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我拿到反派剧本的第三天
关于周衍明在虞家闹出的动静,虞平舟当天下午和沈文君碰面时,提起了这件事。
沈文君听得眉心紧蹙,他周一下午没课,一个人飞去孝培。
周衍明早在沈文君现身孝培机场的时候就收到了风声,他让人把办公室来了个大清理,一丝Omega信息素的残留都不能有。
Alpha自己也打扮一番,嘴里甚至喷了清新剂。
沈文君被请进周衍明的办公室,他神态从容,目光沉静。
“稀客。”周衍明拍手鼓掌,“应该这么说,欢迎沈教授衣锦还乡。”
沈文君对于他的强调,没做什么表示。
“怎么样,孝培的变化是不是很大。”周衍明不在意被他冷落,自顾自道,“大到沈教授都感觉自己没在这里生活过。”
沈文君揉了揉额角:“周少,我来找你,是为了析木。”
周衍明轻顿,他懒洋洋地吹了几声口哨,犀利的眼扫向小弟们:“都出去,耳朵捂紧了,嘴巴闭紧了,哪个要是敢松点儿,我亲自剪掉。”
小弟们速度离开。
办公室里只剩下一个有不轨之心的Alpha,和一个香饽饽般的Omega。
口哨声的节奏慢慢悠悠。
周衍明边吹口哨,边放肆地盯着Omega,暧昧的眼神对着那具身体上下打量,他走的棋是对的。
——追虞平舟的弟弟。
这步棋才刚开始,就让沈文君主动找了过来。
以后不愁没接触的机会。
周衍明按捺住激动,他从办公椅上站起来:“我手下全是Alpha,你一个Omega,身边连个保镖都没带,胆子真够大的。”
Alpha绕过办公桌,站在沈文君面前,他弯腰凑近,没闻到信息素。
下一刻,Alpha就要检查他腺体是不是贴了阻隔贴。
沈文君后退一步。
这么个小动作伤到了周衍明,他体内信息素有瞬间的暴乱迹象,被他生硬地压了下去:“要是虞平舟闻你后颈,你就迫不及待的垂头露出整个腺体。”
沈文君直入主题:“周少,你对析木是认真的吗?”
周衍明置若罔闻。
一缕若有似无的信息素飘到他鼻息里,他瞳孔缩了缩,凝眉看去。
Omega似乎没意识到自己裹着紧张的信息素外露,他的信息素很好闻,让人难以抵抗。
谁会抵抗,求之不得。
周衍明心猿意马,他在陪虞平舟的弟弟玩过家家。
那孩子连个Beta都不是,他能做什么,他什么都做不了,也不会做。
他分化后就只喜欢Omega,这是他唯一的喜好,不可能改变。
然而周衍明剑眉上挑,吐出的话却是:“你说呢。”
沈文君表情严肃。
“小析木当着他哥的面说他喜欢我,抱着我脖子叫我追求他,他叫我衍明哥哥,要他哥别阻拦我们。”周衍明的笑声从胸膛里震出来,肆意中带着几份男人气息浓郁的性感,“我怎么舍得不对他认真。”
沈文君深呼吸:“他不懂事,以为好玩。”
周衍明听笑了:“不懂事?我送他玫瑰,他撒娇的丢地上,故意刺激我掐他脸,他说那是情趣,这叫不懂事?”
沈文君说:“就是在玩。”
周衍明浑身散发出凶狠的信息素:“你当我是白痴?”
Omega没不适,他显然做足了准备。
级别低于他的Alpha,并不能轻易掌控他征服他,或是让他被动发情。
即便是S-的周衍明。
“周少,我请你别利用析木,”沈文君语气诚恳,“他是个小孩子,不该卷进大人肮脏的世界。”
“肮脏?”周衍明大发雷霆,他青筋暴跳着低吼,“我对你的喜欢就配这个词?”
沈文君说:“你的喜欢是你一厢情愿,你无法接受自己输给虞平舟的胜负欲,所以你想从他手上把我抢走,满足你的虚荣。”
这番话有些伤人了。
周衍明看着他那双清澈见底的灵动眼睛:“当初是你主动走向我的,沈文君,你用完我就丢?”
沈文君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我乱说,我混蛋。”周衍明甩了自己一巴掌。
沈文君喃喃自语:“我从来没有利用过你,没有利用过任何一个人。”
周衍明心下翻起巨大的内疚,他近乎是低声下气:“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对不起。”
沈文君摇头:“没关系。”
周衍明喜欢他的善解人意,仿佛他的世界有个港湾,能容纳这事上的所有风霜雪雨,也愿意给无恶不作的狂徒一个停靠的机会。
“喝什么?”周衍明缓了语气。
沈文君抿唇:“不用了,我什么都不喝,我就是来说几句话。”
“行,那我就不倒了。”周衍明退到办公桌边倚着,他摩挲虎口的牙印,当时破了,流血了。Alpha一滴血里含有大量的信息素,级别越高,信息素的浓度跟强度就越高,普通Omega尝到他的血会当场腿软湿透。
那小屁孩吃了不止一滴,却没一点任何方面的反应。
小可怜。
一辈子都没希望了。
周衍明的分神来得莫名其妙,持续了几秒,他抬头:“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沈文君表明态度:“我想你离开析木。”
周衍明同样直截了当道:“除非你和你在一起。”
沈文君丝毫不迟疑:“不可能。”
周衍明长腿惬意地交叠:“那我这边也是同样的三个字。”
沈文君耐着性子:“周少,我跟平舟已经订婚了,你跟析木的情况不同,你们连关系都没确定。”
“你倒是提醒我了。”周衍明说,“我尽快做他男人。”
“先不说你大他太多,你的信息素对析木不起作用,你也不能标记他,你们之间没有连接的纽带,”沈文君微欠身,“周少,我拜托你放过那个孩子。”
周衍明知道沈文君烂好人,却不知道他能为了未婚夫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做到这个地步,只身来见垂涎自己的Alpha,还摆出这么可怜的样子。
“沈教授,不受信息素引导蛊惑的爱情,才更难能可贵不是吗。”周衍明心肠冷硬,绝不点这个头,他是铁了心要利用宋析木得到这个Omega,一点甜头都没拿到,怎么可能松口。
沈文君闻言,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他垂下眼帘,牙齿把下唇咬出浅浅的痕迹,转瞬即逝。
Omega这趟目的没达到,离开前依然礼貌地打了招呼。
过几天,沈文君在虞家碰见了周衍明,他再次尝试着挑起那个话题。
周衍明被他堵在洗手间,两人一个是虞家未来的主母,一个是虞家小少爷的追求者,互相又有瓜葛,混乱的关系有些荒诞。
这次他们起了冲突。
“我是比不上你!”周衍明直呼其名,“沈文君,你扪心自问,你是真的爱虞平舟爱到非他不可?”
沈文君愣住了:“你为什么会有这个疑问?”
周衍明意味不明:“哼。”
他转身就走。
手被拉住了,周衍明的心跳有瞬间的失衡。
沈文君的语速又快又急:“你把话说清楚,如果有什么误会我希望现在就解除,我不希望传到平舟耳朵里去,让他心里头有一点不快。”
周衍明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睨着茫然无措的沈教授。
“踏踏——”
沈文君立刻松开周衍明的手:“是析木在外面,他要进来了,周少,你先出去。”
Alpha感官敏锐,周衍明也听出是那小屁孩了,走路不干脆,声响拖拖拉拉软趴趴的。他兴味地看着沈文君:“我凭什么听你的?”
沈文君眼含恳求。
周衍明不忍心,顺了他的意.
陈子轻看到周衍明从洗手间里面出来,他还没说话,男人就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一副没看见他的样子。
陈子轻再掉头,沈文君就出现在了洗手间门口。
“哟。”陈子轻怪笑,“我看见衍明哥哥先出来,文君哥哥后出来,你们这一前一后的,约好了?”
沈文君欲言又止:“析木……”
陈子轻好心地为他擦掉身前溅到的一滴水珠:“文君哥哥你放心,我不会把你跟衍明哥哥在洗手间偷偷摸摸的事告诉我哥。”
沈文君认真道:“没有偷偷摸摸。我刚巧碰到了他,只是这样。”
陈子轻笑:“那我告诉我哥好了。”
“别。”沈文君眉眼清润,“我自己和你哥说。”
“ok。”陈子轻越过他进洗手间。
沈文君跟了进来:“析木,那个周少,他私生活不单纯。”
“我知道啊。”陈子轻轻飘飘道,“我亲眼见他把一个发情的Omega塞在桌底下,给他口。”
头顶响起抽气声。
身形修长的Omega教授惊到了,他家教森严修养很好,没听过这么粗俗的用词。
陈子轻眯起眼睛笑:“文君哥哥,你真可爱。”
沈文君脸微红:“析木,你……”
“我要撒尿了。”陈子轻举止充斥着少年人的恶作剧,他把手放在裤子拉链上面,“文君哥哥在我旁边,是不是想帮我扶?”
说罢,少年真就朝向沈文君,漂亮到惊人的眼示意他扶。
沈文君脸更红了。
外面传来一道低唤:“文君。”
沈文君眼尾轻颤。
陈子轻捕捉到了这个小细节,他怎么感觉沈文君怕虞平舟?
虞平舟都慈悲成什么样了,又不是疯批。
“析木,你哥在叫我,”沈文君说,“我先出去,我们晚点再聊。”
陈子轻把视线从沈文君略微仓促的背影上收回来,周衍明那家伙死哪去了,在虞家一有点机会就接近沈文君。
完全不把虞平舟这个未婚夫放在眼里。
陈子轻摸摸自己粉粉的小豆丁,不行,他得去找周衍明,想办法让对方在虞家收着点,可别因为嫉妒发病做出什么,牵连到他.
虞家很大,随处可见陈子轻不熟悉的高科技产品,他目前还属于偷摸研究阶段,不太敢乱碰乱用,怕露馅。
陈子轻一路走,一路喊:“衍明哥哥?衍明哥哥?衍明哥哥?”
周衍明在后花园吸烟,他听到喊声了,懒得回应。
少年终于发现他的踪迹,怒气冲冲地跟他算账:“你没听到我喊你?”
周衍明不答反问:“你当自己是在遛狗?”
太阳很晒,蝉鸣很吵。Alpha把不爽的心情摆在脸上,完全不把少年放在眼里。
陈子轻脚上的拖鞋踢了踢他的皮鞋:“那衍明哥哥,你是我的狗吗?”
周衍明横眉竖眼:“小小年纪,脑子里都是什么东西!”
陈子轻说:“你啊。”
周衍明一愣,转而扶额偏头谩骂,操,让个小屁孩给撩了。
陈子轻拿走他唇边的烟,想抱着演员的崇高职业素养放进嘴里,吸上一口。
实在是做不来。
烟蒂上都是周衍明的唾液,他才不想吃。
陈子轻把烟掐断,塞进周衍明的西裤口袋里:“烟味真难闻,我不喜欢跟抽烟的人接吻。”
周衍明:“……”
“你小子还懂接吻?”他仗着年长的经验耻笑,“毛都没长齐的小东西。”
陈子轻在周衍明旁边坐下来:“接吻不就是四片嘴唇贴在一起,两根舌头咬在一起。”他天真无邪样的扭头,“衍明哥哥知道深喉吻吗,那是会窒息的哦。”
周衍明眉头直跳,他的视线落在少年的红唇白齿上面。
陈子轻照搬在网上学的一幅图,咬着手指关节笑:“怎么,衍明哥哥想对我深喉吻?”
周衍明喉头滚动,他被挑起单纯的欲望,却没脸承认:“你衍明哥哥宁愿吻一块地沟里的泥巴。”
“我连泥巴都不如?周衍明,你以为我想和你接吻?”少年突然发脾气,嫌恶地皱起鼻子,“谁愿意吃一个老男人的口水,脏死了!”
周衍明有一瞬间对自己的策略产生了动摇,他怀疑这么下去,时间久了,要面临短寿的风险。
一大一小面朝六月的骄阳,一时无话。
周衍明把口袋里的两截烟头掏出来丢地上,他扫一眼身旁位置,容貌绮丽的少年安静地坐着,不出声,眼角眉梢和嘴角都垂下来,侧着脸,乖乖的。
肯定是错觉。
陈子轻没管周衍明的打量,他捋着头绪,目前只出现了标注任务,一共有五个,跟沈文君有关的内容占比最大。
无论是保守起见,还是按照常理,都要从沈文君下手。
不过,陈子轻估摸着,他想从沈文君手上抢走的东西,得按照难易度分批进行。
陈子轻算计的是,先阻止周衍明追求沈文君,把他抢走,让他真正的成为自己的追求者,到那时候看看会不会出现什么连锁效应。
因此,他眼下主要是努力让周衍明对沈文君断了心思,其他人和事都是附带的,随机应变。
沈文君的婚姻和爱情得放最后,因为涉及到虞沈两个家族纵横交错的利益,很困难。
万一到时候那两人取消婚约了呢。
说起来,沈文君的婚姻爱情是同一个人吧。
有没有可能是两个?
陈子轻晃脑袋,不可能吧,沈文君看起来不像是心里装着真爱,还能和人联姻的性子。
“小析木,我那五百多万,什么时候还?”周老板又开始要债了。
陈子轻回神,随口道:“你不是在利用我接近沈文君吗,五百多万不能抵消?”
周衍明诧异,资料显示这小孩又坏又蠢还神经兮兮,竟然聪明了一回,看出他的计划了,他索性不装了。
Alpha 冠冕堂皇道:“这叫各取所需,你想我追求你,我想拿你当桥梁。”
陈子轻眼发红:“衍明哥哥,你明知道我喜欢你。”
“刚才不是才说自己不喜欢吃我这个老男人的口水吗,现在又喜欢了?”周衍明冷哼,“我看你就是在玩游戏。”
陈子轻阴郁地呢喃:“是,我在玩游戏。”
他凑到周衍明眼前,距离很近,呼出的气息落在Alpha唇上:“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想抢走沈文君的东西。”
周衍明当笑话听:“那你不该抢我,我还不是他的东西,你要先让我成为他的东西,然后才动手抢,顺序不能颠倒。”
陈子轻“嘁”了一声。
周衍明捏住停在他腿上的飞虫,拨弄它青色的翅膀:“我这有个买卖,你听听看。你帮我拆散沈文君跟你哥,给我创造机会拿下他,五百多万一笔勾销,我还另外给你五个亿。”
陈子轻缓慢扭头:“多少?”
周衍明将飞虫放掉,他伸出一只手,在少年眼前晃了晃:“五个亿。”
陈子轻的眼珠随着周衍明的手左右转动,这……这……他使劲掐手心不让自己笑出声,我的妈,五个亿,这么多钱。
醒醒,跟你没关系,你有任务。
陈子轻说:“他们做过了,我哥把沈文君标记了,你拆了有什么用,难不成你要带他去洗标记?”
周衍明语出惊人:“没有。”
陈子轻一下子没听懂,反派的马甲松掉,露出他的呆傻:“什么没有?”
周衍明看过去时,陈子轻已经穿好了马甲,冷着脸,训狗一样训他:“问你话呢。”
“我要不是看在你还有用,我早拔了你的裤子抽你屁股了。”周衍明压了压火气,给他答案,“没有做过。”
陈子轻站起来:“不可能,你在自欺欺人,他们去年年底就订婚了,这都半年了。”
周衍明白他一眼:“你以为我是你,闻不到信息素?”
末了说:“沈文君身上没有你哥的信息素。”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放手的原因,沈文君还不是虞平舟的人,他无主。
一个宝贝无主,哪能不被人惦记。
陈子轻不坐回去,他把周衍明推开点,占了对方的一半位置:“你可真逗,什么叫没我哥的信息素,他们在一块儿,多少都会沾到。”
周衍明再次抛出一枚重磅炸弹:“你哥的信息素常年收着,没放出来过。”
陈子轻不动声色:“为什么不放出来?”
周衍明正儿八经道:“圈内猜是味道太刺鼻影响市容,也会拉低虞氏的股价跟虞家的声誉,粪便吧可能是。”
陈子轻无视他后半句对情敌的恶意诋毁,满脑子想的是,原来信息素还有味道啊?
【有,很多,很杂,同一种味道会按照纯度,强度和浓度来区分等级。】
【越稀有,越纯,越高级。】
陈子轻感觉自己味觉失灵,无色无味寡淡被世界抛弃,他好惨。
虞平舟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呢?
陈子轻忍不住想,虞平舟温柔内敛不染一点灰暗色调,信息素肯定没侵略性。
等等,
既然虞平舟的信息素没放出来过,那他是怎么测的等级啊?
【专业的仪器】
噢。
陈子轻有点儿晃神。
“别看你哥常挂着笑容,实际是个伪君子。”周衍明口吻笃定,“他要是真开心,怎么连一点信息素都没露。”
虞平舟的衣物上只有一种死的熏香,没出现过活的信息素,代表他任一情绪的信息素。
陈子轻把新信息收一边:“开心为什么就要释放信息素,S级的信息素影响力太大,放一点都能引起大波动,多不道德。沈文君出门在外不也没放。”
后半句是他猜的。
陈子轻嘲笑周衍明:“他们又不像你,自控力那么差,Omega一发情,你就要上,连给Omega打一针的定力都没有。”
周衍明耍流氓:“我那不是在打针?”
陈子轻:“……恶俗。”
周衍明调笑:“你渴望我这个恶俗的老男人给你打针,你不恶俗。”
陈子轻想翻白眼,想吐槽,他忍住了。
阳光跑到陈子轻的一条腿上,他又推阴影里的周衍明:“你坐过去点,没看我晒到了吗!”
周衍明肝疼。
陈子轻硬是把周衍明挤到角落,他让自己被阴影拢住,安安静静地吹着混杂草木鲜花香的热风。
过了会,陈子轻叫了声:“周衍明。”
Alpha一边骂他没大没小,一边回应:“干嘛。”
陈子轻问道:“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沈文君?”
抢周衍明这个活没他想象得那么简单,他要搞清楚沈文君吸引周衍明的点,总不能就是性格圆润,喜欢喝果汁,吃甜品吧?
要真是这样,那他把马甲一脱,不就是成功了至少一半。
周衍明逼近,陈子轻下意识就要后仰,他生硬地止住,任由Alpha几乎和他鼻尖相抵。
Alpha的信息素是苦烟,辛辣又充满刺激性,能瞬间穿透百分之九十九无主Omega的预防,而无法分化的少年是绝缘体。
“打的是知己知彼的战术?”周衍明盯着近在咫尺的少年,“你果然在学他。”
陈子轻直直地看过去:“谁让我喜欢你呢。”
周衍明心头一跳。
幸好这孩子分化不了,不然铁定是个祸害。
要让人护着。
如果没人护,他必然会被自己的顽劣低级智商作死。
陈子轻见周衍明半天没反应,干脆来一句:“我学沈文君,我做他的替身,好不好?”
周衍明口干舌燥。
“说说嘛。”陈子轻笑盈盈的,“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哥哥的未婚妻?”
周衍明终于有了动作,他狠狠掐住少年脸颊,粗热的气息喷洒在那两片樱桃状的唇上:“别学沈教授说话。”
陈子轻口齿不清:“我就学!”
睫毛抖动间满是执拗偏执,以及试图掩盖的自卑,几乎是他尾音刚落,一滴泪就从眼眶里掉了下来。
那泪珠顺着他苍白娇小的脸流淌,水迹碰到坚硬的指骨,将它裹住。
周衍明不是没见过人哭,Omega哭起来要多动人就有多动人,那叫一个梨花带雨,边哭还边颤,小嘴儿水淋淋的,咬着他直哆嗦。
此时,Alpha面色铁青,他眉头紧锁,粗声粗气地评价:“东施效颦。”
陈子轻掰开周衍明的手指,擦掉脸上的泪,阴沉着脸笑:“你说不说,你不说,我就去问沈文君,我相信他也能给我答案,只要你愿意让他难堪!”
周衍明被拿捏住了软肋,气得后槽牙发痒:“我早晚要把你屁股抽烂。”
听周衍明这意思,是肯说了,陈子轻在心里松口气.
周衍明没跟人提过这桩子事,他第一次提,第一次探出内心的一块幸福。
那是十四年前。
周衍明还在周家当他的大少爷,他有天去孝培见一个朋友——
“当时有个怀孕的Omega在一家药店买药,不知道哪个王八蛋搞大了他的肚子却没标记他,导致他得不到安抚,他排队途中突然就发情了,我跟我朋友在附近,孕期的Omega信息素太甜了,还是我朋友最喜欢的一种味道,不用测试都知道我朋友跟他契合度高过百分之八十,一闻到他的信息素,我朋友直接暴走失去理智。”
周衍明回忆着:“就在半小时前,我出了车祸,在车里下不去。要不是沈教授及时出现,我朋友就会像条公狗在街上抓Omega咬腺体,脱裤子上去耸,是他冒着危险的人给我朋友注射的抑制剂,进行了信息素的抚慰。”
“不是可以让Beta去吗?”陈子轻说,“Beta又没多大事。”
周衍明搓了搓面部:“事后我问过沈教授,他说他当时没有考虑那些,只想着上前帮忙。他还说他刚分化不久,那个阶段连自身的信息素都控制不好就敢救人,真是个傻子。”
陈子轻若有所思,那时候沈文君十八岁,周衍明才十五岁,还没成年呢。
“当时我就要报答他,他连名字都没留,我对他念念不忘。”周衍明臊着脸,一副纯情德行,“我开始往孝培跑,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让我再次遇到他,我跟踪他回家,查他的身世,发现他可能是沈家私生子。”
周衍明说到这,想来根烟,他摸口袋,摸了个空,烟早抽完了,烟盒在虞家客厅的垃圾篓里躺着。
“确定了之后,我就把消息送给了沈老太。”周衍明简明扼要,省去了这中间的繁琐过程。
“这么说他回沈家,还是你在背后当的推手。”陈子轻顿了顿,“蛮巧的。”一环接一环,巧的啊。
周衍明起身活动手脚:“这叫缘分。”
陈子轻不信周衍明这么纯情:“只是这么一个事,你就相中了?”
“相中?什么古老的词,你从哪个落后文明出来的。”周衍明说,“像沈教授那样的人,只要和他接触,想不喜欢上都难。”
陈子轻冷嘲热讽:“不影响你睡别的Omega。”
周衍明理所当然道:“我是正常的Alpha。”
陈子轻说:“我哥哥也是Alpha,怎么不像你这样。”
周衍明嗤之以鼻:“会咬人的狗不叫,斯文败类衣冠禽兽听说过吗。”
陈子轻声线尖锐:“你放屁!”
周衍明耳膜都让他刺疼了:“我跟你哥比,谁重要?”
陈子轻说:“你。”
现在是。
周衍明若有似无的瞥了眼阳台,那道身影已经没了,他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赢了一把,心情愉悦道:“小鬼,我先前的提议怎么样,五个亿要不要?”
陈子轻说:“我只想你追求我。”
周衍明面色冷峻:“你宁愿要我追求你,也不要五个亿?”
陈子轻垂头,鞋子一下一下踩在周衍明的皮鞋上面,恶意地留下杂乱的灰色脚印。
“什么时候开始的?”周衍明冷静分析,“你对我一见钟情?”
他好意地警告:“小子,Alpha信息素越强,欲望就越强,你在我手里连第一轮都承受不住,会死。”
陈子轻嘴角抽搐,有病,我只让你追求我,又没说要跟你在一起,更没打算和你上床。
而且我不受信息素影响。
你发情发疯,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子轻跳过这个问题,说:“我要上楼学习了,下半年我会复学。”
周衍明忍俊不禁:“你连这都要照搬沈教授,你当你是他,复学就也能考上世界名校?”
陈子轻回头瞪他。
周衍明不可能怕个小鬼,却是换了个话题:“到现在为止,你都没有问过我信息素的问道,你不好奇?”
“好奇,但是我不想问。”陈子轻说,“我想未来有天能自己闻出来。”
周衍明愕然。
陈子轻走到他面前,为他理了理被风撩乱的衬衫领口:“明天过来我家找我,别给我带玫瑰花了,我要满天星。”
说着,少年径自回到房子里,挥挥手:“再见,衍明哥哥。”
周衍明被逗得一愣一愣的。
怎么回事,他还能玩不过一个小屁孩?.
周衍明哪里知道,他是实验对象。
小屁孩晚上钻研反派攻略,拿他第一个开刀,选他的原因是,他单身,麻烦比较少。
陈子轻喝了口水,他把没味道了的茶包拎出来,啪地丢进垃圾篓里。
除去感情相关,他还要抢沈文君的事业和S级信息素,这两样难度是深渊级别。
事业的话,沈文君目前是大学教授,五年后回家接管家业。
至于信息素,这是要抢人腺体啊。
陈子轻不敢想。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陈子轻摇头晃脑地念了一句,拔高声音重复两次,他热血沸腾,上床睡觉。
夜里刮风下雨雷声滚滚,陈子轻醒了,他在床上干躺了片刻,爬起来,打着赤脚开门走出房间。
同样被雷雨吵醒的吴叔出来检查门窗,他到二楼撞见少年,惊讶道:“析木少爷,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在房里睡觉?”
陈子轻懒得搭理。
吴叔思虑:“梦游?”
陈子轻心里一动,他眼皮垂搭下去,呆呆木木地站上楼梯,一层层往上走。
吴叔反应过来的时候,陈子轻已经消失在了二楼到三楼的楼道里。
“三楼没有准许是不能上去的,析木少爷!”
吴叔不敢违背家主的意思,他停在二楼楼梯口,焦急地打电话,通知三楼的家主。
虞平舟说:“我知道了,没事。”
这个时间点,虞平舟还没睡,他在书房办公。
电话里的讯息并没有打乱他的节奏,他继续处理手上的公务。
陈子轻在三楼晃动,虽然周围没人,可他还是继续装梦游,谁知道哪里有个监控。
三楼的装修风格不同于二楼,全是隐藏的门,乍一看两边都是惨白的墙体,没有一点鲜活的色彩。
陈子轻从走廊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到这头。
当他兜了三圈,快把头兜晕了的时候,左边墙体一处发出轻响,那里出现了一扇门。
从里面打开的,带出淡淡的熏香。
虞平舟出现在门口,他是白天的那身穿着,显然没洗漱。
陈子轻眼神空洞。
虞平舟的嗓音里透着熬夜工作带来的疲意,他问道:“析木,你要去哪?”
梦游的人是不能回答的。
少年一动不动。
虞平舟把书房的门带上,朝着走廊尽头走去。
有脚步声跟在他后面,他没回头,也没开口,就这么走到尽头,白色右墙在他面前现出一个房间。
“析木,我要睡了。”虞平舟眉目温和,神情也是如此,“你自己下楼,好吗。”
不好。
陈子轻忍住不蹦跳不伸直双臂,他没有表情地走进了房间。
虞平舟没阻止,由着他穿过空荡的房间,停在床前。
十几秒后,少年钻到床底下,没有出来了。
虞平舟将这一幕收进眼底,他去床边坐下来,无奈道:“有床不睡,跑来睡床底下。”
寂静的虚空中,响起一道低低的叹息,拿弟弟没办法的哥哥,兀自笑了笑.
陈子轻本来想顺着吴叔的那声“梦游”将计就计,看看虞平舟对他梦游,进自己房间,钻床底下是个什么反应,会不会露出某种异常。
毕竟这件事牵扯到标注4跟标注5。关于七岁的弟弟,21岁的哥哥。
哪知道虞平舟全程没制止。
更想不到的是,由于地板凉凉的但不冰,陈子轻装睡成了真睡,他醒来发现自己还在床底下。
身上盖着薄被,鼻子里充斥着陌生的味道。
陈子轻头疼:“我怎么睡着了啊,真不争气,下回再进这个房间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梦游这招,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二次使用的。
“析木,醒了吗?”
冷不防地听见虞平舟的声音,陈子轻吓一跳,他装作刚醒,迟钝地从床底下爬出来:“我怎么会在这里?”
房子太大了。虞平舟人不在房间,他在衣帽间,说话声听起来不太清晰:“你昨晚梦游来到我房里,趴在床下睡了,我怕你着凉,给你放了被子。”
陈子轻一言难尽,正常哥哥会这样吗?
好像除了这样,也没别的可能。
陈子轻飞快地环顾虞平舟的房间,肉眼发现不了他的隐私:“你为什么不把我叫醒?”
“离魂症不能叫醒。”虞平舟说,“不然会给你带来伤害。”
陈子轻怔了怔,真是好哥哥。
不知道原主小时候跟他哥哥是什么样的相处模式。
【你想被他允许,叫他哥哥。】
陈子轻惊愕万分,这还要得到允许吗?
说起来,他是没当面叫过虞平舟哥哥,都是在别人面前提的。
陈子轻往衣帽间方向走近一点:“我可以叫你哥哥吗?”
衣帽间里没回应。
陈子轻免不了要多想的时候,听见虞平舟给了两个字:“随你。”
“哥哥。”陈子轻顺势练习。
虞平舟从衣帽间出来:“嗯?”
“我们不是亲兄弟,没有血缘关系。”陈子轻舔了舔有点干的嘴巴,“你会不会不喜欢我?”
虞平舟眉间拢起细微的纹路:“告诉哥哥,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非要跟衍明哥哥一起玩,最近还总是把他叫到家里来陪我。”陈子轻抿嘴,“听说他是你死对头,你看自己的弟弟站在他那边,你心里肯定不高兴。”
虞平舟耐心地解释:“一,谈不上是死对头,只是性格不合,二,没有不高兴,你成年了,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是哥哥迂腐跟不上时代。”
陈子轻仰视他:“所以你不反对我和衍明哥哥玩了吗?”
“我有什么理由反对。”虞平舟笑,“只要你快乐,你想和谁玩,就和谁玩。”
“不过,前提是你不能让自己受伤,不然我跟爸爸都会担心。”
虞平舟问:“你能做到吗,析木。”
陈子轻想说,这谁说得准,我又没有预知能力。
“尽量吧。”陈子轻精神萎靡。
虞平舟却是露出几分不让人反感的强势:“我不是要尽量,我要你的一定,如果你做不到,我就给你安排保镖。”
陈子轻:“……”
他咬牙:“我能做到,我保证!”
“好。”虞平舟回了衣帽间。
陈子轻过去,看他站在穿衣镜前打领带。
三十出头事业成功的男人,顶级的Alpha,一举一动都令人入迷。
虞平舟不会用信息素去压制别人,尽管他是s级的稀有种类,有压倒性的优势,能够让Omega臣服,压制同类。
他绅士温柔,强大包容,在生意上面也很谦逊,手段不狠戾极端,不然他的信息素就不会收得那么彻底。
陈子轻打了个哈欠:“哥哥,下次你再碰到我梦游,可以试着把我叫醒吗,我不想像个傻逼一样到处乱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
虞平舟将领带束在衬衫领口底下:“家里大门关着,你出不去,也就在家里走走。”
陈子轻露出不自然的表情:“很丢人。”
“不会。”虞平舟说,“析木,我记得你小时候没有梦游的习惯,昨晚是怎么回事,睡前吃了什么,做了什么?”
陈子轻抠手指,怎么还问他吃喝啊?他脑子转得快:“可能是激素紊乱的原因吧,我四个月前没分化成功,睡眠就不好了,我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有次我发现自己睡在出租屋的床下面。昨晚是第二次,我好像一梦游就去床底下,我也不清楚是为什么。”
虞平舟道:“可能是你缺乏安全感,床底下空间小,幽闭。”
陈子轻耸耸肩:“也许吧。”
“析木受苦了。”
男人字里行间都是心疼,听起来让人动容,恨不得对他掏心窝子,什么都和他说,无所不用其极的求他的拥抱。
陈子轻打探道:“哥哥,你什么时候跟文君哥哥结婚?”
虞平舟的面上不见半分私事被过问的冒犯与不耐,他道:“这是两家需要商议的事。”
陈子轻得寸进尺地追问:“那你们商议了吗?”
虞平舟穿上商务马甲:“未来三年内我跟他都忙,计划中没有结婚这件事。”
“哦。”陈子轻似乎觉得没意思,他不问了,走了。
脚步一停,又返回到衣帽间门口。
虞平舟低头扣着马甲的扣子,他的腕部有块手表。
那次在宴会上,陈子轻就见虞平舟戴过这块表,印象里好像他没戴过别的表,只戴一块,不更换。
虞平舟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西装外套,随着他动作,手表贴着他精瘦的腕骨向下滑落半寸,表盘泛黑折出冷淡的光芒。
第一眼看过去,那手表有种奇怪的微妙感,再看又没了,就是一块昂贵的手表。
陈子轻没有再多待了.
虞平舟这边陈子轻还是决定放着,他要专心对付周衍明。
好在周衍明为了走好棋局,暂时放下了孝培的酒吧业务,在长陵当他的纨绔大少爷。
酒吧里吵得要死,陈子轻被周衍明带过来,果汁喝了两杯,厕所去了三趟,他怀疑自己是尿频的前兆。
陈子轻在吧台等第三杯现榨的果汁。
不正常,他登进这个世界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主线任务竟然还没有被他激发出来,这很不合理,不会是没有吧?
是不是只有标注任务啊?
那鬼呢?
肩膀被拍,陈子轻转头,一Alpha在震耳欲聋的背景音里冲他大吼:“析木少爷!我老大叫你上去!”
陈子轻跟着那Alpha去了个包间,里头乌烟瘴气,混乱得很。
乍一看是要打电话通知警察叔叔扫黄的地步。
周衍明喝多了,他对少年招手:“过来。”
陈子轻顶着各种打量和笑意,走到周衍明那里。
周衍明颧骨发红,衣襟大开显露结实的胸肌,含有情欲的信息素引得包间里的Omega们爬到了Alpha们的腿上,眼睛还在渴求他的占有。他没看哪个Omega,只对看起来干净得要命的少年发难:“宝贝,你衍明哥哥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要找个人吃土掉渣的巧克力棒,便宜你了。”
陈子轻想死的心都有了,我并不想,谢谢。
周衍明叫一个手下拿来一根巧克力棒,他叼住一头。
另一头在半空中翘着。
等陈子轻叼。
第192章 我拿到反派剧本的第四天
包间里光线迷离,气味浑浊,Omega们发腻的信息素在引诱Alpha们对其索取,这期间掺杂着阻隔喷雾按压的声响,所有杂音交织成了一场淫曲。
陈子轻在冷静的进行着天人交战,他吃了巧克力棒,八成会有进展。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没有可是,他都克服自己当反派了,也脑抽的抱过了周衍明。
不就是一根巧克力棒,能算什么。
吃!
周衍明不会碰到他嘴巴的。
原因有两个,一,他是虞平舟的弟弟,二,他涉及到周衍明不待见的感情。
根据陈子轻这段时间的了解加自我分析,周衍明可以跟Omega解决信息素引导下的生理需求,却不谈情说爱,他把情爱放在沈文君身上。
周衍明碰他嘴,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陈子轻居高临下地看着老流氓周衍明,无意间捕捉到他眼底的戏谑。?!
是他想的那回事吗?
陈子轻心生一计,他装作蹙起眉心,嘴角也抿了起来,抿成一条直线,呈现出一种故作镇定却尽是漏洞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的滑稽样子。
周衍明眼底的戏谑清晰了一点。
这下陈子轻确定了,这个Alpha在逗弄他,料定他不敢吃。
陈子轻立刻就一屁股坐到他旁边,想想又站起来,把他面前茶桌上的酒水拿开,腾出位置坐下来,前倾上半身跟周衍明拉近距离。
“衍明哥哥,你玩真心话大冒险,怎么不带我?”
周衍明叼着巧克力棒,没开口,只是抖了抖悬在半空的那头巧克力棒,示意他叼住。
陈子轻垂眼,视线落在巧克力棒上面。
醇香被烟酒味冲散了,不怎么明显,吃到嘴里才能判断是不是好巧克力。
包间里都是纨绔子弟。
他们都知道少年的身份,以及他不能分化的凄惨情况。他们拿不准周衍明是什么目的,但不影响他们看热闹。
跟周衍明关系好的几人心思不同,他们把他对沈教授的心心念念看在眼里,那Omega都订婚了,做了他死对头虞平舟的未婚妻,他还不放手,鬼迷心窍死磕进去了。
而少年是他心上人的小舅子。
周衍明不会是想跟小他十多岁的小孩在一起,挑衅虞平舟,跌破周家人跟圈内人眼镜,好守护他的沈教授吧?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那孩子。
其他人不清楚这里面的名堂,都在起哄,迫不及待的想看平时排不上桌的烂俗游戏。
参与的主角不一样,游戏就变得有意思,期待值拉满。
起哄声很快就从稀稀拉拉走向整齐,喊口号似的,挑战听觉的极限。
“砰”
陈子轻把一个酒瓶推倒,酒水洒出来把本就凌乱弄得更乱了,他眉间郁气乖张又尖锐:“吵死了。”
起哄声没了,包间里的气氛变了变。
一些Alpha们本就在Omega们信息素的撩拨下艰难克制着本能躁动,被他这么一搞,定力差的当场放出压迫性的信息素。
在场的同类级别都不低,少数接近S级,多数旗鼓相当,他们的信息素自动进入交锋状态。
苦了Omega们,他们又是惊叫,又是难受的抽泣。
有个Alpha怒气冲冲地走到罪魁祸首面前,衣衫不整满面煞气。
陈子轻心里慌成狗,面上天真无邪,他歪了歪脑袋,仰起脸笑:“怎么,你想打我啊?”
