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苏姐姐, 我今天不过去了。"柳莨在他们开口喊第二遍之前, 伸手拉开了门。
"都这个时间了,你还有什么其他的事?"
师兄一听她说的话,眉头便是一皱,开口便又要絮叨:"九皇子对这件事本就在意, 都应当是早上就过去的。但是我想着你昨天晚上喝醉, 便这会儿才过来叫你,你还有……"
"师兄, 我真的不过去了。等他母妃过来了, 你替我问一句好就行。"柳莨见着他要开始长篇大论, 连忙出口打断, "我给十一喂了迷仙, 我得在旁边盯着他。"
"啥?小莨儿, 你手里居然还有迷仙!"师兄还没有来及说什么,苏姐姐就一步窜过来,抓住柳莨的袖子。
"苏姐姐, 你那么激动干吗?迷仙的方子,医仙不是给你了嘛?"柳莨往后错了一步,避开了她的熊扑,眉头微皱,也是有些疑惑。
"有方子有什么用!工序那么复杂, 我哪有她老人家的耐性啊!"苏轻倒是先苦了脸, 话说到一半,视线一转便又落到柳莨身上, 拽住她的胳膊,"快快快!你有成品的话,赶紧分我两颗。我急用!"
"急用?"
柳莨对上她满是期待的视线,迟疑地重复了这两个字,只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回忆了一下对方用迷.幻药让人跳艳舞的事情,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僵硬地将手从苏轻怀里从抽出来。
"小莨儿不要这么小气,就两颗迷仙嘛!我这还天天亲自给你家那个熬药,你不会两颗迷仙都舍不得吧!"苏轻显然已经想到了坏主意,眼睛闪烁着光芒,又一把抱住柳莨,开始软磨硬泡。
柳莨可不敢松口,这迷仙制作起来确实复杂,但是功效也确实是极好的。像这样的药在自己手里,最多当一个蒙汗药来用。但是一旦落到苏姐姐手里,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苏轻,别闹了。"师兄扔出一句话来,抬手便将柳莨的胳膊从苏轻的怀里解救了出来。
柳莨这边刚要诧异一下,师兄难得的同门情意,便听到他继续道:"你若是有多余的,便给她两颗吧。有成品参考着,她也能更好地研究方子。"
柳莨差点被噎得一口气倒不上来,皱巴着脸,眼睛微眯,将师兄上下打量一遍。
师兄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真是与日俱增,还研究方子?医仙留下的方子,苏姐姐哪个不会?只是懒罢了。
柳莨挑眉扫了师兄一眼,转身便回屋去拿药瓶。
算了!给就给!反正苏姐姐最爱折腾的人,可不是她。
"行了!药都给你了,接人我就不去了!"柳莨忍痛将药瓶扔进苏轻怀来,一个错步窜进屋里,反手关上门。
苏轻眼疾手快接住药瓶,打开盖子闻了一下,确定药没给错,立即喜逐颜开。她一抬头看到紧闭的门,便扬声调笑道:"小莨儿,你也太没出息了。不就想要迷仙的特殊作用嘛!"
她的话音落了,半天也没有等来柳莨的回应。反而又过了一会儿,听到屋里传来细碎的响动,似乎是落了一层锁。
"啧啧,要我说,你还用给你家那个用迷仙?别说是梦里了,他现在便是醒着,眼里心里不也只有你一个人。"苏姐姐抬手敲了一下门,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柳莨。
"苏姐姐,迷仙总最重要的用处让人放松,至于那个特殊的效果只是附赠的。"柳莨知道自己不回话,她能在外面叨叨一天,有些无奈地开口回了。
是!迷仙有特殊作用,在药效散了清醒过来,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以后会经常出现在梦里。
但是!那只是附赠的效果。迷仙真正的作用还是让人放松的!
苏姐姐这么一说,就好像她居心不良似的。
"哦~这么大公无私啊!那你别要啊!快出来和我们接人去!"苏轻抬脚踹了下门,声音中的戏谑的意味更浓。
"我干嘛不要啊!苏姐姐,你要是这么说的话,便要药还我,我不给你了!"柳莨的声音从屋里传来,隔着一道门,都能听出其中的不满。
两人又拌了几句嘴,苏轻才和师兄一同离开。
终于打发走了捣乱鬼,柳莨长呼了一口气,给门又加了一道锁,然后检查窗户各处,以防屋子里有个什么"老鼠洞"。
她都检查了一遍,确定连一只蚊虫都飞不进来了,才满意地拍拍手上床睡觉。
"睡醒以后,要第一个看到我哦!听到没有?以后要天天梦到我,梦里也要想我!"柳莨收拾好准备睡觉,一转头看见睡得正熟的十一,忍不住伸手掐掐他的脸,念叨道。
她这边叨咕着,却不知道十一现在的梦里便就是"她"。
高山之巅,云雾缭绕。
一袭白衣的男子,俊美异常仙气凌然。只是此刻手里捧着一大束红色的花,将原本淡漠仙气冲散了大半。
他却丝毫不在意,视线扫过山的一角,看到熟悉的身影,眸中出现了明显的惊喜之色。他的身形一晃,便出现在那女子旁边。
"柳柳,你看这个花好不好看!"男子将花递到她的面前,眉眼间满是笑意,嗓音清亮,又继续道,"凡间都说女孩子喜欢这样的花,说叫玫瑰什么的。送给你!喜欢吗?"
