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看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男主们都以为我深爱他[快穿] > 第105章 军师今天娶妻了吗2
    时宴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屋子里正亮着昏黄的烛灯,燃着炭盆,暖洋洋的。

    时宴刚刚恢复意识,就听见耳边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

    “林大夫,他……怎么样?”

    是姜妄的声音,不同于今天下午,此刻他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起伏,叫人猜不出喜怒来。

    老军医慢悠悠写着一幅药方,听见姜妄问话后,转头看一眼床上昏迷的时宴,却没看姜妄。

    “死不了,在你手上还能活三个月。”

    他语气不是很好,明显是在生姜妄的气。

    姜妄沉默,一声不吭,一时间屋子里又安静下来。

    林军医收起笔,拿起药方吹了两下,才将药方小心递给一旁等候的阿德。

    “你去按时熬药给时小子服下,早晚各一次。”

    阿德赶忙接过药方应了,他小心等待墨迹完全干透后,才收起药方下去熬药了。

    林军医见他离开,才转头看向一旁神色不明的姜妄,吹胡子瞪眼重重哼一声,询问道:“姜妄,你最近怎么回事?时小子性格好,又对禄阳军尽心尽力,你好端端折腾人家做什么?”

    姜妄不说话。

    时宴安静躺着床上,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只当自己还没醒。

    禄阳军是姜妄统领的军队,虽然才刚刚成立两年的时间,但已经拿下了青州和扬州两个州,加上禄阳王本家所在的凉州,姜妄占了九州的三分之一。

    赵昱只有徐州和鄞州两个,其他四个仍然在苟延残喘的大雍朝皇室手中。

    战事已经快进入白热化状态了。

    在接下来的两个月内,姜妄会彻底瓦解朝廷,拿下距离雍州最近的禹州,距离成功攻打下雍州只有一步之遥。

    而赵昱也会暂时放下对荆州和颍州的攻打,与姜妄在雍州对上。

    随后,就是时宴清楚的情节了。

    原主背叛,姜妄失去雍州并且重伤昏迷不醒。而赵昱在拿下雍州后,又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了荆州和颍州。

    等姜妄醒来,战事已经彻底反转,无力回天。

    而现在,他们才刚刚定下攻打禹州的计划。

    这个计划是时宴提的,先派一队人潜入禹州,摸清楚兵力情况后,再选择合适的攻打计划,是强攻还是诈降里应外合。

    世界线中,这个计划被姜妄采用了,也实施的很成功。

    唯一不好的,是时宴在禹州跟赵昱重逢了。

    林军医等了一会,没等到回答,不由得叹一口气,有些生气。

    “你自己好好想想,别寒了这些将士们的心。”

    说完,林军医背着他的小药箱打算离开,姜妄跟上去送他,却在门口被林军医推回去。

    “我这把老骨头还走的动,眼睛也看的见,不用送。”

    屋外还下着雪,姜妄站在门口一会,才缓缓转身回到屋内。

    屋子里的灯光还算亮,打在姜妄脸上,将他表情上的阴鸷看的明明白白。

    他疾步走到床边,看着安静闭眼睡着的时宴,居高临下盯着他一言不发。

    寒了这些将士的心?

    姜妄皮笑肉不笑地扯起一个轻微的弧度,目光中满是嘲讽。

    上辈子,他又何曾亏待过时宴?因为他身体弱怕冷,连每月的份例都分了一半给时宴,但是他是怎么做的?

    他将那些消息传给赵昱时,就没想过他不会寒心吗?