Alpha握拳:“析木少爷误会了。”
陈子轻点了点头:“那你是有什么事吗?”
Alpha拳头攥得又狠又硬,他的信息素是寒冰,此时全部释放了出来,犹如一座庞大的雪山崩塌,刺骨的凉意要把整个包间吞没。
陈子轻毫无知觉:“没事就别……”
“操。”周衍明拿掉齿间的巧克力棒,打断道,“能不能别管他,你现在该看的是你衍明哥哥。”
陈子轻横他一眼:“你把巧克力棒拿下来干什么!”
周衍明被训了句,下意识就要随意叼回去。
“我喂你。”
陈子轻捏着巧克力棒,把沾着他唾液的那头放进他口中。
吃你自己吃过的地方,麻烦别搞混。
陈子轻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他没再管那个想找事又不敢动他动手的Alpha,双手放在腿上撑着,伸着脖颈咬住近在眼前的巧克力棒,嘴唇敷衍地含着。
包间里恢复成先前的哄笑,尽是不正经和轻浮。
周衍明懒懒洋洋地吃着巧克力棒,吃一口就吞咽一次,他喉结性感,吞咽声有力,听着撩人。
巧克力棒越来越短,两人越来越近。
陈子轻后背发毛,“骑虎难下”这个词语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让他清晰,他不信自己猜错了,他把心一横,闭上了眼睛。
随着巧克力棒长度的逐渐缩短,起哄声挑上一个高度。
只剩一厘米。
起哄声没了,周遭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卧槽,真要嘴对嘴啊?
周衍明的几个朋友按捺不住地就要站起来,阻止他发疯。
咔嚓——
巧克力棒断开的声响不大,所有人却是全都听见了。
周衍明盯着不知死活的少年,舌头将顶多半厘米的巧克力棒卷进口中,咬碎在后槽牙里。
“周少,这不算——”
“对对对,不算,重来!”
“重来!”“重来!”
周衍明笑骂:“重来个屁,滚。”
陈子轻惊魂未定,头晕眼花,一股力道把他扯起来,他被带去包间自带的洗手间,困在墙壁跟Alpha的胸膛之间。
Alpha嘴里的酒气混着巧克力的味道,全都喷在陈子轻的脸上。
“其实我不想当猴子被人围观。”陈子轻拿走主动权,他先说话,“可你那么多朋友在场,都是你圈子里的人,你让人叫我上去,是把我介绍给他们认识,你想玩,我就陪你玩,我不能让你没面子。”
少年冷冷地笑:“哪怕你不尊重我。”
周衍明哑然,吃个巧克力棒就叫不尊重了?这才哪到哪。
“周衍明,我为你破底线了。”陈子轻话锋一转,眼神哀怨,“衍明哥哥,你的沈教授会为你这样吗,不会,他只会为我哥哥这样。”
周衍明侧身立在旁边,低头捋几下发丝,这孩子一会儿一个样,性情喜怒无常,跟资料里的非常贴切。
十八岁,没长大,幼稚孩子气。
周衍明搓了把让酒精熏红发烫的颧骨:“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少年站到他面前,把他敞开的衣襟拢起来,给他一颗颗地扣起扣子。
这是周衍明没体会过的感受。
像是贤惠的妻子,和在外花天酒地的丈夫。
才十八岁,小小妻子。
周衍明太阳穴一跳,他觉得自己有毛病。
少年把他衬衫最上面的那颗扣子都扣了起来,他不适应,感到脖颈被束缚住了,反射性地就要把扣子松开。
却见少年对他伸出手:“给我奖励。”
周衍明挑眉询问。
陈子轻说:“我做得那么好,你不该夸我,奖励我吗?”
周衍明心思微妙,迄今为止,还没人这么理直气壮的找他要过奖励,他闷笑了起来:“奖励?打屁股的奖励?”
陈子轻:“……”
脸被掐住,他不由自主地就要挣脱。
周衍明已经先一步擦掉他嘴上的巧克力残渣,将他摁在自己怀里。
窒息了。
陈子轻为了维持住职业素养,在心里不停地默念“随遇而安”,头顶传来Alpha浑厚的声音:“闻到了吗?”
“我鼻子又没坏掉,”陈子轻有意无意地偏头,把小半边脸露出来喘口气,“全是烟味,酒味,香水味。”
周衍明吐出两个字:“苦烟。”
Alpha顿了下,说:“我的信息素。”
陈子轻感觉很神奇,包间里的烟味他能闻到,同样是烟味,换成信息素,他就闻不到了。
信息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陈子轻推开周衍明:“哦,苦烟啊,真够难闻的。”
周衍明没恼怒,屈指弹他下巴:“给你科普一下知识,Alpha的血液,唾液,汗液……”
嗓音压低说了什么:“最浓。”
陈子轻无视周衍明暧昧的意味,他在心里嘀咕,不是犬牙吗?
【成结时,信息素浓度超过犬牙里。】
陈子轻恍然大悟,又涨知识了。
周衍明在观察眼前的少年,想他所谓的喜欢到底有几分纯度,还真就只是个游戏,抢玩具,为了玩?
他为什么思索这些。
跟个三分钟热度的小孩子较真上了,像个傻逼。
周衍明的面色不自然,漆黑一片。
陈子轻不清楚周衍明在想什么,他决定表个态好让今晚这场插曲完美收尾:“周衍明,我不喜欢烟味。”
“你的信息素是烟味。”
周衍明好整以暇,这小孩肯定马上就要耍脾气发神经的说“那我不喜欢你了”。
没曾想,他说的是——
“你的信息素是我不喜欢的味道,可是我闻不到,所以我们天生一对。”
周衍明宽厚的背脊骤然滞住,呼吸停了的同时,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冲撞,一晃而过。
没留下什么创伤,只是有点痒。
这不是个好迹象。
陈子轻敏锐地察觉到周衍明身上的气息变化,他心下震惊,不会吧,我搬石头砸自己脚啦?
下一刻,他就听见周衍明说:“你衍明哥哥不追求你了,也不拿你当桥梁,你用你偷去的酒钱跟你谈条件要你当助力了,从明天开始,我们就没必要见面了。”
陈子轻沉住气:“为什么?你不喜欢沈文君了吗?我愿意被你利用。”
周衍明绷着成熟富有男子气概的面部线条:“谁会不喜欢沈教授。”
陈子轻看着沈文君的护花使者,有点无语。但他表面是受伤的,难过的,以及嫉妒。
Alpha俯视他,口中吐出的话语十分伤人:“我纯粹是看你烦,不想再给你玩过家家了。”
陈子轻把下唇往里一咬。
周衍明迈步去水池边洗手:“你要是喜欢满天星,另找一个Alpha送你,让那Alpha追求你,陪你玩。”
陈子轻固执地大喊:“我就要你!”
周衍明烦到了极点的样子:“行了,别因为玩演戏把自己演进去了,我看你全程拿你衍明哥哥当二愣子。”
陈子轻脸部一抽,表情管理在失败的边缘一闪一闪的。
周衍明洗了手,随意甩几下:“该说的我都说了,别装听不懂,滚吧。”
陈子轻可不能就这么走了,他垂下脑袋,神经质地自言自语:“我要抢走沈文君的东西,我一定要抢走他的一切。”
周衍明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说,真是个小孩子,就他这年龄条件,能从沈教授手上抢走什么,搞笑。
“那就勾引你哥去,”周衍明摆摆手,“他是沈教授的未婚夫,最符合你的要求。”
陈子轻一眼不眨地瞪着周衍明,他不说话,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落。
周衍明反应过来时,已经在给少年擦眼泪了,还是直接用手擦的,指尖抖成帕金森。
太久没慌神了,真的太久了。
像是回到少年时期。
周衍明的语态不自觉地放柔和:“哭什么,我欺负你了吗?”
陈子轻躲开他的手不让他给自己擦泪:“你不追求我了,你还要我去勾引我哥哥。”
周衍明:“……”
后半句是他自己提的,这会儿听在耳朵里,怎么就刺耳不爽了。
“我不追求你,你就哭?”周衍明哭笑不得道,“非要我追求你?”
陈子轻一字一顿:“你必须接着追求我。”不然我这段时间的努力就白费了。
周衍明很明确的意识到他一个大男人被脑子有问题的高中生缠上了,甩不掉了,他叉着腰踱步,犹如老父亲教育顽皮的孩子:“你只享受我追求你,还是有什么你自定的对我的考验,我通关了,你就要我做你男人,上我床?”
陈子轻吸了吸泛红的鼻子:“我要你喜欢我,别喜欢沈文君。”
周衍明听到了世纪笑话。
陈子轻仰起头看他:“周衍明,你别喜欢沈文君了,你喜欢我吧。”
周衍明眼里是少年那张还没把手掌大的脸,残留了泪痕水迹,可怜兮兮却又浓墨重彩,漂亮得让人心惊。
当初在花园,少年说“你别追求他了,你追求我吧”。
多相似的情景。
不同的是,他刚给少年擦了眼泪,手上黏着滑嫩的触感和潮意。
周衍明磨碾犬牙,溢出了一点信息素,少年屁反应都没。
幸好没有反应。
不知道他那点信息素里全是禽兽不如的邪念。
周衍明的手机突然响了,那动静打破并遏制住了涨潮的涟漪。
是沈文君打来的电话。
周衍明接通,他只回了沈文君的问题,什么都没问,对方就把手机挂了。
很快的,沈文君出现在包间,他直奔洗手间,一言不发地从周衍明身边带走少年。
陈子轻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手腕上的力道收紧,冰凉的五指紧紧扣着他。
上了车,陈子轻精神就恹了,他把脸朝向车窗,闭着眼睛中场歇息。
沈文君见他不问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包间,柔声解释道:“我朋友给我发信息,说你在酒吧。”
接着便说:“我还没通知你哥。”
陈子轻被迫停止歇息,再次进入战场:“通知他干什么,我十八岁,不十八岁。而且我哥说了,我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我开心。”
沈文君一副不认同的姿态:“你哥对你太放松。”
陈子轻笑嘻嘻:“等你嫁给我哥了,再来管我好吗,文君哥哥。”
沈文君失落地垂下眼帘:“你嫌我没认清位置。”
陈子轻用沉默表示答案。
沈文君怅然:“我怕你吃亏,匆匆忙忙来找你,到头来还是我错了。”
陈子轻张牙舞爪浑身都是刺:“别道德绑架我!不是我要你来的!”
沈文君不出声了。
陈子轻在遭受良心的谴责。
这个沈文君,身上的违和感越来越重。以他作为宿主的经验……
“析木,是不是周少欺负你了?”
陈子轻的思路中断了,脑中一掠而过的可能消失无踪,他眼尾红红的:“是又怎样,你会替我出头?”
沈文君没犹豫:“我会。”
陈子轻嗤笑一声,无精打采道:“那你去吧,他欺负我。”
沈文君面色沉了下去。
陈子轻说:“我要他别喜欢你了,喜欢我,他不肯。”
沈文君给周衍明发信息的动作一停。
陈子轻望着车窗外模糊不清的夜景,这背景接近未来,建筑奇形怪状冰冷冷的,没有烟火味,他吹口气在玻璃上:“文君哥哥,你让周衍明喜欢我呗,你帮帮我。”
沈文君:“他配不上你。”
陈子轻:“那什么人配的上我?”
沈文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周少那种私生活混乱的人,”
陈子轻:“说来说去,就是不肯帮我。”
“文君哥哥,你订婚了,不喜欢他,却享受被他追求。”陈子轻,“你想过我哥的感受吗,我为了一己私欲不让他阻止情敌周衍明来我家里,你也为了私欲,背着他和周衍明来往,我们没一个好东西,五十步就别笑百步了。“
沈文君:“析木,你不能这么说我。”
陈子轻咄咄逼人:“我就说,怎么了?”
沈文君:“好,你说,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陈子轻无声地唉声叹气,啊呀,我好坏啊。我要是沈文君,对着我这样的坏孩子,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车里静下来,陈子轻昏昏入睡,一个周衍明就让他这么累。
沈文君的友情,爱慕者,爱情跟婚姻,千万别是分开的,每个背后都对应了个人。
不然他这个宿主就死了,死得透透的,被自己玩死。
陈子轻偷偷用余光瞟了眼沈文君,身子一歪就靠在他肩膀上,装睡。
Omega僵了下,小心扶着他的脑袋,他眼皮微抖,听见沈文君叮嘱司机:“开慢点。”
陈子轻忍不住地想,沈文君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呢?
【熟透的柿子,水分多却不泛滥,皮薄,果肉软而剔透,味甘甜,微涩,黏,入口不腻】
陈子轻差点没忍住地蹦起来。
竟然是柿子!
他喜欢吃的柿子!
陈子轻动了动鼻子,只捕捉到车内高级皮革的气味。
这么接地气的信息素味道,跟S级Omega很不配,不是一个风格啊。
不过,小助手补充的信息有透露,信息素的级别不按味道种类分,按其他元素。
陈子轻发出不舒服的喘息声。
沈文君握住他放在腿上的手,轻轻地拍着,他很不自在,从今天开始,沈文君在他眼里就是柿子了。
陈子轻想,目前他知道了沈文君跟周衍明的信息素,一个是熟透的柿子,一个是苦烟。那我哥呢,他的信息素是什么?
小助手这次没动静。
陈子轻的心底生出几分古怪:“小助手,你掉线啦?”
【叮】
小助手变相地给了他答案,涉及到虞平舟信息素的内容不能补充给他,有违规章制度。
陈子轻并没有多焦虑,他早晚都会知道的.
车开到虞家,陈子轻径自下车,沈文君没跟上来,在他身后说:“析木,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你哥,但你下次不要再乱来了。”
陈子轻无所谓地挥了下手。今晚要不是这个沈文君的出现,他能在周衍明那里拉扯到更大的进度。
没关系,再接再厉。
陈子轻洗澡的时候,他仔细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疤,都没了,积分买的药就是好用。
除了祛疤,陈子轻还把头发搞了搞,原主死前发质不怎么好,毛毛躁躁的像起了静电,每根头发丝都想站起来,黑黄黑黄的。这就是周衍明叫他小杂毛的原因。
现在已经柔顺了不少。
陈子轻留意着分寸,他不能短时间内产生太大的变化,会起疑心。
浴室里氤氲着热气,陈子轻披着浴袍站在镜子前面,他擦掉镜面上的水雾,镜子里的少年看着他。
陈子轻撑着台面凑近,镜子外的脸几乎与镜子里的脸相贴。
非常诡异。
这很正常,是个人凑这么近看镜子里的自己,都是越看越毛骨悚然。
镜面很快又模糊了起来。
陈子轻没有再擦了,他抹了把顺着锁骨往胸口低落的水珠,就地练习哭戏完成日常任务。
手机一计时,陈子轻就酝酿泪意。
他哭得快,只要他想想任务回回失败的心酸,别说两分钟五滴,一捧都能哭出来。
“啪嗒”
第五滴眼泪从眼眶里掉出来,落在台面上。
陈子轻仰头秒收酸苦,他系上浴袍走出去,睡前找陆哥买了点东西,有纸笔跟红绳。
纸笔用来画符,红绳套在脖子上面,符当吊坠。
陈子轻要试试看是身边有鬼,没被他感应出来,还是没有鬼.
一夜都是梦。
早上六点左右,陈子轻被虞华章叫醒,睡眼惺忪的坐在餐桌上,眼下有青影,整个人蔫蔫的。
反观虞华章,他神清气爽,精气神非常饱满。
陈子轻看一眼坐在他对面的虞平舟,Alpha在翻阅报纸。
这个时代,纸媒竟然没倒闭。
【你哥哥的产业】
陈子轻了然,这意思是,纸媒被虞平舟养着,他不养,纸媒就消失在时代的长河里了。
在2087年,按照自然规律,纸媒应该消失的,它的存在显得格格不入,是虞平舟强行把它带上。
佣人陆续端来早餐,温馨的一家三口开始享用早餐。
“木木,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虞华章问道,“怎么看起来这么没精神?”
陈子轻哈欠连天:“昨晚做了很多梦,梦中梦,累死了。”
虞华章皱眉:“你的睡眠质量怎么这么差,是不是你睡前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陈子轻:“……”这话,虞平舟也问过,问题都一样。
就在他撒谎说自己梦游的时候。
虞家父子一个脑回路。
陈子轻用叉子叉起食物吃掉:“睡前没吃没喝。”
虞华章又问:“那你昨晚是从哪回来的?”
陈子轻没撒谎:“酒吧。”
虞华章笃定道:“跟周家那Alpha一起?”
“是啊。”陈子轻咽下嘴里的食物,“爸爸,你别逮着我问了,你和哥哥聊。”
“聊过了。”虞华章叹息,“木木,你不能仗着你没分化,不受信息素牵制就任性,小周跟你哥哥不对盘,尽量少来往。”
陈子轻笑:“我哥哥说他们只是性格不合,他都不在意,爸爸你就别说了吧,不然我就要不高兴了,毕竟衍明哥哥现在是我的朋友。”
虞华章扫了眼食不言寝不语的儿子,没说什么。
餐厅流淌着岁月静好的味道。
陈子轻吃饱了,他把刀叉放一边,拿起佣人准备的帕子擦嘴:“爸爸,你最近不怎么回来。”
虞华章说他在和一个Omega约会,顺利的话,年底就要定下关系.
陈子轻当时没多问,等虞华章吃完上楼了,他才走到对面,对虞平舟说:“哥哥,你要有后妈了。”
虞平舟没言语。
直到他把盘子里的食物吃完,他才开口:“你应该说,哥哥,我们的爸爸找到自己的幸福了。”
陈子轻这会儿不想发神经,他很乖地照做:“哥哥,我们的爸爸找到自己的幸福了。”
虞平舟起身,抬手揉他头发:“析木,你比小时候活泼很多。”
陈子轻心头一紧,虞平舟怎么突然提起他小时候?他两片嘴一张一合:“人是会变的。”
虞平舟笑道:“那我变没变?”
陈子轻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我哪知道啊。
【你哥哥没变。】
陈子轻于是就说:“你没变,还是老样子。”
虞平舟笑问:“什么样子?”
陈子轻:“……”干嘛啊,问个没完。
我小时候,我哥是什么样子啊?
【阳光温暖。】
陈子轻原话照搬。
虞平舟若有所思:“真是相当高的评价。”
陈子轻还在看Alpha的手,这手真好看,想砍下来放在……
不是。
我演个愚蠢反派,怎么还往精神病上靠了?
陈子轻冷汗涔涔,脸煞白。
一只手抚上他额头,他反应很大地一把推开,整个人因为惯性向后仰倒。
虞平舟握住他手肘:“怎么一惊一乍。”
陈子轻咽了一口唾沫,管不住大脑,也管不住嘴:“哥哥,我能摸一下你的手吗?”
周遭气流似乎没有丝毫变动,虞平舟将手伸到他面前:“摸可以,理由是什么?”
陈子轻讷讷:“我想不出来。”
虞平舟把手放下来:“那就等你想出来了,再摸哥哥的手。”
陈子轻的眼珠跟着他手垂落的弧度滑动:“我只是一时兴起,现在已经不想摸了。”
虞平舟没责怪他的无厘头,笑了笑,叫吴叔拿来西装外套。
陈子轻望着虞平舟朝玄关方向走,半天都回不过来神。
虞平舟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没负面情绪。那他无论是作为继承人,还是作为家主,都是一个异类吧。
商场吃人不吐骨头,他手上没利刃,身上没震慑对手的血腥,怎么防守下来的……
陈子轻小跑上去:“哥哥,今天周六,你还要去公司?”
虞平舟看腕表:“不是,我去敬老院。”
【你的哥哥每个周末都去敬老院,照顾老人,扫地,铺床,给老人捶背,给他们读书,听他们说从前。】
陈子轻怔怔地站着,这么好啊。他脱口而出:“我也想去,你能带我一起吗?”
虞平舟低头看他:“那里不能玩。”
陈子轻在Alpha温柔的目光里轻微走神:“我不是要去……”
“抱歉,析木,我不能带上你。”虞平舟温和道,“你自己打发时间,好吗?”
陈子轻料到自己会被拒绝,他没想到的是,没能跟虞平舟一起去疗养院带来的感受远超他预算,他难受死了,嘴上还要强装不在意。
“哦,好吧。”
陈子轻说完,亦步亦趋地跟着虞平舟出门,去车库。
虞平舟停在车边,侧回头:“析木,你的离魂症也会在白天发生?”
“没有。”陈子轻穿着睡衣,脚上是脱鞋,他似是很郁闷地抓抓后脑勺的头发,不着四六地问,“哥哥,你是要和你的未婚妻一起去敬老院吗?”
虞平舟按掉私人手机上的来电:“我一个人去。”
陈子轻的呼吸莫名就顺畅了,他退开,对着虞平舟笑得灿烂阳光:“哥哥再见。”
车子开出车库,消失在陈子轻的视野里,他往回走,不带他就不带他吧,他去别的地方.
陈子轻去了沈文君教书的大学。
太阳很晒,陈子轻戴着口罩跟棒球帽,找人打听沈文君的办公室和位置。
沈文君在学校里是个名人,他的个人信息是流通的,覆盖整个学校。
陈子轻随机问了两个学生,两个都是他的小迷弟,他们把他当同类,雀跃热心地把他拉到树荫下面,和他分享沈教授相关。
还带他进君盟,送了他一张卡片。
君盟,可以为沈文君肝脑涂地的学生们创建的地方,大几千人的大群,里面全是他的迷弟迷妹。
陈子轻信息都翻不过来,他边走边随意潜水围观群里动向,手上的卡片不小心掉了。
卡片被风吹起来,飘在前面不远。
陈子轻去捡,有个人帮他捡起那张卡片,他抬头,入眼是个青年。
“那是我的。”陈子轻见青年摩挲卡片,立刻就对他的身份有了确认,又是沈文君的迷弟。
“我知道。”青年把卡片还给他,“没有弄脏,你看看。”
陈子轻看了,卡片上是沈文君的卡通脸:“谢啦。”
“你在君盟里吗?”陈子轻举了举手机。
青年瞳孔微微放大,他难掩慌张无措地摇头摆手:“我不是,不在,我不在里面。”
这撒谎的水平一言难尽。
陈子轻看在他给自己捡卡片的份上,打1分。
“不在啊。”陈子轻说,“我还想在群里找到你,加你呢。”
青年眼神茫然。
陈子轻把卡片放进口袋里,他明显察觉青年的目光追随过来,就这还不是君盟里的人?
恐怕不但在里头,还是元老。
陈子轻眯眼打量大学生,白白净净的,一逗就会脸红的样子,像邻家哥哥。
【叮,检测到关键词‘邻家哥哥’,解锁主线人物表里的江扶水】
【他是孝培人,曾经跟你住在同一片小区,他给过你一块面包,你记在心里,你把他当你唯一的朋友,你想要他做你的邻家哥哥,在你每次受难迷惘想放弃的时候,都能给你一块面包,鼓励你再坚持一下。】
陈子轻有些惊讶,他拉下口罩,江扶水并没有露出回忆之色,早不记得自己的善举了。
【他是Beta。】
陈子轻再次感到惊讶,不像啊。
这个大学生有一副Alpha的外形体格,竟然是个Beta。
说好的,Beta平庸呢?
江扶水长这么高,这么白,还这么帅,一看就香香的。
陈子轻把口罩戴了回去,江扶水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吧?他跟沈文君有没有关系啊?
【他是医学系的风云人物,是沈文君的关门弟子。】
陈子轻第三次出现了匪夷所思的感想,沈文君竟然是医学系的教授,他还以为是历史道法文学方面的呢。
那江扶水是不是……喜欢他老师啊?
【他爱慕沈文君。】
陈子轻口罩下的嘴角耷拉下去,得嘞,沈文君的爱慕者登场了,就是他面前这位男大生,后面要接触的目标之一。他连周衍明都没搞定,这个只能先不管了。
但他还是走流程的问江扶水有没有对象,万一是个渣男,有老婆还爱慕别人呢。
他问了,得到的答案是,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跟周衍明一样,并排吧。
陈子轻总觉得自己在悬崖边玩火,不知道他哪天把摊子搞砸了,虞家能不能给他兜底,虞平舟会不会为他撑腰。
一个通讯打到陈子轻的手机上,他戳开,周衍明那张脸出现在他屏幕上面:“你在哪?”
陈子轻打算给他看周围环境,再酸溜溜地问他认没认出来。
哪知他问完不要答案,沉声道:“你身边有别人?”
陈子轻眼珠一转:“对啊,有别人。”
“你不是让我找别的Alpha吗,我在找了。”陈子轻抬了抬帽檐,露出笑弯了的眼睛,“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听你的话?我这么听话,你记得给我准备奖励。”
不等周衍明说什么,陈子轻就把通讯切断,他踢了两下路边台阶:“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同学——”
陈子轻吓一跳,语气不太好:“你怎么还在这里?”
江扶水举起双手,一步步地后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也没有听到多少,真的很对不起。”
“……”陈子轻隔着口罩摸摸脸,“我很凶吗,怎么怕成这样子。”
“没事,跟你没关系。”陈子轻说,“我说啊,帅哥,你能不能别退了,都被人拍下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江扶水在他的示意下发现了拍视频的认,大步过去制止。
不知江扶水说了什么,那人删了视频,和他勾肩搭背的离开了。
陈子轻走另一个方向。
沈文君成年前在孝培生活过,原主在孝培度过了青少年时期跟少年时期,而江扶水是孝培人,周衍明在那里开酒吧。
孝培是十八线小城市,贫民区覆盖面积大。
陈子轻思索着,孝培似乎是个蛮重要的地方,他得找个时间再回去一趟.
符迟迟没有动静。
陈子轻也没听说哪个死了,按照他的经验,只要他身边开始死人了,并且是离奇的死法,那就是任务里的鬼干的。
这次怎么回事啊?事出反常必有妖。
陈子轻把书本整理起来放在一边,他趴在书桌上给周衍明发信息。
【陈子轻:你圈子里最近有人死了吗?】
周衍明回孝培办事儿,剑拔弩张杀气腾腾之际收到了这条信息。
他叼着烟,回了个符号。
【周衍明:?】
【陈子轻:跟沈文君有关的人,有没有?】
周衍明一个电话打过来,张口就质问:“你给他下咒了?”
陈子轻:“……”
“宝贝儿,你想怎么玩,怎么异想天开的利用不存在的Alpha让你衍明哥哥吃醋,我都可以由着你,但你别搞这些,他是我的底线,我,”
周衍明没说完,那头就挂了,他把手机砸出去。
除了他自己这边的手下们,另外一拨也大气不敢出。
周衍明把烟吐掉,脚踩着办公桌带出刺耳的摩擦声:“一分都不能少,按原来的价。”
那拨人不干了:“周老板,刚才我们说的是各自让利……”
“没看出老子心情不好?”
…….
陈子轻让周衍明给气到了,沈文君的地位太难动摇了,他都想放弃了。
楼下有引擎声。
陈子轻赶紧去阳台观望。
沈文君跟虞平舟前后下车,他们边走边说笑。
陈子轻趴在护栏被太阳晒得睁不开眼睛,他到现在都解锁不出来虞平舟的信息。
虞平舟的关键词到底是什么,怎么就是触发不了呢。
陈子轻分神的功夫,楼下那两人都发现了他的身影,沈文君叫他别趴那么靠外,不安全。
沈文君不是常见的Omega的类型,他不论是身形还是能力都跟娇弱不沾边,不适合被Alpha养在家里,他该在大舞台大放光彩,他的Alpha为他送上掌声,为他骄傲自豪。
这是沈文君树立起来的形象,也是圈内外界对他的一致评价。
陈子轻注意到沈文君的脖子上有一条黑色丝带。
这大夏天的,怎么还系丝带,不会是要搞什么情趣吧?
陈子轻下意识就要下楼,脚步停在了房门口,他们是未婚夫妇,搞情趣也正常。
“应该不会搞。”陈子轻坐回书桌前,他磕磕巴巴地转起了笔。
二楼,靠近楼梯口的客房里
沈文君把脖子上面的丝带解下来,一个抑制环扣紧紧贴着他皮肉。环扣下面是腺体贴。而腺体贴下面是他发红的腺体。
普通级别的Omega每次发情持续七天左右,S级Omega要多一倍,长达半个月。
算上发情期前的焦虑,发情期后的疲软,那一个月都好受不了几天。
不过S级Omega不是每个月都发情,平均三个月一次。
不出意外的话。
学校快放暑假了,沈文君有课务,也要社交,他不能不外出,只能做好层层防护,随身携带抑制剂。
可市面上的抑制剂对他没什么效果。
虞平舟拎着一个银色小箱走近:“这里面是新研发的强效药剂,能减轻你的副作用。”
沈文君接过箱子:“平舟,我每次发情都要你担心。”
虞平舟说:“这没什么。”
“怎么会没什么。”沈文君摩挲箱子拎手,“其实你可以标记我,这是最有效……”
顿了顿,沈文君眼睛湿润黑亮:“你传统保守,标记只能在新婚夜进行,你说是尊重,我都明白。”
他柔柔地凝望着未婚夫:“平舟,你知道的,哪怕我们不交合,你只是轻轻的咬我一口,也能胜过上百支抑制剂。”
虞平舟的面上充满歉意。
沈文君笑意勉强:“临时标记都不行吗,我能感觉到自己对抑制剂的抗药性越来越强了,新研发的抑制剂坚持不了多久的,我不知道以后哪次发情期就出了大乱子,后果我都不敢想。”
虞平舟微凑近几分,看着他的眼睛说:“我的标记洗不掉,即便把腺体挖了也会有残留。”
沈文君的腺体不受控制地灼烫起来,强大的Alpha气息里的信息素就足以让Omega四肢酥麻,更何况他面前是最顶级的Alpha。
他艰难抵抗身体源源不断的反应,才没有让自己神志不清的扑上去发出渴求。
“我们都订婚了。”沈文君尽量如常地说了一句。
虞平舟并没有因此改变主意。
沈文君几乎要哭出来,他的声音比平时更软,尾音上翘:“那你给我点信息素,安抚我一下好不好。”
虞平舟意味不明地眯了下眼眸,他又凑近了一两分。
沈文君几乎以为Alpha就要同意了,却听他说:“文君,你不该依赖一个Alpha的信息素,这对你没有好处。”
Alpha语调平和堪称温柔,实际却是不容违背的强势。
沈文君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是一个Omega,依赖Alpha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虞平舟和他拉开距离。
沈文君差点追上去吸取男人的气息,他捂住后颈站起来:“我去一下洗手间。”
Omega姣好的一张脸上没有血色,他把嘴唇咬破渗出血迹,双腿软抖,身形略显踉跄,从头到脚都裹着浓郁的,让Alpha抵抗不了的吸引力。
腺体贴,抑制环扣都无法严严实实地挡住他的信息素。
甜中带涩的味道有意识地朝着Alpha涌去,每一缕都在拼了命的哭求,试图引诱风光霁月的神明入魔。
而面对巨大的诱惑,神明纹丝不动,信息素如一潭死水。
虞平舟坐在皮椅里,阖起眼假寐。
“哥哥?”外面有喊声。
虞平舟置若罔闻,他依然坐着,眼帘也没睁开。
“哥哥,我进来了啊?”外面的少年敲敲门,推一下,没推开,他嘀嘀咕咕,“怎么还把门反锁,防谁呢?不会是防我吧?我真服了,我只是路过,不对,我来找文君哥哥,待会就这么说。”
Alpha的感官十分敏感,听得一清二楚。
“哥哥!”少年又开始叫,“哥哥——哥哥——”
像画眉,很吵。
虞平舟起身去开门。
陈子轻闻不到甜得发腻的信息素:“哥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里面,你未婚妻呢?”
虞平舟说:“在洗手间。”
陈子轻“哦”了一声:“他的脖子上好像系了根黑色的丝带?”
虞平舟抬手揉酸胀的额角:“嗯。”
“怪好看的。”陈子轻看着他的手,脑子一昏就胡说八道,“我也想要,你能给我买一根吗?”
第193章 我拿到反派剧本的第五天
虞平舟停下揉额角的动作:“你也想要?”
陈子轻点点头。
虞平舟说:“他那根黑丝带,不是你哥哥买的。”
陈子轻回了一个“那跟我让你给我买有什么关系”的眼神。
还没被宠,就骄横上了。
“可以吗?”陈子轻不达目的不罢休,“哥哥,你能给我买吗?”
虞平舟没言语。
陈子轻当他是答应了,视线落在他再次按上额角的那只手上:“你们为什么锁门?是不是在里面搂搂抱抱?”
虞平舟的眉头皱了起来:“析木,不要乱说话。”
陈子轻做出惧怕的样子,嘴上却又不安分:“这怎么是乱说话,你们订婚了,在屋里亲热有什么不可以。”
虞平舟深叹:“没亲热,我在跟他说事情,没注意到门在里面锁上了。
陈子轻了然,噢,沈文君反锁的门。他歪头往房里打量:“文君哥哥怎么还没从洗手间出来?不会是听到我在门口,故意不出来,不想见我,不想跟我说话吧?”
虞平舟道:“他对你很照顾。”
“谁要他的照顾!我这个样子谁喜欢,没人喜欢我,他忍我的脾气,不就是冲的你,冲的虞家!”陈子轻徒然就尖酸刻薄起来,他的眼尾因为激动发红,瘦白的脖子上鼓起青筋,“他心里头肯定讨厌死我了!”
没什么杀伤力,坏得很表面,弱得很寡淡无味,不像Omega,弱起来是一出戏,引人注目。
虞平舟嗓音微沉:“析木,不要在哥哥面前大呼小叫。”
少年的脸色霎时就白了,他用力咬住嘴唇,咬得嘴角轻轻颤抖,声线也是抖的:“对不起。”
“这个世上从来都没有完美的人,也没有一无是处的人。” Alpha摸了摸他柔软乌黑的发顶,“你在孝培的情况我不清楚,但你回了长陵,身边不缺人陪你玩闹,所以你不必那么看低自己。”
陈子轻抠手指头,他刚才那鬼样子,自己都想狠狠地戳几下,虞平舟竟然不但不动怒,反而力道温柔的摸他头发,安慰他,鼓励他,引导他。
全世界最好的哥哥,就是虞平舟了吧。
“我大呼小叫吵到哥哥了。”陈子轻这时乖了,他飞快看一眼Alpha,说话带着点鼻音,像试探着触角撒娇,“那我还能拥有黑丝带吗?”
虞平舟沉吟:“那根丝带有些成熟,不适合你。”
陈子轻猛然仰起头:“怎么不适合我了?”
“是觉得我幼稚?”他自顾自地思考,“你未婚妻比我大十四岁,超过一轮了,他的品味放到我身上确实不匹配。”
虞平舟似乎没听出少年说沈文君老。而沈文君跟他同岁。
他眉眼只有无奈和纵容的淡淡笑意。
年长的哥哥让着年幼的弟弟,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没关系。”陈子轻再次把脑袋仰起来,他目光灼灼,“你先给我买了,我收起来,等我大了再戴。”
虞平舟轻挑了一下眉峰:“很喜欢?”
陈子轻故意重复强调:“非常非常,非常的喜欢。”
虞平舟看着对一条丝带执着上了的弟弟。
陈子轻踢了踢Alpha旁边的门框,一只脱鞋啪地掉出来,翻倒在Alpha的鞋上。
“……”
陈子轻若无其事地把脱鞋穿回去,脚趾头在鞋子里蜷缩起来扣住,确保不会再有掉落的风险:“哥哥,丝带很贵吗?定制的?你的权势都买不到?”
虞平舟笑了一声。
陈子轻耳朵有点痒,听见他说:“不清楚是不是私人定制款,我一会问问。”
“那麻烦哥哥啦。”陈子轻没事找事完了就走,不管虞平舟怎么跟沈文君谈丝带的事.
虞平舟晚点有个局,他顺道送沈文君回去。
沈文君欲要下车,虞平舟叫他:“文君,你脖子上的丝带是在哪买的?”