男子在女子她站定,小心地将自己的威压收起来,尽量不影响到她。
"仙君。"女子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转头看过来,眼中闪过欣喜,而后又快速沉寂,几种复杂的感情后,最终化为幽暗。她后错半步,向着男子行了一礼。
"柳柳,你……"男子伸手想要扶她,又想起之前的几次关于这事的讨论结果,挣扎了一下,还是将手收了回来。
他顿了一下,视线落在手中的花上,唇角又抿起一个笑,将手中的花往女子手边递了递:"怎么样,这个花好不好看?"
女子的目光转到花上,眼眸微垂,沉默了很久。
那一大捧花红得极为艳丽,每一朵都开得极好,挑不出一点瑕疵,漂亮差点晃花人的眼睛。
"仙君,我说过……"
半晌,女子终于开口,声音压得很低,甚至隐隐带着几分沙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男子便忙笑着将话接了过来:"如果是品阶或者寿元的事情,柳柳完全不用在意。我得了一个法阵,可以把我的灵力和寿元转一半给你。有了灵力以后,那些天天乱说话的人,就不用我去教训了,你自己就可以把她们打得满地找牙。还有啊,到时候……"
"可是!我不想要!"
女子突然出声打断,声音骤然拔高,乍听上去有几分尖锐,但其实隐隐带了哭腔。
分一半的灵力?她怎么可能接受!!
对方本于九天之上,七界之内难逢敌手。若真是分一半的灵力给她,便无异于跌落凡尘,到时候随便一个谁都可能来踩一脚……
绝!对!不!能!
女子抬头看过来,眼圈都有些发红了,唇瓣被抿成一条直线,死死克制,声音甚至在发颤:"我是草木成精,寿元不过几百年……你是三大仙君之一,万万年的岁月。我们差了何止一个品阶!与你而言,我该是路边的野草,只一岁的枯荣……"
男子明显愣了一下,想要上前安抚她,又怕自己再说错话。他抿抿唇,脚不安地动了动,将自己的威压仔细地收敛干净,半晌才小声开口道:"那个法阵我已经尝试过了,不会疼的,很快就好了……"
"可是我不想要你的寿元……也不想要你的灵力……你不明白吗?我不想要……"她别过脸去,深吸了一口气,往后退两步,身影突然消失在雾里。
"柳柳……"
男子眼睁睁看她离开,只小声地喊她的名字,也不敢阻拦她。
周围重新安静下来,有仙鹤的鸣叫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笨柳柳,固执得要死……"男子叹了一口气,手一挥便将带来的花种到地上,视线扫过去,那些花便重新生根发芽。他抬头看了一眼女子离开的方向,声音更低了几分,"可是我想给你啊。"
画面一转,便见两个男子坐在亭子里喝茶。
"你疯了!她九世渡劫,你去掺和什么呀?"
穿着黑衣的青年一听对方的打算,差点直接从凳子上跳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不会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去吧!她还不就是为了和你在一起。草木化形最多只有五六百年的寿元,但是只要经过九世渡劫,她的寿元至少翻两倍。到时候,你再帮着她渡个雷劫,那就是上万年寿元了。所以!你就老实等着呗,干嘛非要横插一脚?"
坐在原处的白衣男子,意念一动,眼前便有灵力迅速凝聚,将青年因为激动而喷溅的茶水挡住。
他抬手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眼眉微垂,缓缓地摇摇头,开口道:"那不行,我舍不得。"
"不是!历劫哪有不吃苦的!你千年前渡九天雷劫的时候,不也差点魂飞魄散!"青年的眉头皱得更紧,暴躁地想要摔桌子。
"所以,我替她去。"男子抬眼看过来,面上还是一片云淡风轻,带了几分随意地吐出一句话来。
青年被他无所谓的态度刺激得差点砸杯子,跺着脚转了三圈,咬着后槽牙憋出一句话来:
"行!你是三大仙君,你的神魂坚不可摧,特别抗造。那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福源转到她身上?你是不是疯了?你以为渡劫是去玩的?本来,你福缘深厚,便是替她去渡劫,也受不到太多磋磨。现在可好!我看你怎么被天道折磨死!"
"你不懂……"
男子不紧不慢地喝着茶,等着眼前的人咆哮完了,才优哉游哉地抛出一句话,"柳柳她心软,若是知道我替她去了,一定会跟来。但是这劫本就是冲着她来的,到时候怕是要吃些苦头的。有了我的福源,她便能逢凶化吉,世世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