    彻骨的冷意从心底一直蔓延至全身。

    回来有两天了,但是姜妄却整夜失眠。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就都是当初战败像丧家之犬坠落山崖的情形,彻骨的疼痛和满身的血色……

    时宴……

    姜妄面色阴沉,眸中闪着冰冷的光芒。

    他缓缓走进时宴的床上,伸出手摁上了时宴的脖子。

    现在杀了他,以后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

    姜妄缓缓收紧手,瞳孔一片漆黑,闪烁着奇异的神色。

    只要杀了时宴……

    躺在床上的青年随着他力气的增大,脸逐渐涨红,眉头痛苦紧皱着,整个人也有逐渐清醒的迹象。

    不过一会,时宴就勉强睁开眼睛,他的呼吸已经很困难了。求生的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伸手拼命拍打着姜妄的手臂。

    圆润的指甲划过手臂,带来一丝细微的疼痛。

    姜妄瞬间回神,他对上时宴涨红的脸和沁着泪珠的双眸后,发晕的脑袋瞬间冷静。

    他迟疑一会,缓缓松开手。

    姜妄一松开手,时宴就快速蜷缩起身体,剧烈咳嗽着。

    姜妄站在床边冷眼看着他,一言不发。

    一直到时宴咳嗽声音渐小,缓缓坐起身时,他才脸色微变,带上了一丝浮于表面担忧。

    “我梦游行。”

    姜妄对自己的行为解释道。

    时宴低着头没说话,好一会后,才缓缓掀开被子,在姜妄面前跪下。

    “属下还是觉得需要先派一队人进入禹州打探情况。”

    他穿着单薄的单衣,声音清冷,脸上虽然还有未消散的红晕,但是表情却是冷的。

    仿佛刚刚被掐的差点晕厥死去的人不是他,而是其他人。

    姜妄脸上虚假的表情瞬间消失,他看着时宴,眸光冰冷。

    时宴是个聪明人,不可能听不出来他刚刚是随意找的原因打发他,但他却一点疑惑都没有。

    就像周围所有人都在疑惑他为什么突然对时宴的态度发生变化,但时宴却一句话都没问。

    归根究底,就是不在乎。

    时宴就是块石头,根本捂不热。

    他的禄阳军在他的心底大概连一颗沙子都不如。

    禄阳军所有人的性命也比不上他那个青梅竹马的好哥哥。

    姜妄不说话。

    时宴等不到回答,就在地上跪着,低着头,一幅沉默且倔强的模样。

    姜妄一回来,就亲自去搜了时宴的房间和随身行囊,他将这一切里里外外翻了一个遍,也没有找到关于赵昱的一点消息。

    如果赵昱现在还没有和时宴相认,那他们很大概率是在禹州认识的。

    这就是时宴一直坚持他的计划的原因吗?

    姜妄冷笑一声,忽然就松了口。

    “好,我答应你。”

    时宴像是不意外他的回答,他点头,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得了结果后,又重新站起来,打算离开。

    但姜妄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我最近身体不太舒服,你就留在这里陪我吧。”

    姜妄盯着时宴开口。

    说是陪,其实就是打算把时宴当小厮使唤。

    时宴停下脚步,他转头,目光终于落到了姜妄身上。

    “有的是人愿意伺候世子。”

    时宴开口道。

    世子。

    姜妄琢磨着他的称呼,冷笑一声。

    他的父亲是禄阳王,他是禄阳王的独子,按照朝廷世袭来算,的确是被称呼为“世子”。

    姜妄前二十二年,都一直是这个称呼。一直到他招募军队,以凉州为据,反了朝廷后,才逐渐没有人再叫他世子。

    时宴现在叫什么意思?

    姜妄打量着面无表情,浑身气息都没有一丝变化的时宴,心底冷讽。

    石头心捂不热,倒是会记仇生气。

    “其他人哪有时大人亲近?”

    姜妄后退一步,懒洋洋坐到刚刚时宴躺过的床上。

    手微微后移,才发现被子里几乎没有多少热气。

    躺了几个时辰,被子里都是冷的,时宴这个人有多么捂不热。

    姜妄抬头看向时宴,目光却不自主落到他苍白的唇色上。

    刚刚咳嗽出来的红晕现在已经彻底消失了。

    时宴穿着单衣站在那里,脸上带着病色,整个人都病殃殃的,像提不起来力气一般。

    时宴闻言,定定看着姜妄。

    好一会后,他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高兴。

    “世子若是不乐意看到属下,不必挑刺,大可直接将我赶走。”

    他这么说着,没什么表情的脸就显得更不耐烦了一点。

    姜妄与他对视着,似乎在思忖他这个想法都没有可行性。

    但其实,他脑袋里什么都没想。

    放时宴走?

