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濯这声疼出口,简渺直接挣开了段叙的手。 “简学长,江宴濯,你们等等我。”周月小跑过来。 段叙手腕被甩疼,在原地愣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听到了谁的名字…… 江宴濯,这不是江挽鲤弟弟的名字吗? 他回头看着身后的少年,只见他一脸不适地站在简渺跟前,像只受伤的大型犬,温顺地耷拉着耳朵求摸头。 压根没有开学典礼那天的冷漠,遥不可及。 学弟脸上的痛不似作伪,胃疼起来也容易要人命,简渺冷淡道:“我先带人过去了,医务室也不大,不用那么多人跟着。” 说完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周月,朝他递去一个跟上的眼神后,带着江宴濯就拐过艺术楼的小花园。 周月本来要动身,结果在转身的时候被江宴濯冷扫了一眼,双脚瞬间被钉在了地面上。 那一眼就是赤裸裸的“别跟着”三个字,周月一下就想起前几天江宴濯对他的警告—— 不要在那个人面前做任何出格的举动。 江宴濯哪里是胃疼,他只是不想让别人跟着。 人走之后,只有周月和段叙留在原地,周月似才发现段叙在场,笑道:“段叙。” 段叙不自然地应了一声。 他认识周月,在两月前芬兰的秀场上。 当时段叙是经纪人跑断腿才向品牌公关求到的邀请函,而周月则是被邀请过去的模特明星。后来散场之后有酒会,段叙舔着脸也去了,险些被赶出来,当时周月正好路过,帮他解了围。 周月那副礼貌却冷淡的态度很像简渺,段叙顿时动了歪念头。 段叙当时还要在芬兰呆上个两周,便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跟周月碰面。 段叙送礼物请吃饭献殷勤,得知周月也考到了s大也不觉得慌。反正他跟周月也只是玩玩而已,像周月那么清高的人肯定也不会承认自己被钓着的。 结果意外就出在开学前几天,段叙喝醉了,迷迷糊糊感觉自己给谁打了个电话……然后半醉半醒间,他好像看到了周月。 “好久不见。”段叙拿捏着语气,试探道,“什么时候回国的?” 周月转向他,露出不冷不淡的笑容:“前几天,怎么了?” “没,”段叙回以笑容,“说好你回来我请你吃饭的。” “哦?”周月不轻不重地扬了一声,“我看你走那么急,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这句话戳到了段叙的软处,他脸色僵硬:“刚刚不是有个学弟不舒服么,我担心了点。” 提到江宴濯,周月心里像被蛰了一下,但面上仍是难以捉摸的笑。 段叙松了口气,屏退了脑子里荒谬的想法:“你们晚上要聚餐吧?我开了车过来,送你过去?” “行啊。” * 简渺把江宴濯带到医务室,校医简单地问了两句,在听完江宴濯的回答之后脸色微变,只说没事,然后开了一点药让他带回去。 简渺拎着甜牛奶回来的时候,江宴濯正坐在医务室外的椅子上,垂着眼在玩手机。 “嗯?你那位朋友没有跟上来吗?”简渺茫然地往校医室内看了一圈。 因为小学弟说疼,他就想着先买瓶牛奶暖暖胃,把人放到校医这儿就拐去小卖部了,没留意周月有没有跟上。 江宴濯摇摇头,静淡地解释:“我跟他不是很熟。” 不熟……? 简渺无端想起刚刚周月在他位置上的笑容,他还以为这俩关系很好呢,原来不是吗? 偏偏江宴濯似看穿了简渺这一瞬的所想,又补充:“只是家里长辈认识而已。” “哦。”简渺其实也不好奇别人的私生活,便问:“校医怎么说?” 江宴濯轻轻侧开视线,声音低了两分:“医生说吃错东西了,让我之后注意点。” “嗯。喝点牛奶垫垫肚子?”简渺把手里的袋子放到他跟前,“如果实在不舒服,今天晚上的聚餐还是不要……” “不行。”江宴濯却低声打断了他的话。 对上简渺疑惑的视线,他不自然地偏过脸:“我……刚到社团,学长你已经替我开后门了,我还不合群的话,会引起大家怀疑的。” 