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是好久不见的田大嫂,自从上次在村口看她和她相公闹那一场之后,贞娘再也没见过她:“你来做什么?”
田大嫂已经没了原来那般样子,穿的衣裳素净了不少,头发整齐了许多,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我有事想找找大娘,她可在家?”
“你找我娘做什么?”贞娘不愿意让她进屋。
“我真的是有些事情,贞娘姑娘我求求你让我进去吧。”她那样子看起来着实可怜,贞娘想着在自己家中想必是不会发生什么事,让她进了屋。
苏母听见了声音:“谁来了,怎么不进屋说话?”走出来一瞧见她:“田家的,你来做什么?”
田大嫂走到苏母面前端端正正的磕了几个头:“我先前有许多事对不起大娘,今天特地来向大娘告个罪。”
苏母被吓了一跳:“你可别这样,有什么事你直接说?”
田大嫂又磕了一个头:“这一磕是为您先前对土宝多有照顾,我谢谢您!”
“这样也不是为了你的谢,我不过就是看那孩子可怜。”苏母半点不想搭理她。
田大嫂惨淡一笑,又磕了一下:“我知道您善心,今后……还请多照顾!”
“可别,可别。我可同你没什么交情,你也别在这儿来磕。”苏母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也不承她的情,只挥手让她离开。
田大嫂也不闹腾,站起身来,又冲苏母鞠了一躬,然后才出了门,贞娘瞧着她的背影孱弱,刚才看了她的气色倒像是气血两亏,命不久矣之兆。
“她这来一趟什么意思?”苏母瞧着贞娘。
贞娘摇头,她那不清不楚的几句话谁知道想说什么,母子俩看着她的背影想着,王大嫂出了院子:“你们娘俩看什么呢?”
苏母答道:“刚才看到田家的,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王大嫂说着也瞧过去,然后对苏母说道:“您一天天不出门不知道,这田家的和原来完全不同了!她现在也是个可怜人。”
“这怎么说?”苏母还真是不知道。
“先前她家那男人不是和邻村小寡妇搅在一起有了孩子,那寡妇多有手段,哄得那男人一心护着她。田家的去闹了几次,两人又动了手,那男人急怒之下,踹了田家的肚子。没成想她也是有身孕的,月份浅自己没发现。流了孩子,男人却正好天天不着家就和那小寡妇在一块儿。家里边田家老娘把钱看得死紧,不仅不给她拿药吃,还一天天的又打又骂让她起来做事。还是那孩子有良心去村里接生的赵婆子那儿求了两副土药,又帮着他娘做事,田嫂子才熬过了年关。现在小寡妇肚子一天天大了,田家那男人整日闹着要把她娶进来做平妻。呸,不过就是又想要新人进门,又想让原配伺候他们一家,这田家真是一天天的想得挺美。要是我呀,就去城里买包药来,下在饭里,不让我好过,那大家就一块儿别活了!”王大嫂义愤填膺的说着。
苏母皱皱眉:“那药哪是那么容易就拿到的?况且还有个孩子呢,再怎么说孩子也是无辜的。”
“大娘,老话说得好,有后娘就有后爹。那小寡妇肚子里揣的那个才是那家里边现在的宝贝。你是没见着那田大娘,小寡妇还没过门就对现在的孙子冷淡了许多,有时候一天有一顿没一顿的。倒是天天把这后来的挂在嘴边,说是什么高僧算过,那是文曲星投胎,今后有大前程。要节省些,给后面这个孙子攒些读书钱。哎哟,说大话不嫌闪了舌头,什么文曲星能投身在他家去。”王大嫂说着真觉得那田家真是一家子疯子。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番内容。”苏母咋舌道:“那小寡妇什么时候进门?”
“约莫就是这几天了,田家那男人天天回来拾掇屋子呢。”王大嫂说着眼神一转:“大娘,咱们邻里邻居的也这么久了,我这人什么人品你也知道。我听说你们买了几亩好地要租出来……”
“他嫂子,这事儿吧都是空青张罗的,他现在不在我也不好做主。”苏母开始想着找理由进屋。
“大娘,您别急我也不是让你现在就应承我,到时候空青回来了你在他面前美言两句就成。”王大嫂看着苏母,话说到这份上她也只能应下,又说了两句才进屋。
傍晚的时候贞娘抱着团团在院子里边练走道,看见院外有个小孩,就像是田大嫂的孩子,贞娘叫住他:“是土宝吗,站在外边做什么,进来玩。”
土宝提着一个小篮子进屋,里边是一包药:“这是我娘的药,我爹说家里要有喜事了,不能有药味。娘说她同您家说好了,让我过来煎药。”孩子怯怯得看着她,贞娘觉得有些心酸,他也不过才八九岁就要学着察言观色。
“是哩,我还同你娘说好了让你留下来吃饭,饭都做着了,正想着去叫你呢。”贞娘听见他肚子在叫唤了,故意说了这样一番话。
土宝眼睛亮了亮,又说道:“煎药已经很麻烦您了,我是吃过饭来的。”
“可是都做上了,今日不吃明日就吃不了了,一块儿吃吧。”贞娘不由分说的将他拉进了屋。
那孩子十分拘谨,贞娘和苏母在桌上都多看顾了些。贞娘第三次给土宝夹菜的时候,团团忍不住了,一把抱住她的手:“姨,我的!”
