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的婆婆,许娘子还是头回见着。她没有像往日那般直接反驳,而是乖觉地应了声,招呼着简云起和简岚往外走。
“我不去,我也要听。”
简云起不愿意,并往前走了两步。
他看着李婆子心急火燎,紧张兮兮的架势,心里也几分猜测。
怕是与二婶子有关!
李婆子犹豫了下,还是简雨晴发了话:“阿弟也进来听吧。”
李婆子顺势哎了一声。
至于年纪最小的简岚,她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发现大门被咣当关上了。
?????
简岚鼓起脸颊,不服气地往前凑了凑,吓得许娘子赶紧拉住她。
虽不知婆婆要说什么,但定然不是六岁女娃应该听的。
许娘子想了想,拉着简岚往厢房走。她脸上带着笑,温声询问着:“岚姐儿会踢毽球吗?”
简岚大声应道:“我会踢!”
许娘子点点头,在屋里寻摸出一只用公鸡尾羽做的毽子来。她把毽子塞进简岚手里,乐呵呵道:“岚姐儿试试看?”
毽子五彩斑斓,煞是好看。
简岚往日用的都是稻草搓成团编织的毽子,还是头回见到这般好看的毽子。
她立马忘了先前的不满,爱不释手地盯着手心里的毽子。简岚捻着鸡毛,还有点迟疑:“我还没用过这种。”
“踢起来差不多的。”
许娘子牵着简岚到前院,示意简岚试一试。
简岚胆大,犹豫了下便踢了起来。
不过因着两种毽子的脚感完全不同,没两下毽子就飞得老远去。
“哎呀!”
简岚嘟着嘴,跺了跺脚:“我平时能踢好几个。”
没等她去捡起毽子,许娘子乐呵呵地上前捡起。她抛起毽子,那是刷刷刷地踢了好几个。
她双手提着裙摆,足尖灵活摆动。
毽子在空中旋转几圈,又稳稳落在许娘子的足尖上,花哨的架势让简岚惊呼连连,兴奋地直鼓掌:“好,好,好厉害!”
“厉害吧?想当年,婶娘也是城里有数的好手呢!”许娘子挺了挺胸,难得能在人前显摆也让她欢喜得很。
倒是许娘子的两个孩子挤在屋门口,直往门口看,满眼都是荒唐和不可置信。
上回娘还说让他们别和简家打交道呢,这回怎么自己先和岚姐儿玩起来了?两孩子看着眼热,心里又想不通,直着眼看着许娘子和岚姐儿踢毽子。
简岚本身就会,还聪慧。
她三两下便学会了许娘子教授的不说,还别出心裁地用双脚换着踢,从一开始的四五个,很快就能踢上二三十个。
“……三十一!好厉害!”
“三十二、三十三、三十四!”
躲在屋里看的两孩子也忍不住了。
他们哒哒哒地跑了出来,双目直直盯着毽子不说双手更是紧握成拳:“三十五!三十六……”
直到四十,简岚才收了脚。
看她呼吸平稳,轻松拿下毽子的架势怕是再来十个都没问题。
这也太厉害了吧!
两个孩子难掩兴奋之色,早就把许娘子以前的叮嘱抛到脑后,只恨不得不能早点认识简岚:“岚姐儿,再踢一个,再踢一个!”
“岚姐儿,你能教教我吗?”
“岚姐儿,你还会踢别的花样吗?”
屋外欢声笑语,屋内寂静无声。
李婆子确定媳妇带着岚姐儿远远玩耍以后,她伸手抹了抹凳子,赶紧让简娘子几人坐下。
这副态度,让诸人莫名其妙。
简娘子越看心里越是不安,强打起精神问道:“姨婆母,您是不是想问您亲家那边的生意?您放心,晴姐儿说他家做得很好,咱们都已经——”
话还没说完,只见李婆子哭丧着脸,颤巍巍地往下跪。
这一幕把诸人吓得魂飞魄散。
简云起眼明手快,急急拉着李婆子:“李阿婆?您这是做什么?”