这问题来得突兀,沈文君措手不及:“怎么?”
虞平舟说:“我给析木买一条。”
沈文君眼露诧异。
虞平舟简短道:“你去洗手间的时候,他过来说他喜欢你的丝带,想我给他买。”
“析木喜欢啊。”沈文君笑起来,“那我买了给他吧。”
虞平舟摇摇头:“他让我买,你买了,他多少都会不满意。”
沈文君抿了抿唇,破了的地方带来的刺痛可以忽略不计,他笑道:“也是,小孩子心性挺可爱的。那我把设计师的联系方式发给你。”
虞平舟“嗯”了一声。
沈文君下了车:“我回去了。”
虞平舟颔首。
沈文君转过身子,朝车里欠身探头:“平舟。”
Alpha偏了偏面庞,从深刻的眉骨,挺高的鼻梁,再到薄情的唇,无一不出众。
气度内敛,锋芒不见,他温和包容,怜爱万物。
——犹如一尊置身于滚滚红尘中的佛像,令人不敢觊觎。
沈文君的眼里有着真诚的感激:“谢谢你为我准备强效抑制剂。”
虞平舟与他对视一瞬,便收回目光:“没什么。”.
虞家这边,陈子轻在二楼的走廊上晃动,眼前是沈文君唇上的那点伤口,明显是咬出来的,见血了,也处理过了。
是不是虞平舟咬的?
陈子轻掉头往回走,他记得吴叔是个Beta。
能闻到信息素。
陈子轻想到这,他立马跑下楼:“吴叔!吴叔!”
管家嫌他吵,装没听见。
有个佣人怕他在家里砸东西乱发脾气,就偷偷给他指路,他找过去:“吴叔,文君哥哥走的时候,身上有我哥的信息素吗?”
吴叔以为小少爷又要发神经,没想到问了这么个问题,他把茶壶磕在桌上,回想了一下,摇头:“没有。”
陈子轻眼睛一眯,那就不是虞平舟咬的。
沈文君走时拎在手里的小箱子,脖子上的黑丝带,嘴上的咬伤,失落惆怅的神情,一一在陈子轻的脑中浮现。
那个Omega要发情了。
箱子里是抑制剂,他这趟跟虞平舟来虞家,就是来拿抑制剂。
丝带则是用来遮挡渴望被撕咬的腺体。
而他嘴巴破了,是他忍着生理本能咬出来的。
陈子轻一分析就犯嘀咕,虞平舟的信息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这种时候都不放出来安抚自己的Omega。
沈文君算虞平舟的Omega吗?
不算,没标记。
小助手给他科普了,只有咬腺体,标记了才是。
陈子轻不明白,Omega每个月都有发情期,沈文君一直靠抑制剂,他不会觉得虞平舟不关心他的身体吗?
抑制剂注射多了,对身体肯定有害。
还要考虑到抗药性,注射的剂量一次会比一次多,是递增的。
陈子轻转而一想,但是一个星期的时间里,每天都要从早到晚的做,对身体也不好。
而且,沈文君回回压制生理需求,很有可能出现“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景象,可怕着呢……
陈子轻为自己这副激素不正常的身体虔诚祷告,要么永远别分化,要么分化成Beta。
“屁哦。”
他忘了,他还要抢走沈文君的S级信息素。
陈子轻的脸垮了下去,是,他喜欢吃柿子,喜欢柿子的味道,可他根本不想抢Omega腺体,抢来又不能当饭吃。
一个Omega没了腺体,会死的吧?
【不会。】
陈子轻干巴巴地抿抿嘴,知道了.
几天后的晚上,陈子轻都快忘了的黑丝带出现在客厅里。
虞平舟在加班,东西是让秘书送回来的。
陈子轻拿着包装盒跑上楼,他直奔衣帽间,脸上带着一路奔跑的潮红站在镜子前,认真地拆开包装盒,从里面拿出丝带,系在脖子上面,打个蝴蝶结。
解开,换上系围巾的系法。
又解开,学沈文君,一模一样的系了起来。
“确实不适合我。”陈子轻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虞平舟眼光可以啊,让他说中了。”
陈子轻把黑丝带绑在手腕上,抬起手臂晃了晃,拖下来的丝带随着他动作,在半空中摇荡,他灵光一闪,垂头把T恤撩起来用嘴咬着,扯下手腕上的丝带,在肚子上围一圈。
还别说,肚子上蛮合适的。
陈子轻那股子激动的劲儿说过去就过去了,他把丝带收在衣帽间底下的抽屉里,就地坐下来,给虞平舟打电话。
第一遍没接通。
陈子轻没紧跟着打第二遍,他无聊地数了数衣帽间的所有抽屉,数完了才打过去。
这回接了。
陈子轻酝酿着情绪,开口就是虚张声势的质问:“哥哥,丝带我拿到了,怎么跟你未婚妻的不一样?”
Alpha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混杂着一丝电流音,比平时要更磁性:“哪里不一样?”
陈子轻往后一躺:“我记得他的丝带上面有一颗柿子。”
虞平舟立在会议室的窗边:“那是他的信息素味道。”
“我没有信息素,就不配刺绣吗?” 陈子轻在地板上骑自行车,骑得气喘吁吁,听筒里都是他令人浮想联翩的喘息声。
那头静默片刻,响起虞平舟低沉的话语:“析木,哥哥在开会。”
陈子轻停下喘气,过了几秒继续喘起来,他把两条腿蹬个不停,蹬酸了就坐起来,气馁沮丧地断断续续道:“是我,是我无理,无理取闹了,我不打扰哥哥了。”
虞平舟回到会议桌上方,他支着头,随意拿起钢笔,转两下,放回文件上面,朝一众高层道:“继续。”.
陈子轻大晚上出门逛街,花一千多买了一份甜点,吃完久久不能回神,这么消费,会不会遭天谴啊?他望了望夜空,夜空望了望他。
那冰淇淋都敢标天价,我是可以吃的吧。
陈子轻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回头又吃了份甜点,刷的是虞华章给他的副卡,消费信息早就到虞华章那里了。
虞华章没打电话过来问,只给他发信息,叫他一次别吃太多,容易引起消化不良。
街上繁华至极,陈子轻蹲在马路牙子边回信息。
【陈子轻:爸爸,甜点很好吃,能把店买下来吗?】
【虞华章:那是你哥旗下的。】
陈子轻:“……”
虞平舟涉足的产业还挺广的,纸媒有他,甜点也有他。
陈子轻站起来东张西望,他有意去虞氏附近,在回虞家必经的那条路上溜达。
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过了零点,陈子轻困得不行,他揪着眼皮去一家店里,趴在收银台前看摆起来的各种小挂件。
值夜班的Beta店员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他说看看。
陈子轻拿下一个小狗挂件,爱不释手地捏捏狗尾巴,揉揉狗耳朵,隔着半开的玻璃门,他的余光冷不丁地捕捉到一辆车缓缓驶来,停在店门外。
直觉告诉他,那是虞平舟的车。
于是陈子轻都没出去验证,火速把小狗挂件丢在收银台上面:“这么丑,好意思拿出来卖,谁要啊。”
Beta店员人都傻了。
陈子轻瞪了Beta一眼就要走,虞平舟从后座下来:“析木。”
“哥哥?”陈子轻满脸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然后就眼神躲闪,有点慌。
好似做了什么错事怕被家长训斥的小孩子。
虞平舟站在店门口,原本面积不小的店里瞬间就给人一种逼仄压抑的感觉。他眉目却是平和:“把挂件拿起来,放回原位。”
陈子轻不肯,表现出又怕又倔强的样子。
虞平舟西装革履:“析木,你可以不要,可以不买,但你不能乱丢。”
陈子轻的脸上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就在这时,Beta弱弱地举手插话:“狗耳朵裂了。”
陈子轻下意识就要检查,他忍住不去看,不屑地说:“做工太垃圾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虞平舟眉间轻拢:“把钱付了。”
陈子轻垂着眼睛站在原地,没有一丁点反应。
虞平舟低唤他:“析木。”
“没、钱!”少年咬着牙一字一顿,脸通红,眉眼之间尽是羞耻和难为情。
虞平舟情绪十分稳定:“爸没给你副卡?”
陈子轻呛声:“在这种小店里,卡怎么刷嘛!”
一旁看戏的Beta 店员:“……”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刷卡机就在收银台上,他还能开发票的好不。
陈子轻偷瞄到了Beta的反应,他意识到自己说了奇奇怪怪的话,可说出的话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反正可以当成是无理取闹。
陈子轻往虞平舟的方位走了走:“哥哥,我真的没有钱。”
“嗯。”虞平舟问他,“手机上的账户里没有存款?”
陈子轻把脸转到一边:“只有三块多。”
虞平舟歉声道:“是哥哥的疏忽。”
而后就现场加他账户成为好友,拨过去一笔金额:“付吧。”
陈子轻又朝他走了几步,离他更近点,呼吸里多了他身上的熏香味:“你怎么不直接帮我付?”
虞平舟不厌其烦地给他讲道理,仿佛在教一个磕磕绊绊学走路的小朋友:“这是你惹出来的事情,你负责。”.
付了钱,陈子轻带着小狗挂件离开小店,他隐藏着自己对挂件的喜欢,在兜里摸了又摸:“哥哥,你白天说没有人一无是处,那我就是有优点的,只是我的缺点太多了,对不对?”
虞平舟没否认。
陈子轻从他后面快步上前,和他并肩:“我要改吗?像花园里的花草树木一样修剪修剪。”
虞平舟边走边:“随着一个人长大,经历的事情多了,心态和性格上都会有变化。”
陈子轻耸肩:“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虞平舟冷薄的唇间吐出两个字:“能改。”
陈子轻一个跨步,转身站在他面前,拦住他去路,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哥哥见多识广,我信哥哥。”
虞平舟也笑了笑:“上车吧,很晚了。”
车很大只,陈子轻手脚并用地爬进去,他坐到最里面,空出宽敞的位置。
虞平舟却是去最后一排。
陈子轻挠挠脸,怎么回事啊,他回头,两手放在身前抱着椅背:“哥哥,你为什么不和我坐同一排?”
虞平舟闭着眼睛:“我平时都坐最后。”
“哦。”陈子轻喋喋不休,“那你未婚妻坐你的车,他在我这排,还是和你一起在后排?”
虞平舟疲惫地叹息:“析木,哥哥工作了一天,很累,可以安静点吗?”
陈子轻抿嘴:“可以哦。”
真的安静了,后半程没有说一个字.
到了八月,时间的脚走得好像快了点,陈子轻想在开学前让周衍明那条线的进度过半,他更换对策,逮着机会暗自拍下虞平舟在花园修剪花枝,沈文君在旁边打下手的照片发给周衍明。
【陈子轻:衍明哥哥,他们很般配,你别掺和进去了。】
周衍明没回。陈子轻非要挖他的心,戳他的骨,于是就给他来了一击狠的。
陈子轻拍了个视频。
视频里的画面是角度错位,Alpha跟Omega像是在接吻,实际上还有些距离。
陈子轻把视频发给周衍明。
【啧啧,我哥跟我嫂子真恩爱。】
周衍明终于有了动静,他打电话来问:“你下个月就要复学,题写了吗,书看了吗?”
陈子轻:“……”怎么不是问他沈文君?
他想说不关你事,话到嘴边换成了:“不要你管我。”
周衍明气息粗重,陈子轻不给他发飙的机会,干脆利落地掐掉了通话。
照片加视频这个套餐,有没有用啊?按理说,周衍明应该心如刀割,嫉妒使他发癫。他没那样,说明他对沈文君的执念在退化。
陈子轻给周衍明发信息:衍明哥哥,告诉你一件事,你的沈教授可能快发情了哦。
一处会所,周衍明看到信息愣了下,关于沈教授的发情期,他一直都有关注,每个月都记得多少号,这个月竟然忘了。
周衍明意味不明地靠在椅背上抽了一根烟,给小屁孩回一句:出来玩.
陈子轻被周衍明带着四处兜风。
周衍明骑着辆机车,陈子轻坐在他后面,把他的衬衫抓得乱七八糟,被他扯开手,放在自己腰上。
车速太快,陈子轻头盔下的脸都是木的,下了车还有些晕。
周衍明笑他:“不是Omega,就不要有Omega的娇气了,学个皮毛有什么用,四不像。”
陈子轻在心里吐槽,他是娇吗,车开得都要飞起来了,周衍明这个神经病。
周衍明的脚被踩了一下,他面部铁青:“我说你,”
又被踩一下。
周衍明深吸气:“小析木,差不多行了,我的鞋子都要被你踩脏了。”
“我就踩。”陈子轻使劲踩了踩他的脚,站到他鞋上,仰着脖颈,趾高气昂地冷笑,“我让你说我。”
周衍明忍无可忍,把他掼在机车上面,俯身就要压上去。
突有车喇叭声。
周衍明头扭过去的同时,粗口也甩了出来:“妈的,没看老子在……”
陈子轻忙说:“是我爸爸。”
周衍明健壮的身形骤然僵硬,他转回头,少年躺在他机车上,笑得很坏。
Alpha的气息里渗出一缕苦烟的味道,炽烈如愣头青,像是一不留神就撞见林子里最漂亮的小鹿。
陈子轻把一动不动的Alpha推开,他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坐机车被风吹乱的衣服。
周衍明单手放在他躺过的地方,朝私家车里的中年人打招呼:“伯父。”
虞华章走过场地应了一声,对小儿子说:“木木,别贪玩了,跟爸爸回家。”
“好吧。”陈子轻对周衍明说,“你想我继续跟你玩,就来我家说亲。”
周衍明看他的目光透着古怪,上次蹦出“相中”,这次是“说亲”,搞个性?与众不同?
目的达到了,确实引起了他的注意。
周衍明目光里的温度冷下去点,戏谑道:“回家吧,小宝宝。”
陈子轻笑嘻嘻地挥挥手:“再见,伯伯。”
……
周衍明第二天喝早茶,耳边还回响着那声“伯伯”,带着顽皮的恶趣味。
手下人忍不住好奇道:“老板,什么事这么高兴?”
周衍明吃了个生煎:“有个屁事。”
“那你嘴角都下不来。”
“有吗?”周衍明摸嘴角,操,真的是勾起来的,怕不是活见鬼.
之后好几天,周衍明的手机上都没有虞家小朋友的撩骚,他起初没在意。
直到他做了个梦,梦里少年坐在他身上,歇斯底里地哭着问他为什么要喜欢沈文君,为什么就不能喜欢自己。
少年边哭边站起来,脚放在他,神经质地乱踩。
周衍明捂着裆部醒来,心有余悸地咒骂:“操,搞什么东西。”
本来挺正常的生活节奏,让个小屁孩给搅乱了,回到原来样子就不习惯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周衍明在办公室听手下报告财务情况,他不指望酒吧赚钱,开着玩的,意外的是,酒吧的生意很不错,油水很大。
孝培这地方,穷人多,会吃喝玩乐。
周衍明心不在焉地赶走手下,他泡了杯咖啡,一口还没喝就有通电话打了进来。
“老板,沈教授今天有课,他请假没去学校。”
周衍明手一抖,咖啡洒出来一点到他身上,他叫人跟着沈文君,每天都要得到那Omega的动向,今天竟然忘了问,要不是手下来报,他都没想起来。
“行了,我知道了。”周衍明转头就联系校长,问是怎么回事。
校长说沈教授家里有事。
周衍明把手机放一边,他没管身前的脏污,拧着眉头喝完了浓苦的咖啡。
沈文君不是家里有事,是濒临发情期,难受了,他怕在讲台上当着学生们的面发情,引起祸乱葬送教学生涯,毁了名声。
找了那么个吝啬又保守的未婚夫,自作自受。
如果找他,沈文君的发情期要多舒服就有多舒服,他会把自己的Omega伺候成祖宗,想要几次就给几次,绝不可能出现体力不支精神萎靡的情况。
那小屁孩在干什么?
快开学了,还能干什么,不就在看书预习。
周衍明下楼去酒吧找乐子解闷。
酒吧里有个质量好的Omega客人,信息素很好闻,他一进来就被几个Alpha瞄上了,Alpha们陆续上前,没一个被他看上。
周衍明一出现,那Omega就看了过来,直勾勾地看着,哪里还有刚才拒绝搭讪的冷淡,整个就是一发春的猫。
Omega主动坐到周衍明的腿上,桃子味的香甜信息素热切地释放了出来。
周衍明大剌剌地靠着沙发,Omega拉起他的大手,放在自己后颈的腺体上面:“老板,你摸。”
周衍明没摸,他抠住Omega的腺体,粗暴又凶狠。
Omeg痛得发出惊叫,想要逃走,却又抵抗不了本能,整个人颤抖着伏在他怀里。
周衍明脸一黑,他这还没干什么,Omega的信息素怎么就腻得没边了。
太主动,没意思。
周衍明把已经黏上他的Omega赶走,他对手下说:“叫个性格别扭的过来。”
手下懵了:“啊?”
周衍明喝酒:“就是拧巴的,一会作怪撒气,一会又软绵绵的凑上来的那种,只会乱叫,拳头像弹棉花的。”
手下听了详细的要求,更懵了:“啊?”老板这说的是人吗?
周衍明吼一嗓子:“啊个屁啊,滚滚滚。”
手下滚了。
手下出去找同事,想和他分享八卦:“老板不对劲。”
同事老谋深算样子:“天也不对劲,要下雨了。”.
周衍明一连换了几个Omega都不满意,他开车回长陵,倒霉催的赶上堵车,在路上耗费了十几个小时,到虞家外面的时候,衣裤皱巴巴的,车里的烟味浓得呛人。
大雨瓢泼。
周衍明觉得自己开长途开昏头了,脑子不清醒,不然怎么摸出手机拨给虞平舟的弟弟,对他说:“下来。”
陈子轻刷地从床上坐起来,不是吧?进度条一下子走这么大?
“你不是在孝培吗?来长陵了吗?”陈子轻不敢置信,“衍明哥哥,你来我家了吗?”
周衍明懒洋洋地哼笑。
陈子轻跑到阳台,透过蜿蜒雨水模糊不清的玻璃窗往外看:“想我啦?”
周衍明面色一冷:“我不知道你调查了他多少事,掌握了他多少个人习惯,你做你自己,别学他,”
陈子轻很大声地打断:“我不下去了!你滚吧!”
周衍明被挂电话,他低骂了一声,压着火气再打过去。
很快就接通了。
少年不说话,Alpha也不说话,他们在僵持。
周衍明这辈子只在沈文君面前低过头,他没打算把这个特权分给第二人,却在耳朵捕捉到一声压抑的抽咽时,不假思索道:“衍明哥哥错了。”
陈子轻幽怨地喊着:“周衍明,我没有学他,我就是这个样子说话的。”
周衍明头大:“当初不是你自己说的你在学他?”
陈子轻把手机拿来点,咕噜喝几口水润了润嗓子:“我骗你的,你误会我在学他,我就顺着你的话说,我恶心喜欢着他的你,也恶心喜欢着你的我自己。”
说着就自言自语:“我明明可以找其他Alpha追求我,干嘛非要选你呢,你在追求别人,你心里只有一个沈教授,我抢过来有什么意思。”
周衍明听着少年自我质疑的反问,心烦气躁到了极点:“你别下来了,我走了。”
挂了。
周衍明在车里枯坐片刻,他就要启动车子。
“周衍明——”
Alpha迅速打开车门,穿着睡衣的少年冲进雨里,雨水不断打在他头上淋在他脸上,他毫不迟疑,直直地向着Alpha的方向奔来。
小他整整十一个年头的少年跑到他面前,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犹如一道光,猛一下就照进他心里。
周衍明身子都热了。
门口忽然出现一道挺拔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看不清楚轮廓跟神情。
周衍明刮了下少年的鼻尖:“宝贝儿,你哥哥出来了。”
陈子轻没说话,刚才他跑太快了,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咚地冲撞着,他头晕目眩,有点想吐。
周衍明脱下衬衫搭在他脑袋上面,揽着他肩膀,朝门口的人朗声:“虞董。”
雨声嘈杂。
虞平舟的话声不是很清晰:“雨下那么大,进来吧。”
周衍明好似是打了多大的胜仗,炫耀又畅快:“还是别了,免得把虞董家里的地毯弄脏了。”
话落,他就带着臂弯里的少年转身,像带着多么珍重的战利品。
沈文君是虞平舟的未婚妻,虞平舟的弟弟在他怀里。
周衍明热血沸腾,大量苦烟激烈地涌向怀中人,然而他没有得到半分回应,宛如石沉大海。
如果怀中人是个Omega,此刻就会站不住地被他抱起来,抖动着为他露出瘙痒的腺体,等着他的犬牙刺入。
陈子轻的视线被衬衫挡着,黑漆漆的,他的后颈被抓,想也不想就挥手拨开了。
周衍明没来得及碰到他后颈。
“能不能别抓我啊。”陈子轻不耐烦道,“我哥哥看着呢。”
周衍明被训得像条狗。
“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车门打开让我进去,你要我为了你感冒啊?”陈子轻准备上车,他鞋子都湿了。
“我看你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周衍明打开副驾的车门。
虞平舟再次出声:“析木,回来。”
陈子轻转过身面向别墅,从眼前的衬衫里探出一张湿淋淋的脸:“哥哥,我跟他走。”
虞平舟说:“爸知道了会生气。”
陈子轻并不在意的样子:“我自己会跟爸爸说的。”
虞平舟的视线里,少年跟着Alpha上车,风雨交加,车子扬长而去。
站在后面点的吴叔说:“那周家大少爷向来很不靠谱,偏偏析木少爷喜欢和他一起玩。”
虞平舟让吴叔吩咐佣人煮姜茶,他去偏厅,看着室内喷泉拨了个号码.
车将虞家抛在身后没多久,周衍明就接到了沈文君的电话。
沈文君在电话里说:“周少,你把析木送回去。”
周衍明没想到虞平舟那家伙会通知沈文君,叫他当说客,搞这么大动静,至于吗,他好歹出身名门,能做出什么拐卖人口的行为。
“我不是带小析木去开房。”周衍明对着沈文君,语气破天荒的冷硬。
沈文君不和周衍明多说:“把他送回去,现在,立刻,马上。”
Omega的声调没有平时那么圆润,有了棱角,给人一种隐隐就要崩溃的错觉。
周衍明从没听沈教授这么说过话,脖颈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了一把,呼吸都不顺了,他把车停在路边,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啪嗒敲点着方向盘:“你是我什么人,我一定要听你的?”
沈文君不开口。
周衍明今晚第二次和人僵持。
这次持续的时间比上次要短,周衍明投降让步,他挂掉,对副驾上的少年说:“宝贝儿,我送你回家。”
陈子轻用毛巾擦头发的动作一停,明知故问:“为什么?”
周衍明揶揄:“你不是听到了吗,你衍明哥哥的沈教授来电话了。”
“他的电话是圣旨吗?你不听他的就要人头落地,被灭九族?”陈子轻把头上的毛巾拿下来,很用力地砸在周衍明脸上,“你送我回去,我就不喜欢你了。”
周衍明的脸被砸偏,像被扇了一耳光,他面色可怕,硬是没有扬手:“宋析木,别胡闹。”
陈子轻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他执拗地盯着至今还被沈文君拴着脖子的周衍明:“我说真的,周衍明,你这次把我送回去,我就再也不喜欢你了。”
周衍明不当回事,可他心口却出现了一个幻觉,近似被枕头扎了一下:“你非要在这时候跟沈教授争个一二是吧,你是你,他是他,你们相差十几岁,不在一个赛道,你为什么就这么想赢过他?”
陈子轻红着眼,偏执地尖声道:“对,我就是想跟他比,我就是要你在我和他之间选我!”
周衍明释放出一股带着强制意味的信息素。
没能分化的少年不受影响,眼泪在他眼眶里打转,他固执地不让泪水掉下来被周衍明看见,两只手死死捂住眼睛。
周衍明首次感到无奈,他把车掉头。
耳边是少年神经兮兮的笑声:“我会找别的Alpha,我自己找不到,就让我哥哥帮我找。他身边都是优秀的Alpha,有他帮我,我不愁没有人陪我玩,周衍明,我不要你了。”
周衍明差点将车开进草丛里,这小屁孩真能折腾人,说得就跟老子是他的什么东西一样,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
少年伸过来一只手,摸了摸他被毛巾扇红的脸,轻轻柔柔地说:“周衍明,你听沈文君的话把我丢下,我就把你的号码删了,再也不会给你发信息打电话,你来我家找我,我也不见你,像今晚这样你在电话里叫我下来,我就冒雨出来找你这种事,不会再有了。”
周衍明的心口再次出现了针扎的痛,不是幻觉,是真实发生的,提醒他这代表着什么。他眉头紧锁,沾着浓郁烟味的唇抿直:“回家吧,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陈子轻靠回椅背上面,有气无力地笑了两声:“没有什么想跟你说的了,从明天开始,我就当作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周衍明把车开回虞家门口:“衬衫你拿,”
话没说完,陈子轻就头也不回地下车,车门被他甩得“嘭”响。
周衍明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他绷着脸开车离开,车子一溜烟就消失在雨夜不见了踪影,像在竭力逃离让他烦心的人和事.
陈子轻踩着一地的雨水回家,他早就算计着对周衍明冷却下来,就好比放风筝跟钓鱼,总要拉一拉扯一扯手上的线。
就是缺个机会。
这不,机会来了,接下来他要晾着周衍明了。
不知道刚才的戏演没演过了,淋的这场雨值不值得,他大脑使用过度有些缺氧,希望他今晚能一觉到天亮。
陈子轻隔着身前扒在皮肉上的湿衣服抓抓脖子,幸好他下楼前把红绳摘下来了,不然符就湿了。
这雨怎么跟石头子似的,都把他的脸砸疼了,他加快脚步。
前面不远隐约有脚步声。
陈子轻的身子滞了滞,他抹开贴在额前的发丝,打着喷嚏抬起头,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哪都在滴滴答答。
虞平舟手持一把伞向他走来。
陈子轻眨了眨眼,雨水从他眼睫上坠落,虞平舟让沈文君找周衍明,也料到周衍明一定会照着沈文君说的做,这是把什么都掌握在手中,没有失算过。
虞平舟现在不可能对他生出弟弟以外的心思,纯粹是兄长立场。
不准弟弟深夜跟个Alpha外出。
真传统。
陈子轻撇撇嘴.
进了客厅,虞平舟把伞交给佣人拿去放起来,他换着脚上脏了的鞋:“析木,你上楼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下楼喝姜茶。”
陈子轻没接一个佣人送过来的大毛巾,他一张脸冷白,眉眼被衬得浓黑尤为惊艳:“是不是你让你未婚妻给周衍明打电话的?”
虞平舟坦然:“嗯。”
陈子轻啃着手指关节,不解又焦躁:“你不都让我自己承担后果了吗,为什么又要阻拦我?”
“没有阻拦你交朋友。” Alpha 高他很多,目光从上到下,密长的睫毛垂盖下来,“是周衍明的信息素不安分,他今晚会要你。”
陈子轻心里咯噔一下,周衍明那家伙怎么……
虞平舟接起电话,他简短地应了两次,结束通话道:“析木,我出一趟门,你早点睡。”
陈子轻吐出齿间被他啃出牙印的手指关节,舔掉流到嘴上的水珠:“你不准我出去,自己出去?”
他仰望欲要出门的Alpha ,一双眼带笑:“哥哥,你不能这样,我回家了,你也不能出去,你要在家里陪我。”
作者有话说:
哥哥的感情线还没正式开始走,主打一个暴风雨前的宁静,后期需要给他下猛药
——
轻轻在这个世界的万人迷属性是最强的,全文最强的一个篇幅
——
周老板这边快可以完事了,他的福气还在后头。
周老板:这福气谁要谁拿去。
第194章 我拿到反派剧本的第六天
虞平舟没外出。
一楼东边的会客书房里,陈子轻洗了澡,吹了头发,他穿着干净的衣裤,坐在桌前写练习册。
不远处,Alpha在处理公务,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
半框眼镜,上面冷黑,下面透明,镜架设计稳重大方,透着低调的尊贵,一股子商务风,很符合他的个人气质。
Alpha的眉目轮廓被眼镜修饰得温文尔雅。
这样一个雨夜,哥哥取消了出门计划,他在家里陪弟弟,更是将公务从三楼私人书房搬到了一楼。
兄弟俩处在各自的空间,翻阅纸张声和笔尖摩擦纸面声缠在一起,气氛很是温馨。
陈子轻喝过姜茶,淋雨带来的那点寒凉早就被驱散掉了,他后背一阵阵的发热,毛孔里往外渗着黏意。
这个天,书房里竟然不开冷气。
虽说外面在大雨,但夏天的晚上,还是闷。
陈子轻扯起T恤领口蹭蹭脖颈跟锁骨,他偷瞄衣扣整洁的虞平舟,那位是冷血动物吗,都不出汗的吗?
S级Alpha还能调节自己的身体机能啊?
陈子轻在椅子上挪动了会,他拿着练习册去找虞平舟:“哥哥,这题我不会做。”
虞平舟的目光没有从公务上移开:“题看懂了吗?”
陈子轻望着他长睫落下的阴影:“看懂了。”
虞平舟说:“看懂了就会做。”
陈子轻:“……”那我就是不会怎么了嘛。
少年杵在旁边,指甲被他咬得咯吱咯吱响,那动静不大,却难以忽略。
像小老鼠悉悉索索。
虞平舟依旧在看公务:“把题读三遍。”
陈子轻停下咬指甲的动作:“为什么要读三遍,读一遍不可以吗?”
虞平舟说:“不可以。”
陈子轻故意用Alpha能听见的音量发出不满的轻哧,而后就垂头弯腰,一个字一个字地读起了练习册上的思维题。
一口气读了三遍,陈子轻上气不接下气,有点累:“我读完了。”
虞平舟给他安排新任务:“把重点画出来。”
陈子轻瞟了眼题目的重点,他装不懂,理直气壮地说:“我看不出重点在哪里。”
虞平舟抬眸。
陈子轻抠着习题册的页脚,两片指甲被他咬得坑坑洼洼,沾到的津液在纸上留下印记,他嘲弄:“哥哥,我高三上学期就辍学打工了。”
不等虞平舟开口,陈子轻就抽着嗓子,轻轻发颤:“我自己琢磨琢磨,哥哥不用管我了,你忙你的工作,我一个人可以的。”
虞平舟放下手上资料,伸手去拿他的练习册。
练习册被他抠得紧紧的,纸张折出逞强的深痕,言行举止之间都是“想被哥哥重视在乎,又不愿意承认”的拙劣虚伪。
“我凭什么耽误哥哥的宝贵时间,我哪配啊,让虞氏高层知道了,我就成了千古罪人。”陈子轻一副忏悔的样子,“我死一千次,死一万次都不足惜,我不问哥哥了,我再有不懂的题都不来烦哥哥……”
虞平舟微皱眉:“析木。”
陈子轻用力闭上嘴巴,他直勾勾地迎上Alpha深邃迷人的双眼:“哥哥,我乖乖的,我想你给我讲题。”
虞平舟不拿他的练习册,只是伸出一根食指,在思维题上指着:“这里是重点。”
陈子轻的眼睛全黏在他的手指上面。
指关节匀称且长,指甲剪得很短,也很平滑,甲床色泽健康。
陈子轻心想,还好他一早就知道重点,不然他这么走神,学个屁学,他点着头:“谢谢哥哥告诉我,那我试着解一下。”
虞平舟:“好。”.
陈子轻解出来了,答案不确定对不对,练习册最后没有答案可以让他参考,他验算了一边,能合上,那就是对的?
高中知识是他上上辈子接触的了,哪还能记得。
这次又要重来。
除非他学到的东西在后面的每个世界都能用到,像画符念咒驱邪,那就不会忘记。
陈子轻往后做了一页,他去给虞平舟查看,不能错太多,也不能对太多。
虞平舟拿着钢笔给他批改。
陈子轻在心里嘀嘀咕咕,虞平舟三十四岁,他上高中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啊,怎么还没把相关知识忘光,这是Alpha的能力之一吗?
Alpha除去体能,气场和基因方面,智商也普遍比Beta跟Omega高?
小助手的电子音响起。
【Alpha智力超群,他们是天生的掌控者,领导者,支配者。】
【独占,掠夺,控制,这三点是Alpha的天性。】
【被Omega的信息素牵引,失去理智为其发疯,只剩侵占的本能是Alpha的归宿。】
陈子轻有点恶寒,这难以形容的宿命感真是……
周衍明的智商高不高啊?肯定是比较高的,他只是比虞平舟差点,毕竟各方面都跟信息素等级对应。
不知道周衍明那家伙现在人在哪里,是不是在某个酒吧喝酒,可千万别酒驾出什么事。
他还没完全把人抢过来呢,赛程已经进入赛点了。
“十七道题,对了九道。”
耳边响起声音,陈子轻停止开小差:“哦。”
虞平舟盖上钢笔的笔帽:“难题的正确率大过简单题的正确率,你太粗心。”
陈子轻低眉垂眼,规规矩矩地站着,做出挨批的姿态。
Alpha将钢笔一头抵在一道错题上面:“这道,你过程是对的,最后一步计算错了。剩下几道都看漏了题里面的重点。”
陈子轻瞅了瞅对题错题,跟他自己压得相差不大,他把练习册拿起来卷成筒状:“哥哥,你要给我请家教吗?”
虞平舟镜片后的眼扫向他:“你想要家教,我就给你请。”
陈子轻摇头:“不想。”
虞平舟取下眼镜,两指捏着放在桌面上,他闭眼靠在椅背里:“那就不请家教,你自律一些。”
陈子轻回座位上把错题改了,拿回来给虞平舟看。
虞平舟的眉宇间难掩疲倦,却没有不耐烦,他批了弟弟改过的题,在还是错了的题上打个勾,再画一笔成叉。
陈子轻有种置身教室站在讲台的既视感,他没话找话:“哥哥,你未婚妻复读一年考上了世界名校,我连你未婚妻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虞平舟将练习册推给他:“不需要和别人比,你的对手是你自己。”
陈子轻用笃定的语气说了一句:“那我要是考不上大学,会给你丢人吧。”
虞平舟再次靠回椅背上,眼眸合在一起:“不会。”
“怎么不会,”陈子轻怪里怪气,“虞平舟竟然有个不能分化,高中文凭的弟弟,笑死人。”
Alpha十指交叉,随意放在腹部,整个人松弛而有魅力:“没人敢在我面前造次。”
陈子轻追问:“背后说呢?”
虞平舟嗓音偏轻,带着笑意:“析木,你哥哥不是神,管不了背后的那些嘴。”
陈子轻的指甲在练习册上划拉几下:“哥哥,你在我心里无所不能。”
虞平舟的笑意正要敛回去,闻言,他唇边弧度深了些许,衬衫下的胸膛起伏大了点,尽是成熟男性的荷尔蒙气息。
陈子轻不说话了,他也没走,他在看虞平舟的腕表。
看了三五秒,忍不住弯腰垂头凑近一些,再凑近一些,呼吸喷洒在表盘上面,晕开了,他下意识就要去擦。
那腕表随着主人抬手,从他眼皮底下离开了。
有点可惜,就差一点。
那次在衣帽间门口,他特地注意过虞平舟的这只手表,后来也观察过几次,没什么异常。
但虞平舟每天都戴这只手表,他就想找个时机摸一摸。
陈子轻维持着很近的距离:“哥哥,你只有一只手表吗,我怎么没看你戴其他的表。”
虞平舟:“能用就行。”
陈子轻故作惊讶地“啊”了一声:“我还以为是你未婚妻送给你的定情信物。”
虞平舟:“生活不是偶像剧,没有那么多浪漫元素。”
陈子轻:“可以把生活过成偶像剧。”
虞平舟笑笑:“少年人的思维,很可贵,哥哥老了,理解不了。”
陈子轻瞥他那张很招桃花的脸,跟“老”字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哥哥,我能看看你的手表吗?”
虞平舟:“刚才不是看过了?”
陈子轻:“没看清。”
虞平舟耐人寻味地沉默了下来。
陈子轻不抱希望的时候,虞平舟却做出了他意想不到的行为。
虞平舟漫不经心地将手表摘下来,拎在半空。
陈子轻怔了半天才回神,他两手捧着手表研究,表上有虞平舟的体温,重量……
偷偷摸摸闻了闻,熏香味。
陈子轻研究很久,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这是一块平平无奇的手表。
虞平舟之所以每天戴,纯粹只是觉得能用,没有更换的必要。到他这个地位,已经不需要用华丽的外物充当排面了。
陈子轻把手表还回去:“是什么牌子的啊,我没有见过。”
虞平舟讲是一个小众品牌:“停产了。”
陈子轻就没再问了,他换了个问题:“哥哥,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虞平舟将手表扣在腕上:“为什么问?”