贞娘哭笑不得:“你碗里还有呢。”也不知道哪儿学的这么霸道。
土宝却更不好意思了:“给妹妹吃,我吃饱了。”
“妹妹要少吃些,吃多了积食晚上睡着要哭。你赶紧帮妹妹吃掉,要不然她要闹。”贞娘说着就将那块红烧肉放进土宝碗里,土宝顶着团团的眼神,一口把肉吞进了肚子。
这顿饭是他这几月以来吃得最饱的一次,临走的时候贞娘不只让他带走了药,还给他装了几个饼,那孩子在桌上看了许多眼,一直欲言又止。
贞娘将饼递给他的时候,土宝小声说道:“谢谢姐姐,我不是自己吃的,我只是想着我娘她在家里也老是吃不饱。”
“没关系的,拿回去吧。”贞娘摸摸他的头,苏三贵提着灯笼送他回家。
两家相隔半个村落,走到半途的时候看见村长急吼吼的从家里出来,后边还跟着两个男子。土宝一眼认出:“木头叔,石头叔……”这两住他家隔壁,他转头对苏三贵说道:“大爷,你回去吧,我跟着他们一起回家就好!”
苏三贵还没回话,木头上前看着土宝说道:“你这孩子去哪儿了,你家出事了。”
“什么事?”八岁的孩子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回去再说吧。”木头有些不忍心。苏三贵一看好像是出大事儿了,跟着过去!
贞娘将团团哄睡着,出来她娘正在做鞋子:“娘你这最近怎么一直做鞋子?”
苏母白了她一眼:“这怪谁,姑娘手艺不行,我不得给女婿多做两双。”
贞娘顿时不敢再多言,苏母拿出针线筐里的线:“你打络子倒是不错,多做两条,女婿回来的时候挂个玉佩啥的也用得着。”
“娘,我这还没嫁呢,别一口一个女婿。说得好像我恨嫁似的。”贞娘拿起线开始配色。
“这也没多少日子了,好在两家离得近,你这嫁了同没嫁也没什么两样。”苏母也不说留恋。
母女俩一边说话一边做事,贞娘一条络子打好了,拿在手里端详:“让我爹带着试试,爹!”她转头找苏三贵,喊了两声没人答应:“我爹去了多久了,怎么还没回来?”
“这……吃了饭就去的,好像是挺久了,怎么还没回来?”苏母说着站起身:“我去找找他。”
“我出去找吧,外边冷,您在家等着就行。”贞娘说着裹了件披风提上灯笼就要出门,才走到门边就听到院门处有动静,苏三贵开了门进来。贞娘上前去:“爹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
“那田家出事儿了,我多待了一会儿。”苏三贵被冷着了,进门忙朝着火盆走去。
“出什么事儿了,又打起来了?”苏母给他倒了一杯热水过来。
苏三贵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这才觉得整个人活过来了:“那一家全死了。”
“什么?”苏母吓着了。
“我和土宝走在半道上正遇上村长,田家旁边住着的木头第一个发现的。田家那媳妇,今晚上煮了饭,朝饭里下了毒。毒死了田家母子,自己拿刀在门口抹了脖子。”苏三贵说话间就想到刚才的情景,一进门一大滩血:“那孩子吓得都不会动了。”
“她哪儿来的药。”按理说田婆子看得这么紧不应该啊。贞娘想不明白。
“就是先前你说的那什么狼毒草……不知道她在哪儿找的,放在饭里。她肯定早就打好了注意,要不然怎么让孩子来了我们家,还有下午那些话。”
“怎么这么想不开啊?”苏母说着:“下午来的时候我就该多注意的,你说要是知道她存了这心思,我该好好劝她的。”
“谁能想到呢?”苏三贵也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这事因为发生在古代,所以田大嫂选择最决绝的方式来处理,但是生活在法制社会,我们面对困难的时候有许多其他的方式解决。所以希望每一个遇到困难的人都能想着迈过这个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要轻易做傻事。
今天加更呢是因为我发现我文下的评论基本是最少的。新手上路,诸多不足,我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是不是文太平淡了,大家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希望能有小天使同我说一说这文的不足之类的,我们一起让它变得更好一些呀,谢谢你们,爱你们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