大了还是小了,没事,回家了,我再给她改改。”
“好,好,”林觅道“有心就行了,便是不见面,心里想着,牵挂着,不管啥事都记挂着,都备上一份,这样才叫亲人。”
可不是,这两姐妹,果儿呢,有啥好的,都想留着给姐姐捎一份,或是备下来,哪怕吃颗糖都想着姐姐能不能吃得着,见着了什么小玩意,哪怕是个竹蜻蜓都想着。
翠儿呢,更是如此,什么笔墨,写的字帖,书画的,还要没见过的花样子都要描上一份给果儿,什么衣物棉软,鞋子,只要舒适的,好看的,她都想着果儿。
翠儿与林觅关系最深,还有果儿。接着便是暇儿,大伯和大伯娘,还有姑姑,就是三婶高氏,现在要叫姑姑了,既是师,也是姑姑。到最后才是她的老子娘,排最末呢,便是小小的李平,都在这两个的前面
所以,也不问,也不提。
翠儿倒不是恨与怨,就是懒得问,尽到责任就行,别指望她有什么多余的爱与心意啥的。
再说了,被奶和大伯护着的这两夫妻,只管自个儿过的好就行了,还能有什么事不成且瞎乐呵着呢,万事不愁,千事不管的。这日子不知道多潇洒。
翠儿起了,去自己那边收拾了一下,这才过来陪着林觅吃早饭。
“钟鸣,”林觅道“这是上早朝了”
“是,这个时候是上早朝的时候,”翠儿道“小爹爹不咋管事了,都是扶苏和李斯主管事务,小爹爹就是去一下,有些大事点个头就行,但人还是要到的。”
“这日子过的,他是想开了,过的真美。”林觅乐呵呵的,笑道“这钟声可真清脆啊。”又清脆又悦耳,像诗歌一样悠扬,美好。
这声音与后世的那种钟不太一样。
“青铜器所制,又是像乐器一样的调过,所以上朝的钟声都清脆,就是以钟声的不同,来辩事的。”翠儿道“丧事的钟鸣就低沉的多,上次后宫一个妃嫔病逝,响了三声。算是哀悼,不过品级不高,也没大办。”
原来如此。
林觅还去瞅了一眼钟声响起的方向。古时以钟声的声音,和轻重缓急来转达军事等,是很重要的东西,和战鼓一样,听着都觉得透着一股与天地共鸣的美。
现代传达的方式多了,反而这两种东西也不怎么见到了,当然了,节奏啊,美感啊等等都完全不一样了,因为没有人会了。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美,随着时间流逝,很多的东西也确实都失传了。
这大秦的晨曦真美啊
李暇也起来了,洗漱了过来,嗡声嗡声的道“奶。”
哎哟,这大早上的还带着点天然的奶音。
林觅搂着他便是一乐,道“快来,吃早饭了。”
“嗯。”李暇甜甜的应了一声,坐下来便吃早饭了。
“今天要给暇儿喂一颗药,可能有点难受,暇儿忍一忍可好”林觅给他夹菜。
李暇应了,道“好呀。我不怕疼。”
这乖巧的,充满信任的样子,翠儿和林觅都喜欢的紧。
一时匆匆吃了早饭,始皇已经带着人过来了,扶苏与弘昼也在。
“今天早朝结束这么早”林觅道。
“交给李斯了,宫禁也已经森严。”始皇道“今天以暇儿的事为重。”
林觅郑重的点了点头。
当下也没有多说,便开始了。
今天天气晴朗,是个好天气,初晨的阳光洒在殿宇之内,很柔和。
宫人搬了座椅到庭院里,始皇哪能坐得下来因此便踱着步在外面徘徊着呢。说句实话,作为帝王,对儿女情份,也十分淡薄,后宫里的人,儿女们,他能叫得上来的人名也能数得清,而且还想不起来,平常除了偶尔去一回,也真没怎么深情厚谊,作为儿子,他又与亲爹和亲娘的关系,也就那样。他那爹娘,呵呵叫他有感情也难。
所以情这个东西在他心里是很淡的。对扶苏,有儿子的喜欢,也更多的是看重。