简娘子也站起身,扶住李婆子。
她心里无比慌乱,总觉得李婆子似乎藏着什么惊天地雷。
李婆子听着简娘子的话,忍不住抹起了眼泪。她红着眼看向简雨晴,颤巍巍道:“都是我的错,是我,是我对不起晴姐儿啊……”
“晴姐儿那二婶!”
“二房那杀千刀的婆娘!”
“她,她,她上回拉我给晴姐儿介绍的婚事……那人,那人是个打死先头娘子的!”
刹那间,屋里寂静无声。
唯有屋外简岚与李家孩子的笑闹声传了进来,若隐若现,若有若无。
李婆子话说出口,也稍稍松了口气。她唯恐简娘子不相信自己的话,急急往下说道:“那日,就是我得知你们要搬去城里那回……我心里高兴,就去与卢婆子几个说话。”
“正巧二房家的路过,我也就拉着她说了几句——没想到二房家的脸色难看,说了没几句就走了!”
“我当时觉得奇怪,就偷偷跟上前。二房家的回到屋里就开始吵架,二房家的说是二郎的错,二郎说是你们婶娘的错,里面还说再不敲定婚事,媒婆要来退钱什么的。”
简二娘居然先收了钱!
李婆子当时听到这里,人都傻了。
正常相看的流程是媒婆上门提亲,然后两边请人相看,再正式送聘礼上门。简二娘愣是收了媒婆的钱,再寻摸着要让晴姐儿同意婚事……这是卖侄女?
现在想起来,李婆子都后怕得很。
还好晴姐儿一家没上当,还好她听到了这些。
这等事,是人能干得出来的吗?
要是晴姐儿嫁到那种人家出了事,她这张老脸还能往哪里搁?不如直接往梁上拴一根绳子吊死自己得了!
李婆子拿着帕抹着泪,心里恨极了二房夫妇。
冷静下来以后,李婆子继续往下说,直接把她如何盯梢二房家的,如何见着那名媒婆,以及那名媒婆如何贪财,只花了几十个铜子就从对方口里得知男方消息的事全数交代了个遍。
这几日,她净是忙着查这件事。
李婆子杵在原地,看着一直没吱声的简娘子。
简娘子面白如纸,久久未语。
李婆子也没逼着她开口,而是取了水壶给她倒了碗凉白开:“你冷静些,先,先喝口水吧。”
碗里的水晃晃荡荡,没个停歇。
简娘子捧着碗的双手颤颤巍巍,冷若寒冰。
她端起碗,喝了口水。
冰凉的水顺着咽喉而入,流淌至四肢百骸的同时也勉勉强强让她压下了心头的躁乱。
弟妹介绍的婚事。
弟妹试图介绍给晴姐儿的男人,居然是个打死先头娘子的人!?
简娘子脑袋嗡嗡直响。
先前简雨晴曾说出的话语又一次涌了出来,在她的脑海里不断翻滚。
“姨婆母……您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李婆子看着简娘子的模样,又一次淌下泪来:“你听我说,那二郎,还有你那弟妹,都是混蛋!”
简娘子鼻尖泛酸,坐在原地直发愣。
自打嫁入简家以来,她自诩尽到了长嫂的责任,家里有好吃好用的哪里不是先送去弟妹家里。
结果……哈!
简娘子想着晴姐儿曾说她被殴打致死,说云哥儿被判斩首,说她病亡而终……
他们竟是这么恨自己?
就是要咱们家破人亡才心满意足?
简娘子捂着胸口,痛彻心扉。
她的眼泪不自觉地流淌而出,顺着眼角滑至下颚,又一滴一滴落在衣衫上。
“为何……为何要做到这般地步?”