    那上辈子的事呢?姜妄做不到一笔勾销。

    他要让时宴亲眼看着,看着他杀了赵昱,看着他推翻大雍朝……最后再杀掉时宴。

    “怎么会?”

    姜妄扯开一个笑容,他矢口否认,却没太多表情。

    连过多的敷衍都不想做。

    时宴眉头皱着更紧一点,他打量着姜妄,似乎想从他的脸色看出什么,但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姜妄不喜欢他。

    这很突然。

    但是寻找原因太累了。

    时宴不想将自己有限的精力放在追寻这个问题的答案身上。

    他只想能够推翻大雍朝,能够杀掉那个昏君,为爹爹叔伯报仇。

    “随你。”

    时宴说着又走向姜妄,越过他,掀开被子重新躺下去。

    昏君还没有死,他不能有事。

    时宴的动作太过自然,自然到姜妄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宴已经躺在他身边,闭上眼睛,盖好了被子。

    姜妄打量着他,目光阴沉,他伸手捏着被子,好一会,还是没掀起。

    只在房间里站了一会时间,时宴的脚踝已经冻的青紫。

    姜妄缓缓松开手,站起身一言不发离开房间。

    他知道时宴会背叛他,但是其他人不知道,甚至大部分人都被时宴蛊惑着。

    姜妄想折腾时宴,也要好好想个正当理由。

    时宴知道这具身体弱,却没想到弱到这个程度。

    只是醒来时,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天还没亮就又发起热来,整个人更是晕的不省人事。

    林军医带着医药箱过来时,整个人眉头皱的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怎么好端端又发热了?”

    给时宴施完针,林军医忍不住皱眉问。

    姜妄不说话,心底却有一点猜测。

    只是站了那么一小会,夜间竟然又发热了。

    姜妄忍不住也微微皱眉,心底疑惑,上一次时宴身体有这么差吗?

    这个答案不得而知。

    姜妄其实根本记不清楚上一次的现在,时宴身体怎么样。

    还在回忆着,林军医忽然伸手敲了一下他的手臂。

    “去,把人抱到木桶里去,泡一下药浴。”

    姜妄瞬间回神,他下意识看向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时宴,正要开口拒绝,林军医又敲了一下他的胳膊。

    “还愣着干嘛,你们中间有矛盾以后再解决,现在先把人给我弄木桶里去。”

    姜妄一顿,手指微微蜷缩,他弯下腰抱起时宴,才发觉怀中的人轻的过分。

    像一阵风就能刮跑一样。

    姜妄到现在都不明白,时宴为什么会背叛他。

    他自认为对时宴没有任何亏待,两个人之间的相处也很好,但……

    姜妄一顿,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后,忽然嗤笑一声。

    背叛就是背叛,哪需要说那么多。

    姜妄抱着时宴的手微微用力,时宴忍不住皱眉,轻哼了一声,声音极其微弱。

    姜妄还没来得及放开些力气,一旁的林军医就吹胡子瞪眼,敲了一下姜妄的手肘。

    “力气小一点,病人知不知道?”

    姜妄将时宴放进木桶,没在这边多留,而是找一个借口离开。

    时宴这一病,几乎有大半个月都在昏沉中。

    姜妄趁机提拔了一个新人上来接替时宴的位置,虽然他心有芥蒂,但是他无法否认,时宴提的计划是一个好计划。

    有了上一次的记忆,姜妄也没继续犹豫试探,而是在布置好一切后,就快速攻打禹州。

    时宴能够起床走出门时,禹州已经完全攻下,只剩下后续的安排处理事宜了。

    “时大人。”

    阿德见到时宴出门,立刻高兴来到时宴身边。

    “时大人,你身体好点了吗?”

    时宴微微点头,还没开口问什么,阿德就主动道:“大人攻下禹州了,大雍朝皇室节节败退,已经退到了荆州。”

    禹州有大雍朝的皇城。

    时宴恍惚了一下,脸上难得露出几分明显的喜意来。

    “真的?”