可是遇到老人家以后,才知爱屋及乌是何滋味。
虽然与雍正不对付,常吵架,但是,对弘昼虽嫌弃吧,但也是纵容和喜欢的。
对老人家更是如此,虽与暇儿才见,也没说上几句话,可是这心里,竟难得的感受到了跳动的滋味,担忧的。比当初心绞痛时更热烈,更像个人。而不是皇帝,或是象征般的存在。
那样征御天下,威望虽无从,可是,始皇是个人,也曾是个在意过的人。
如今牵绊也这么深了。
殿内,林觅已经叫李暇将药给吞下去了。翠儿守在一边,紧张的看着他。
林觅心都要跳出来,她频频的看向赵佶。练药时,赵佶一直都是在的,所以,赵佶知道,她是没有信心了。
赵佶道“一定行,老人家安心。”
林觅紧张的手心全是汗,却还是找着帕子给李暇擦汗。
李暇开始出汗了,汗如浆雨一样,尤其是脑门。
翠儿担忧的道“大哥哥,哪里不舒服,疼不疼”
李暇手紧紧的撑在了柱子上,青筋都出来了,可是他却一声不吭的。
这孩子。
弘昼进来了,看了看李暇,把了一下他的脉像,道“没事,没事,放心。暇儿既洗过髓,这个丹药来的猛了些,没大事的。现在只能硬熬了。也许像上次一样,也要几天的,我们轮流守着吧。不然都吃不消。”
翠儿听了,便道“奶,你先去休息,我守着,有事再叫奶。”
“行。”林觅心砰砰跳的厉害,道“有事叫我。”
弘昼便扶林觅先出来了。
林觅腿有点软,直接被弘昼扶着坐到龙椅上了,始皇也浑不在意,问弘昼道“情况如何”
弘昼摇了摇头,道“没意识了。”
没意识了,意志力却强,还在死撑着不叫家里人担心,这个暇儿,是个真男人
李暇也确实是没意识了,翠儿一开始就发现了,因为叫他,他已经没反应了,然而心跳却稳得住,她虽担心,却是只是守着。帮着擦汗。
始皇蹙了眉头。担忧可想而知。
扶苏过来了,道“太医令已到了。可以随时准备宣诏。”
始皇点点头。
扶苏不放心,进去看了看情况,也不大乐观。
毕竟补天丹这种药,谁也没吃过啊,而且是老人家自己练的,不是空间里现有的,扶苏也有些没底。
所以,可想而知,林觅此时的心有多难受了。
他过去,却听到始皇说话了,道“老人家,叫老四来吧。”
这个时候,始皇自知嘴钝,也安慰不了人,除了陪着以外,没别的。不像雍正,嘴巴能说出来花来,这个时候他得在,哪怕只是添添乱也好,也叫林觅别将注意力全集中在暇儿的事情上。
林觅点头,将光屏打开了。
雍正今天没上朝呢,就候着呢,一见光屏开了,已经急不可耐的过来了。倒不是为别个的,是为了暇儿。
苏培盛没过来,他得守着殿门。
雍正一来,哪还要问话,一看这紧张的气氛,就知道事情大条了。
始皇瞅了一眼雍正,道“一点子不愉快,还记恨吗”
“呵呵,”雍正心里吐糟的不得了,心道我当然记恨,不过看在老人家和暇儿的面子上就算了,过来也不是要与你和好了,还早着呢。别以为放我来了,我就一笔前消了。
他白了一眼始皇,便安慰林觅去了。
扶苏和弘昼看了一眼,得,这两个冤家似的老人,哪还用得着他们小辈去劝和
这吵着吵着还更亲密呢。也是一种乐趣不是
行吧,倒省了事了。
以后哪怕他们两个真的掐的忍不住打起来,他们也真个的用不着管。
其实这两个,真的又小气,又大气。
这解怨解的不算小气,不就挺大气的吗这两个人啊,真的是冤家啊。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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