“…………”李婆子看着垂泪的简娘子,也想不通为何。
这二郎二娘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当年大郎在的时候,不能说是兄友弟恭,也算是和和睦睦,怎么会说变就变呢。
简云起的拳头捏得咔咔作响,到最后忍不住重重砸在墙上。他黑着脸,直直往门口走去:“我现在,我现在就去找他们算账!我倒要问问,我们家哪里对不起他们了?要这样对付我们一家?”
“阿弟,冷静。”
简雨晴伸手拉住怒火中烧的简云起。不止是她,李婆子和简娘子也是惊得跳了起来,七手八脚地拉住简云起。
“云哥儿,使不得啊!”
“我的儿,你忘了——”简娘子高呼一声,又戛然而止。
简雨晴和简云起都知道简娘子未尽之语。
要说上回黄娘子说的是旁证,没有确切的证据,那这回李婆子则是拿出了确凿证据。
简娘子再也不能闭着眼蒙着眼说话,强撑着一派平和。她不得不承认女儿所说的一切,许是老天爷给予的警醒。
简娘子攥着儿子,只淌着泪。
简雨晴拉着阿弟,还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她仔仔细细从头将李婆子的话想了一遍,又请李婆子将二婶子的反应从头描述一次。
“阿婆,您确定是在您说了我们在府学旁边摆摊以后,二婶子便惊到了?”
“是,肯定是!”李婆子又回想了一遍,笃定地答道:“她当时那脸色都变了——不止是我,卢婆子几个也见着的。”
问题是出在府学上?
可是二叔二婶能和府学牵扯上什么?简雨晴忽然一个激灵,腾地醒过神来。
有关系的。
简爹,简爹以前就在扬州府学读书!
难不成简爹失踪和府学有关?
还是二叔早就知道阿爹出了什么事,只是一直瞒着他们?
简雨晴心里的怀疑越发重,面上却没有透露出一点半点。
这里还有李婆子在。
有些事,她也不愿意多说。
简雨晴定下心,紧紧攥住简云起。她现在最担心的是云哥儿,提防这家伙冲出去找二叔二婶干架。
空口无凭的,最后反而落不得好。
正当简雨晴担心简云起冲动时,简云起忽然开口了:“阿姐,我不会冲动的。”
简雨晴抬眸看去。
简云起冷着脸,咬着后牙槽:“往后还有一大把的好日子等着咱们!我还不想为了二叔二婶这种人渣,白白入了监狱!”
“我的儿,说得对。”
简娘子长舒了口气,只觉得手掌心里湿漉漉的。
她喜出望外,搂着儿子的脑袋直落泪:“云哥儿说得对……咱们一家好好的,就是了。”
简娘子又往女儿处看来:“你说是不是?”
简雨晴笑笑,目光落在简云起那被指甲抠出血痕的手掌心上:“说的是……不过。”
诸人齐齐看来。
简雨晴似笑非笑地看向几人:“就这么过去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
毕竟这些事都没有证据呐,他们又能拿简二婶怎么办?
简雨晴想着书中家破人亡的惨剧,咽不下这口气。
“阿娘的泪就这么白流吗?”
“且不说我要是嫁过去会是什么结局,就咱们家这些年给他们家的钱砸在地上好歹能砸个响声听听,凭什么就让他们拿着不还,过得滋滋润润,舒舒服服,开开心心,还邻里间得个好名声的?”
屋里三人齐齐愣神。
还是李婆子率先附和道:“晴姐儿说的是,二房家夫妇畜生不如,真不是东西!”
像是这般的事,都是黑了心肝的人做的,说出去都是要被人嗤笑的!
简云起附和道:“我也同意!”
最后只剩下简娘子一人。面对三人的目光,她双手紧紧攥着裙角,重重点了点头:“是,是这个理!”
几人稍加商量,便有了主意。
从李婆子家出来,简家母子三人的情绪都不太好。直到看到与李家孩子打闹成一团的简岚,三人才重新打起精神,脸上带着笑凑上前去:“岚姐儿是在做什么呢?”