    他下意识重复追问。

    阿德用力点头,显然也高兴的不行。

    “大人打算在禹州设宴庆祝……”

    阿德犹豫一会,又往时宴身边凑了两步。

    “以后,是不是该改称大人为殿下了?”

    姜妄一直不太在意称呼,禄阳军中他叫大人,军师和其他招揽的文臣也叫大人,谁都叫大人。

    以前无所谓,但现在攻占了禹州,得改一个正式的称呼了。

    时宴没回答这个问题,他仍然沉浸在大雍朝皇城被攻破的喜悦中。

    好一会后,他才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询问道:“姜……大人他人呢?”

    “应该还在禹州,时大人想去看看吗?”

    阿德问道。

    时宴点点头。

    阿德立刻笑起来,“那我去找大人。”

    姜妄收到消息时,正让人在城中搜索赵昱的身影。

    得了汇报后,忽然眼睛微亮,既然赵昱会躲,那就让他主动出现。

    “派人去接时军师来禹州。”

    将士领命离开了。

    姜妄却突然心思浮躁起来。

    这一次,一切都不一样。

    他花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攻下了禹州,时宴……

    姜妄看向远处,眉头紧紧皱起。

    算起来,他也有小半个月没有见到时宴了。

    时宴穿着厚厚的披风,坐着马车到达禹州时,天已经快黑了。

    姜妄为了让赵昱得到消息,特地亲自在城门口接时宴,赞赏他是功臣。

    “此次攻打禹州如此顺利,军师献策,功不可没。”

    姜妄带着一众人,在城门口朗声道。

    周围人或真或假附和着他的话,打量着将自己完全裹在披风中,整个人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军师,心思各异。

    时宴掀开马车帘子,抬头与坐在马背上的姜妄对视。

    他的目光很平静,在一瞬间好像看破了一切,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谢谢殿下。”

    时宴冷声道,竟然是毫不犹豫赢下了这一身夸奖。

    “军师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和本王说,本王一定尽量满足。”

    姜妄开口。

    时宴微微垂眸,假意咳嗽两声道,“请殿下准许臣在城内逛一逛。”

    当年他爹被昏君问斩后,曾经的学生帮忙捡拾了尸骨,后来再遇见时宴时,和时宴说了位置。

    一直到现在,时宴才有机会去祭奠。

    姜妄低头看着时宴,目光沉沉,一句话不说。

    气氛一时间僵持起来,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姜妄才忽然开口,“好。”

    时宴点头谢恩,恭敬行了一个礼,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姜妄应声后,就没再看他,而是带着一众人又浩浩荡荡离开。

    时宴留在原地,正要转身,忽然抬头看见一个人温文尔雅的青年忽然对他眨了一下眼睛,露出一个腼腆却善意的微笑。

    时宴一顿,这个人之前站在姜妄的侧后方,应该是他新提拔的军师。

    新……提拔的军师。

    时宴定定看了好久,一直到所有人的身影都消失不见,才垂下眸,遮住眼底一瞬间起波澜的所有情绪。

    驾着马车进入禹州的将士走到时宴的身边,恭敬低声问:“时大人……?”

    时宴微微颔首,转身坐进车内,片刻后,车里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去东街的清巫山。”

    将士应声,沉默驾车离开。

    而在他们离开后不过一会,一个小尾巴就悄悄跟上去。

    清巫山距离城门不远。

    时宴端正坐在马车里,偶尔低低咳嗽一声,脸上却像一个冰雕一样,没什么表情。

    越发接近清巫山时,就越发冷。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马车外传来将士的声音。

    “时大人,到了。”

    时宴坐在马车里没动,好一会后,才缓缓掀开帘子,被将士扶着走下来。

    “我自己进去,你在附近等着我。”