陈子轻像是嫌他怎么不直接说答案,还要反过来问自己,急躁地抓了抓头发:“我只是好奇。”
“不能告诉我吗?”陈子轻自说自话,“也是,我跟你血缘关系,不是你的亲弟弟,你确实没必要……”
虞平舟无奈:“怎么总是把没有血缘关系挂在嘴边。”
陈子轻突然就激动起来,他大喊大叫:“本来就是!”
虞平舟说:“听到了吗?”
陈子轻梗着脖子,情绪正到位,冷不丁地被他这么一问,脑子都空白了:“什么呀?”
虞平舟没半分怒意,只有长辈对待顽劣小辈的无可奈何:“雨被你吓到了,卷着尾巴退缩了。”
陈子轻:“……”
窗外的雨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小了点,他都没注意到。
陈子轻一直好奇虞平舟的信息素,这次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话都讲到这份上了,他不可能放弃,所以他胡搅蛮缠,撒泼发疯,非要知道信息素味道。
虞平舟抚着腕表,指腹摩挲表盘:“是一种,”他意味不明地顿了一瞬,“不好闻,不会被大众接受的味道。”.
夜深了,陈子轻带着练习册跟纸笔上楼回到房里,虞平舟没有言明自身信息素的味道,只讲了个大概。尽管不是陈子轻想要的结果,他却没有再打听下去,凡事有个度。
虞平舟透露的信息让陈子轻联想到大蒜辣油,韭菜香菜之类。
总归不是周衍明说的粪便。
陈子轻盘腿坐在床上看手机,周衍明给他发过两个信息。
第一个是在把他送回家的几分钟后。
第二个是半小时前。
他没回,也没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删掉周衍明的号码。
周衍明这边,他要暂时冷着。
冷到周衍明扛不住了,忍不了了,跑到他面前找他。那他距离抢走周衍明,就成功一大半了。
陈子轻拨了拨手机下面的小狗挂件,耳朵上的烈痕被他涂了胶水。他这副身体的性子一会开心,一会阴郁,一会正常,一会发神经,一会喜欢,一会不喜欢,也可以一会不喜欢,一会喜欢,所以他可以把之前被他丢过的挂件留下来。
雨还在下,阳台玻璃上噼里啪啦响,陈子轻去把窗帘拉起来,床头的手机上来了信息提示,不是周衍明,是“君盟”里的迷弟迷妹在夜聊,艾特了全员。
陈子轻打着哈欠进“君盟”围观。
有个同学半夜睡不着,他在里面又是发照片又是打字的分享甜瓜-
我靠,有这么好的东西不早拿出来-
照片收一波-
羡慕那个小Omega,可以碰到沈教授的手,在他的怀里感受小鸟依人-
今晚的做梦题材有了。
……-
沈教授对他的学生真好,手把手的教-
不是他的学生,他也那么教,你们忘了吗,他受邀去别的学校讲学,跟幼师一样-
没忘,记着呢,照片都在相簿里,我每天都舔个几十遍-
我不希望沈教授去他校上课,他是我们学校的-
你干脆直说,你想他是你的得了。
……-
说起来,沈教授每次有外课都带江学长去-
那是他的关门弟子,他肯定带在身边啊-
我一直想说,沈教授跟江学长,他们两个人很配-
其实我也……-
沈教授是虞先生的,BO滚一边去,AO才是天生一对,谁乱磕CP,谁死全家-
Beta招你惹你了啊?你个Alpha不也只有一根吊,没比我多一根,你牛逼什么。
……-
怎么好好的对立起来了,大家齐聚在这里不都是为了守护沈教授。
……-
江学长多无辜,他只把沈教授当老师,你们Alpha跟Beta两拨势力吵归吵,别把他带上-
确实,磕CP也要有底线,江学长单身,沈教授都订婚了,更别说他们年龄差十一岁-
搁一百年前,沈教授都能生下江学长了-
百年前是1987年,那真的有这个可能,我看书上说那时候世上没有分化一说,只有男女,生孩子都挺早-
扯他妈狗屁呢,哪个年代也不能十一岁就生孩子,一发现孩子爹就直接枪毙。
……-
我记得江学长有一回做实验分心犯了错,沈教授一点都没有责备的意思,他还问江学长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如果自己能帮得上忙就说-
好好哦-
好好哦。
那三个字被刷屏。
“君盟”的标语是——今天也是爱沈教授的一天。
陈子轻揉揉看手机看酸了的眼睛,江扶水爱慕沈文君的原因,应该是沈文君作为师长引导他,教导他,在他迷茫的时候做他的灯塔。
这怎么抢得过来,他比江扶水的年纪还小,哪有什么年长者的经验,哪有阅历赋予的力量。
陈子轻从床头柜后面够到一本书,找到夹在书里的卡片,拿在指间把玩,不过啊,他度过了五个世界,经历过五个不同的人生,阅历是有的。
可他那个存量太大太杂了,不知道哪些能用,哪些不能用。
还要顾虑到马甲。
陈子轻拉着脖子上的红绳,一路摸到前面,捏着黄符唉声叹气,不想了,睡觉吧,等他再睁眼天就亮了.
期待的一觉到天亮并没有发生。
不知过了多久,陈子轻睡得迷迷糊糊的,徒然就感觉自己好像听见了什么响动,他手脚比脑子快,人还昏着,身体已经打开门跑出去,一路跑到楼梯那边。
虞平舟身着宽松舒适的深色家居服,扫向他的一双赤脚:“析木,你这是在做什么,离魂症发作?”
陈子轻两只脚互相蹭了蹭,抠住:“没,我没梦游,我听到你下楼,”他止住下意识的磕巴,扬起脸,尖锐地眯着眼说,“我以为你要出门。”
虞平舟失笑:“凌晨两点多,我出门?”
陈子轻说:“约会。”
虞平舟挑眉:“那是青春期会做的事。”
陈子轻哑然。
虞平舟转身下楼梯:“回去睡吧,哥哥去楼下栽花。”
陈子轻站在原地呆若木鸡,啊,什么啊,这么早,虞平舟栽什么花啊?他没事吧?
不多时,陈子轻趴在房间的阳台往下打量,虞平舟真的在栽花。
雨下了大半个晚上,土泥泞,花圃四处水淋淋的,Alpha穿着长靴跟雨衣,一手拿花苗,一手拿铲子。
陈子轻囔了句:“怎么有股子杀人埋尸的氛围。”
他回床上,把自己放回薄被里面。
过了会就爬起来去阳台,Alpha哥哥还在栽花。
夏天白昼长,再不睡觉,就要看到日出了。陈子轻返回床上,没有再去窗边.
雨过天晴,家里来了个Omega,他是虞华章接触中的对象,自己一个人来的,带了不少礼物。
虞华章的大儿子赫赫有名,是个非常了不起的商人,Omega想了解也不敢。所以他这趟的目的,是和虞华章的小儿子相处一下看看。
陈子轻很礼貌地喊人:“叔叔好。”
Omega受宠若惊,传闻虞家的小儿子是个坏小孩,怎么这么有家教?
没多久,Omega发现,传闻不是空穴来风。
少年把他费心制作的糕点吐到垃圾篓里,当着他的面吐的,还要装作被抓包:“啊呀,被你看到了。”
Omega简直不知道自己该拿出什么样的表情,和什么样的态度。
“可是真的很难吃呢,叔叔,”陈子轻蹙眉心,“我在发育期,吃这么难吃的东西,对身体很不好的。”
Omega闻言就愧疚道:“那我,我再做。”
陈子轻双手托腮,乖巧地笑着说:“麻烦叔叔啦。”
Omega脸通红.
虞华章回来时,陈子轻已经端着Omega做的第三份甜点离开了客厅。
Omega欢快地跑到虞华章面前。
虞华章怜惜地释放出了一些信息素安抚他的情绪,问他和自己的小儿子相处得如何。
Omega藏着做甜点被烫伤的手指:“挺好的。”
虞华章似乎不是很相信这点:“相处不来就不要勉强,那孩子下半年就复学,他会住校。”
Omega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理了理贴着脖颈的发丝:“华章,你对你前妻的孩子真好。”
虞华章说:“毕竟夫妻一场。虞家家大业大,给他一口饭吃能算得了什么。”
Omega长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在心理学上,他那样是没有安全感,被忽略久了,想被重视才使坏捣乱。”
虞华章拿起佣人端上来的清茶:“他生父精神有问题。”
Omega惊讶捂嘴:“遗传的吗?那要不要给他安排心理辅导?”
虞华章抿了口茶水:“后期有需要就带他去,目前只是小玩小闹,随他吧。”
Omega说:“析木看着没什么心机,坏心思都在脸上,一眼就能看穿,他偏偏还以为自己掩藏得有多好。”
犹豫了一小会,Omega 试探着说出自己的猜测:“他是不是被揭穿了就不承认,没办法了才认错,下次还那样来?”
虞华章没有否认。
Omega攥着受伤的手指,语重心长道:“华章,你们是他家人,能惯着他,包容他,可是到了外面,他那个性子会吃亏的。”
虞华章淡笑:“他在孝培长大的,贫民区很乱,他吃的亏少不了,也没长教训。”
Omega 还想说点什么,虞华章搂住他的腰:“不说他了,我送你回去。”
他们走出大厅,穿过前花园的途中,后面倏地传来清亮偏尖的喊声:“爸爸——”
二楼露天花园,少年趴在护栏,乌发红唇,一张浓艳却不庸俗的脸。
虞华章愣了愣,让他往花园里面站站。
陈子轻不听:“你才回来就要走,都不陪我吗?”
虞华章没觉得小孩子无理取闹,懒得搭理,他说:“我送你叔叔。”
“叔叔,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我爸爸送啊?”陈子轻盛气凌人的眼落在Omega身上,“我让我家的司机送你好不好?”
虞华章并不认为小儿子恶意让自己的约会对象难堪,只是再次叫他站到里面去,别趴在护栏,不安全。
Omega感觉他融入不进去,他尴尬地抿抿嘴,然后就把受伤的手举起来,有意无意地暴露在虞华章的眼前。
察觉虞华章并没有发现,Omega就把手放了下去:“我自己回去就好,你陪你小儿子吧。”
虞华章体贴道:“到家和我说声。”
Omega强颜欢笑,背过身就只剩下失落,他坐进车里,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地下车,躲在大门外往里看。
少年还趴在二楼露天花园的护栏边,似是料到他会返回偷看,正在那等着他。
察觉他的视线,少年笑得挑衅又得意。
Omega哭笑不得,那孩子十八岁,不小了,怎么还这么争宠。
花园多了一道身影。
少年把后背对着护栏,他抱着父亲的胳膊,要说什么。父亲低头听。
父子情深。
Omega想起他追求虞华章前做的一番调查,虞华章很爱前妻,是婆婆连同虞家老股东们一起干预,才导致他们阴差阳错。
不敢再想,Omega仓皇地开车走了.
虞家小儿子顽劣蠢坏至极的谣言在圈内掀起一阵小风,很快就树静风止。
陈子轻还没进长陵上流圈,他不知道这个事,没人和他说,他找个太阳不那么晒的时间去买书。
沈文君估计是进入发情期了,最近都没来虞家,他不来,陈子轻就见不着他。
周衍明也不见踪影。那两个信息似乎是他的底线,他不会再发第三个,更不会打电话,或是上门修补关系。
仿佛他身边不缺人,一个连基本的分化能力都没有的小屁孩对他而言,可有可无。小屁孩再也不喜欢他了这件事,实在对他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陈子轻先准备开学事宜,他不着急,他内心焦虑的是别的事。
……
书店十分静谧,陈子轻把屁股深陷在一朵蘑菇云坐垫里:“陆哥,我激发不了主线任务,怎么办呀。”
他捧着书埋脸:“虽然我的生存理念是随遇而安,我也安着呢,可是我心里没底,这太不正常了,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冰冷的机械音在他脑中炸响,他猝不及防,起了层鸡皮疙瘩:“陆哥?”
系统:“你登录这个任务多久了?”
陈子轻算了算:“两个多月。”
系统:“三年后再看。”
陈子轻:“…………”
他不问系统还好,问完更慌了:“我这个任务出什么问题了吗?是架构师在架构世界的时候忘了设定主线任务,还是你们数据方面有哪个bug?”
系统:“有什么做什么。”
陈子轻苦兮兮地说:“目前只有五个标注任务。”
系统:“那就做你的标注任务。”
陈子轻大概是昏头了,他竟然从系统无机质没波动的声音里听出了潜台词——好好做。
他振奋得两眼发光:“我会的!”.
陈子轻在书店没待多久就让人抓了,抓他的是原主母亲欠债的那方人马,他们没对他动粗,就把他塞进车里,问他要钱。
一个主事的Alpha让小弟给他计算器,他边敲边说:“析木啊,你六月的五十万跟七月的五十万都没给,逾期利息分别是四十万,加上这个月的五十万,一共是……”
陈子轻听得耳边嗡嗡的:“两百三十万。”
“析木数学不错。”主事的Alpha夸赞道,“听说你马上就要复学了,你考个大学还不是轻轻松松。”
陈子轻没解锁人物表,不清楚这个男人的基础信息,他也不清楚原主跟男人是怎么个相处模式,就摸石头过河:“大叔。”
Alpha不见异样。
陈子轻猜对了称呼,继续说:“两百三十万太多了,能不能少点?”
Alpha勾唇:“当然可以,我给你去掉零头。”
陈子轻瞪着手掌大小薄如纸片的计算器想,去掉零头是两百万,虽然还是很多,但怎么也是少了三十万。
哪知Alpha在计算器上一通敲——
“你只要付两百九十九万。”
陈子轻:“……”这就是所谓的,去掉零头?
“一万是给老客户的优惠。”Alpha把计算器扔给小弟,手撑着膝盖凑近,“好了,析木,付钱吧,大叔还有别的债务要清,下次再慢慢陪你玩。”
陈子轻察觉男人的目光在他脸上游走了一圈,他在心里揣测,这个人是不是做过原主母亲的客人?
【他的副手是。】
【副手和你母亲睡的时候,你在旁边。】
陈子轻不动声色地吸口气,原主看着母亲接客,性格能不扭曲吗?
见陈子轻迟迟不拿钱,Alpha开始慢慢悠悠地倒计时报数,听得人胆战心惊。
“别报了!”陈子轻捂住耳朵尖声。
Alpha是个笑面虎,他脸上在笑,眼里全是血腥残暴之色。
“你把我的手机还给我,”陈子轻伸出手,“我给我哥哥打电话。”
“析木不说,我都忘了你现在有哥哥了。” Alpha恍然大悟,“让我们恭喜落难少爷回到哥哥的怀抱。”
车内的小弟们啪啪拍手。
陈子轻拿着一小弟丢给他的手机:“你们能安静点吗,我都不好打电话了。”
Alpha撑着头看他:“安静点。”
车内瞬间就寂静无声。
陈子轻解锁手机,他在拨打号码前问了一句:“我还剩多少没还?”
Alpha说了个数字,小助手也补充了个数字,是一样的。
陈子轻打给虞平舟,他没时间酝酿情绪筹备演技,一接通就说了母亲生前欠下的债务,以及自己的处境。
电话那头传来虞平舟低沉充满安全感的声音:“你把手机给旁边的债务负责人。”
陈子轻对主事的说:“我哥哥叫你接。”
Alpha只手按着少年因为害怕抖动的腿:“虞董,久仰大名。”
虞平舟道:“你们来虞氏拿钱,别伤害我弟弟。”
“那是自然。” Alpha挂掉,“析木,你有个好哥哥。”
陈子轻抢回手机:“要你说啊。”
Alpha微愣,他挠了挠少年的下巴:“小麻雀回到金窝,毛染成金色,就成了金丝雀了。”
陈子轻脸色不好看:“我不是金丝雀。”
Alpha 在小弟们暧昧的笑声里开口:“行,你还是小麻雀。”
陈子轻不想在车里多待,他露出厌烦:“可以放我下车了吗?”
Alpha在车座后面的储物袋里找出一个棒棒糖,撕开包装纸,塞进少年嘴里:“再等等,我的人拿到钱了,就放你回家。”.
副手带人去虞氏拿钱,他们绷着神经末梢,腰后别着家伙。
转门检测仪器发出最高级警报,惊动了虞氏的所有安保,他们却没有被压制收拾,是虞董事长的秘书及时出现,领他们上楼。
明知他们身上有家伙,也不在意。
他们走进大到令他们震惊的办公室,见到了电视上的大人物。
大人物在和下属谈工作,他没多问,只签了张支票,并叫他们把自己的弟弟送回家。
他们走出虞氏大楼,一个个的脸上都是做梦的恍惚表情。
“原来虞家的家主……”
真的是商界的一股清流。
以他们的经验,那大人物周身没一点煞气,他位高权重,却好似吃斋念佛的出家人。
副手联系老大:“溱哥,钱拿到了,很顺利。”
溱方孝看一眼安安静静地吃着棒棒糖的少年,他掐掉通话:“析木,你可以回家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守在外面的小弟就把后座车门打开。
陈子轻毫不迟疑地拎着一袋书下了车,他临走前还把嘴里没吃完的棒棒糖拔出来,看都没看就往车里丢。
棒棒糖被一只手接住。
溱方孝将棒棒糖放进口中,叼着合眼翘起二郎腿。
小弟们嘿笑:“老大,小美人吃过的棒棒糖,是不是更甜啊?”
溱方孝刚才看少年吃棒棒糖,每次吸吮,漂亮到惊人的脸颊都会凹陷,像是在吃什么宝贝,他就尝了,没其他意思。
“又不是Omega,没一点信息素。”溱方孝说。
“那你怎么还吃?”
“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溱方孝眉眼俊朗,“这棒棒糖是进口货,一根上百,才吃了这么点就扔掉,浪费食物天打雷劈。”
他左右扭动酸痛的脖颈:“今儿收了条大鱼,叫上兄弟们吃顿好的。”
“我们想找香喷喷的Omega。”
“出息。”溱方孝给副手发信息,问他从见到虞平舟到离开这整个过程里,虞平舟的所有反应.
陈子轻这头没直接回家,他思虑着要不要去虞氏找虞平舟,那笔债虞平舟替他还了,他肯定是要搞出点后续的。
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搞。
陈子轻心不在焉地走过几条马路,意外地碰到了沈文君的爱慕者,江扶水。
那Beta站在一个橱窗前,目光不知流连在哪件服饰上面。
橱窗里是精美的女装。
陈子轻的第一反应是,江扶水有奇怪的癖好,想让他的沈教授穿女装,积压的念头就要藏不住的冒出头。
“诶!”陈子轻走过去,在他身后大喊。
青年的身影明显抖了一下。
不止容易脸红,还胆小。
陈子轻笑盈盈地仰头看他:“真的是你啊,帅哥,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江扶水眼露疑惑。
陈子轻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无影,他乌黑的眼珠盯过去,有几分怨恨:“你不记得我了。”
江扶水正色:“对不起,我有点脸盲,请问你是?”
陈子轻拿出他目前最擅长的阴沉表情,他讲了那天在长陵大学捡卡片和接电话被偷听的事,在江扶水的回忆中尖锐道:“你说你脸盲,我就信你是脸盲啊,谁知道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骗。”
江扶水刚要解释,就听少年说:“从小到大周围人都说我长得好,难道他们是哄我的,其实我长了一张大众脸?”
接着就踮起脚尖,凑到他眼前,带着水果甜香的气息拂过来:“我长得不好看吗?”
江扶水绷直背脊:“好看。”
“那你现在能记住我的脸了吗?”陈子轻说,“我不想我们第三次见面,你还拿陌生人的眼光看我。”
江扶水再次道歉:“我,我尽量。”
陈子轻看他扑扇的眼睫:“我不信,我母亲说又高又帅的男人最会骗人了。”
江扶水的耳朵爬上红晕。
一阵嘈杂打断了陈子轻临时建起的计划,对面店里有个Omega出来逛街被前任缠上,让前任害得强行发情十分难堪。
Omega的信息素爆发了,附近级别低的Alpha都受到了影响,匆忙跑去周边药店买抑制用品。
陈子轻来到这个世界,只听过这种局面,他头一回目睹,伸着脖子看热闹。
眼前出现一道身影,竟是江扶水要穿过马路到混乱地带去。
陈子轻拉住他的胳膊。
江扶水想过去帮忙:“我是Beta。”
陈子轻拧着眉心,拉他的力道半点没松:“那你不也会受到影响吗,你还敢过去啊?”
江扶水语出惊人:“我信息素过敏,闻不到任何信息素。”
陈子轻一下没忍住,马甲一松,他张大了嘴巴。
江扶水的目光里,少年模样呆呆的,那身刺都软了。他顾不上其他,快速把胳膊上的手拨开,快步去路口,走着走着就跑起来。
陈子轻看到这一幕,若有所思地碎碎念:“又是一个心善的人啊。”.
那Omega及时得到了救助,他的前任被执法部门押走。
江扶水的外形条件堪比优质Alpha,但他是个名副其实的Beta,这就很受那些讨厌Alpha的Omega欢迎了。
陈子轻过去时,江扶水像进了盘丝洞的唐僧,被围着要联系方式。
江扶水见到他,就向他投来求救的眼神,他感到好笑,他们才见两次面,江扶水不怕他是个坏人吗?他演得不像?
陈子轻没立刻过去,直到江扶水被人上手占便宜,他才冷着脸上去帮江扶水解困。
离开Omega们的视线,陈子轻把江扶水推在墙角:“你人高马大,怎么还差点让人把衣服扯破了?”
江扶水苦笑:“Omega娇小体弱,我怕把他们弄伤。”
陈子轻:“……”
他把手上的一袋书放在脚边,揉揉勒疼的手指头:“帅哥,我救了你,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
江扶水自我介绍。
陈子轻顺势礼尚往来,他探究地瞥了瞥江扶水,没瞥出异常。看样子江扶水不知道沈教授的未婚夫有个弟弟叫宋析木。
这也正常,毕竟隔着一层关系。
陈子轻没抬头,他有些萎靡地问道:“你为什么信息素过敏?”
江扶水面色闪过一丝不自然,他有难言之隐,只说:“因为一次意外,后来就这样了。”
陈子轻同情地摇摇头:“你好可怜哦。”
江扶水想说没什么。
“原来你也被世界抛弃了啊。”陈子轻简单说了自己无法分化的情况,“知道我们这叫什么吗?”
江扶水摇头。
陈子轻笑容灿烂明烈:“这叫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注定是朋友。”
青年愣怔地看着他。
陈子轻哈哈大笑,他笑得前俯后仰,脑袋虚虚地擦过青年的肩窝:“你不会真的信我说的话了吧?哪有什么天注定,都是人为的。”
下一刻,陈子轻眼里恶劣的捉弄意味褪去:“是我想跟你做朋友。我第一次在你学校见你的时候就在想,你要是我的朋友,那我一定很开心。”
江扶水靠着墙壁,少年拽住他衣服,把他拽得弯下了腰背。
“扶水哥哥。”
他再次愣住。
“你愿意做我的朋友,让我开心,陪我玩吗?”
作者有话说:
到我们扶水哥哥了。
第195章 我拿到反派剧本的第七天
Beta家境不富裕,他衣服虽不破烂,却洗得发白,脚上的鞋子边沿有多次用胶水黏过的痕迹。
此刻他被拽着衣领弯腰低头,被叫哥哥,被问愿不愿意做朋友,他从脸红到脖子:“我,我要打工,没有时间陪你玩。”
陈子轻没逗过老实人,他抿嘴憋笑。
“是吗。”
江扶水笨拙地点头。
陈子轻露出思索的表情:“朋友之间也不是非要天天见面吧,我们可以加联系方式,没时间的时候就发信息打通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江扶水喉头吞咽,略显局促又严肃:“最后一句,不能乱用。”
陈子轻又把嘴角抿了起来,他发现自己跟江扶水接触,随时都有可能会笑场。
这会儿他有两种方案应接江扶水的话,第一种是做出迷茫的无辜表情,啊,不能乱用吗,我不懂啊,我没条件好好读书,文化水平不高的,哥哥可以教我吗。
第二种是嚣张肆意,哦,不能乱用是吗,我就乱用,怎么了,不行啊?
陈子轻不由得想到了周衍明,要是他对着的是那家伙,那他两种方案都能用,对着江扶水就……
一时拿不准路数,陈子轻干脆装作没有听见。
江扶水看他一眼,想把他拽着自己衣服的手拨开,却又不好意思碰他。
陈子轻好似没发觉江扶水的为难。
江扶水低声:“我腰酸了,可以让我站起来吗?”
听着有几分束手无策的意味。
陈子轻心头一动,这青年怪可爱的,但他没照做,他明摆着就是欺负人:“你还没回答我。”
江扶水静默了下来。
陈子轻脸色不悦:“你不愿意做我朋友?”
“为什么?是我哪里不好吗?”他期期艾艾,“扶水哥哥,我哪里不好你说,我可以改。”
江扶水不知所措:“我们不熟。”
陈子轻眨眼:“所以才要慢慢熟起来啊。”
江扶水没有说话。
陈子轻在心里犯嘀咕,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沈文君的这个爱慕者江扶水,比追求者周衍明要难对付。
明明从表面来看,江扶水是个情感经验简单贫瘠的纯情男大生,周衍明则是私生活混乱的老油条。
陈子轻舔着嘴上的棒棒糖甜味:“不愿意就算了。”
“我不强人所难。”他嘴巴一张一合,说出的话不好听,故意伤人自尊让人难堪,“而且我也不缺朋友,我家里有钱,我想有多少朋友就有多少朋友,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在逗你玩,你这样的,求我收下你的联系方式我都不要,我会要你的联系方式?笑死人了,你不给我就算了,我不稀罕。”
江扶水觉得这个少年是个小恶魔。
然而几秒后,少年的眼角眉梢和嘴角都往下走,一股愁苦浮了出来。
他气息加重:“给你。”
“我给你。”
Beta魔障一般呢喃:“只要我有的,我都给你。”
陈子轻怀疑江扶水透过他看到了沈文君,走火入魔了,虽然他搞不懂,他跟沈文君除了饮食跟说话习惯上有一点点雷同,还能有什么别的重叠的地方。他故作不满:“扶水哥哥,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清,你能不能大点声。”
江扶水骤然清醒,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眼底掠过一丝酸涩的痛楚。
陈子轻头皮麻麻的,不是他的错觉,江扶水就是比周衍明更难抢。
因为江扶水对沈文君的感情更深。
一个比一个难,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陈子轻哀怨地望着江扶水:“你怎么还不把我刚才没听清的话重复一遍呀?”
江扶水瞳孔涣散神情入迷,疑似又要把他当替身,他气得一脚踢在江扶水的小腿上面。
高大的Beta清醒过来,他大概是对自己的冒失感到内疚,微抿唇道:“我是说,只要你不介意我常常不把手机带在身上,错过你的信息,不能及时接到你的通讯,我也不能让你开心,我嘴笨,我——”
陈子轻打断青年的一番赤诚:“我又不想你做我朋友了。”
江扶水表情愕然。
陈子轻笑嘻嘻地说:“骗你的,我超级想你做我朋友。”
江扶水被万花筒似的少年给弄得措手不及。
陈子轻一凑近,江扶水就偏头,避免和他发生呼吸相融的暧昧场景。
行吧行吧,为沈文君守身如玉是吧。
陈子轻松开手,不拽着江扶水了,他只跟江扶水见过两次,这么热情会被当成动机不纯。
要不就这么说?
“其实我之所以第一次见你就想加你联系方式,是因为我喜欢跟帅哥做朋友,带出去有面子。”
陈子轻打出了小孩子的幼稚虚荣牌。
“这样。”江扶水白净端方的脸上浮现一抹轻松的笑意,不知想到什么,他唇边弧度敛去,黯然地垂下了眼眸,“你应该和优秀的Alpha做朋友,带出去才有面子,我只是个Beta。”
陈子轻蹙眉:“Beta怎么了,只要是我喜欢的,就是最好的。”
江扶水不自在地捏动手指:“弟弟,你平时都是这么……”
陈子轻疑惑:“这么什么?”
江扶水摇头。
陈子轻拿出手机:“把你联系方式给我。”
江扶水没反应过来。
少年眉眼生动漂亮带着尖刺,骄蛮无礼到了极点:“你说给我的,想耍赖?”
“没有。”江扶水哭笑不得,“没耍赖,你等哥哥一下。”
陈子轻成功拿到了目标二的联系方式,他把脚边的一袋书拎起来:“我要回家啦,扶水哥哥再见。”
江扶水:“再……”
后一个字还没从口中蹦出来,少年就已经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出角落。
全然没有刚才的死缠烂打,仿佛大费周章的交朋友只是一时兴起的玩性,那热度过了,就没了。
那是个满嘴谎话的坏孩子。
江扶水没放在心上,他往少年相反的方向走,口袋里的手机发出提示音,是专属的。
脚步一停,江扶水在拥挤的人潮中接起电话:“老师。”
电话那头,沈文君传来咳嗽声,他的呼吸不平稳,很不舒服的样子。
江扶水面色紧张:“老师?”
沈文君的声音有些虚弱:“扶水,你有时间吗,有时间就过来一趟,给老师带点药,老师短时间内注射的抑制剂过多,产生了副作用。”
江扶水慌了神:“我有时间,我马上过去,老师您等我。”
紧跟着就有刺耳的车喇叭声,夹杂着谩骂。
沈文君听得心头一紧:“你慢点,老师不着急。”
“好。”江扶水已经坐上了一辆车,“老师,电话能开着吗,我想一直确定老师那边的情况,我……”
沈文君安抚道:“只是常规的副作用,没有大事。”
江扶水把手机攥在掌中,他等老师挂掉才把手机放下来,隐忍着让司机师傅尽量快点.
从七月中下旬到今天,沈文君都没怎么社交,他注射了虞平舟给的强效抑制剂,由于是新研发的,药力强是强,却有意料之中的伤害。
沈文君的反应太大,他在自己的一处私人住所,门窗紧闭,空气浑浊。
是浓郁的柿子甜涩掺杂着药水味。
江扶水不是第一次来,他通过验证,轻车熟路的拿出自己的拖鞋换上,提着药跟食材直奔厨房。
厨具冰冷冷的,没有烟火气,老师不会做饭。
江扶水把海鲜粥煮上,他拿着药去主卧,站在门口敲门:“老师,我进来了。”
卧室的门从外面打开的时候,沈文君就撑着手臂从床上坐了起来,他靠在床头,一张脸没有血色:“来了啊。”
江扶水熟练地倒了一杯温水,一手端水,一手拿药,站在床边照顾老师。
沈文君就着一口水咽一把药,他连续咽了几次,难受得额角鼓起青筋,脖子上血管清晰可见。
江扶水闻不到信息素,也清楚四周都是老师的味道,他暗自深呼吸:“老师,你的家人跟未婚夫知道你腺体有缺陷,每次发情都会引发全身关节疼痛,还会随着发情次数的增多加剧吗?”
沈文君闭着眼睛缓解不适:“这没什么,S级Omega的发情期比一般的Omega要凶猛,没有信息素安抚,多少都会这样。”
江扶水说:“那你把你的情况告诉你的未婚夫,他给你信息素,你能好受很多。”
沈文君轻轻地笑:“他认为那是对我的冒犯,信息素上的亲密抚慰要等到结婚以后。”
江扶水凝视床上的人,Alpha十分敏锐,尤其是S级Alpha,如果那个人有心,即便Omega不说自身的腺体缺陷,他也能通过蛛丝马迹发现这件事。
除非他根本不在意。
江扶水说不出口,他不想伤老师的心。老师那么尊重自己的未婚夫,宁愿躲起来,默默的承受苦难。
他不知怎么说出这样一句话:“老师要不是S级,就不会这么痛了。”
沈文君笑着叹了一口气:“扶水,你的想法太天真了,级别不是自己说了算,分化的种类也由不得自己。”
江扶水沉默片刻:“我去年给老师看的资料,您有印象吗?”
沈文君病白的唇微张:“什么?”
江扶水跟他对视:“关于腺体移植。”
沈文君回忆了一会:“我想起来了,你要准备那方面的论文,我记得我有说那是个不错的思路,只是国内缺少临床数据,不知道多少年以后才能有实施的可能,目前连人工腺体的植入都很不成熟。”
江扶水躲开事实说:“老师,国外已经有实验了,如果可行,您换一个级别低的腺体,就能不这么受折磨了。”
卧室里的气氛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沈文君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扶水,我是沈家家主,没有S级信息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江扶水大梦初醒,他无措又窘迫:“是我糊涂。”
沈文君没有指责的意思:“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的健康着想。”
“可是,扶水啊。”
Omega掩唇咳了几声,沙哑地说:“有得必有失。”
他顿了顿,说:“都是该承受的后果。”
江扶水听到这哪还有不明白的,老师暂时是长岭大学医学系的师长,他更久的身份是沈家家主,他有他的责任和使命。
S级信息素带来的利弊,是一体的。
江扶水把床头柜上的水迹擦掉,他忽然凑近些:“老师,您休息吧。”
沈文君按住颈后的腺体,垂头躺回床上,脸侧到里面:“那我休息了,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江扶水说:“我先不回去,我就在外面。”
沈文君把脸往他那边转了点弧度:“我这里已经……”余光捕捉到年轻人的坚持,沈文君便作罢,“好吧。”
江扶水带上门坐在门外的地上,他两手抱住脑袋,无数次恨自己为什么会出意外。
不出意外,他就是Alpha,不会二次分化成Beta,还出现了信息素过敏这个并发症。
他要是Alpha,就能在老师疼痛难忍的时候,放出信息素让他得到缓解。
江扶水自嘲,老师不会要的,他有自己的Alpha。
尽管那个Alpha根本不爱他。
江扶水把眼里的湿润蹭在裤子上面,他的手机上了信息,是通讯账户里的新朋友。
【哈喽。】
江扶水情绪低落,没有心思陪新朋友玩让他开心,就没回复.
陈子轻也没指望江扶水能回应,他打了个招呼表示自己不是玩玩,是有后续的,就关掉聊天框,逐一把买回来的书放在自己的小书房里。
“444,我想听歌,你能……”
陈子轻的话声戛然而止,我的妈,我怎么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现在监管他的系统是666,不是444,他走了。
好尴尬呀。
陈子轻再尴尬,也要硬着头皮承认错误:“陆哥,我叫错了,对不起。”
系统没有反应。
陈子轻提心吊胆,陆哥不会给他穿小鞋吧,不会的,666的面前只有公事,没有私事。
“陆哥?”陈子轻小心翼翼地呼唤。
系统依旧没有反应。
陈子轻怀疑他不在线,喝水上厕所或者干嘛去了,系统是人操控的,人就有各种生活需求。
所以系统不是怪他胳膊肘往外拐,虽然这根本不算。
陈子轻把脑门抵着书架,一下一下地撞着,就在他快把脑门撞红的时候,他终于等来了熟悉的机械音。
系统:“你喜欢444,我申请把你分到他手底下。”
陈子轻:“……”
这是生气了吗?不会吧?他的监护系统都没人情味,哪还会生宿主的气,那种情绪波动是补可能有的。
陈子轻舌头打结:“陆,陆哥啊,444陪了我几十年,我一下子没改过来,我……”
要完。
444是陪了他几十年不假,可是666陪了他好几个几十年。
陈子轻顺着书架瘫坐在地上:“你生气了吗?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可以发毒誓。”
系统:“我在跟你说严肃的事情,我司新添了这一流程,宿主可以随时更换监护系统,只要填好表格。”
陈子轻松口气,没有不高兴就好。他认真地表态:“那还是不要啦,我在你手底下待着挺好的,不想走。”
系统没动静。
陈子轻试探着问道:“陆哥,我还能听到歌吗?我可以用积分买。”
系统:“自己在任务世界放歌听。”
陈子轻撇嘴:“这个世界很现代化,不是我熟悉的世界,我想听现实世界的歌。”
等了会,没等到系统的答复,陈子轻不假思索地唉声叹气:“要是444在,他早就给我放了。”
陈子轻捂嘴,怎么茶到系统头上了,他心如死灰:“陆哥,你还在吗?”
得到的是音乐声,伴随扣除积分提醒。
系统给他放歌了。
陈子轻一时不知道是该吐槽陆哥的品味,还是吐槽给宿主放歌竟然真的要积分。
那444每次放的歌,都是自掏腰包啊。
陈子轻一寻思就不对,他记得自己第一次在脑中听到的歌是寂寞烟火DJ版,陆哥给他放的,没要积分啊,公司制度改版了吧。
等等,好像是他自己说可以用积分买的。
陈子轻凝神听歌,这次陆哥放的不是寂寞烟火任一版本,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私人歌单,还是随机抽取。
陈子轻希望是后者。
因为……
好难听。
陈子轻受不了,要不要叫陆哥换一首?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着点听吧。
反正一首歌也就那么点时间,放完就换下一首了。
没有换。
一直是同一首在重复,重复了三遍。
在那之后就有小助手告知宿主,六十积分只能听三遍,想要再听,就要再支付积分。
陈子轻耳边全是“我不能悲伤的坐在你身边”,很魔性,要中毒了。
不听了不听了,够够的了.