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嗓音,轻微地自责:“明明学长让我好好保密。” 简渺这才意识到江宴濯是把那句玩笑话当了真,心底顿时一软,说不出是内疚还是想笑。 小学弟真乖啊。 这个想法冒出来后,简渺俯下身:“今天为了热闹,我让社长订了一家烤肉店,你胃不舒服的话不太适合吃这个,如果你不介意,学长请你吃其他的,再帮你说清楚原因怎么样?” 简渺没有其他私心,只是对这么认真的后辈不忍心苛责。 乔桥要是知道有人把社团活动这么放在心上,也会做一样的事。 江宴濯眨了眨眼睛,垂下的眼睫染出了一丝羞意,低声:“这……方便吗?” 简渺没反应过来,疑惑地嗯了一声。 江宴濯低头戳开了牛奶,咬着习惯说话时嗓音有些含糊,听着沾了两分委屈:“毕竟学长你不是有男朋友吗……他还带花给你。” 简渺这才意识到他说的是段叙。 去年一年社团里的人都不知道简渺跟段叙的关系,没想到今天因为一束花暴露了。 想起刚刚那人毫不避讳地拽自己的手,简渺嗓音冷了两度:“你误会了。” 已经说过分手,他就不打算回头了。 心里没来由的烦躁,简渺回过头,看到的就是江宴濯来不及收回,紧张又拘谨的眼神。 学弟像是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小心翼翼地想跟他道歉,却又没敢开口。 简渺一下就意识到自己是在把气往别人身上出,轻敛表情:“好了,去吃饭吧。” 江宴濯点点头,在简渺低头摸手机时,微垂的眼尾稍挑,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简渺订了一家自己想吃很久的茶餐厅,车马上就到了。 上车的时候,简渺看着江宴濯上车就轻靠在车窗边,一副不太舒服的样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他一起坐到后排。 “晕车吗?”简渺稍稍摁下车窗,让风把车内的车香吹散。 江宴濯轻轻点头,不动声色地往简渺那儿靠了些:“学长你会不会冷?” 虽然现在是九月份,但晚风还是凉。 简渺碰了碰外套的领口:“我不冷。” 说着,他才发现小学弟只穿了件短袖。 是因为他冷,才这么问吗? 简渺想了想,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折好之后轻放到江宴濯的腹部:“虽然好像有点小,但你先捂着胃?要是受凉会更难受。” 江宴濯本来没动这个心思,但看到简渺细长的指节,便抬手接过:“谢谢,让学长这么照顾我真不好意思……” 前桌的司机扫过后视镜,朗声笑:“都说你们大学生素质好,还真是。以前我读高中的时候,那几个大一级的就会在学校里欺负人。” 简渺笑笑:“照顾一下新生,应该的。” 江宴濯摇头:“不,是学长好。我以前读高中的时候……也有个很惹人厌的前辈。” 这话里就是有故事了,司机大叔啧声:“高中那些个混混是真惹人讨厌啊,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就被堵住要钱过,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对对,霸凌,小学弟你也被霸凌过啊?” 这司机自来熟,江宴濯不动声色地撩了下唇角,嗓音压得地轻:“……算吧。” 简渺微微一愣。 到达茶餐厅门口,简渺看着江宴濯下来,还是没忍住:“你高中是本市的吗?” “嗯,十六中。” “暖城十六中?”简渺这下真的有些意外,“我也是十六中毕业的,你当时读的几班呀?” 江宴濯看着他新奇的表情,眸光微黯。 那两年他都是看着简渺的背影度过的,而简渺今天才知道他们曾经在同一所学校。 “理十六班。”江宴濯低声道,一股难以严明的情绪从心头蔓生。 说不清是不甘,还是怨。 但下一秒,简渺温软的手心忽然落到他的发间,轻轻揉了一下。 “那是尖子班呀。”简渺认真地说,“学弟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