“踢毽子。”
“简婶娘,岚姐儿好厉害!”
“岚姐儿能踢五十个毽子!”
“岚姐儿能踢好多花样!”
李家两个孩子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彻底被简岚折服,争先恐后说着简岚的厉害。
“那是当然的啦”
“我是最最厉害的!”
简岚得意洋洋,昂首挺胸。
她半点没有谦虚,而是一口应下,宛如得胜而归的大将军!
李家两孩子完全不觉得哪里有错。
两人小手拍得用力,等简岚被简娘子三人拉走还念念不舍呢:“岚姐儿,明天,明天我们再来找你玩!”
接下来几日,全家照旧出摊。
价格便宜的粢饭团深受食客们喜爱的同时,关于酱菜的讨论也渐渐增多。
“我觉得萝卜丁最好吃!”
“瞎说!明明最好吃的是豆角!”叶生不服气,为酸豆角投上自己的一票。
那酸脆酸脆的口感,咬下一口就会爆汁,就着饼子粢饭团吃别提有多美了!
前面的食客不服气。
他据理力争:“分明是萝卜丁最好吃!那咸香和自带的淡淡辣味,咬起来嘎吱嘎吱的口感简直就是享受!”
“豆角最好!”
“不不不,萝卜丁最棒!”
“要我说,还是最近新出的那款酱菜最好吃!”
旁边听着的食客忍不住插嘴,他一脸扼腕:“就是我说不出那是用什么做的。”
“对对对。”
“这款酱菜是真的好吃!”
这么一说,其余人也来劲了。
他们所说的第三种神秘酱菜——它富有嚼劲,口感弹牙,脆爽无比,同时味道鲜咸,让人吃过一回便难已忘怀。
有名食客回味片刻,又忍不住轻叹道:“我去曹家酱菜看过,里面并没有销售这款酱菜。而曹家酱菜做的酸豆角和萝卜丁,味道也与简家食摊做的大相迥异。”
“真的假的?”
“真的!我还特意去其他铺子寻了。几家铺子都出了类似口味的酸豆角和萝卜干,唯有最后一种酱菜却是寻觅不到。”
食客们探究半响,都没得出答案。
有人实在忍不住,又去问简雨晴,想要打听打听此物是用何而制。
“不过是乡野小物罢了。”
简雨晴一句话便略了过去。
要是食客再问,她便说过些时候会出整罐的。
正常的食客问到这里也就停了,顶多以为是秘密配方,乐得催促简雨晴赶紧开卖。
少数起哄者面露郁闷,失望而归。
其中一人拎着粢饭团来到曹家酱菜,对着迎上前的掌柜直摇头:“掌柜的,我和您说那简家小娘子刁钻得很,我连买了三日早食都没问出一句话来,每每就说过段时间会有卖整罐的。”
“我看要不还是算了?”
“咱们天天问的,闹得其余食客也开始上心了,还有人说咱们家的酱菜不如简家铺子的呢。”
说话的是曹家酱菜的伙计。
自打简家食摊因事而渐渐声名鹊起,稍有点风吹草动便传了开去。
原本以为曹家酱菜和这事半毛钱关系都没……谁怎想!谁怎想!
伙计拿起粢饭团就想咬:“谁能想一个食摊上做的酱菜,竟是闹得食客们来问咱们家……掌柜的?”
一只手将他手里的粢饭团抢了去。
掌柜一口咬了下去,莫名其妙地看了眼伙计:“唔?做什么?这不是我让你给我带的吗?”