虞平舟今晚有应酬,回来的时间不算晚,十点多不到十一点。
陈子轻特地在大厅等他。
“哥哥,你帮我还的那笔债,“陈子轻做虞平舟的小尾巴,他去哪,自己就跟到哪,跟得费劲,家里太大了,两条腿甩个不停,”对你有没有压力?“
虞平舟走进一楼的茶室:“没有。”
陈子轻望了眼吴叔提前让佣人泡好的茶水:“是拿虞氏的钱还的吗?“
虞平舟说:“私人账户。”
陈子轻见他坐下来,就自觉地坐到他对面:“我不是要你白还,我是把债主换成你,以后我直接还你钱。”
虞平舟微微阖着眼,他单手松扯领带,解下来放在茶桌边:“一家人,没必要用‘还’字。”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何况我们不是亲兄弟。”陈子轻执拗地盯着满是疲态的Alpha,“钱我是肯定要还的。”
虞平舟无奈:“随你吧。”
陈子轻点点头:“那你等我毕业,我现在还是学生。”
虞平舟莞尔:“好。”
陈子轻在兜里掏出个事先准备好的欠条,手按在茶桌上,往对面一堆:“我已经签字了,你也签了吧,欠条一式三份,我一份,你一份,爸爸那边留一份做个见证人。”
虞平舟摇摇头:“去拿笔。”
陈子轻起身出去,让佣人给他找支笔送过来,他带着笔返回,看虞平舟在欠条上签字,就在他的名字旁边,比他的字迹高级千万倍。
是……
“瘦金体。”
陈子轻脱口而出。
虞平舟签好三份欠条,将纸笔一并递过去,见少年呆呆坐着,便出声道:“析木?”
“啊?“陈子轻不知怎么有点晃神,“啊……签好了啊。”他伸手去接纸笔,“嗯,是签好了,你把你那份收起来。”
虞平舟拿走一份,随意放在领带旁边。
陈子轻一瞬不瞬地看着Alpha品茶放松:“我每个月还一万。”
虞平舟说:“那你一辈子都还不清。”
陈子轻没那么消极:“不一定,万一我哪天富贵了呢,那话怎么说,莫欺少年穷。”
虞平舟笑了笑:“确实有这个可能。”
Alpha笑起来丰神俊朗,有着让人不敢直视的气场。
即便他周身气息平和温柔。
陈子轻垂眼:“我也要喝茶,哥哥你给我倒一杯。”
虞平舟说:“晚上喝茶影响睡眠。”
陈子轻气汹汹地抬起头:“那你为什么喝?”
虞平舟笑道:“哥哥要通宵处理工作。”
陈子轻把头垂下去:“太辛苦了。”
虞平舟不以为然:“还好。”
陈子轻闻着丝丝缕缕的茶香:“你未婚妻不给你发信息打通讯关心你的身体吗?”
虞平舟轻描淡写:“他在解决发情期结束后的副作用。”
陈子轻一惊,沈文君的发情期已经完了啊?那这段时间他不现身,就是在家里发情吗?
抑制剂是发情前注射的吧,途中哪能注射得了,针筒都拿不稳。
陈子轻把欠条收起来:“哥哥,你对你的未婚妻还挺了解的,是不是他每次发情,你都会关注?你都忙成什么样了,硬是挤出精力放在他身上,你们感情这么好,我看你们也别把结婚的计划放到三年后了,十一就是宜嫁娶的好日子,你们两家……”
虞平舟掀起眼皮:“析木,你说话像念经,吵得哥哥头疼。”
“……”陈子轻不情愿地闭上了嘴巴。
茶室静谧下来。
陈子轻感觉虞平舟喝完茶就要上楼了,三楼他只去过一次,就是梦游那次,正常时候他上不去。
不知道沈文君上没上去过。
三楼一整层都是虞平舟的私人领地。
陈子轻双手捧脸发呆,他想到了自己欠周衍明的五百多万,要不……也还了吧。
正好当作给周衍明的一击。
陈子轻放下手横在身前,他坐起来点,屁股搁在脚后跟上面,前倾上半身趴在茶桌上方:“哥哥。”
虞平舟发出慵懒散漫的音节:“嗯?”
陈子轻说:“我在孝培偷拿过衍明哥哥酒吧里的几瓶酒,价值五百多万。”
虞平舟示意他继续。
“你是不是想说,我跟他不是朋友吗,怎么还有这笔钱横在我们中间?”陈子轻在Alpha的引导下表达决心,“那晚他听你未婚妻的话把我送回来,我就和他绝交了,不来往了,我不想欠他钱。”
虞平舟没发表意见:“五百多万是吗,我给你还掉。”
陈子轻恃宠而骄似的,握住Alpha拎着茶杯的那只手:“哥哥,你真好。”
虞平舟拍拍他的手背。
少年又不安分起来,如同笼子里的画眉吃饱喝足,开始啄主人:“你对别人也这么好吗?”
“别人?”虞平舟两指按着眉心,“你指谁?”
陈子轻阴阳怪气:“没指谁,我就是想知道,哥哥是不是对任何人都有求必应。”
虞平舟笑:“我又不是观世音菩萨。”
陈子轻直直地看着他轻敲桌面的手指:“那要是你的未婚妻欠了债找你帮忙,你会替他还吗?”
虞平舟说:“他的个人财产不低,身后还有沈家,没有欠下债务无法承担的可能。”
陈子轻徒然就把高音量:“我说的是假设!”
对面的男人一双眼深黑,像是平静的海平面,掉进去就会沉溺。
似乎和他对视久了,就能听见海浪声,闻见腥咸。
陈子轻脑子里亮光一闪,虞平舟的信息素不会是海水的味道吧?
不会,大众怎么可能接受不了海水。
陈子轻正在开小差,耳边传来男人低沉悦耳的嗓音:“析木,假设没有意义,所有假设都是,无一例外。”
“你会替他还的,他是长岭大学的医学系教授,很受学生欢迎,声望很大,他还是沈家家主,是长陵最优秀的Omega,是虞氏未来的董事长夫人,无论哪个身份都没人不喜欢。”陈子轻披着马甲发神经,脸上写着“我就要搞事情”,他说累了,下意识就去拿面前的茶杯,拿起来才想起是虞平舟喝过的,就卡住了。
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好在这时,虞平舟起身,朝着茶室门口方向迈步。
陈子轻把茶杯放桌上,抓起他落下的领带追出茶室:“哥哥,你的领带忘了!”
虞平舟停步回头。
陈子轻把领带塞进男人手里:“五百多万这笔钱的欠条,我明天写,还是一式三份,我们都签字。哥哥晚安。”
虞平舟眉头轻挑了下:“钱我明天让秘书处理。”
陈子轻笑起来:“麻烦哥哥了。”
虞平舟回以微笑:“不麻烦,析木也晚安。”
陈子轻在原地目送虞平舟渐行渐远,不知道周衍明收到钱的时候是什么反应.
周衍明没反应。
虞氏董事长的三秘现身孝培那会儿,他在打台球,身边跟着个被家里塞过来的联姻对象Omega,旁边围着几个想抱他大腿飞上枝头的Omega。
周衍明接到手下的汇报回酒吧。
三秘办事效率高,一见到他就直入主题,完事后告辞走人。
周衍明看着支票,他看了会,夹烟的手捏住,拿起来弹一下,五百多万,两清了,真的不再有瓜葛了。
“我不要你了”。
少年神经兮兮的笑声在周衍明耳边回响。
周衍明“嘶”了一声,烟头烫到手,皮肉灼烧,他把支票点了烧成灰,那火好像蔓延到了心里,被他心里那场下个没完的雨浇灭,滋滋冒烟,很快就不留半点痕迹。
火没出现过。
雨还在下。
周衍明觉得自己病了,他点燃第二根烟,抬起腿翘在桌上,闭着眼一口一口地抽着,溢出的苦烟里充斥着深重的浮躁与迷惑。
生活节奏不能乱,必须回到原位。
现在还是暑假,沈教授在哪,在做什么?
周衍明当天就回长陵,他通过手底下人的信息,准确无误地找到沈教授的住处,蹲到了出门扔垃圾的人。
Omega穿着棉质的休闲衣裤,本就年轻的他多出少年感,和大学生没什么区别。
周衍明来这里是为了找回一心一意追求这个Omega的感觉,此时此刻,他强制性地把Omega按在车前盖上面,却没来由的想要确定什么事情。
确定了。
答案让他不太敢相信。
不过是短短几个月时间,怎么就能赢过十四年?
太荒唐。
周衍明的走神被沈文君看在眼里,他不担心自己的处境会有多危险,料定Alpha不会对他动用暴力进行某些侵犯,甚至标记。
沈文君问道:“周少,你最近跟析木……”
周衍明把他从车前盖上捞下来:“早没联系了。”
沈文君感激道:“谢谢。”
周衍明扯动唇角,他上火长燎泡,。这一扯就有点疼,沈文君以为他跟虞平舟的弟弟断联,是终于不再利用那个小孩。
是这样吗?
周衍明盯着沈文君,Omega一如既往的美貌动人,眼神也是一成不变的纯真简单。但周衍明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一见到这个Omega,就幻想他躺在虞平舟身下的画面,被刺激得嫉妒扭曲,很不甘心,明明是自己先遇见沈文君,十五岁那年惊魂一瞥,从此烙下印记。
这一秒,他想的是,他身下躺着谁。
沈文君没有要和周衍明在楼下闲聊的迹象,他径自上台阶,边往楼道里走,边接电话:“未年,你下个月回国?”
“是工作上的变动,还是?”沈文君惊讶,“情感问题?怎么……老太太给你算了一卦,要你年前订婚,不然就要遇上生死大祸?”
他笑着给好友做思想工作:“老人家也是为你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见见奶奶给你安排的未婚妻也……还没定下来?我这边倒是没什么事,还在学校教书……嗯,平舟也很好,你回来,我们几个可以……”
周衍明听了个一清二楚,他一哂,沈文君有个多年好友,楚未年,是个和他级别相等的Alpha,一直在国外定居。
和他不同的是,楚未年是沈文君跟虞平舟共同的同学。
楚未年竟然要回来了。
沈文君已经走到电梯门口,身后一阵脚步声逼近,通话中的手机被按掉,他气恼地抬眼。
周衍明把他禁锢在墙壁跟自己之间:“你让我往东,我就不敢往西,有成就感吗?“
沈文君借着明亮灯光,发现周衍明瘦了点,他无言以对。
周衍明首次用压迫的信息素对他:“我是你的东西吗,沈文君。”
沈文君还没完全度过发情期带来的副作用,腺体让他抠得坑坑洼洼,他难以抵抗,腿软地抓住周衍明的手臂:“你怎么这么说你自己,你是人,不是东西。”
周衍明收起信息素:“既然我不是你的东西……”
那小屁孩抢什么。
抢就抢了,半途而废算怎么回事.
“阿嚏——阿嚏——”
陈子轻连续打了两个喷嚏,他坐在书桌前整理任务笔记。
标注任务一共五个,一是成为信息素级别高的Omega,二是抢沈文君的一切,三是日常练哭戏,四是查哥哥的秘密,五是找回小时候丢失的记忆。
这五个任务,练习哭戏混在里面,显得格外的眉清目秀。
陈子轻手中的笔在纸上画着进展图,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世界怕是没有主线任务跟支线任务了,因为标注任务太难了,前所未有的难。
除每日一哭以外的四个任务里面,某个可能跟阴魂邪祟有关系。
120区嘛。
陈子轻描线,他觉得到目前为止,自己演的歹毒愚蠢反派能及格。
就这个蠢劲,火候可以了。
歹毒方面还不够,差点儿,他总要瞻前顾后犹犹豫豫。
神经,自卑,喜怒无常,阴郁,虚伪,几个特点都比较一般般。
陈子轻把笔记翻到最后,瞧了瞧精心归纳的反派要点,这个世界学学就算了,千万别带到下个世界。
像那个茶艺,他隔了一个世界,终于稀释得差不多了,不会一不留神往外吐茶气了,除非是有必要的时候才茶一下。
但愿反派马甲不要镶在身上,留下印子。
陈子轻用笔头撑着下巴,眼下只有周衍明那条线在走任务进度,江扶水的线刚开始动,其他都是停滞不前,想什么下个世界。
“哎。”陈子轻把笔记收起来放进抽屉,指纹锁锁上。
下楼吃点甜的吧,甜食能让心情好点。
好心情治百病.
陈子轻开学没让虞华章送,也没带保镖和佣人,他自己去的学校,就背了个书包。
关于住校这事,他有预料。
陈子轻开学没几天,周衍明出现在他宿舍楼底下。
当时他下晚自习,脑子昏沉,脚步疲软,整个人都要被课业榨干了,憔悴得很,同学拉他胳膊,他才给点反应:“怎么了?”
同学指给他看:“析木,那是谁啊?找你的吗?”
陈子轻看了。
周衍明眉头紧锁神色狠厉,好似是被无形的枪支押来的,在那跟谁较劲,他的身前有一小片满天星的花瓣。
Alpha不是两手空空,他买了满天星,在车里或是哪放着。
陈子轻收回视线:“不认识。”
然后就明目张胆地从周衍明身边经过。
几道惊呼响起,是往这边来的Omega们感受到了愤怒的苦辣信息素,他们纷纷窜逃。
陈子轻没回头,他脚步不停地走进了宿舍楼里。
台阶不长不短,周衍明没追进去,不管不顾地扯住顽劣的小孩闹笑话,他立在台阶下面,神色模糊,地上的影子显得落寞。
等陈子轻上楼梯的时候,他装作不经意间用眼角扫过楼下,周衍明已经不在那里了。
那家伙还会来的,第一波代表任务大进度的积分袋也要来了.
陈子轻没等来周衍明,等来了江扶水。
那Beta代替他老师,来陈子轻的学校讲课,这让那些期待很久的Alpha们产生不满。
有个Alpha在课堂上面搞事情,把讲台给踹翻了。
陈子轻听说了以后,匆匆去找江扶水,他在操场的科技楼底下找到浑身拢着挫败的Beta:“扶水哥哥!”
江扶水诧异:“你在这里读书?”
“嗯。”陈子轻三言两语讲了他听到的情况,“跟你老师说了吗?”
江扶水摇头:“他去外地出差了,是个很重要的交流会,我不想让他为了这种小事分心。”
陈子轻在心里翻白眼,还真是老师的小棉袄。
他蹲在江扶水面前,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江扶水被他看得脸红耳朵也红,头偏向旁边看着虚空,睫毛颤动十分单纯。
四下无人,陈子轻伸出一只手,江扶水欲要把腿拿开,却见他为自己系上松掉的鞋带,一下愣住。
陈子轻打了个完美的蝴蝶结,他不需要江扶水像周衍明那样追求自己,只要江扶水爱慕他。
肯定是自己身上有足够多的闪光点,让才能让他爱慕。
默默的爱慕,都不用让本人知道。
不管是追求,还是爱慕,都要真情实意,否则是没用的。
好比之前周衍明答应追求他,是用他做桥梁挖虞平舟墙脚,那是假的,直到一场雨带来契机……
陈子轻收了收心思,他柔声关心:“扶水哥哥,你有没有受伤?”
江扶水说:“没有。”
“医学生说没有受伤,那肯定就是没有受伤。”陈子轻笑弯眼睛,“但我是你朋友,作为朋友,我还是要做个检查。”
江扶水怕伤到少年,就只握住他的肩膀,没有把他推开:“析,析木,你别,你这不好,析木,”
“怎么跟娇羞的小娘子一样,别吵。”陈子轻碰到他腰部,发现他身子一僵,立马就掀起他衬衫查看,“你腰上这么大块淤青,还能叫没事?是不是让讲台桌子撞的?”
江扶水摆手:“真的没事。”
陈子轻放下他的衬衫下摆:“我宿舍的冰箱里有冰袋,你跟我去,我给你冷敷。”
江扶水说:“没必要的,我……”
“我什么我!你烦不烦!”陈子轻嫌恶地大叫了一声,语气跟表情都软了下来,“扶水哥哥,你听话。”
江扶水跟不上少年的反应,没见过这么尖锐又圆润的人.
陈子轻拉着江扶水去宿舍,他们上到六楼,一股烟味扑进了他的呼吸里。
周衍明在走廊尽头抽烟,不知道怎么进来的。
陈子轻迟钝地眨了下眼睛。
周衍明这回不像上回那么沉得住气,他阔步冲过来,像捉奸的丈夫,逮住了红杏出墙的妻子。
陈子轻本能得就要后退逃跑,他强忍住,抬着下巴,不屑地冲着周衍明笑得肆无忌惮。
周衍明把江扶水推开,他带着烟草味的手捏住少年的脸,将人拖到不远处,吐掉嘴边的小半根烟:“小析木,你带个男人来宿舍,想干什么?”
陈子轻被捏着脸,口齿不清道:“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早就说不喜欢你了。“
周衍明指着过来的年轻人,问的是少年:“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说要让你哥给你介绍Alpha吗,怎么和一个beat玩?”
陈子轻眼神阻止江扶水靠近,他这头在收尾,挺关键的:“有什么不可以吗?我想和谁玩就和谁玩。”
周衍明气笑了:“你是想和谁玩就和谁玩吗?你专门挑选沈文君身边的人,先挑他的追求者,再挑他的关门弟子。”
陈子欣差点吓死了,他以为周延明要说的是,“再挑他的爱慕者”。
看来周衍明不知道江扶水爱慕他的老师。
陈子轻转而一想,周衍明知道也没多大关系,都是一个结果。
“那又怎样。“陈子轻恨恨道,“是你在我跟他之间没有选我的,我都那么说了,你还是听他的话,你要带我走,又把我送回去,你滚回你的沈教授身边当他的狗吧,我找别的狗。”
周衍明目睹少年的眼眶快速红起来,他又气又无奈,自己上次还是东西,这次怎么就成狗了?
下次是什么?
周衍明腺体内的苦烟不受控地扑向少年,在他身边打转,无从下手,无孔可入:“你还在抢沈文君的东西。“
陈子轻承认:“是,我会把他拥有的都抢过来。”
周衍明依旧当成是青春期作怪,当不了真,也不可能成真。
虞平舟那关就过不了,他是沈文君的未婚夫。
这孩子还能把他抢过来?
周衍明被自己的想法整得笑出了声,他扳过少年的脸,让其对着那个Beta:“他知道你是自己老师的小舅子吗?还不知道吧?”
陈子轻眼皮直跳,他暂时没说这个关系,想的是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江扶水。
周衍明一个长辈,幼稚地威胁才十八岁的小朋友:“你猜他知道你接近他,只是因为他是沈文君的弟子,你想要把他抢过来的时候,他还愿不愿意陪你玩?”
陈子轻更红的眼睛瞪过去:“周衍明,你想干什么?”
周衍明眯眼:“我想干什么。”
下一瞬就从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我他妈也想知道,我想干什么!”
陈子轻感觉时机差不多了,他摸上捏他脸的大手,趁Alpha愣怔之际,快速挣脱出来,快步跑向既尊重他隐私,又担忧他安全的高个青年:“扶水哥哥——”
那唤声又清亮又招人。
周衍明那点理智霎那间就崩塌了,苦烟愤怒地四溢开来,他几步上去把人拎住,提起来转了个边对着自己:“宋析木,你什么毛病,谁都是你哥哥?”
陈子轻说:“那不是。”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刚落,眼泪就下来了。
“我不要了的,就不是我哥哥了。”他脸上挂着泪痕,笑容恶劣,“比如你。”
第196章 我拿到反派剧本的第八天
周衍明追求沈文君的这些年很不如意,被晾过,被直白的拒绝过,却没被这么明目张胆的羞辱过,堪比重重扇他的脸。
毕竟沈文君会顾虑他人的感受,说话至少留有一两分余地,不会让人太难堪下不来台。
小屁孩肆无忌惮,甚至充满恶意。
周衍明气得太阳穴抽痛。
偏偏小屁孩还在使出浑身解数挣扎,像是骑在他头上,颐指气使地下命令:“周衍明!你快把我放下来!”
嘴巴是樱桃,牙齿是糯米,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两边有个挺惹眼的弧度,发出来的声音可以很钝也可以很尖,大呼小叫,吵得要命。
周衍明不合时宜地想,圈内都知道虞平舟喜静,家里有这么个不但蠢还蔫儿坏的小戏精弟弟,他工作了一天,拖着疲乏的身体下班回去,岂不是上刑。
又不是没别的去住,即便不去私人房产,回老宅陪老人也行,何必回“上星府”。
周衍明凝视快把他手背皮肉抠烂了的少年:“你手指甲不疼?”
陈子轻:“……”
“疼。”
“疼就歇一歇再抠。”周衍明察觉那个Beta意图加入进来,他眼神冷,:“滚。”
江扶水神情严肃:“这位先生,请你把宋同学放开。”
周衍明轻蔑地上下扫了一眼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年轻人:“少他妈多管闲事。”
江扶水看向被拎在半空的少年人:“析木。”
陈子轻拉长了尾音:“扶水哥哥……”
两人“深情对望”。
周衍明面部铁青,当他是死的吗,在他眼皮底下来这出,他带着少年去“602”,抬脚踹上去:“开门。”
陈子轻压低声音,发红的眼里尽是伤人的厌恶:“周衍明,你进我宿舍干什么,你要不要脸,我都跟你没关系了,你热脸贴——“
周衍明低笑。
陈子轻心里一突,这家伙怎么有股子疯批的潜质?
周衍明笑意加深:“宝贝儿,要我在你找到的新玩具面前指出你跟他玩,只因为你把他当沈文君的东西?”
少年咬唇。
周衍明看不得:“轻点咬,都要流血了。”
“不要你管!”陈子轻怨恨地瞪他一眼。
周衍明哭笑不得:“行行行,我不管,你咬,疼的是你自己,又不是我。”
然而他眉头拧出“川”字,很想把那一小块红嫩的唇肉从洁白的齿间解救出来,摸一摸,亲一亲。
陈子轻从周衍明的眼中看见了欲念,幸亏他闻不到信息素,也不受影响,他要是个Omega,还没被标记,这一刻肯定就会屈服于本能,控制不住地放出信息素缠上去。
“我才十八岁,你都二十九了还想亲我,”陈子轻鄙夷,“老牛吃嫩草也不怕塞牙。“
周衍明火气很大:“我上个Omega也就比你大个两岁。“
“你一边追求沈文君,一边拿着你正常Alpha的生理需求碰别的Omega,”陈子轻恶劣嫌弃地一字一顿,“周衍明,你脏死了。”
周衍明莫名憋屈:“老子这两个月哪个Omega都没碰。”
陈子轻用余光观察站在后面加入不进来的江扶水,嘴里及时呛周衍明,演技还很到位,既嘲讽,又带有些许想遮掩的酸涩:“你冲我吼什么,你给你的沈教授洗脏黄瓜,跟我有什么关系!”
周衍明捂住他口鼻,将他摁在自己怀里,在他耳边低吼:“马上把宿舍门打开!”
那喷火的眼神和抽动的脸部肌肉都在说,进去收拾不死你。
陈子轻大力扒开捂着他的手,小火慢炖对的是刚走进度的江扶水,周衍明这儿已经是大火收汁了。他在门锁上按指纹把门打开,只来得及看见江扶水担忧的目光,就听见门被大力踢上去的声响。
四人间的宿舍整洁,空气里没有信息素残留,除陈子轻以外的三人都是未成年,没到分化的年纪。
陈子轻其实挺愿意这样的,有江扶水在场,他不好发挥,容易把握不好那个尺度。
周衍明把他打横抱起来,他眼睛瞬间瞪圆,服了服了,怎么还抱上了。
少年全身上下都很僵硬。
平时多会撩多会招惹,实际是纸上谈兵。
周衍明揶揄:“哪个是你的位置?”
陈子轻不配合,双腿在半空中扑腾。
“不说?”周衍明握住他腿弯,轻轻松松地把他往上抛了抛,跟个老流氓似的,“那就这么抱着,反正你轻得没几两肉,我能抱一天,就当是锻炼了。”
陈子轻在心里吐槽,表现得很不情愿地伸手一指。
周衍明抱着他过去,将他放在椅子上:“门外那个Beta和我一样,被你哄着追求你?”
陈子轻演累了,他想中场休息,又没精力做表情管理,干脆身子一扭,胳膊压着桌面趴了上去。
周衍明那死东西,强行把他拉起来:“我在问你话。”
陈子轻被迫继续批马甲上阵,冷着个脸说:“我想要他爱慕我。”
周衍明看他眼尾的潮湿,和脸上干了的泪痕:“你要我追求你,是因为我在追求沈文君,你要他爱慕你,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
“他爱慕沈文君?”
陈子轻后背一凉,啊哟,这个时候,周衍明竟然还有心思冷静的分析情势,而且这么快就捋出来了。
想想也正常,周衍明是周家大少爷,连锁酒吧的老板,有脑子。
陈子轻默认。
周衍明玩味:“为了抢人东西特地做功课了啊,我都不知道的事,让你知道了。”
陈子轻没精打采地踢了踢周衍明,鞋子在他西裤上落下灰尘。
“要他爱慕你,“周衍明捉住他的脚,”那你进展很差啊,小析木,我在走廊上那么对你,他有过来帮你解围吗?就在那看着。”
陈子轻笑着说:“那是因为他尊重我的决定,我没向他求救,他就不自作主张,只要我求救了,他一定会帮我。”
周衍明黑了脸,他眼前浮现当时的清醒,Beta一直关注他们这边,好似一条等着主人下令的憨批狗,咬着绳子在那摇尾巴。
Beta爱慕沈文君,他要是狗,也是沈文君的狗,小析木非要抢过来养。
世上三条腿的狗多得是,抢别人养的干什么。
周衍明眼皮上撩:“多久勾搭上的?”
陈子轻动着被他捉在掌中的脚:“在不要你了以后。”
周衍明不承认他一把年纪让个小屁孩伤到了:“别张口闭口就是不要了,你的一见钟情是三分钟热度?”
陈子轻反唇相讥:“我从来没说过,我对你一见钟情,叔叔,你是不是?”
俯视Alpha的怒容,陈子轻趁胜追击:“谁会喜欢一个大自己十几岁的老男人,我又没有恋父情结。”
周衍明怒极反笑:“你不是要抢沈文君的所有东西吗,你哥算一件,还是最大件,我是老男人,比我还大的你哥算什么,半截身子入土?”
陈子轻:“……”
周衍明说:“对我就是恋父,那你抢你哥的时候,是恋祖?”
陈子轻眼角偷偷抽了下。他用力把被捉着的脚抽回来:“周衍明!我不准你这么说我哥!”
周衍明盯着少年打电话:“虞董,在忙?耽误你点时间,我在你弟弟的宿舍——”
一本书被扔过来,他能接却没接,任由书擦过他眼角,硬皮划出一道血痕。
陈子轻心惊肉跳,演过了,为什么会这样?他的马甲是愚蠢反派,不需要有暴力倾向,他刚才想都没想就……
好像这个现象不是第一次了,他把毛巾砸周衍明脸上那次也算。
可不可以当作是无理取闹?发神经?
陈子轻只能当作是,他的精神又没什么问题。
周衍明清晰地察觉到了少年的不知所措,他那股暴戾的信息素有所收敛:“宝贝儿,你是不是要让你衍明哥哥的眼睛瞎掉?”
Alpha从口中蹦出夸张的言辞,配着他眼角的鲜红划痕,有种难以形容的疯劲。
陈子轻垂头看自己踩着椅子横腿的两只脚,这副身体是喜怒无常的性格,他这会儿是可以慌乱内疚的,所以他抿了抿嘴,小声说:“对不起。”
周衍明感到新鲜,他不是没见过少年柔软可搓揉的一面,却是头一回听这三个字,对他说的。
神态语调都像极了沈文君。
可细看却又不一样,当然不一样,他们是两个人,差着辈分。
周衍明把手机屏幕对着少年,屏幕是黑的,通讯没拨通。他忍俊不禁:“这么怕被你哥知道你说他半截身子入土。”
陈子轻干巴巴地说:“我哥很年轻,一点都不老。”
周衍明指正:“他三十二,我二十九。”
陈子轻睁眼说瞎话:“长相问题,你显老,你看着像四十岁。”
周衍明摸了把脸,操。
陈子轻起身去捡地上的书:“周衍明,我们的事早就翻篇了,你继续追求你的沈老师吧,我祝你成功破坏他跟我哥哥的婚约,得偿所愿。”
周衍明拿走他手里的书丢在桌上,面容肃冷:“就因为我那晚没带你走?”
潜台词是,你闹够了吗,差不多行了。
陈子轻仰头看不上道的Alpha,身子发抖:“就因为你那晚没带我走!”
他哀声:“你不知道,你听我那么威胁你那么求你,还是把我送回去的时候,我心都死了。”
周衍明明知少年话里的水分很大,依然为之震动:“要不是沈文君的那通电话,我就带你去我那儿,我会脱了你的衣服,和你玩大人的游戏。”
陈子轻把头扭到一边。
看似是不想听,实际是怕自己忍不住翻白眼。周衍明那晚准备要他的事,虞平舟跟他说过了。
陈子轻的脸被掐住,转回来,Alpha炙热的气息喷吐在他鼻尖上面:“你该谢谢沈文君,是他阻止了那件事的发生。”
“到现在还在为你的沈教授说话,随便吧,我已经不想再跟你有联系了,你滚。”陈子轻指着宿舍大门,“周衍明,你给我滚。”
周衍明面色可怖。
陈子轻把他往门口方向推,嘴里还在放刀子,全往他的自尊跟心口上扎:“我后悔让你追我了,看到你就烦。”
周衍明站定,身后的手怎么推,都推不动他,像是在给他按摩,他没回头:“你没事撩一个大叔干什么,小破孩,你也不怕遭天谴。”
陈子轻心说,我怕啊,谁让你是沈文君的追求者,对不起了。
“你把我当赝品,你说我东施效颦,我什么都不如你的沈教授。”陈子轻说,“我吃甜点喝果汁,你说我学他,我说话有点小习惯,你也说我学他。”
“这个世上只有他能吃甜点喝果汁,只有他能那么说话,他申请专利了,别人那样子就是学他,在你看来,你的沈教授是个宝,我是个草。”陈子轻摇头,“不对,我连草都不如,我就是你他脚底的一块泥,我跟他有云泥之别,我说的对不对,周衍明。”
周衍明听少年算账,一笔笔的,从最初开始算,胡搅蛮缠得让他头疼,他来这干吗,孝培的逍遥清闲日子过腻了,上赶着给自己找罪受?
Alpha转过身,宽背弓出纵容的弧度:“好了,衍明哥哥给你认个错。”
陈子轻抬着下巴冷笑:“我不接受。”
周衍明:“……”
陈子轻暗中搜寻Alpha的情感变化:“我现在跟扶水哥哥玩得很开心,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他陪我玩。”
周衍明的胸膛起伏明显快了不少,他老早就怀疑自己利用少年进虞家接近沈文君的计划,会不会让自己短寿。
那时候的感觉没有错,确实会短寿。
少年可能是他命里的克星,专门来克他的,正确的处理方式是远离,趁现在还来得及撤退。
周衍明毫不拖泥带水的直起身,却没掉头就走,他的脚好似在地上扎根,寸步不离地立在原地。他拿少年没辙,手下败将一般,说出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你哥知道你不在学校好好读书,跟个Beta到宿舍玩?”
陈子轻大声反驳:“什么叫我不好好读书?现在是晚自习时间。”
周衍明比他更大声:“那你不是把Beta带来你宿舍?”
陈子轻耳膜疼:“一,我哥早就说过只要我开心,我想和谁玩就和谁玩,他连我叫你去我家都不管,又怎么会管扶水哥哥,二……”
周衍明已经没耐心听“二”了:“听你这意思,你的扶水哥哥比我强我?他一个Beta,凭什么。”
“凭我喜欢他。”陈子轻没错过周衍明的醋味,这是又当自己是戴了绿帽的丈夫了,“在我眼里,你们是一样的,信息素的优势无效。”
周衍明哈哈:“无效?你以为Alpha只能通过信息素压制掌控?身体各项机能都是领跑的,我现在就能出去把他打趴下,把他绑在椅子上,让他看着我怎么玩你。”
陈子轻像是吓到了,两只眼睛很快就包了水,一前一后滚出泪珠。
周衍明一只手扣着他后脑勺不让他乱动,一只手抚上他脸颊,给他把眼泪擦掉:“别哭了,说说而已,我又没真的欺负你,哭什么。”
陈子轻打开Alpha的手:“你没欺负我?你一直在欺负我,你以大欺小。”
周渊明很无奈,这孩子明明很在乎他那晚选沈文君没选自己,很在乎他所谓的背叛,耿耿于怀,根本就没翻篇,还要装作不在乎。
装得又不好,一眼就能被人看破,偏偏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那他到底是装作没有发现,还是发现了,却为了不让小孩难堪,忍着不拆穿?
哄一个别扭的孩子这么难。
周衍明搓着指间的湿意,他没尝过少年的眼泪,大概是青涩的,稚嫩的,干净的。
Alpha态度放软:“歉道了你不接受,你又哭,那你想怎样?”
陈子轻吸了吸鼻子:“你别来我学校找我。”
周衍明刚要发火,就听少年前言不搭后语地质问:“今天给我买满天星了吗?”
Alpha一愣:“我,”
陈子轻嗤笑:“买了啊,你以为我跟那些想攀上你的Omega一样,你买个满天星,我就什么都答应?”
“满天星我又不是买不起,”陈子轻把兜里的手机掏出来,看了眼江扶水发的信息内容,又把手机塞回去,“当初让你送我,是因为我喜欢你送。现在不喜欢了,你送我一车,我也只当是个笑话。”
周衍明那句“我顺路买了”被他咬碎在后槽牙里。
宿舍门外传来敲门声,伴随略显焦急的声音:“析木?”
陈子轻还没回应,周衍明就暴跳如雷:“我如果不来,你打算跟那Beta干什么?”
“不要你管我。”陈子轻推他。
周衍明尽是严厉的家长风范:“我管不了你,我让你哥管。”
陈子轻看傻子一样看他:“你老年痴呆啊,我才说过我哥不管我!”
周衍明想吐血,他也不知道是有什么毛病,潜意识就感觉虞平舟会管弟弟。”扶水哥哥,我没事。“陈子轻冲门口喊了声,接着就安抚给他带来可观进度的Alpha,“周衍明,我知道像你这种出身就是富家公子的人从小到大都是追捧,多的是人想和你有一段,你只追沈文君,没追过第二个,你觉得我不能跟沈文君相提并论,所以你没法接受我突然不要你了,又认为我不配你跟在后面追。”
陈子轻无所谓地笑:“那就算了吧,就这样吧,该说的我都说了,真的没必要纠缠下去了,再纠缠下去,让你圈子里的人知道了,你脸上多没光,跟个不能分化的小朋友搞老掉牙的偶像剧情节。”
周衍明戏谑,小孩在演戏,字字都是放下了看开了,字字都是放不下看不开。
陈子轻进行这场到位表演的谢幕仪式:“总之你别怪我,是你先看不起我,把我当工具的。”
周衍明摸他头发:“那你在玩一个抢走你哥未婚妻东西的游戏,把我当工具,我被你玩了,不能抵掉?”
陈子轻嫌恶地躲着头上的手:“不能。”
周衍明本来只打算摸一下,见他这样,就强行箍住他下巴,将他的头发摸了又摸。
“只能你玩我,不能我玩你?”
陈子轻说:“是。”
周衍明好笑:“宝贝儿,你的底气是什么?虞平舟的弟弟?”
陈子轻仰头蹬他:“长这么高干什么,跟你说话都费劲,能不能把头低下来。”
周衍明额角鼓跳,一只猫,也敢横。
Alpha弯下腰背,头低过去。
“我的底气是,”陈子轻在他耳边笑,“你好像……有点喜欢我了呢。”.