    将士犹豫一秒,低声应了。

    时宴缓慢的,一步一步走向清巫山。

    清巫山的山脚有几户人家,时宴呼吸紧绷,一家一家数着。

    从左到右第十一家。

    时宴一顿,停下脚步,他看着沉重的发黑的木门,犹豫几秒后,才缓缓走上前,敲了敲门。

    没人应。

    时宴不死心,又再次敲了敲。

    依然没人应。

    一直敲到第四遍时,才有人步伐匆忙走过来开门。

    “来了来了,催这么急做什么?饭都没吃完就撂筷子……”

    是一个老伯的声音。

    时宴站在门口,微微后退一步,片刻后,木门被吱呀打开。

    开门的老伯微微皱眉,他借着外面亮着的些许灯光打量了时宴一会,才眼睛微亮。

    “您是……”

    “我姓时,来拜访……”

    时宴声音忽然哽咽一下,他快速将剩下的话咽下去,没有继续说。

    老伯连连点头。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他感叹着,伸手擦了一把眼泪,领着时宴进去。

    时宴刚进屋,不远处的马车旁就多了一个人。

    “人呢?”

    姜妄皱眉问。

    将士一指不远处的人家,恭敬回答道:“时大人进了从左往右第十一家。”

    姜妄快速过去,不过几息,就翻身进入院墙。

    刚进入,里面关闭的房间门就被打开。

    随后一位老伯带着时宴走出来。

    “我带您去吧。”

    他手里提着一个灯笼。

    时宴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

    “您指路,我可以自己过去。”

    老伯顿了顿,随后将灯笼递给时宴,“就在后山山脚,不难认。”

    “你自己过去小心点。”

    他微微叹一口气,又叮嘱道。

    时宴点头应了,从他手中拿走灯笼,转身离开。

    姜妄一直跟在他身后,在这周围已经藏着很多他的人了。只要赵昱一出现,他的人就能制伏赵昱,直接送他去地府。

    时宴一步一步走着,表情严肃,提着灯笼的手攥的发白。

    不过一会,就在后山看见一个简陋的土坡。

    土坡前用简陋的木牌立了一个碑。

    时宴定定站在不远处,一时间竟然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向前走一步。

    姜妄见他迟迟不动作,正要疑惑时,终于看见时宴动了。

    他一步一步走到土坡面前,步伐很稳很重。

    随着他的走近,灯笼的光线才近了,姜妄才发现这是一处坟。

    是前丞相的坟。

    姜妄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他没说话,而是继续隐藏在暗处。

    如果赵昱对时宴足够熟悉的话,大概也能猜到他会先来看望前丞相。

    那他一定会过来与时宴见面。

    姜妄耐心等待着。

    时宴站在坟墓前好一会,才缓缓放下灯笼,重重在坟墓前跪下去。

    姜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灯笼微黄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晕染出一阵暖色的光晕,却没给时宴增添半分暖意。

    他的侧脸依然沉默着,连表情变化都几乎没有,在光芒下就像一个上好的玉雕。

    除了那紧紧抿住的唇。

    姜妄忍不住皱起眉头来,他挥手吩咐人在周围小心搜寻,自己则在这里继续盯着时宴。

    不过他看了多久,时宴就挺直着脊背跪了多久,一句话没说,让人很难不怀疑他是不是哑巴。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久到姜妄站的脚后跟都微微发麻时,时宴才终于动作。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白玉瓷瓶,看的姜妄微微有些眼熟。

    他仔细回忆了一会,才想起这是刚刚攻下青州时,他给时宴的。

    青州以美酒著名,这个白玉瓷瓶装的美酒是时宴向自己要的第一件东西,也是唯一一件东西。

    时宴将白玉瓷瓶拔开,缓缓放到泥地上,然后又开始一言不发,周而复始的沉默。

    他到底来干什么?

    到这边来罚跪吗?

    姜妄有些心烦气躁,不想去看时宴。但左右看一眼后,忍不住更加心烦气躁,眼神不自觉又落到时宴身上。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草动。

    姜妄转头看过去,一个将士轻声已经来到他的身边。

    “殿下,我们在山脚附近发现了赵昱。但是……他们很谨慎,我的人还没来的及采取行动,他们就提前跑了。”

    将士微微弯下腰,表情恭敬,语气中带着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