伙计看傻了眼。
连曹家酱菜掌柜这般的人物都爱上了粢饭团,其余人更不用说了。
街头巷尾已出现几家卖粢饭团的铺子,只是因着他们用的酱菜口味一般,价格又压不下去,以至于完全没能影响到简雨晴的摊子。
至于简雨晴,她也没想到酱菜竟是如此受欢迎。她想了想,决定把大批量制作的事情放上了案头。
当天收摊以后,她便请黄叔带着他们去杂货店走了一遭,从杂货店买了几个腌菜缸和一堆陶罐。
先把东西送到城里的小院后,简雨晴又跟着黄叔一起去几家香料店里转了一圈。
曹家酱菜并另外几家酱菜的伙计在其中一间香料铺子前碰了面。
说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几人的眼神躲闪起来,看看彼此又迅速缩着脖子急急离开。
简雨晴没注意到后面的尾巴。
除去各种香料外,她还准备再买一些粗茶,制作摊子上第四样吃食:茶叶蛋。
自古以来,无论民间皇室皆有吃茶的习俗,如今也是如此。目前流行以炙茶、碾末、煮水、煎茶、酌茶一系列流程为主的清饮煮茶,团饼茶最受欢迎,同时价格最贵,其次还有粗茶、散茶和末茶。
末茶便是后世的抹茶,因制作工艺相对复杂而价格颇高;散茶乃是茶叶模样保存得较为完整,味道鲜爽清新,也有一批爱好者。
而粗茶则是原料粗老,又或是春尾、夏秋季采摘的成熟茶叶,味道要偏苦涩,产量相对较大而价格低廉,因此有‘粗茶淡饭’之名。
不过茶叶蛋就得用粗茶叶才好。
简雨晴很快从茶叶铺里出来,手上挽着一筐子的粗茶。她再次坐上车,笑盈盈道:“黄叔,咱们回去吧?”
忽然,简雨晴身后传来阵阵骚动。
她回首看了眼,发现是几名后生心不在焉而撞在一起。或是捂住鼻子,哎哎叫痛,或是抱着腿,原地直蹦。
也够傻乎乎的。
这么敞亮的大门,也能撞在一起。
简雨晴兴趣缺缺地转了过来,却听黄叔道:“晴姐儿,这几个人跟着咱们一路。”
几名后生听到黄叔的话,连叫痛都不敢叫了。他们的脸色从涨红转变为煞白,看都不敢往简雨晴这边看,争先恐后地往外跑。
简雨晴想了想:“难道是从香料店?”
黄叔嗯了一声。
简雨晴看了眼跑在最后的那名后生,忍不住笑了:“我见过那名小哥,好像连着三日来摊子上买早食了。”
“要我说八成是其他铺子的人,许是想瞧瞧你用的是什么香料配方?”
“应该是吧?不过随便了。”
简雨晴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转身上了驴车:“走走走,咱们回村里去——对了,黄叔,关于后头的事。”
“您也知道咱们马上要搬到城里了。”简雨晴坐在车上,缓缓说着自己的打算:“黄叔您在城里也是为了装货做事的,不如以后就帮我们家做活?”
“另外我还想请黄婶来帮我娘下村里收菜——您也知道我娘算账算得不错,就是那性子着实按不住别人,我怕我们不在她会被人欺负。”
简雨晴并不是头天升起这个打算。
一来黄叔黄婶都是稳重实诚人。这一个月以来黄叔任劳任怨,经常来来回回帮忙跑好几次,有时候明明已经把几人送回村,又特意驾着驴车把他们送去别处收菜。
二来即便搬到城里以后,简雨晴常用的蔬菜鸡蛋等物也是要去周遭村里收的,势必还要寻人收菜送货。既然还要寻人,又为何不寻黄叔黄婶呢?
黄叔想了想,没立刻答应下来。
他驾驭着驴车往村里去,同时回答道:“晴姐儿,这件事我还得再与你黄婶商量下……过两日再给你答复?”
简雨晴欣然应许。
待两人回到村里,远远便看到不少人聚在简二婶家门口。
难不成是那媒婆来了?
简雨晴下了车,兴冲冲地凑上前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