周衍明头也不回地走了。
准确来说是心虚,落荒而逃,离开方式十分的不洒脱。
陈子轻拿着冰袋给江扶水冷敷的时候想,任务只要周衍明追求他,不用他给出回应。
那等到周衍明掉进他的鱼塘里,他就可以不用管了。
陈子轻用手背蹭了下眼睛,日常练哭戏有大用,他现在基本可以做到,不想掉眼泪就不掉,想掉就能马上掉。
原主母亲让原主练的看家本领,成了他这个后来者的一把武器。
陈子轻的思绪被脑中积分袋打断。
就掉了两个。
看来只有周衍明彻底从沈文君的追求者里除名,盖上宋析木的追求者标签,这条线才算是真正的走完。
陈子轻瞥一眼绷着身子的青年:“扶水哥哥,你不问我那个Alpha是谁吗?”
江扶水说:“这是你的私事。”
陈子轻探究的视线一扫而过:“你不认识他?”
江扶水神色疑惑:“不认识。”
“哦。”陈子轻笑眯眯地说,“我以为你认识呢,他家境富裕,自己开酒吧,是个纨绔的富二代。”
江扶水问道:“你怎么会跟那种人打交道?”
陈子轻轻描淡写:“我家里有钱,他来参加我家的宴会,就那么认识上了。”
说着就孩子气地皱鼻子:“他喜欢我,对我死缠烂打,这都追到学校来了,我不喜欢他,我只喜欢扶水哥哥。”
江扶水从来都没听过这么直白热烈,却又自然流露的情感表达方式,他不自在地红了耳根。
陈子轻边说,边隔着毛巾把冰袋沿着他腰上淤青移动:“其实也不算是我家有钱,我亲生父母都不在了,有钱的是我母亲二婚的丈夫一家,我母亲死后,他看我可怜就收养了我。”
江扶水原本是背对少年的,他闻言,微微往后偏头:“析木,这是你的隐私,你可以不用告诉我。”
“为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陈子轻抬起头,眼睛又亮又有灵气,“朋友就该坦诚相待,你说是不是啊,扶水哥哥。”
江扶水愧疚道:“抱歉,我并不能做到。”
“没事啊。”陈子轻说,“我先做,你随意就好啦。”
江扶水愣了下,他把头转回去,面对着前面的阳台,耳边是少年亲昵的碎碎叨叨:“真的好大一块淤青哦,扶水哥哥一定很疼吧,要不要我给你吹吹?”
“不用,别。”江扶水往旁边躲避,整个人直接从椅子上掉了下去。
陈子轻撑着腿看坐在地上的帅哥,噗哈哈地笑起来。
江扶水意识到他在逗自己,无奈地从地上起身:“析木,你以后不要把人带回宿舍,万一遇到坏人,你会受到伤害。”
陈子轻耸肩:“你又不是坏人。”
江扶水他俯视无拘无束随心所欲的少年:“那个人要是再找你,你告诉老师。”
陈子轻笑笑:“老师管不了的吧,那家伙有权有势的。”
江扶水蹙眉:“你家里……”
想到少年亲生父母都不在了,他寄人篱下,肯定是报喜不报忧,没有血缘关系能关心到哪里去,不过是做做样子。
陈子轻把冰袋放进江扶水的衣服里,按在他精瘦白皙的腰上一处:“扶水哥哥,你会保护我吗?”
江扶水不知在想什么,眼底涌出几分自嘲,他不但没权没势,还不是Alpha,他拿什么保护。
陈子轻无声地“啧”了一下,想沈文君了吧。
冰袋忽地重摁在伤处,仿佛带着恶作剧的报复。江扶水闷哼:“析木,你——”
“啊?”陈子轻仰起头,“怎么啦?”
江扶水俯视少年眼里的纯真,他轻轻抿起因为疼痛失去一点血色的薄唇,摇摇头:“没什么。”.
过了会,陈子轻敷累了,他把冰袋放在桌上,对江扶水摊开手。
即便有毛巾遮挡,手上皮肉依旧被冰得通红。
“扶水哥哥,你看我的手。”陈子轻说,“这都是为你弄的,你心不心疼啊?”
江扶水没有说话。
“你想自己敷,是我坚持给你敷,我自找的。”陈子轻怪笑,“我的脸皮真厚,好意思要你的心疼。”
江扶水还是没说话,但他脸上出现了自责的表情。
陈子轻见好就收,他安静地看着第二个目标,发觉对方想走,却在想什么开口,便善解人意道:“时间不早了,你是不是要回学校了?”
江扶水明显松口气:“嗯,我要回去了。”
陈子轻送他出宿舍,走廊静得只有他们制造出来的响动。
“扶水哥哥下次什么时候再来讲课?”陈子轻不快不慢地走着。
江扶水不好意思加快脚步,就配合他的节奏:“不清楚,要看老师那边的情况,就算再来讲课,也是老师讲,我跟着他。”
陈子轻顺势抛出一个事:“我上次和你说的君盟,你要进来吗,里面都是你老师的粉丝。”
江扶水摆手:“我不进去了。”
Beta不自觉地径自往前走:“我平时也忙,没时间看讯息。”
陈子轻望着他颀长好看的背影:“他们在里面讨论过你,说你的老师最重视你。”
Beta身形一滞,回头正色道:“老师对谁都很重视,他一视同仁。”
护犊子了。
老师的小狗在汪汪叫。
陈子轻没回应,他走到楼梯口,冷冷淡淡地说:“我就不下去了。”
江扶水还不适应少年多变的性情,他尴尬无措,最终只是识趣地打了招呼就走。
到楼下的时候,江扶水听见后面有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向他靠近,他转过身,停在倒数第二层台阶上面。
少年几个大步地跳着台阶,他气喘吁吁地朝着江扶水这层台阶蹦跳,脚下踩空就要摔倒。
江扶水张开手臂把他扶住,听他气喘吁吁地说:“忘了和你说再见了。”
Beta错愕不已:“可以发信息开通讯。”
“那不一样。”陈子轻抓着他的肩膀让自己站稳,他们离得很近,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他们终于呼吸相融。
江扶水没有像之前那样偏头避开,他忘了。
陈子轻满意这个发展,他往上面一层站,掉头对江扶水挥了挥手,很乖地说:“扶水哥哥,再见。”
江扶水也挥了下手:“再见。”.
隔天,陈子轻跟宿舍里的人在食堂小包间吃饭的时候,周衍明的电话打了过来。
陈子轻吃掉一筷子青椒肉丝,不慌不忙地接起电话。
周衍明没说话,他气息粗重,压制着什么情绪。
陈子轻示意旁边室友给他舀一勺玉米:“衍明哥哥。”
叫得人心尖痒痒的。
周衍明摸着眼角的划痕:“嗯。”
陈子轻像是才反应过来,笑嘻嘻道:“不好意思,周叔叔,我叫错了。”
周衍明听着被挂断的电话,气得他把盛满烟头的烟灰缸扔在地上,臭小子,耍人玩耍上瘾了。
……
陈子轻开始收满天星,每天都有一捧。
由宿管转交给他。
每次当他穿过宿舍楼下大堂,被宿管叫住,喊他来拿满天星的时候,都能引起一波骚动。
有个室友被一众吃瓜群众推出来找他打听:“析木,送你满天星的人是你的追求者吗?”
陈子轻想了想收到的积分袋:“还不算。”
室友在阳台,看他把毛巾打湿洗脸,嘴里不敢置信地喃喃:“这还不算啊,那怎么才算?”
陈子轻含糊不清:“他心里有别的人,除非他只想我,只在乎我。”
宿舍里有周衍明的眼线,这话能传出去.
周衍明很快就收到了这个信息,他笑骂:“贪得无厌。”
要不要找人看着小析木,就像对待沈文君一样,每天给他汇报动向?
周衍明刚起念头就否决了。他正值壮年,不想得心脏病。
但他又忍不住,隔三岔五的开车去那所中学外面,在车里坐一会才走。
周衍明一心几用,他放不下心里没他的沈文君,记挂踩着他玩的少年,还要抽空回没半点温暖的周家一趟,把相亲对象退了。
意料之中的不欢而散。
周衍明懒得管年轻时到处播种的老头会不会被他气死,他去一场酒会,进门就找虞平舟。
对方身边没沈文君,方便他走接下来的流程。
周衍明端着一杯酒走到虞平舟那里,等巴结他的人走了,才过去:“虞董。”
虞平舟对待围着沈文君打转了十几年的周衍明,和对待生意场上的人没区别:“私事?”
“你走你的正道,我走我的不入流小道。”周衍明阴损道,“我和你哪有公事,我们是多年的情敌关系,虞董怕不是老年痴呆。”
虞平舟面色如常:“你要和我说文君?”
“不是。”周衍明可疑地低咳了两声,“我要说的是你弟弟。”
虞平舟颔首,转瞬就离开会堂去观景台。
周衍明举杯对看过来的人笑笑,他慢悠悠地朝着虞平舟相同的方向走去。
观景台外是长陵夜景,璀璨到梦幻。
周衍明吹着夜风说:“虞董,你的弟弟,他在跟你未婚妻的关门弟子玩。”
虞平舟的目光落在无边夜幕中:“关门弟子?”
周衍明见他看起来是真的一无所知,沉声道:“江扶水。”
虞平舟显然没留意。
关门弟子不同于普通学生,延伸到课下和学校之外的地方,哪有Alpha这么不关心自己Omega的。
周衍明第无数次在心底咒骂这个同类占着茅坑不拉屎:“他是沈教授的爱慕者。”
虞平舟没多大波澜:“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周衍明烦躁到了极点,“你弟弟不跟我玩,妈的,不是,我说的是他找你未婚妻的爱慕者玩!”
“那是他的自由,他想找谁玩都可以。”虞平舟态度平和,“析木说他跟你绝交了,不会再往来了,他爱憎分明,周少这边麻烦照顾一下小辈的心意。”
周衍明自动忽略掉前半部分:“爱憎分明?”
“你弟弟就是玩心太大,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我追求他,去你家找他玩吗?”周衍明拿酒杯的手都在颤,活生生气得,“他只是想抢沈教授拥有的一切。”
“一个我,一个江扶水,在你弟弟看来都是沈教授的东西,他都要抢过来。”
周衍明意有所指:“虞董,你也有份。”
“后面就到你了。”
虞平舟不当场质疑周衍明的智商,已经是最大的修养:“明显是小孩子的玩笑,何必当真。”
周衍明也知道是玩笑,但他非要恶心一下:“是不是小孩子的玩笑,我等着看,反正你弟弟开始抢第二个了。”
“我已经被他抢……”
话声戛然而止,周衍明一张脸青黑交加,他仰头饮尽杯中酒,喉头抽紧,肺腑都是不对头的苦意,这酒有问题,酒都和他作对。
干脆别回长陵了,孝培才是他的快乐之地。
空气里多了一缕极淡的柿子甜涩,是沈文君来了,周衍明不让他为难,主动离开观景台。
他们擦肩之际,周衍明忽然把Omega叫住:“沈教授,你那好友楚未年——”
沈文君眼神询问。
周衍明没往下说,他眼皮狂跳,他妈的,那小屁孩第三个要抢的恐怕不是他哥,而是楚未年。
他哥是压轴.
沈文君没过问周衍明为什么话说一半,似乎不当回事,他去观景台,跟Alpha说:“平舟,风挺凉的,别吹久了。”
虞平舟抿了口红酒:“没事。”
沈文君没拿酒杯,他双手抄在白色西裤口袋里:“这个点,高三生在上晚自习吧,不知道析木在学校适不适应。”
虞平舟说:“适应。”
沈文君转头:“你去看过了吗?”
虞平舟把酒杯放在白玉护栏上面:“没有。”
沈文君不解:“那你怎么知道他适应?”
虞平舟垂手,腕表隐进袖口里:“有人陪他玩。”
“这不代表他适应新环境,只能说明他讨人喜欢。”沈文君脸上挂起笑容,“你说我要不要明天去他学校,带他在外面吃个饭,给他买些东西,陪陪他?”
虞平舟不认同道:“让他在里面好好学习,月底就回来了。”
“那好吧,我明天就不去了。”沈文君叹息道,“住校就住校,怎么不是每个周末回来,一个月才回一次,搁那么久,学校管得太严了。”
虞平舟说:“严点好,他心野。”
西装口袋里的手机发出轻震,来了条讯息,是在校的弟弟发的。
【析木:哥哥,我物理考了满分,被老师夸了。】.
陈子轻没得到虞平舟的回信。
最后一节晚自习下课,他趴在教室等大部队先走,高三好累啊,从高一开始起码还有个缓冲,直接上高三心力交瘁。
陈子轻把脸朝窗边趴了会,换边,脸朝过道,室友们问他走不走,他都摇头。
教室里渐渐就空了。
陈子轻撑着胳膊站起来,拎着保温杯走出教室后门,他望了望秋夜十点多的夜空,星星跟月亮都睡了,住校的高三生才放学。
楼道里黑漆漆的,陈子轻喊一嗓子,视野亮起来,他萎靡地下着楼梯,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谁啊,这么晚了。”
“是江扶水的可能性为零,周衍明的可能性也为零,他开酒吧的,夜生活丰富,一般都是白天发疯。”
“诈骗的一觉睡醒,起来撒尿的时候,临时加班?”
陈子轻的吐槽在看清号码以后就没了影,他不敢置信,飞一般地抱着保温杯跑出学校。
一辆通体漆黑的长形私家车停在路边,犹如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庞然大物。
陈子轻打开后座的车门,喘着气往里伸头,扑面而来一股酒气。他看向酒气的来源:“哥哥。”
车内没亮灯,虞平舟坐在最后一排,轮廓身形全部陷在黑暗中。
陈子轻调整呼吸,要不是虞平舟情绪稳定,这场景都能让他一个老宿主发怵。他用雀跃的语气问道:“哥哥,你是来接我回家睡的吗?”
虞平舟只给了一个浑懒的音节:“嗯。”
“学校那边打过招呼了吧。”陈子轻往车里爬,他把保温杯丢在中间那排的座椅上面,膝盖跪上去,扒着椅背看后排,“哥哥,你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我给文君哥哥打电话?”
虞平舟是不舒服,他感冒加上应酬饮了酒,头有些痛:“不需要。”
“为什么不需要啊。”陈子轻打破砂锅问到底,“他的信息素可以安抚你,让你变舒服。”
见Alpha不言语,陈子轻自顾自地说:“你们吵架了吗?床头吵架床尾和,有什么事要及时说开,千万别过夜,沟通是一段感情的核心,别看我年纪小,没有正经谈过恋爱,但是我见过猪跑,哥哥,像你跟你未婚妻,你们的这种情况……”
虞平舟头痛难忍:“析木,你再吵下去,就要没有哥哥了。”
陈子轻:“……”
吓唬谁啊。
陈子轻发现司机不在车里,他眼珠一转,从中间那排一路摩挲着爬去后排:“哥哥。”
虞平舟这回连一个音节都没给。
陈子轻闻到Alpha身上浓郁的酒味,有点嫌弃地闭了闭气,而且还没藏着掖着这个举动,直接显露出来了。
少年恃宠而骄,不怕被责备:“你要给我开家长会吗?”
虞平舟掐着鼻梁:“我们聊一下。”
陈子轻心说,你都喝醉了还聊?他嘴上乖得不行:“好啊,聊吧,哥哥你说。”
虞平舟给司机打电话,叫他回来开车:“有新玩伴了?”
陈子轻脑子一嗡。
虞平舟透露:“你上一个朋友跟我说的。”
陈子轻抱着胳膊倒回座椅里:“周衍明有病吧,这种事也要捅到你跟前,怎么跟打小报告的小学生一样。”
车子启动了。
虞平舟问道:“新玩伴是长陵大学的医学生?”
陈子轻摆出破罐子破摔的姿态:“你不如直说是文君哥哥的关门弟子。”
虞平舟不知按了哪里,车后排角落亮起一盏小灯,从他出众的鼻梁打下来,向四周散开,将他整张面庞都笼上一层令人着迷的色调。
陈子轻一时有点看呆。
Alpha微阖的眼帘抬了抬,示意他主动交代。
“他叫江扶水,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陈子轻打开手机翻到相册,里面全是帅气的Beta,基本都是在学校论坛保存下来的。
这是他给江扶水准备的小浪漫,先摊到虞平舟眼皮底下了。
陈子轻生怕Alpha看不清,手机举得高高的,快戳到他眼里了:“哥哥你看,他就是我说的扶水哥哥。”
虞平舟听少年这个哥哥长那个哥哥短:“你跟周衍明是为了玩,那这个?”
陈子轻半分都不迟疑,做足了顽劣不着调的小孩子模样:“当然也是在玩啊,不然还能是什么。”
虞平舟拿开近在眼前的手机:“玩能跟喜欢放在一起?”
“可以啊。”陈子轻笑盈盈地晃了晃腿,“哥哥,你不懂,我们年轻人是这样的。”
虞平舟的后背离开座椅:“腿往后放,让我过去倒水。”
“我给你倒不就好了。”陈子轻东张西望,车里的生活设备跟虞平舟的三楼有异曲同工之妙,都隐藏起来了,他回头看一眼等着喝水的Alpha,“哥哥。”
虞平舟:“嗯。”
陈子轻咽口水,你弟弟我不知道储水的地方在哪儿,要按什么开关才能让它出来。
【右手边,第三个车窗靠下,黑色按钮。】
陈子轻对着小助手哗哗就是一通感谢,他成功打开储水的机器,找到对应不同饮品的杯子,他接着温水,感叹不愧是接近未来的背景,尤其是有钱人的世界,到处都能体现科技的发达。
背后冷不防地想起声音:“析木,你先后找的两个玩伴,他们都跟文君有关系,你在抢他身边的人?”
陈子轻差一点就把水洒了,周衍明这都说了?怎么这么坏他事,继续晾着吧。
他把大半杯水递给虞平舟:“周衍明告诉哥哥的吗?他真讨厌。”
虞平舟接过水杯:“所以只是概率性事件,巧合一场?”
“那不是。”陈子轻脑子转得快,他利用排除法选出对策,下一秒就把嘴角一扬,“周衍明说的是事实。”
虞平舟喝了几口水缓解身体不适:“既然是事实,为什么说他讨厌?”
“他自作主张,我让他说了吗,他就说。”陈子轻厌烦地哼了一声,他凑近Alpha,伸手摸上一直很吸引他的领带夹,笑得天真纯良,“这么好玩的事,我想自己跟哥哥说。”
第197章 我拿到反派剧本的第九天
领带夹是私人物品,尤其是佩戴在身上的时候。
虞平舟任由弟弟上手摸着玩:“你一时兴起给自己找的乐子,不用和我说。”
陈子轻徒然就激动起来:“不是一时兴起的乐子,我是认真的!”
少年的无法分化似乎对他的变声期造成了影响,他如今的声音本就清透,这一尖叫,直刺耳膜。
虞平舟眉心一皱,头更痛了。
陈子轻的指甲抠着领带夹上的雕刻工艺“鲸鱼尾”,感觉价值一套别墅:“哥哥,你现在知道我要抢你未婚妻的东西了,你会阻止我吗?”
虞平舟不答反问:“为什么要抢他的东西?”
“没有理由,我就是要抢。”陈子轻随着车拐弯的惯性,往Alpha怀里栽去,他赶紧用空着的那只手抠住座椅皮革稳住身形,缓了缓才接着演,“我要把他拥有的一切,全都一件件的抢过来。”
少年眼神飘忽不定,言语神态间所彰显出来的羡慕,憎恶,嫉妒,拧巴,恶毒,小孩子气,为获取关注单方面把最优秀的Omega当对手,情绪化……都是负面的,不值一提,难登大雅之堂的因素。
归根结底是自卑作祟,非要通过一些没什么意义的事来满足内心的虚荣,向周围人证明自己。
虞平舟把杯子里剩下的水喝空:“抢不到别哭。”
陈子轻心说,抢不到所有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但他表现出来的却是与之相反的自信满满,简直将自作聪明发挥到了极致。他歪着脑袋凑到Alpha眼皮底下:“那我抢到了,文君哥哥哭了,你站在哪边?”
虞平舟说:“告诉过你,假设没有意义。”
陈子轻耸耸肩:“行,到了那天,我再把这个问题拿出来。”
虞平舟将空杯子给他:“拿走,坐到前面去。”
陈子轻:“……”
他接过空杯子:“哥哥不想我坐在这里吗?”
接着就毫无理由的发神经:“你果然还是不喜欢我,之前你说没有一无是处的人,你叫我不要看低自己,我以为你是真的在开导我,实际全是你的表面功夫,想想也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有你的爸妈,我有我的爸妈,你是真的大少爷,我是假的小少爷,你名校毕业,我大学都不一定能上,你事业上功成名就,我才成年还没入社会,我比你差那么多,性格不好,根本就不是你理想中的弟弟,你怎么会喜欢我……”
车后座只有少年充满郁气的自言自语。
大概是说累了,他咽了口唾沫,轻喘几声。
挺好笑。
陈子轻在这个世界体会到了情绪不稳定的危害,伤人伤己,他偷摸掐手心让自己提神,别在这时瘫软懈怠。
“哥哥,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一下都不回我。”陈子轻哀怨地说。
虞平舟的叹息声里带着些许笑意:“我在想,我的弟弟刚才是第几次提起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陈子轻头一回听他说“我的弟弟”,莫名有种宠溺的感觉,果然,男色影响判断力。
“为什么我一次又一次的提起来,”陈子轻垂着眼睛坐好,脑袋失落地耷拉下来,“因为你从来没说过你喜欢我这个弟弟。”
虞平舟没开口。
“我问过你,我们不是亲兄弟,你会不会不喜欢我,你只是反问我问题,没有直接告诉我答案,”陈子轻,“我没经过你同意就去三楼,你没叫人把弄走,还让我进你房间,在你床底下睡了一晚上,我要跟你未婚妻一样的黑丝带,你给我买……你说只要我快乐,我想和谁玩就和谁玩,前提是不要让自己受伤……你为了阻止信息素不对劲的周衍明大晚上带走我,叫你未婚妻出面……你还来学校接我回家……你对我多好多好,可你没有说你喜欢我,只要你说喜欢,我就不会怀疑你了。”
少年没完没了,像小老鼠,咯吱咯吱。
陈子轻心下狐疑,刚刚是不是他搞错了,怎么好像感觉虞平舟周身气息变了一下,他凑近点:“哥哥,你喜不喜欢我这个弟弟啊?”
虞平舟唇齿间的酒味很重,他身体不适,太阳穴发涨,却还是耐心地应付精力旺盛的小辈:“抱歉,析木,哥哥不太能对别人表达得出来那两个字。”
陈子轻愕然,说不出喜欢啊?怎么,那两个字被上帝封印啦?
不对啊。
黑丝带那次,还有刚才讨论玩的定义,虞平舟不都从口中吐出过“喜欢”二字。
哦,特指“我”开头,“你”结尾的句式,和情爱有关的含义。
虞平舟不会是机器人吧?没添加感情表达设定之类。
初级未来背景嘛。
但是,能有Alpha机器人吗?
陈子轻胡扯一通,他直勾勾地看着身旁的男人:“你对着你未婚妻,也没说过?”
虞平舟脱掉西装外套放在腿上,解开衬衫最上面的那颗扣子:“不曾。”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多简单。”陈子轻搭着Alpha后面的靠背,上半身侧过去,“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哥哥其实喜欢我,只是不能说出口?”
虞平舟:“嗯。”
陈子轻嘴角已经翘起来:“那你为什么还不跟我坐同一排?”
虞平舟说:“你太吵。”
陈子轻不满:“我不说话也不行?”
虞平舟无奈道:“析木,听话。”
陈子轻:“……”真服了。他猫着腰到前排,找地儿放下杯子,跪在座位上,抱着椅背回头笑:“哥哥,我听话了,你不夸我吗?”
虞平舟说:“乖。”
陈子轻在昏暗中翻了个白眼,一个“乖”字就打他打发了。
车内安静了会,陈子轻又把头往后扭:“哥哥……”
后排小灯关掉了。
虞平舟的黑色衬衫扣子已经解了三颗,领带被他扯下来和西装外套放一起,敞开的衣领下是他的锁骨和脖颈,他的举手投足没平时那么雅致规整:“你的哥哥感冒了,头很痛。”
陈子轻完全没发现这个情况,他碎碎念:“感冒了还喝酒,怎么这么乱来,你的未婚妻不是很体贴贤惠善解人意吗,你那朵解语花不管你啊?”
说到后半句,就怪声怪气上了。
虞平舟闭着眼,没有再回应。
前排响起少年细小的话声,夹杂兴奋的笑音。
“哥哥,我今晚跟你说的话是真的,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抢走文君哥哥的人生,我要取代他成为长陵最优秀的……呃……Omega,对,就是这样!”
“你可以给他通风报信,让他做好准备。”
“不知道周衍明有没有通知他。”
“无所谓他知不知情,我绝对不会收手。我也不认为自己缺德,但凡是能被我抢走的,说明注定就不是他的。”
陈子轻一琢磨,没什么漏掉的话了吧,行了,下班收工。
关于他说的这些,没人信的,不管是周衍明,还是虞平舟,都当作是小朋友自以为是闹出来的笑话。
他是表里如一的反派,是行动的时候制造出很大响动生怕别人听不到的愚蠢小偷,所以他一开始就没瞒着,他想声张声张,看能不能引发什么效应。
目前零效应.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陈子轻带着秋天深夜的凉爽进门,换了鞋子,随手就把保温杯丢给离他最近的佣人:“爸爸不在家?”
虞平舟摇头。他在车里解开的衬衫领扣已经扣回去了,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风度翩翩尽是成熟内敛的气场。
陈子轻看虞平舟挺阔的肩背:“他约会对象换没换?”
虞平舟道:“不清楚。”
陈子轻想了想:“我问问。”
“太晚了,”虞平舟说,“你明天再问。”
“哦。”陈子轻问道,“哥哥,你好点了没有,要不要叫医生来家里?”
虞平舟抬了抬手臂,散漫地摆动一下。
陈子轻说:“哥哥晚安。”
Alpha径自越过金碧辉煌的大厅。
陈子轻一路小跑着跟他到楼梯口:“哥哥,晚安——”
Alpha一步步上楼。
拖鞋摩擦深色木板,发出细微声响。
陈子轻趴在楼梯护栏上面,仰着头朝上喊:“哥哥!晚安!”
“晚安。”
Alpha已到二楼,终是给了回应。
陈子轻满意了,他抓着头发扭脸,入眼是一张扑克脸,吓得他往后一蹦,嘴里刻薄地叫嚷:“吴叔,你怎么不出声,没事吧你,大晚上的装神弄鬼?”
吴叔的眼底闪过反感:“析木少爷,老爷的约会对象让你搅黄了。”
陈子轻:“……”
“你别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我只见过那个Omega一次,平时连个电话都没通过。”陈子轻指着吴叔,“我开学就住校了,到今晚才回来,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吴叔的反感从眼底窜到了脸上:“什么屎盆子,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我还有更难听的呢。”陈子轻冷笑,“是你给我乱按罪名在先,还不准我反驳了啊?我告诉我哥哥去。”
吴叔赶忙把小少爷拦住。
陈子轻的下巴嚣张地一抬:“道歉。”
吴叔用余光示意想为他说话的几个佣人走开:“是我欠考虑。”
陈子轻不为难老人家了:“哼,我来虞家了,你们叫我一声少爷,我就是主子,你们非要把我当个屁,那我做屁也要把你们毒死。”
吴叔:“……”
少年的情绪转变得快,他前一刻还盛气凌人,下一刻就萎靡地打了个哈欠:“怎么黄的,确定了?”
“确定了。”吴叔省掉了前一个有争议的问题,免得他受气被120拉走。
陈子轻若有所思,难道真是他搅黄的?就因为那次扔甜点外加“争宠”炫耀得意的事?要是这样,那也太容易黄了吧。
而且,他就成罪人了.
陈子轻惴惴不安地坐在卫生间打电话。
接通后,那头传来乱糟糟的背景音,陈子轻马上就把滚到嘴边的那句“爸爸,你睡了吗”咽下去,换成恃宠而骄的质问:“你在哪?”
虞华章是个好父亲,没指责小儿子的不知礼数,他说:“我在朋友开的会所。”
小儿子天真无邪地笑着问:“爸爸,你那么大岁数了还消遣啊,不怕一激动高血压犯了?”
虞华章:“……”
陈子轻揉了揉脸,一心二用,一边练哭戏掉眼泪,一边打听:“你跟那个叔叔,还在一起吗?”
虞华章的声音清晰了许多,他离开包房去了安静的地方,对小儿子说:“缘分不深,结束了。”
陈子轻提着心:“因为我?”
“木木怎么会这么问。”虞华章笑,“大人的事,跟你这个小朋友没关系。”
陈子轻不多试探了:“那你找新的约会对象了吗?”
“顺其自然。”虞华章说,“今天学习累不累?”
“超累。”陈子轻只让左眼工作,一滴两滴的泪水往下掉,“爸爸,我在家呢,是哥哥去学校接我回来的,就住一晚上,我明早回学校。对了,哥哥感冒了还应酬,他不舒服,也不让医生过来看看。”
虞华章并没有多大反应:“你哥一向那样。”
陈子轻呵呵:“沈文君一点都不关心他,什么未婚妻,根本就不合格。”
虞华章话语里的教育意味很淡,纵容道:“木木,别那么说你嫂子,他们有他们的共事方式。”
陈子轻古怪,共事?未婚夫妇又不是同事。他撒着娇:“爸爸,你回来吗?我想你陪我聊聊天,你这个月都没怎么给我打电话。”
“这个月老宅那边有点事,下个月爸爸能多陪你。”虞华章说,“今晚就算了,我回去的时候,你早就睡着了。”
陈子轻脸不红心不跳地忽悠人:“不会的,我保证等爸爸回来再睡。”
第五滴泪掉了下来,右边脸颊潮湿,他说话的时候带着鼻音。
电话里的人只要没耳背,就该知道他在哭。
“好,爸爸回去。”.
消遣刚进入高潮,后半夜的节目繁多且精彩,虞华章在一伙友人的挽留中和他们告别,他叫司机送他回“上星府”。
吴叔很惊讶,老爷怎么这么晚了还来这边,一声招呼也不打。
虞华章吃喝方面什么都不需要,他迈步去二楼,走进小儿子的房间,穿过客厅去里面的卧室。
少年平躺在床上,手脚大张着,被子堆在他脚边,窗外月色的微光打在他圆润的脚趾上面,他的肚子随着呼吸,一上一下地起伏着。
虞华章把他放在睡衣里捂着肚脐眼的手拿开,给他盖上被子,转头就要走。
少年发出梦呓:“妈妈……”
虞华章一顿,他坐回床边,倾身抚摸少年柔软的发丝,带着几份怜爱。
梦呓声再次响起,少年不知在做什么梦,尚且稚气的眉心紧紧蹙着,眉眼间铺满了平时见不到的不安与脆弱。
“妈妈,你是来接我的吗?”
“我好想你。”
……
“妈妈——妈妈——妈妈你别走——带上我啊,妈妈,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少年大叫起来,瑰丽的脸皱在一起。
虞华章看起来有些动容:“在虞家不开心吗?”
这一瞬间,虞家的前家主近似挫败地长叹一声:“都拿你当宝贝了。”
“你哥也宠你了。”
少年一直在喊妈妈,他的手不停地在半空挥动,喊声里含有无措的哭腔。
虞华章让他抓着自己的手,抱在怀里。
“对不起。”虞华章弯腰,在少年额头留了个一触即收的亲吻,“对不起。”
房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门打开又关上,周遭静了下来。
陈子轻睁开眼睛,虞华章最后那句话是跟谁说的?是跟他,还是跟前妻?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忏悔一般。
虞华章是不是后悔了啊,后悔没有早点放下权势带来的枷锁和顾忌,伸手把前妻拉出苦难之所,没能阻止她堕落到死。
会吗?虞华章会这么情深意重吗?前妻今年五月份才死的,他六七月就有交往对象了。
陈子轻擦擦额头被亲过的地方,他把被子推开,继续捂着肚脐睡觉。
他这副身体是热性体质,容易热,容易出汗。还是这样好,又舒服又不会凉到肚子。
到这个时候,陈子轻只解锁了这个世界的沈文君跟江扶水,两人都在主线人物表里,他既没解锁出来虞华章,也没解锁出来虞平舟。
搞不懂那对父子的关键词是什么,猜也猜不出来,只能靠蒙,现在没蒙到就继续蒙,对着他们的时候多说多想多开发思维。
陈子轻烦了一会就放空脑子,进入了梦乡.
快到月底的时候,陈子轻接到虞华章的电话,听他说:“木木,你哥易感期来了。”
陈子轻一脸懵。
易感期?这又是什么东西啊?
【和Omega一样,Alpha也有生理周期,通常是一个月一次,每次持续七天。】
陈子轻趴在护栏,楼下是成群结队的高中生们,他在浓郁的青春气息里发呆,一个月一次?那他五月底登入进来到现在九月,虞平舟岂不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有了至少三次易感期?
没发现啊。
六七八这三个月,虞平舟很少有夜不归宿的情况,他是怎么过的易感期?
【小部分Alpha的易感期是两三个月一次,极个别一季一次,也有的比较不规律,易感期的来临需要情感调动。】
陈子轻想,我哥哥这次的易感期,是我来了以后的第一次吗?
【是。】
陈子轻的疑点得到了解决,他的刘海被风吹起来露出光洁额头,第六个任务让他的三观重塑了好几次。
ABO三个种类设定相关的知识,回到现实世界有用吗?
有个鬼用哦。
陈子轻挠挠脸,Alpha易感期很难搞吗,怎么跟天气预报一样,还提前预告一下。
Alpha处在易感期的时候,信息素会不会不受控制?
【会。】
陈子轻思虑,那虞平舟的信息素味道能遮这么严实,说明他易感期不在“上星府”,甚至都不在人群密集地带。
虞平舟会去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度过那段时间。
果不其然,虞华章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所以你哥最近就不回来了,等他易感期过了再回来。爸爸这边在外地还要几天才能忙完事情,你明天放假在家无聊,可以找你的同学跟朋友玩,但不能晚归。”
陈子轻冲喊他的同学挥挥手:“不回来是要去哪?”
虞华章说:“他在专门应付易感期的地方。”
“有人照顾我哥吗?”陈子轻不等虞华章回应就说,“我去吧,我闻不到信息素,可以给他端茶递水。”
紧跟着又补充一句:“爸爸,我必须去。以前我在孝培,离你们远,现在我回长陵了,我哥那么疼我,我哪能不管他。”
虞华章半晌欣慰道:“木木懂事了。”.
傍晚十分,陈子轻在去往虞平舟住处的途中打给沈文君,顺便给江扶水发信息送温暖,他两不误,电话一接通就说:“文君哥哥,我哥易感期到了,我现在要去照顾他。”
沈文君好像是失手打翻了什么茶具,发出清脆声响:“你知道他在哪里?”
陈子轻:“……”难不成虞平舟用来度过易感期的住所,沈文君没去过,也不知道位置?
“知道啊。”陈子轻边发信息边说,“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沈文君迟疑道:“可以吗,我没有事先得到你哥的同意,我担心——”
“你是他未婚妻。”陈子轻打断Omega,“去看他还要经过他批准?嫂子,你不是吧,不都订婚了吗,地位这么差的啊?”
沈文君尴尬地笑了一声:“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子轻不怀好意地逼问:“我想的哪样?”
沈文君声调温柔:“析木。”
“叫我干嘛,”陈子轻抿抿嘴,忍着不拿出好态度,“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就自己去了。”
沈文君沉吟片刻:“你在哪,我去找你。”
陈子轻报了个地址:“快点。”
“好,我快点。”沈文君的声音夹在下楼声里,“到了你哥的住处,我在外面看两眼就走,我不进去。”
陈子轻把电话挂掉,他让司机把车开去跟沈文君越好的方跃广场.
沈文君没开车,他打车到目的地,坐上了虞家的私家车。
陈子轻对他视而不见。
沈文君不在意被他莫名其妙的抵触,眼含笑意地坐在他身旁:“析木,我来了。”
陈子轻还是没理他。
沈文君柔声:“学习很苦吗,你都瘦了。”
陈子轻的嘴角偷偷抽了抽,这话说的,我瘦的原因只有两成是上学太累,剩下七成都是因为你。
沈文君对虞家的司机打了招呼,司机没有受宠若惊,显然已经习惯他的平易近人。
车子平稳地朝着目的地驶去,陈子轻闻到了从沈文君身上散发出来的甜味,不是柿子,是奶油。
沈文君打开拎上车的袋子:“析木,我给你带了一份甜点,这是我出门前从家里拿的。”
陈子轻无法理解沈文君,他的未婚夫正处易感期,怎么还有心思做别的事。
“不想吃。”陈子轻不识好歹地拒绝。
沈文君喂一勺甜点送到他嘴边:“你尝尝。”
陈子轻忍不住拧眉头,沈文君带给他的违和感随着相处时间的减少淡去,此时又席卷而来。
以沈文君的家世,个人能力和信息素稀缺价值,没必要讨好他这个小舅子。
喜欢他?开玩笑呢。
陈子轻张嘴吃掉甜点,他眼睛一亮,啊哟,好吃诶。
察觉沈文君的视线,陈子轻火速披好马甲:“不是现做的吧,一股子隔夜味。”
“怎么会,这就是现做的。”沈文君又用勺子挑起一块喂他,“奶油的问题吗?新换的牌子。”
陈子轻不悦:“文君哥哥,你拿我当小白鼠。”
沈文君没哄,而是看了他一会,笑说:“你确实有点像。”
陈子轻眼一瞪。
沈文君这回才哄他,和他道歉,一勺一勺地喂他甜点,他心里有事,虽然甜点很好吃,但他也就只吃了三分之一。
沈文君把他吃剩下的吃掉。
陈子轻眼角一跳,沾着甜味的嘴唇张合间吐出难听的话:“文君哥哥,你怎么这么不讲卫生,我吃过的,你也吃?”
沈文君不在意道:“没关系的。”
“怎么没关系。”陈子轻脸色阴沉,“你吃了我的口水,我们这叫间接接吻,让我哥知道了,还以为我们有一腿,我让你给他带绿帽。”
沈文君的眼中尽是揶揄:“析木还知道间接接吻啊,我们是一家人,不算的。”
“嘁。”陈子轻把脸扭开。
沈文君把他没弄好的校服领子理了理,被他不领情地挥开手也不恼,叫他别靠车窗那么近,容易磕上去。
陈子轻深思,他的任务为什么主要围绕沈文君,这个Omega到底扮演的什么角色。
还有,鬼呢。
想到这,陈子轻隔着校服摸到脖子上的符:“我哥每次易感期,你都不在他身边吗?”
沈文君说:“不在。”
陈子轻看他:“那你发情期,我哥也不在?”
沈文君默认了。
陈子轻哈哈:“你俩真搞笑。”
“这要是传出去了,你们的商业联姻是不是就要出现危机?”他从校服外套的兜里拿出帕子,擦了擦Omega唇边的奶油,“文君哥哥,你不要担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吃虞家的饭,才不会蠢到打翻自己的饭碗。”
少年的性情捉摸不定,让人难以招架,太过跳脱。
沈文君垂下眼睫:“析木,我和你哥的事比较复杂,以后有机会再说给你听。”
陈子轻无所谓地说:“那你们相爱吗?”
沈文君反问:“什么是爱?”
陈子轻:“……”他满脸被耍弄的阴霾,“你三十多岁的人了,也订婚了,还要问一个十几岁的小辈什么是爱?文君哥哥,你逗我玩呢。”
“没有逗你。”沈文君把吃完的甜点小碗收起来,气色不是很好,“析木,我有点晕车,不说话了好吗。”
陈子轻只好作罢,他瞥唇色都白了的Omega:“肠胃难受是吃甜点吃的吧,活该。”
沈文君笑笑:“是,文君哥哥活该。”
陈子轻看他闭眼不说话了,就快速盘算自己的计划。
盘算了片刻,陈子轻准备给周衍明发信息,叫他去虞平舟的住处,人要到齐。
第一步是,带沈文君去易感期的虞平舟住处,让沈文君闻到他的信息素。
沈文君不进去没关系,陈子轻可以进去,沾了味道出来传染给他。
到时沈文君极大可能会在虞平舟的信息素侵略下发情。不管他这个月过没过发情期,都会出现那种情况。
S级Alpha跟S级Omega的信息素碰撞出来的火花,必定是惊人的,不可阻挡的。
等周衍明赶到现场,沈文君已经被虞平舟咬破腺体标记了,是他的人了。
周衍明心灰意冷,终于选择放手。
以上是不可能的。
陈子轻捏着手指抠动起来,内心有烦躁一掠而过,他不能助力虞平舟标记沈文君,不然他后面的任务怎么办。
最好是周衍明撞上发情了,却没被标记的沈文君。
周衍明是Alpha,级别高,他还对沈文君惦念已久,所以他也会跟着发情。
那易感期的虞平舟能在屋里看着吗?他会怎么做?
光是想想都狗血。
陈子轻在心里自我谴责,我真歹毒。他开始默诵不知在哪个任务记来的一段经文。
旁边冷不丁地响起沈文君的声音:“析木,停车。”
陈子轻第一反应是,沈文君猜到他的计划了,这不可能。
“你搞什么?”陈子轻做出不耐的表情。
沈文君的状态是肉眼可见的差:“我晕车的情况更重了,很不舒服,你哥那边你先帮我照看着,等我好点了再去找你。”
陈子轻发现他鬓角汗津津的,惊了下:“那你怎么回去?”
沈文君说:“你把我放在路边就行。”
陈子轻让司机停车,他目睹沈文君缓慢地走下了车,而后就虚伪地抓着车门探出头关心道:“文君哥哥,这边不好叫车,你怎么回去啊?你要是出事了,我没法跟我哥交差哦。”
“不会有事的。”沈文君攥着手机,勉强打起精神安抚他,“我让朋友来接。”
陈子轻收到江扶水的信息,说要去接人。
啧。
陈子轻把手机丢在车座上面,笑嘻嘻地挥了挥手:“那文君哥哥,我先走喽。”
沈文君叮嘱他路上慢点,有事情打电话。
车子重新启动,陈子轻透过后视镜打量渐渐缩小的修长身影。
计划失败了。
陈子轻瘫在椅背上,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恶毒的反派不是谁都能当的,很考验道德心,他还要练一练。
陈子轻小声嘀咕:“我去不去虞平舟那儿呢?”
去吧。
反正他是个一级残废.
陈子轻按照虞华章的地址找过去,司机原路返回,他一个人徒步穿行在一片密林里,有种一不小心被传送进其他任务的错觉。
这地方很幽静,总感觉下一秒就会窜出来一头猛兽。
陈子轻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他四处找找,捡了根蛮好看的棍子拿在手里防身。
走了不知多久,头顶的斑驳光影黯淡了很多,视野里出现了一栋房子。
虞平舟易感期的居住地竟然在深山里。
陈子轻有点打退堂鼓,这要是抛尸,死八百天都不会有人发现。
荒山野岭,四周一个人影都没有,陈子轻锤着酸痛的腿仰头,一点点往上看。
三层小楼,风格古朴,窗户全部拉着窗帘。
阴森森的。
陈子轻激动起来,那会不会有鬼啊,他腿不酸了人也不累了,飞奔到大门口敲门。
“哥哥!”
陈子轻扯开了嗓子喊:“哥哥,我是析木!哥哥——”
密林里的鸟雀被惊飞,树叶沙沙响。
陈子轻嗓子喊哑了才想起来打电话,他打给虞平舟,不接,发信息,不回。
不会要吃闭门羹吧?
陈子轻掐着脖子咽了咽口水,他把书包扔在门口的地上,一屁股坐上去,继续给虞平舟打电话。
始终都无人接听。
陈子轻站起来走出屋檐下面,他用纸包了个石头,从下到上的顺着窗户砸。
“砰”“砰”“砰”
三楼靠边的那扇窗户有了以东,里面的窗帘被拉开一条缝隙。
Alpha立在缝隙里,没打开窗户。
屋里没有亮光,他一身黑色睡袍,轮空不清,神情不明,长久地保持着那个姿势。
陈子轻把手放在嘴边:“哥哥!是爸爸让我来的!”
虞华章应该已经跟虞平舟说过了,并且征求了意见,才让他过来的。
那虞平舟没理由不让他进去啊。
就在陈子轻这么想的时候,大门慢慢地打开了。
陈子轻快步进去,他又退出来,抬起胳膊闻了闻,不知道在车里的时候,沈文君的信息素有没有完全收起来。
为了保险起见,陈子轻脱了校服,大力抖动几下再穿上。
这样就可以了吧。
陈子轻不懂信息素的持久度和穿透力,他拎着书包往里走,四处一片漆黑。
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陈子轻吓一跳,他谨慎地留意新环境,接起电话说:“爸爸,什么事?”
虞华章说:“木木,回来吧,你哥不同意你过去。他上次易感期是四年前,那是他一个人度过的,这次也一样,他不想有变动。”
陈子轻难以置信,四年?那么久?他舔舔发干的嘴:“可是,爸爸……我已经进来了。”
手机另一头古怪地静了一会,传来虞华章的话声:“那看来是你哥又改变了主意,你请了几天假?”
“当然是七天啊,”陈子轻站在原地,一副无知无畏的傻白甜口吻,“我肯定要陪我哥过完整个易感期,不会待两天就走。”
虞华章问道:“落下的课程能补上?”
“我带了书。”陈子轻语气恹下去,“爸爸,先这样吧。”
虞华章在挂电话前说了这样一句:“想回来了就给爸爸打电话,爸爸去接你。”.
陈子轻发现房子里不是声控,叫半天都没光亮。他举着手机照明,摸索着挪步去找楼梯。
虞平舟在三楼,他也要去三楼。
第四个任务跟第五任务零进度,这趟陈子轻不得不跑,哪怕获得一点点线索。
陈子轻找到楼梯,一脚踏上去的时候,他想起来,自己好像遗漏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易感期的Alpha会是什么样子呢。
【因人而异,常见的症状是对Omega的信息素过于敏感,一旦遇到匹配度高的Omega信息素,会被诱惑,强占,达到共生,对Alpha产生强大的敌意,具有排他性,渴望性爱,易怒易狂躁疯癫,易哭,易惊吓,有筑巢行为。】
陈子轻默默地把踏上去的脚拿了下来,筑巢是什么意思?
【如果Alpha有自己的Omega,整个易感期都需要对方形影不离的陪伴,毫无底线的包容,不分日夜的性生活。】
【Omega出于某个原因不能陪在身边,Alpha会在极度缺乏安全感之下将全身紧紧包裹在Omega信息素残留的衣物里。】
陈子轻试图脑补,没Omega的Alpha主要靠什么抵抗易感期?像Omega发情那样,打抑制剂吗?
【级别普通的Alpha,注射强效抑制剂进行压制。】
级别高的呢?
【隔离。】
陈子轻毛骨悚然,虞平舟是在隔离啊,自己给自己隔离。需要到这个地步吗,虞平舟情绪那么稳,自控力极强。
【越强大的Alpha,易感期的本能反应越强烈,危险程度满级。】
陈子轻搓搓后脖子,本能……
这个背景下的Alpha跟Omega都被它捆绑了。
陈子轻拿着手机照了照上面的楼梯,他已知的Alpha易感期所有反应都没法套用在虞平舟身上,那画面让他汗毛竖立。
虞平舟一个人度过易感期,在这么个深山里。
陈子轻想起他那双孤独的眼睛。
他是一个人。
陈子轻见手机上来了信息,周衍明发的,他没理,心里想的是,我哥怎么跟沈文君订婚的啊?
【家族联姻,利益最大化。】
【按部就班。】
陈子轻说:“不是因为感情,或者别的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吗?”
小助手没有补充了。
陈子轻也没再打听,他借着手机投出来的那束光打量楼梯,犹豫了一小会就硬着头皮上楼。
周围只有陈子轻的呼吸,心跳,脚步声。
从一楼拐到二楼,再到三楼。
陈子轻停了停,他捏着手机上下左右扫动,将三楼客厅的布局看了个大概:“哥哥,我上来了哦。”
没响动。
陈子轻根据虞平舟出现在窗边的方位,搜寻到对应的房间,他站在门口。
这会儿他校服里面已经出了一片热汗。
陈子轻蹭了蹭鼻尖上的湿意,很大声地喊:“哥哥?”
嗓子好疼,更哑了。
陈子轻有气无力,他没留神地往门上一靠,门被他靠得往里打开,发出沉闷的声响。
没关啊。
陈子轻慎重地推着门向里走,门没能推到墙边。
门后有东西。
陈子轻先是把手机的光打过去,然后才把脑袋贴在门边,汗热发红的脸颊蹭着冰冷的金属包条,伸着脖子看去。
Alpha蹲在门后角落里,额发凌乱,唇边衔着一支没有点燃的香烟。
目光落在自己的腕表上面。
这场景说不出的诡异,陈子轻小心翼翼地唤了声:“哥哥?”
Alpha没反应。
陈子轻不懂,表有什么好看的,怎么盯着不放,他把门关上,蹲在Alpha面前:“表坏了吗?”
见Alpha还是那副样子,陈子轻试探着把手放在他的表上,捂着表盘。
Alpha抬起眼帘暴露眼底血丝的瞬间,陈子轻的手机上了电话,他不想管,但他需要一点事情转移一下悚然的注意力。
周衍明的声音横插进来,前所未有的严肃:“沈文君跟我说你哥易感期,你过去了?”
陈子轻没想到沈文君会把这事告诉周衍明,还这么快。
周衍明又是砸东西又是爆粗口:“你去干什么,这么大的事你不事先告诉我,你以为你没信息素就安全了?他那个级别的Alpha没伴侣,易感期会发狂,必要时候都要把自己绑起来,还要在嘴里戴防咬器,以免咬断舌头,你凑上去,他会对你伪装成稳定的样子骗过你的眼睛,他发起疯来六亲不认,把你打死了都没感觉。”
陈子轻听得头皮发麻,可他嘴上却大声反驳:“周衍明,你少放屁了,我哥哥怎么会打我!”
话音未落,捂着表盘的手上传来冰凉触感。
虞平舟的体温低到不正常,陈子轻任由他拨开自己遮盖表盘的细白手指,露出整个表盘。
手机还在通话中,周衍明已经开始骂虞平舟十八代祖宗了。
陈子轻拿掉Alpha唇边的烟,夹烟的手理了理他的额发,干净的呼吸拂在他苍白的面孔上面:“哥哥,你会打我吗?”
第198章 我拿到反派剧本的第十天
虞平舟没开口,也没拿回自己的香烟,他保持蹲在门后角落的姿势,没有变化。
陈子轻完全看不出他有任何疯癫征兆。
只觉得他面色泛着不健康的白,体温异于常人的低,整个人出奇得安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死寂。
陈子轻看了眼被他夹在指间的烟,看了眼虞平舟依旧盯着的腕表,他“刷”地站起来:“灯怎么开啊,哥哥,房里好黑啊,我的手机电量快……”
通话什么时候结束的?
陈子轻吸了口气,他都没及时发现周衍明的咒骂声消失了。
手机没信号了。
陈子轻举着手机走出门后,他小范围地挪动脚步,试图变换方位恢复一点信号。
没用,就是没了。
刚才明明还有信号的。
从进门到上楼,包括进这个房间,一直也都有信号。
怎么好好的就……没了啊?
陈子轻校服里的汗热快速加重密稠起来,惊悚片的前奏是手机没信号,他急匆匆地跑下来,发现大门打不开了。
“我的妈呀,这是干什么,怎么还把我关里面了啊。”
陈子轻去找窗户,窗户外面有防护栏,带尖刺的,这是要防重刑犯人越狱吗?
去外面看信号会不会恢复的计划行不通了,陈子轻凝了凝神,他回到三楼那个小房间里,用手机照看四周。
房间出乎意料的小,没有什么家具设备,空荡荡的。
陈子轻想到小助手透露的“隔离”,眼前所见在他脑中就自动变成了“隔离室”。他将手机的光移动一圈,放在虞平舟脚边:“哥哥,你这里是不是有信号干扰器啊?”
Alpha从始至终一语不发,姿态也不曾有丝毫改变,时间仿佛在他身上静止了。
他还是陈子轻进门第一眼看到的样子。
除了烟不在他唇边。
陈子轻试探地抓住他的手臂,小幅度地晃了晃他,见他没反应,就把幅度变大,很用力地晃他:“哥哥!”
Alpha的面上不见无奈,也不见恼意。
陈子轻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个现象,虞平舟不知是待在哪个空间,不准他进去,自己也不出来。
先不管虞平舟了,先想办法熟悉这栋三层小楼的内部环境。
趁着天色还没黑。
陈子轻去把窗帘拉开,高耸入云的老木遮天蔽日,房里的光线比较暗,他费劲检查墙壁,没看到一个开关。
也不是声控,那灯源在哪?
陈子轻把二楼跟一楼都查找了一遍,他确定了一个可怕的现实,这栋房子里没有电源。
没灯,晚上怎么办?
陈子轻傻愣愣地坐在三楼的楼梯口,他进小房间的时候,里面黑漆漆的,可虞平舟在盯着腕表。
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虞平舟怎么看的?
陈子轻记得Alpha身体机能各个方面都敏锐超群,是不是还具备夜视能力?S级,夜视能力能力能强?
S级Alpha,岂不是跟拥有特异功能没多大区别。
陈子轻魂不守舍地把夹在耳朵边的烟拿下来,塞进嘴里咬着,他不是Alpha,没夜视能力,天一黑想走动一下就只能靠手机。
房子里没插头,他带来的数据线成了摆设,手机没电了都没地儿冲。
想到这,赶快把手机的手电筒关掉省电。
手机后期除了照明,可能还有别的用处。
陈子轻后悔死了,早知道就带几个储电的那什么,充电宝了。他撑着腿爬起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找蜡烛。
有一箱子。
在二楼最东边的房间里。
陈子轻挥着鼻子前面的灰尘咳嗽,蜡烛有了,怎么点啊?难道要他去树林里钻木取火?他在心里问:“陆哥,我能用积分买打火机或者火柴吗?”
系统:“不能。”
“好的,明白。”陈子轻没像对着444的时候那样求给个后门,更没耍嘴皮,他干脆利落地接受了结果,楼上楼下的找打火机。
没找到。
陈子轻这会儿已经满头大汗,校服外套被他脱下来丢在楼梯护栏上面,他穿着学校统一的白衬衫爬到三楼,看着还蹲在门后的Alpha:“哥哥,你有打火机吗?”
“有的吧,你都要抽烟了。”陈子轻自顾自地说着,他的衬衫袖子撸在小臂上面,手插着腰,说话时嘴边咬着的烟一抖一抖,“打火机被你放哪儿了?”
Alpha没做出半分举动。
陈子轻不确定虞平舟是不是百分百屏蔽了周围的一切,他不敢把马甲丢掉露出真实的自己。
“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一次都没理我,是爸爸让我来照顾你的,你也开门让我进来了,怎么还是我的错啊?我不该过来是吗?”
“我高三学习那么紧,请假来照顾你,反而是我错了。”
陈子轻蹲下来,手抓住Alpha的黑色睡袍衣襟,单膝跪地凑上去:“哥哥,你看看我啊。”
根本没看一眼。
陈子轻想起他刚进来时,虞平舟抬了下眼皮,眼里有不少血丝。
虞平舟抬眼的原因是,表盘被他遮住了。
陈子轻第二次伸手去遮表盘,这次虞平舟却没抬眼,只盯着他的手背。
“我真的服了。”陈子轻很小声地吐槽了一句,他捧起Alpha冰冷的面颊,被冻得抖了下,轻轻柔柔地说,“哥哥,你这个样子让我有点烦。”
Alpha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捂住了耳朵,他听不见。
陈子轻见怎么都叫不醒玉屏,他只能作罢,继续找打火机。
片刻后,陈子轻再次返回门后,头顶心都要急得冒火:“哥哥,打火机是不是在你身上?”
他用舌尖抵着快被他咬断的烟蒂,嘴里有一点尼古丁的味道,嘴角大大地咧起来:“反正你不理我,不管我,我就自己拿喽。”
Alpha的黑色睡袍口袋并不松散,带子系着,领口理得平滑,他一条手臂没什么意义地垂放在腿上,一条手臂横在腿前,腕表的表盘漆黑散发低调的冷银色,手机的光束从他手指上移到他睫毛上,透露出操控光的人的喜好。
陈子轻不合时宜地想,虞平舟的睫毛好长啊,他还会写瘦金体呢。
快别想有的没的了,办正事要紧。
陈子轻摸进虞平舟睡袍外侧口袋,摸了个空,他靠墙里那边还有个口袋。
于是陈子轻把手机放在虞平舟怀里,一只手撑着地面,上半身靠向他,一眼不眨地盯着他过于养眼的面庞,另一只手去够他里面的口袋。
指尖触到了个冷硬的东西。
是打火机。
等到把蜡烛点上,陈子轻绷着的神经才稍微放松点,他想歇一会,理一理头绪。
陈子轻点燃那支香烟,在虞平舟身旁蹲下来,和他一起蹲在门后。
顺便给他吸二手烟.
而这个时候,周衍明打不通陈子轻的手机,一直都是无法接通,稍后再拨。
“他妈的。”周衍明把手机扔在桌上。
沈文君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面,双手的手肘挨着腿部,十根手指握着放在腿间。
这里是周衍明在长陵的房产,离市区不远,却能不被喧闹覆盖,属于闹中取静的好地段,寸土是黄金,不出门就能看见山景和水色。
周衍明看着为了别人前来找他的Omega,态度一再控制,尽量少点个人情绪:“你为什么不拦着他?”
沈文君的视线没抬起来,眼底不知有什么:“我……是析木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他哥易感期到了,平舟易感期很不规律,他的情况不同于一般同类,易感期需要情感牵动,我一直都不清楚这里面……我也不知道平舟在哪度过易感期,那是他的隐私……析木要去照顾他哥,我就想跟着,在路上的时候我晕车不舒服,就让他把我放下来,他先到他哥那边照看,我好些了再去找他,这些事我都已经和你说过了,我没想到会和他断联,他没给我具体地址……我吩咐人找送他过去的司机,还没找到,大概率不会有消息,毕竟涉及到平舟的踪迹,处在易感期的虞氏董事长有弱点,不能被敌对势力发现……”
Omega吐字不爽利,藏着掖着,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往外说。
周衍明的态度脱控,当场就铁青着脸吼骂了出来:“说来说去,你还不是让他一个人去了易感期的Alpha那里,他不懂事,你他妈也不懂事?”
沈文君脸上血色淡去不少。
周衍明骂完过了十几秒,才蔓上一层愧疚与后悔,他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哗一下打开百叶窗,入眼是一片黄昏里的水光。
后面响起沈文君清润的声音:“周少,你是不是——”
“不是!”周衍明心里有鬼,沈文君只是开了个头,后面的话都没说出来,他就已经欲盖弥彰地否认。
反而坐实了沈文君的猜测。
沈文君声线偏沉:“析木才十八岁,你大他快一轮,马上就要三十而立了,你不是他的良人。”
周衍明没回头地嗤笑:“我比你小三岁,不也没做成你的良人,年龄算个屁。”
“你对析木的心思纯粹吗,别是有我的因素。”沈文君向周衍明这边走来,“他是复读生,压力很大,明年要高考,你是他长辈,不该在这个时候和他牵扯太多,那会让他分心,影响他的心理健康……析木已经不能分化了,他需要高考成绩证明自己,我看得出来,那孩子的自尊心比较强,如果你对他的心思纯碎,喜欢就只是喜欢,而不是要气平舟,在虞家找机会接近我,那你就更该为他着想……周少,不管析木对你是什么感情,你跟他都是不可能的,他可以随着性子选玩伴,选择和谁玩,婚姻不能,他的伴侣会由平舟给他选。”
沈文君顿了顿,轻轻叹息:“喜欢一个人不一定就要得到不是吗,看着他一点点成长,看着他慢慢褪去青涩走向成熟,也是一种幸福……”
周衍明扯动唇角,他背后的Omega不愧是从事教育行业的,为了不让他跟那孩子在一起,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一对一的免费家教。
周衍明显然不是个上进求学的学生:“沈教授,现在耽误之急是什么?”
沈文君说:“确定析木的安全。”
“那你搁他妈这儿扯什么闲篇!”周衍明转身的同时,暴虐的信息素从他身上迸开。
普通Omega遭到如此强的压迫,会直接瘫倒在地。
沈文君则是不适地后退一步,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被抽空了,惨白一片。
周衍明闻到了他的信息素,太阳穴一跳:“操。”
Alpha阔步走到办公桌前,粗鲁地抽出一个抽屉,他给自己注射了一管抑制剂,又怕不够,续了一管。
两管下去,身体里的燥热下去了,犬牙酸痒,想要咬住什么的迫切感也有所减轻。
周衍明咽下口中因为饥渴滋生的大量分泌物,他把空了的针筒丢掉,嘶哑道:“我去找你公公,你去不去?”
沈文君点点头.
上星府
吴叔都没来得及通报,周衍明就已经闯进了前院大门。
虞华章在给大儿子的玫瑰园浇水,他的目光越过周家长子,放在大儿媳身上,眼神询问。
沈文君温顺道:“爸。”
只打招呼,没说明事情原委。
虞华章便让佣人关掉水源,他拿帕子擦拭没沾到什么水迹和脏灰的手,放过大儿媳,问周家长子:“平舟,怎么这么大火气,有什么事吗?”
周衍明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虞华章擦拭的动作停了下来。
两个Alpha说话期间,沈文君没加入进去,他在看水淋淋的玫瑰园,一朵朵玫瑰被养得很好,这个季节都盛开着艳丽的花朵。
沈文君听到虞家前家主说不会有危险的时候,视线终于从玫瑰园转移。
周衍明绷着脸:“伯父,你能保证吗?”
但凡是在现场的听客,都想问这个问题。
不可能保证的了。
虞华章却说:“能保证。”
这太不合理了,也就能骗骗没接收信息素生理教育的小朋友,然而两个听客都是成年人,阅历丰富的大家族子嗣。虞华章不会不清楚,他这话毫无厚度,那他为什么还要拿出来说。
周衍明忍着没爆粗口:“依据是什么?”
虞华章说:“我儿子。”
周衍明:“……”
虞华章淡淡道:“我相信大儿子的能力,不会让小儿子涉险。”
周衍明抛掉尊老的教养,他骤然散发出裹挟强烈攻击性的信息素:“伯父,七天不是七个小时,你知道这里面有多少变数吗?”
虞华章不慌不忙地承受晚辈凶猛可怕的侵迫,薄唇抿了几分:“我跟木木说过,他想回家就告诉我,我去接他。”
周衍明出发前打的两管情绪抑制剂随时都要失效,他濒临失控:“电话都打不通了,他想回家了怎么告诉你?用意念?还是你们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父子能有什么心灵感应?”
虞华章当着两个晚辈的面打电话,确实是无法接通,他收起手机,面不改色道:“总之我还是那句话,我相信我的大儿子不会伤到小儿子。”
说完就径自转身离开玫瑰园.
周衍明没在“上星府”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开车返回途中,随便把车停在一个路段,站在路边抽烟。
七天,他妈的,这么长时间,Alpha要什么狗屁的易感期。
好像他没经历过易感一样。
周衍明把自己也骂了,今天是第一天,才刚开始不久,他就像是丢了魂,后面的时间要怎么过?
不如找个下属把他打晕,让他一觉睡醒就是七天后。
周衍明前一刻吐出一口烟雾,下一刻就毫无预兆地被一股力道拉开。
建筑楼上面维修,掉下来一块器材。
就在他刚才的站位。
沈文君不拉开他,这会儿他已经开瓢了。
周衍明不至于惊魂未定两腿发软,心悸是有的,他瞥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车,及时救他一命的Omega:“谢了。”
“不客气。”沈文君的长风衣领子在秋风里拨动不止,“周少,平舟的父亲说得对,他不会在明知情况凶险的情况下还让析木过去。”
周衍明嘲讽:“我的级别接近虞平舟,没人比我更懂那个程度的易感期没有自己的Omega会有多疯,我能通过Omega提供的信息素让我着陆发泄,他有吗?”
沈文君的眉心多了点纹路:“他不像你。”
“是,他不像我,他不给自己准备十个八个Omega。”周衍明的心头窜出不安,担心那孩子有个不测,成为一个缝缝补补的小娃娃,“所以,虞平舟除非是神,不然根本不可能平稳度过易感期。”
瞧见沈文君垂头发信息,周衍明意味不明:“你挺忙的。”
沈文君说:“学生担心我的身体,我回复一下。”
周衍明眉眼往下一压,江扶水?他审视的目光在Omega脸上搜寻一圈,得以确定。
小析木不是早就开始抢了吗,怎么,能耐在他身上用光了?第二波这么菜。
沈文君没去揣测周衍明所想,他拿着手机去一旁接电话,对学生说:“老师已经没事了。”
江扶水闻言,微紧的气息松懈下来:“没事了就好。”
沈文君忽然问道:“你在哪?”
江扶水在老师的一处住所楼下,丧家犬般坐在台阶上,他撒谎:“外面。”
沈文君说:“在御山苑?”
江扶水发出紧促的吞咽声响:“不,不在。”
沈文君静了几个瞬息:“别在外面坐着了,你先进去,我一会过去。”
江扶水应声:“好。”
他拎着买好的食材,起身验证进门.
陈子轻在深山的房子里迎来了第一个夜晚,周衍明在电话里说的各种情况都没发生,虞平舟的情绪很稳定,稳定到几乎没有情绪。
烛火细微地摇曳着,陈子轻看着蹲在门后的Alpha,这都多久了啊,腿不酸吗?
陈子轻在心里唉声叹气,白天那会儿,同意他过来照顾的,应该是还没进入易感期的虞平舟,后来为了以防万一,救改变主意不让他进来。
而给他开门的,是易感期的虞平舟。
那不是清醒着的他。
陈子轻撇嘴,都不清醒了,还能给我开门,那就肯定不会伤害我。
易感期的虞平舟,毫无危险性。
陈子轻转而一想,虞平舟最好是有危险,暴露出跟平时截然相反的性情。
毕竟风险往往与收获是一起出现的,他来这里的目的是想看看能不能知道虞平舟的秘密,原主丢失的记忆。
可是虞平舟如一潭死水,也像是木头人。
陈子轻挠了挠头发,其实虞平舟这反应,他是有预想的,因为虞华章既然让他过来,说明他在这里能得到生命保障。
周衍明说的可能是正常的高级别Alpha易感期症状,虞平舟不是正常的高级别Alpha。
虞平舟的情况只有他跟父亲虞华章知道,这可能是他们父子两个的秘密,家族知情的概率不大,因为人多口杂。
陈子轻脑子里灵光一闪,虞平舟的秘密,不会就是这个吧?
秘密或者是跟信息素有关?
原主的失忆也是。
陈子轻猜原主躲在哥哥的床底下,无意间撞见哥哥易感期?
不对。
哥哥的易感期没异常。
撞见就撞见了,不至于会给记忆造成损伤。
陈子轻借着烛光锁定虞平舟的腕表,打算趁他睡着了之后,把他的腕表摘下来,仔细的研究一番。
然而虞平舟不睡觉。
陈子轻始料未及,他稀里糊涂的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熬鹰。
眼皮开始打架的时候,陈子轻掐大腿:“我不能睡,虞平舟的秘密说不定就要露出来了。”
到了最好睡的时间段,陈子轻两手捂住脸,使劲地撮动几下,还是困,他用手指沾唾液,在两只眼睛的眼皮上摸了摸,瞪着门后的Alpha,大有一种不死不休的架势。
困死了,不行了,眯一下,我就眯一下。
……
陈子轻猛地睁开眼睛,窗边还是黑的,他伸了个懒腰,扶着地爬起来,对着胳膊腿锤锤敲敲,眯了一下舒服多了。
当他习惯性地掏出手机查看,
陈子轻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睡了一天????
陈子轻震惊地走到门后,对着Alpha大喊大叫:“哥哥,你怎么都不叫醒我!”
“哦,我知道了,我睡的时候,你也在睡。”
陈子轻凑到虞平舟眼皮底下,看他眼睛,看完就闭上了嘴巴。
虞平舟根本没睡,眼里全是血丝。
吓人。
陈子轻先把日常完成,他擦掉脸上的泪,揉着空瘪的肚子想,下楼煮点吃的吧,吃饱了才有力气陪虞平舟熬.
没吃的,楼下连厨房都没有。
陈子轻两眼一黑,他可以用积分买食材,煮了食物偷偷摸摸的吃完,擦了嘴再上楼。
反正虞平舟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可现在是怎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完蛋了。
陈子轻只能退而求其次,买了些不用加工的高热量零食,要是虞平舟突然发现他了,他就说是装在书包里带过来的。
楼上死气沉沉的。
陈子轻脖子里的符没丁点反应,他带着一盒牛奶跟两个菠萝包去三楼。
易感期的Alpha应该是躁动不安的,虞平舟却是把“生命在于静止”发挥到了极致。
窗帘拉着,分不清日夜。
虞平舟活在自己的世界,不知道吃饭,喝水,上厕所,解决生理需求。
陈子轻把吸管戳进牛奶盒里,送到他唇边:“哥哥,喝牛奶吧。”
虞平舟没响动。
“别看你的表了。”陈子轻盖住表盘,“快喝。”
虞平舟的面上不起一个人该有的波澜。
陈子轻其实是不烦的,他只是有点急任务,不过他表现出来的样子是很焦虑的:“你到底喝不喝奶啊?”
Alpha抿在一起的唇微微一动。
“想喝奶啊。”陈子轻赶忙把牛奶送得更近,吸管抵着他唇,“喝吧喝吧。”
Alpha面无表情,一口一口地喝着奶。
陈子轻喂他喝完,把空盒子放地上,拆开面包喂他。
“哥哥,你退化成小宝宝了。”陈子轻开玩笑,“宝宝,会不会刷牙洗脸,会不会上厕所啊?”
Alpha的眼睛已经猩红.
陈子轻试着把虞平舟拉起来,带他去洗漱,问他上不上厕所。
得不到回应,陈子轻就把他拉去卫生间,握住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捏了几下,而后才引着他把手放在皮带金属扣上面:“像这样,按开。”
“啪嗒”
金属扣开了。
水声响起的那一刻,陈子轻回过神来,赶紧把头转到一边,没偷看。他这时又认真起来:“哥哥,你不说话就不说话,没关系的,我陪着你。”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Alpha站着不动,就那么放在外面。
陈子轻飞快给他放进去,整理好他的衣裤,动作慌得不行,期间都让拉链卡到了手指,没了一块皮。
……
之后的两天,陈子轻都是这么照顾虞平舟,把他当宝宝对待。
陈子轻觉得易感期的虞平舟很好对付。
虞平舟像是个一下子失去了身体机能的人,婴儿饿了,难受了知道哭,他不知道。
陈子轻给虞平舟刮胡子,明明他都没反应,还要故意叫他别动。
“哥哥,你再动,我就不管你了哦。”陈子轻想打他的心都有,隔离就隔离,好歹准备好食物跟水啊,不吃不喝的,是要把自己变成干尸啊?
等等,之前没我这个能用积分买食物的宿主在,虞平舟是怎么解决饮食需求的?
【注射营养剂】
陈子轻手一抖,剃须刀在虞平舟的下巴上留下了一道血口,他默默擦掉,营养剂在哪?
【二楼储物间。】
陈子轻想到是他找蜡烛的房间,那里堆着一些没开封的箱子。
我哥怎么还没注射营养剂呢?
【被你喂饱了。】
陈子轻:“……”
他用手捂住虞平舟流血不止的下巴伤口:“没事的,一会就不疼了,你忍着点。”
虞平舟眉眼低垂。
陈子轻不用确定都知道,他又在看手表。
到了第四天,陈子轻前一刻还在给虞平舟洗脸,下一刻就把毛巾狠狠地丢了出去。
易感期的Alpha没疯,陪同的家属疯了。
陈子轻把洗手间里的用品全挥到地上,站在狼藉里痛哭流涕。等他清醒过来以后,他的神经十分衰弱虚软。
“哥哥,你没受伤吧,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
陈子轻马甲掉了也没心思管了,他抓着虞平舟的手臂,憔悴的脸上布满茫然。
我这副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遗传病啊?
小助手没动静。
那就是没有,纯粹是我演戏演逼真了,产生的副作用?
陈子轻不再胡思乱想,他把自己制造出来的混乱整理整理,不小心被尖锐的东西划伤流出鲜血。
心里那股阴霾又要跑出来了。
陈子轻捧着受伤的手跑到Alpha面前:“哥哥,你看,我流血了,好疼。”
说着就笑起来:“我把你的下巴弄伤了,现在我受惩罚了,所以你情形以后不要怪我好不好。”
虞平舟下巴上的伤口结痂了,细细一条,不影响他的魅力,他被弟弟牵着手离开洗手间.
陈子轻想让虞平舟睡觉,只有他睡了,自己才能对他的腕表下功夫。
可是虞平舟不睡。
陈子轻把他按在地上,捂住他的眼睛:“睡吧。”
睫毛在他手心里轻动,痒痒的。
陈子轻拿开手,Alpha的眼眸微微垂落下来,一张赏心悦目的脸上没什么血色。
“你不睡,我睡了。”陈子轻累了,在他旁边躺了下来。
四周很静。
好像只有陈子轻一个活人,他侧身对着平躺的虞平舟:“不算今天,你已经三天没睡了,要成仙啊?”
“你每次易感期都不睡的吗?那多痛苦。”
陈子轻剥了颗软糖吃掉,把糖纸放在虞平舟的心口,又把他的手放上去。
看着虞平舟那双好看到极致的手,陈子轻不知怎么的,把他的脑袋放在自己脖子里。
等陈子轻反应过来,想把虞平舟的脑袋推开的时候,他感觉到什么,垂头一看,Alpha闭上了眼睛。
陈子轻愕然,睡了?
“这不是能睡吗。”陈子轻打哈欠,他趁机小心翼翼地捞起虞平舟戴腕表的那条手臂,想把那支腕表摘下来。
不行,摘不下来,需要指纹解控。
陈子轻抓着虞平舟的另一只手,按在手表各个地方。
没解开。
“搞什么嘛。”陈子轻嘀咕,“难道不是指纹锁,是虹膜?”
陈子轻眼前浮现出几个月前虞平舟取下腕表给他的一幕,当时虞平舟并没有做出其他动作。
体温?心跳?
陈子轻乱猜一通,他拉着虞平舟的手臂,鼻尖蹭上那块冷冰冰的表盘。
眼睛都快成斗鸡眼了,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陈子轻摸着表盘,虞平舟易感期没出现前,只是佩戴这个手表,不像易感期这么盯着不放。
手表里面该不会有……检测什么东西的仪器吧?
检测什么呢?
一个Alpha的易感期,最需要注意的是哪点?
情绪。
陈子轻偷偷用电量所剩无几的手机拍下手表,想着出去了就在网上查查看有没有相关资料。
过了会,陈子轻拍下虞平舟靠着他睡觉的画面。
万一有用呢.
第五天,虞平舟做出易感期以来的第一件比较突出的主观行为,他去了二楼储物间。
陈子轻躲在门外看他机械地撕开一个箱子封条,从里面拿出抑制剂给自己注射。
前四天都没注射,怎么第五天一大早就……
陈子轻若有所思,估计易感期的反应是递增的,话说,虞平舟注射的动作还挺标准的。
一走神,地上掉落了十几个针筒。
陈子轻倒抽一口凉气,会死的吧,这个量。他慌忙冲进去,拦住还要继续注射的虞平舟:“好了好了,可以了。”
虞平舟眼珠缓慢转动,盯一件死物一样,盯着少年。
陈子轻强忍不适,他把虞平舟手里的抑制剂抠出来,放回箱子里。
S级Alpha,非人类。
陈子轻把虞平舟的袖子放下来,他已经开始需要抑制剂了,那他后面两天会不会把自己绑起来,戴防咬器?
……
没有。
第五天的虞平舟和前四天一样,他不说话,没有一丝一毫狂躁暴力迹象。
哦,还总是看腕表。
陈子轻对虞平舟的自控力有了一个新的认知,更高的认知,他心生佩服。
虞平舟很冷静,他不需要安抚,像别的Alpha会哭哭啼啼很粘人,他不可能会那样子.
第六天,陈子轻不用积分买吃的喝的了。他那书包又不是多啦爱梦的百宝箱,再能装,也装不了这么多天的食物。
到了第一顿的饭点,陈子轻跟虞平舟说他饿了。
虞平舟没反应。
到了第二顿的饭点,陈子轻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饿扁了的肚子上面:“哥哥,你看我的肚子。”
虞平舟似乎真的有在看。
“它空了。”陈子轻饿得眼冒金星,“你不把它填满,就要没弟弟了,你没弟弟了,晚上就没觉睡了,你看着办。”
Alpha要看腕表,陈子轻掐他小臂硬实的肌肉,掐得自己手疼。
陈子轻凑到他耳边,牟足了劲,尖声喊:“哥哥——哥哥——哥哥——”
用的是虞平舟最嫌吵的音调。
虞平舟终于有了动静,他走出小房间,朝着楼梯口走去。
陈子轻迅速跟着他下楼,去储物间,看他找出营养剂:“哥哥,这是什么啊?”
明知故问的结果是,白问。
陈子轻省着点力气,他要试试这个时代的营养剂是什么感觉,能不能像饭一样管饱。
营养剂有这么多,分他一点算得了什么,不会让虞平舟饿到的。
陈子轻把手臂伸到虞平舟面前:“打这里。”
虞平舟给自己打。
陈子轻翻了个白眼,他把手臂对着虞平舟拆开的第二支营养剂:“我呢,还有我。”
兄弟俩微妙的僵持住了。
陈子轻咬牙:“我给你喂了多少吃的喝的,要你点营养剂,你都不肯?”
虞平舟怎么这么小气,这难道是易感期的病症?
【易感期的Alpha会护食。】
陈子轻抽抽嘴,他非要让虞平舟分出来一点,废了好大的劲才如愿让细尖的长针扎进他血管。
饥饿感没了,疲劳感也没了。
陈子轻不管虞平舟了,他迈着轻快的脚步蹬蹬蹬跑去楼下,拨开一页没翻一点没写的作业,从里面翻出本子记笔记,他在纸上记录虞平舟易感期观察日记.
第八天凌晨,陈子轻迷迷糊糊的蜷缩在隔离室,感觉有道目光落在他脸上,他没有理会,怀疑是错觉。
直到那目光迟迟不消失。
陈子轻困顿地睁开眼,窗帘被拉开了,月光洒进来,他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霎那间就知道,虞平舟的易感期结束了。
“哥哥!”陈子轻扑过去,身子不稳。
虞平舟扶住他单薄稚嫩的肩膀,嗓音有些哑:“慢点。”
“哥哥,你好了吗?”陈子轻仰头看他,“你的易感期是不是过了啊?”
虞平舟:“嗯。”
“析木,辛苦你了。”他道摸了摸少年的发顶。
陈子轻口是心非:“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对我来说,照顾哥哥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事。”
虞平舟似乎没发觉弟弟的虚情假意:“你睡一觉,明早我们就回去。”
陈子轻心说,我本来睡得好好的,被你看醒了,他在心里嘀咕,Alpha对自己易感期发生的事,有印象吗?
【因人而异。】
那我哥呢,记不记得啊?
小助手没补充。
陈子轻暗自观察虞平舟,他作为顶级Alpha,八成是是记得的,即便没有全部记忆,也该有个七七八八印象,却只当是个工作。
七日制,流程走完就放一边,不会在自己人生的漫长轨迹上留下任何痕迹.
天亮以后,大门自动打开,陈子轻背着沉甸甸的书包,穿着皱巴巴的校服走出去,他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七天太漫长了。
下次虞平舟易感期,他不陪了,谁爱陪谁陪。
陈子轻没什么意义的抱怨完了,拿出手机按了按,这才想起早就没电关机了。他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啪”地撇断,冲后面的Alpha喊:“哥哥,我们怎么回去啊?”
虞平舟说:“车库里有车,我去取。”
陈子轻不敢置信,以往虞平舟结束易感期,都是自己开车回去的吗?
那这次不行,这次车上有我。
十分遵守交通安全的陈子轻说:“哥哥,你别开车了,我害怕,还是叫人来接我们吧。”
虞平舟理着衣领走出来:“害怕什么?”
陈子轻的运动鞋在地上的腐叶里蹭蹭:“你都没怎么休息,我怕你把车开到悬崖下面,有很长一段山路要走呢,我可不想摔得这一堆那一滩,就算有哥哥陪我,我也不要下地狱。”
虞平舟说:“不会。”
陈子轻指了指他亮起屏幕的手机,怪声说:“哥哥,你未婚妻来电话了。”
虞平舟接听。
陈子轻像被忽略的小孩,重重哼了一声,他不理哥哥,率先走进密林里。
不多时,身后有平稳的脚步声,陈子轻没回头,他走一会就扯一下树枝,扒拉一下树皮,踢一脚地上的枯枝和碎石头,看什么都不顺眼,没事找事一身都是使不完的劲.
陈子轻走出山林,看见一辆加长型私家车停在路边。
是虞平舟的秘书,已经在那等着了。
虞平舟照常坐进最后一排。
陈子轻不想坐中间,他去副驾,手刚碰到车门,后排降下来的车窗里传出虞平舟的声音。
“析木,到后面来。”
陈子轻一愣:“你又不让我跟你一排,你嫌我吵,我一个人坐一排很无聊的,我坐前面有哥哥陪我。”
一秘不在状态,全然没意识到他是那个“哥哥”。
陈子轻走到他面前,把书包递给他:“哥哥,你叫什么呀?”
一秘:“……”叫我?
“给我拿着书包啊。”陈子轻晃了晃手中的书包。
一秘接过来。
陈子轻把校服拉链拉上去,仰起笑脸:“秘书哥哥,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
一秘哑然。
陈子轻好奇地问道:“你是Alpha吗?”
一秘:“是。”
陈子轻眼睛一弯:“怪不得哥哥你又高又帅。”
一秘想念他繁重的公务了,他正愁不知道怎么应对董事长的弟弟时,就听见董事长说话,不是对他说的,是在温和地教导顽皮的弟弟。
“析木,别对着谁都叫哥哥。”
陈子轻:“……”之前都没管过他这个,怎么现在管了。
虞平舟温声:“到后面来,我让你跟我坐一起。”
陈子轻心下激动,虽然虞平舟一如既往的温柔悲悯,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但他可以确定,一场易感期带来的收获是显著的,他走到后座。
一秘给他打开车门,他却没有弯腰坐进去,而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气氛莫名就怪了起来。
一秘不动声色地陷入深思,要不他找个借口离开一下。他找不到借口,就在原地减弱存在感。
陈子轻趴在车窗前,笑盈盈地看着车内气场内敛的Alpha:“可是怎么办呢,我又不想和哥哥一起了。”
虞平舟也笑了笑:“那我们就先不走,等你什么时候想了,什么时候再走。”
第199章 我拿到反派剧本的第十一天
下小雨了。
雨点往陈子轻的脸上打,他一个激灵,立刻抓着老天爷给的时机上车,爬到最后那排。
“我还没有想和你一起,我只是不想淋雨。”少年嘴硬。他给自己的作找借口,“秋天的雨不像夏天的雨,冰骨头,我这些天都没有吃好喝好睡好,体质不行,淋了雨会生病,我不能生病,我高三,生个病课程就落下了,跟不上了,那我跟不上了,考差了,学校叫家长,你跟爸爸谁去啊,你们才不会去呢,那么没面子,我给你们丢人现眼,我就是你们光辉人生里的一颗小石头子,一块灰尘……”
越往后,越胡说八道,不知道多委屈,多可怜。
虞平舟让秘书开车,他揉几下眉心,侧头看还在说个不停的少年。
陈子轻在Alpha的目光里闭上了嘴巴。
车慢行在山道上面,陈子轻心思十分活跃,他坚信多动多冲撞就能找到突破点,不管是对待感情线还是任务线。
所以他不能停下来,他要在返程途中利用某种意义上的二人世界,确定自己如今身处虞平舟的领地哪个方位,边沿,还是……进去了。
陈子轻歪着头问闭目养神的Alpha:“哥哥,你刚才是不是在忽悠我啊,我不信你真的要等我想了才走。”
虞平舟没言语。当时,那个念头乍起,随秋风消散,又随秋风吹了回来。
陈子轻闻到他的剃须水味,想起自己给他刮胡子的事,咳了声,挠挠鼻尖:“你没有忽悠我,对吧。”
虞平舟只回了一个音节:“嗯。”
陈子轻做出小朋友拿到渴望很久的糖果的样子,他得意雀跃地在皮椅上动了动屁股,离得更近:“我要是从早犟到晚,怎么都不想和哥哥坐一起,车子就一直在原地等我啊,那你要耽误多少事。”
虞平舟看他一眼:“脖子这么歪着,不酸?”
陈子轻:“……”他展开笑颜,“酸,哥哥要给我捏捏吗?”
虞平舟的眼眸微微眯了下,意味难明,又似是毫无意义,只是思考时的一种反应。
陈子轻不躲不闪,内心忐忑,他感觉虞平舟给不给他捏脖子,是判断他进对方领地范围的关键之一。
不知过了几秒,还是十多秒,
虞平舟将交叠的腿放放下来,随意屈着,他敲两下腿:“趴上来。”
陈子轻心跳加快,虞平舟真的要给他捏啊,他其实有些紧张,想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可他不能临阵退缩,那不是他这副马甲的作风。
“哦,好呀。”陈子轻把校服外套的拉链拉下来,又拉上去,反复几次,暴露出他对接下来这一亲近行为的局促。
他往旁边挪开点,弯腰对着Alpha的腿趴下去,下巴垫着自己的手臂。
手臂横在Alpha的腿上。
触及的腿部肌肉很结实,这是一双健康修长的腿。
陈子轻不知怎么有点分神,他感受微凉如玉的指腹碰到他后颈,瞬间就起了层鸡皮疙瘩:“哥哥,你会写毛笔字吗?”
虞平舟漫不经心地按捏指下那截白嫩皮肉:“怎么,析木想学毛笔字?”
陈子轻不敢往里面扭头,他一扭,呼吸就打在虞平舟的大玩意上面了,这一周他亲手扶过很多次,记忆深刻。
三十二岁,怎么还那么粉。
没对外使用过。
自己也没怎么动过手的样子。
那么大只,睡着觉没醒过来都很凶,可怕得很,确实符合S级Alpha的雄伟壮观程度。
陈子轻赶快终止跑偏的念头:“哥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虞平舟笑着说:“毛笔字吗,会点皮毛。”
“那你能不能送我一副字?”陈子轻说,“我也不是今天就要,你有时间或者你练毛笔字的时候顺便给我写一副就好啦。”
虞平舟耳边是少年的善解人意,眼皮底下是他后颈的一颗痣,淡红色的,刚好是Omega腺体部位,他道:“什么字?”
陈子轻说:“随遇而安。”他以别扭的姿势趴在男人腿上,不敢乱动,“你写了给我,我挂房间里。”
虞平舟投以兄长的询问:“有烦心事?”
“都有吧,人活在世上,哪能没有烦心事。”陈子轻含糊其辞,他故意毫不遮掩的竖起护盾,不愿意对哥哥敞开心扉,这是青春期的常见现象,很正常。
之后兄弟俩没有再交流。
虞平舟捏了会,说:“析木,起来吧。”
趴在他腿上的少年没反应,他捻秉性顽劣的猫一样,捻住少年后颈:“析木?”
陈子轻都要睡着了:“啊……不按了啊?”他下意识地撑着Alpha的腿起来,脑子昏钝,无精打采地窝在旁边。
余光瞥见虞平舟在抚西裤上的褶皱,陈子轻瞬间进入工作状态,他伤心失望至极,眼睛瞪大,声线细尖:“哥哥!你嫌弃我!”
虞平舟太阳穴疼。
“我把你的西裤抓出褶子了,你就要抚掉,”陈子轻啃着嘴唇,表情阴沉沉的,“你易感期那个样子,我都没嫌弃你。”
虞平舟好整以暇:“我易感期怎样?”
陈子轻心下警惕,虞平舟这是什么意思?是探他口风,还是有别的目的?他把头扭到自己那边,冷哼一声:“没什么,我知道易感期的你很不舒服,所有都不是你的本意,很多事不是你想做才做的,你没意识。”
头发被摸了摸,伴随一道磁性带笑的嗓音:“你乖。”.
车还在山路上行驶,虞平舟开始处理积压的公务。
外面的小雨好像停了,陈子轻把车窗降下来一半,他透过那块空间看秋的萧瑟。
这里的秋意比市区要浓很多倍,原汁原味的,路上没见到其他车辆,有股子下一刻车胎就要被什么尖锐东西刺破,车出故障被迫停在路边没办法继续行驶的感觉。
血腥片的套路是怪物出没,袭击狩猎。
鬼片的套路是,车撞到什么重物,下车查看发现没有,回到车上却发现车玻璃上都是手印。
可陈子轻哪种都没经历,路况很正常,全程畅通无阻。
陈子轻把手伸到校服领子里,捏捏脖子上的符,他“哎”了一声,从来没有哪个世界像这个世界如此期盼鬼怪的到来。
没意识到自己叹气发出了声音。
“叹什么气。”
陈子轻听见虞平舟的声音,他将手拿出来,装作整理校服:“没什么。哥哥,你怎么一心二用啊,万一你看错文件造成了损失,不会要我承担吧,我好怕的。”
虞平舟无奈:“析木,不要闹腾。”
“谁闹腾了,我才不想理你。”陈子轻继续看他的风景。
车在山路最后一段停下来的时候,陈子轻把手机跟充电器递给一秘,让他帮自己充个电。
没多久,陈子轻就拿回手机,他开机,随便翻出一张照片:“哥哥,你看。”
虞平舟在忙:“等一会。”
陈子轻这会儿又不想乖了,他把手机举到虞平舟面前,屏幕对着Alpha的视线:“你只有这样才能睡得着。”
虞平舟扫了眼,照片里,自己长手长脚地蜷缩在弟弟身边,脑袋埋在他脖子里,埋得很深,只露出小半边面颊,看不太清神情。
大抵是……
舒服?
不是很准确。
那是什么?
虞平舟没找出答案,面上已经浮起惯常待人处事的笑意:“这次谢谢析木。”
陈子轻没再给Alpha看他手机里的其他照片,还有视频,那都是留着备用的王牌。他把手机息屏:“你以前是怎么解决易感期睡眠障碍的?”
虞平舟将目光从弟弟的手机屏幕上收了回来,似乎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触动:“记不清。”
“不会是干熬吧?”陈子轻脸色严肃,“七天不睡觉,会死的。”
虞平舟笑着说:“但是显然死不了,不是吗。”
少年像是情真意切:“哥哥,你有我了,不需要那么冒险了,下次易感期,我还陪哥哥,以后你的每个易感期,我都陪你。”
听的人,权当是一句戏言。
“真的,哥哥,我说话算数。”陈子轻很是激动,“要是我没有说到做到,你可以惩罚我。”
虞平舟眉目温柔:“好,哥哥记着了。”
陈子轻感觉自己被敷衍了,他喊秘书哥哥,从前面拿回自己的书包,自顾自地打开书包,:“哥哥,我想读还没完全背下来的课文,你不会嫌我吵吧。”
虞平舟手上是跟周家相关的资料,工作上的,身边少年却看都没看,一个劲的在那扑腾,他失笑:“不会。”
“咳——咳!咳!”陈子轻清了清喉咙,他捧着语文书,刻意放声朗读。
陈子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废嗓子,他缺氧晕眩,蔫了,没过一会又说自己饿了,渴了.
车到了市郊,一秘下车给董事长的弟弟采购。
饮品店里没有客人,就一个店员,他有帅哥恐惧症,起先没想搭理西装笔挺的社会精英,直到对方在店里当木桩,他才问道:“先生需要点什么?”
一秘说:“我要高中生喜欢喝的。”
末了补充:“男孩子。”
店员把他的两句拼在一起,明白道:“据我了解,男高的弟弟们比较喜欢喝奶茶。”
一秘颔首:“那就奶茶,麻烦了。”
店员点点头:“好的,请问要什么口味?”
一秘在他的示意下,抬头浏览店内各种饮品:“一样都来一杯。”
店员下巴都要惊掉了:“不好意思,先生,一样都来一杯是喝不完的,那会浪费,不如您问一下您的弟弟,确定一下口味。而且每个口味都有大杯,中杯,小杯三个分量,这个你最好也问问,虽然基本都是大杯,但不排除有的弟弟胃口小。”
一秘:“……”
车里,虞平舟接到秘书的电话,他问身边的多动症儿童,得到信息告之秘书。
陈子轻很不耐烦的样子:“怎么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他鄙夷地皱了皱鼻子,“就那还是你的第一秘书呢,办事效率差死了,留着干什么啊,辞了算了。”
虞平舟说:“他被你一声哥哥叫昏了头,担起哥哥的职责,尽心给你把这点小事办稳妥。”
陈子轻一笑:“不止一声,我叫了好几声呢。”
虞平舟忽然道:“他有伴侣。”
Alpha看向无所畏惧,脸上写着“那又怎么样”少年:“你那么叫,会让他误会。”
陈子轻眨眼:“误会什么,我叫他哥哥,又不代表我喜欢他。”
虞平舟微微挑眉:“那代表?”
陈子轻耸肩:“就玩啊。哥哥你忘啦,我和周衍明做朋友,又和江扶水做朋友,我抢你未婚妻的东西,都是在玩啊。”
虞平舟摇摇头:“你玩性不小。”
陈子轻哗啦哗啦翻着课本:“我这个年纪不玩什么时候玩,三十多岁再玩啊,你看你跟你未婚妻,你们的时间全给工作了,都没功夫经营感情,你的易感期他没陪你,让你一个人过。”
少年天真无邪,眼里布满捉弄的坏,愚蠢的,不加掩饰的坏:“不像我还是个学生,幼稚单纯,没有进社会大染缸,最重要的事就是哥哥你了。”
虞平舟合上要被他翻破的课本:“作业写了吗?”
陈子轻:“……”提这个干什么,真是烦人.
虞平舟没直接去公司,他先回了趟上星府。陈子轻怀疑沈文君在那边,到家发现那Omega真在。
不止沈文君,还有个陌生男人。
个子跟虞平舟一般高,衣品讲究又不会让人觉得硬拗,一头卷毛,金色发丝,长得非常帅,是个混血。
陈子轻喝着佣人准备的果汁,不动声色地揣测陌生帅哥的身份,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陌生帅哥揽住虞平舟的肩膀和他打招呼,俨然是叙旧场面,他声线醇厚,像陈子轻熟悉的中央台播音员,端正大气。
陈子轻注意到帅哥左右两边耳朵上各有一枚耳钉,还注意到他跟沈文君关系要好。
不会是沈文君的……
“未年,析木看你看傻了。”沈文君笑着对坐在餐厅的少年招招手,“析木,你不记得他了吗,他是我跟你哥的大学同学,也是我的好友。”
“噗——”
陈子轻嘴里的果汁喷了出来。
不好的预感成了真,那陌生帅哥真的是——沈文君的友情。
陈子轻两眼一黑,他登入这个世界才四个月多点,都没到半年,怎么就跟捅到马蜂窝似的,任务目标不能慢点出来吗?
等他完全搞定周衍明也好啊。
现在的局势是,周衍明还差点,江扶水那头一筹莫展,要抢的第三个就来了。
陈子轻看沈文君快步往他这边过来,脸上有清晰的关心,他没管桌上的狼藉,心里想着自己要抢的八项,除去事业,气运跟信息素,剩下就是大活人系列,有沈文君的爱情,婚姻,友情,追求者,爱慕者。
前两个暂时都放在虞平舟身上,后两个他都接触了。
中间那个,正向他扫来视线。
一双浅灰色的眼瞳。
陈子轻咂嘴,那不知名的混血帅哥帅得不像真人,像漫画书上走出来的,但他更吃虞平舟那个类型。
因为虞平舟禁欲感重,沈文君的“友情”一副花花公子样,带得出去,带不回来。
陈子轻瞥了眼沈文君递过来的帕子,他没接,也没阻止对方给自己擦身前溅到的果汁。
那帅哥跟虞平舟叙完旧,过来说:“看样子小析木不记得我了。”
陈子轻的呼吸里多了他衣物上的香水味。头顶是沈文君的声音:“不记得也情有可原,你多年没回来了。”
“你倒是会护犊子。”帅哥打趣。
沈文君眼神警告,帅哥故作害怕,他们的关系非常铁。
陈子轻都看在眼里。
沈文君把桌面上的果汁也清理了,他柔和道:“析木,还喝不喝果汁,我让佣人再给你榨一杯。”
陈子轻没精打采:“不喝了。”
帅哥大概是看他对着爱护他的嫂子态度冷淡,不是很认可地收了收下颚线,想说点什么,被沈文君拉了下胳膊,制止住了。
沈文君的人生很幸福,什么都有。
这其实没什么,有的人就是命好。所以这不是他做强盗的理由。
陈子轻心情抑郁,他无意识地寻找比较起来能让他安心的虞平舟,而他那个哥哥在前花园入口处接电话,八成又在忙工作上的事。
虞平舟一时半会顾虑不到餐厅的情况,陈子轻只能自己应对,他抠着餐布边沿,默不作声地观察沈文君和好友相处。
从他们的对话来看,原主是认识这个帅哥的,时间久远,接触不多。
那是原主还在虞家时的事了吧。
很多年了。
陈子轻转过身,明目张胆地打量帅哥,视线从下到上,又从上到下,挺嚣张的。
帅哥居高临下,五官眉眼都是走的精雕路线,洋娃娃一样。
【叮】
陈子轻面不改色地接收。
【检测到关键词‘洋娃娃’,解锁主线人物表里的楚未年】
【他是楚家嫡长子,母亲惨死于权利斗争中,娘家一脉也一损俱损,母亲死后,奶奶护他周全,让他平安长大,在分化之年顺利分化成高等级Alpha,给家族带来荣誉的同时,他的处境也迎来大转变。】
【在那之后,楚未年出国读大学,和虞平舟,沈文君结交,和沈文君深交。】
【他们三人在国外求学,国内局势动荡,沈家拥有了一个出色的S级Omega,直接就从三线跻身上来,那时恰巧又逢楚家内乱,不知从哪跑出来的私生子搅出的大戏,没多久,原本和虞家并列的楚家就退位让给沈家。自此,虞楚变成虞沈。】
【沈家够得上虞家以后,沈家老一辈就花重金请过大师,两个S级是天注定,老天爷写的婚书,不可逆,逆了会遭天谴。】
陈子轻撇嘴,世上又不是只有一个S级Omega,一个S级Alpha。
请的什么大师,他不信这里头没有鬼。
【那大师声望太高,早就不出山了,可他曾经欠过楚未年的母亲人情,是楚未年把他请动,他才为虞沈两家的S级子嗣的姻缘卜了一卦。】
【楚未年是沈文君的好友,沈家利用这层关系委托他将卦象带回长陵,卦象显示,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当年虞家家主是虞华章,他手段不够狠,优柔寡断,不能把大权握在手中,那场商业联姻是家族内部投票敲定的,楚未年有插一脚,他看出沈文君想进虞家,就做了推力。】
【包括时隔多年的订婚,楚未年也是推手,沈文君想要的,他都会想办法送到对方手上。】
【况且在楚未年收集来的情报里,虞平舟不易察觉的几个喜好,沈文君全都有,那么巧,怎么不是缘分,他只是顺势而为。】
陈子轻一怔,沈文君的身上有虞平舟的什么喜好?他这几个月怎么一点没探出蛛丝马迹?
难道是他把问题复杂化了?其实早就见过了,只是没当回事?
【楚未年很重视沈文君这个朋友,能为他放下道德和人品,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因为沈文君救过他的奶奶,恩重如山。】
陈子轻忍不住地在心里嘀咕,沈文君救周衍明的好友,塔上周衍明的线认祖归宗,救楚未年的奶奶,得到他肝胆相照的友情。
这两步走得,还真是……
【楚未年学历高,虞平舟跟沈文君毕业后,他还在继续往上读,博士研究生毕业留在国外,从事风投行业。】
【如今楚未年和他们同岁,三十有二。】
【你在虞家只见过他一次,是他陪着沈文君来虞家找虞平舟的时候。】
【他带了礼物,是一盒乐高。】
【你给他画过一幅画,是给他的回礼,你说他长得像洋娃娃。】
【你想让他做你的新娘子。】
陈子轻:“……”他偷瞄一米九往上走的混血帅哥。
长陵楚家,不活跃的高门世家,地位是有的,大多家族成员都迁到国外去了吧。
楚未年,他的长相跟名字不匹配,名字给人一种大家族深沉稳重的长子感觉,长得却是十分华贵。
陈子轻起身离桌,后面传来沈文君的问声:“析木,你去哪里?”
他头也不回:“不要你管。”
沈文君没跟过去,视线却追着少年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未年搭上他肩膀:“你小舅子怎么那么冲你,莫名其妙的,小时候可不那样。”
沈文君收回视线:“小孩子闹脾气。”
楚未年轻嗤:“不是已经成年了吗,怎么是小孩子。”
沈文君说:“对我们来说,他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楚未年摇头:“你就惯吧。”
沈文君弯了弯唇:“未年,你才见他长大的样子,等你多见一见,你也会惯着他的,我基本可以确定。”
“什么逻辑。”楚未年捋几下一头金灿灿的卷发,“他们是从哪回来的?”
沈文君没出声。
楚未年意味深长:“我听说平舟秘密出差一周,这个时间,他易感期?”
沈文君还是没有说话,他在看接电话的虞平舟。
楚未年也看过去:“文君,我一直很好奇,他每次易感期都是怎么,”
沈文君倏然就发出了声音:“少点好奇,好奇心害死猫。”他前言不搭后语,“你过几天别去酒吧,不安全。”
楚未年没笑说“酒吧有什么不安全的”,只知道听他的没错,他每次阻止自己,都是对的。
沈文君见虞平舟结束了通话,他脚步略快地走近:“平舟,析木去了那边,”手指了指,“可能是去喂鱼了,池子里的鱼都让他喂胖了。”
虞平舟朝楼梯方向走去。
沈文君跟他一起,不问他易感期,也不问他弟弟相关话题,身为沈家家主,不至于这么意气用事,大是大非上不会大意.
楚未年目睹那对未婚夫妇上楼,他对虞家在上星府的这套房子内部陌生又熟悉,多走走就有印象了。
室内鱼池边,少年趴在护栏上面,萎靡地往池子里抛洒鱼食。
楚未年双手抄在口袋里,慢悠悠地走到他背后。
陈子轻后仰头看了看,嘴一翘,很乖巧地喊人:“未年哥哥好。”
楚未年愣了下,挑着眉毛笑:“想起小时候的事了?”
陈子轻苦中作乐地想,他到底要有几个哥哥啊?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
“算是吧。”陈子轻遗憾地说,“未年哥哥送我的那盒乐高我拼起来了,走的时候也带上了,后来就弄丢了。”
楚未年没言语。
少年又后仰头,那么仰视他,好在他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这个死亡角度都不难看,他听见少年期待地问:“未年哥哥这次有给我带乐高吗?”
楚未年没带礼物,沈文君料到他没带,给他准备了一份。
“没带乐高,是别的礼物。”楚未年说,“吴叔给你收起来了,一会你去找他要。”
陈子轻撇嘴:“可是我只想要乐高。”
楚未年眼里没什么笑意:“那就下回再说。”
陈子轻初步试探了,这是个外表看着每根头发丝都有床伴,内里很有界限感的人。
楚未年看少年喂鱼,他开开心心的叫着鱼的名字,一会又不开心了,把水搅得乱七八糟,受到惊吓了,到处乱窜。
有条鱼在角落里飘着,死了有几天了,佣人没发现。
少年把它捉上来,拔它的尾巴,抠它的腮。
楚未年闻着鱼的腥臭,目光扫向天真残忍的少年:“不喜欢池子里的鱼?”
陈子轻给他一个笑脸:“怎么会呢,我超喜欢。”
虚伪的说着假话。
楚未年眯眼盯他几个瞬息,抬手捏他脸,被他一把拨开:“别捏我!”
“哈哈哈——”
Alpha发出明朗的笑声。
陈子轻把死鱼放在旁边椅子上,他带着满手的臭味直奔洗手间,楚未年恐怕是个变态,看他那么弄鱼,趣味就起来了.
虞华章的电话打过来时,陈子轻还在洗指甲里的味道,他手指头都泡白了。
“木木,不要对外说你哥易感期的事情,”虞华章前所未有的肃穆,“我指的是任何人。”
“我不会说的。”陈子轻搓着手,“爸爸,是不是只有我见过我哥哥易感期的样子?”
虞华章没在这上面隐瞒:“是啊,我也没见过。”
陈子轻匪夷所思,嘴上故意卖弄:“啊,我这么特殊吗?”
虞华章宠溺地笑道:“木木是很特殊。”
陈子轻顺势炫耀:“哥哥夸我了。”
虞华章说:“该夸,木木做得这么好。”
陈子轻抠动软掉的指甲,他忽然想到个被他遗漏的事,那栋房子里有没有按监控?
虞平舟以往一个人隔离,肯定会了解自身的易感期症状。
那他怎么了解?监控。
陈子轻一身冷汗,幸亏他多了个心眼,让系统把他积分买的食物放在书包里,他从里头拿出来,而不是凭空出现在他手里。
转而一想,那样也没关系,系统会做数据清除修复。
监控画面出错就行了。
陈子轻把心放回肚子里:“爸爸,你不回来吗?”
“我出差了。”虞华章那边好像还有其他人,发出了点杂音,被他的话声盖住了,“你今天在家休息吧。”
陈子轻给水池放水:“我明天也想休息。”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胡扯,“爸爸,我不想去上学了,上学好累啊,很多题我都不会做,听不懂。”
“那给你请家教?”虞华章说,“我问过你哥,他说你不想,我就没有安排。”
陈子轻感到诧异,父子俩连这种小事都谈?感情很好的样子。
可他们又不交流易感期的种种。
很矛盾。
“家教不还是要学。”陈子轻用烂泥扶不上墙的语气说,“我是不想学了。”
虞华章没半分斥责教育的意思:“那就不学,你快乐最重要。”
陈子轻无论试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虞华章对他这个别人的儿子纵容到没有原则。他坚信没人无缘无故对一个外人好,更别说是大家族昔日的一家之主。
“我高中都没读完,会不会给爸爸丢人啊?”
虞华章给出两个字:“不会。”
陈子轻勉为其难:“怎么可能不会,我是虞华章的小儿子,虞平舟的弟弟,我享受你们给我的物质生活和条件,应该有所付出,我还是再坚持坚持吧,我想成为爸爸的骄傲。”
虞华章说:“你已经是了。”
陈子轻心想,虞华章拿他当三岁小孩哄。
下一刻就听见手机那边传来虞华章的声音:“不能分化的,都因为精神问题关起来了。”
陈子轻错愕:“精神问题?”
“分化是融入集体的前提,没有那个能力就是异类,身边的异样眼光,家人的不理解,社会的压力都不可避免,”虞华章耐心地讲着,“时间稍微长点就坚持不下来,崩溃生病。”
陈子轻明白了,那他不会,他不怎么自我消耗。
虞华章的话语里布满了欣慰与自豪:“你还能正常生活,很了不起。”
陈子轻笑嘻嘻:“可能是因为我有爱我的爸爸跟哥哥吧。”
虞华章却是有不同的观点:“是你母亲教得好,她不能给你优越的生活,却帮助你养成了强大的内心。”
陈子轻一言难尽,他不确定虞华章对前妻的感情混杂了多少成分。
“爸爸,我哥易感期总是盯着手上那块表,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电话里顿时就没了声响。
连吐气声都没了。
陈子轻眼前浮现出虞华章收敛所有表情,锐利的眼钉住他的画面,他的后心慢慢潮湿:“爸爸?”
“嗯。”虞华章说,“我也不清楚,这可能只是你哥易感期的一种获得安全感的途径。”
陈子轻似懂非懂:“哦……”.
洗好了手,陈子轻去阳台往下看,虞平舟去公司了,沈文君跟楚未年也走了,车都不在。
陈子轻脱掉校服上衣去浴室,他想洗个澡睡一觉。
脱最后一件上衣的时候,陈子轻不知怎么,把脖子上的红绳子摘了下来。
符被他拨开,眼见所见不在他意料中,他倒抽一口凉气。
平时陈子轻只是摸一摸捏一捏符,没有拆开看过,这一拆才震惊地发现,黄纸里面的符文不知道什么时候黯淡了,模糊了。
是邪灵,还是鬼气影响的?
陈子轻喃喃自语:“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坐在墙边沙发上,冷静地分析自己接触过谁,看能不能用排除法。
根本排除不出来。
可疑的,不可疑的,他都有接触。
主要是,
陈子轻把符摊开,他没能及时抓到符文遭侵害的瞬间,错过了。他连大概时间段都锁定不了,怎么排查。
裤兜里的手机发出震动,震得他腿麻,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是周衍明。
挂了。
现在他要重新画一张符,烦着呢,没心情.
周衍明派人在虞家蹲守,一有小屁孩的消息就通报给他,如果小屁孩要外出,务必跟着。他火急火燎地开车过来,在楼下打电话,结果倒好,被挂断了,再打过去就是关机。
就在周衍明考虑开车把虞家紧闭的大门撞开可不可行的时候,小屁孩带着一身洗过澡的清香出现在他面前,他五脏六腑横冲直撞的火气瞬间就没了踪影。
陈子轻抢在周衍明前面说话,捏着主动权质问:“你易感期是不是会找不同的Omega陪你?”
周衍明眼底闪烁。
陈子轻嘲笑:“呵呵,每次还不止一个吧,你宁愿到处开叉撒尿,也不永久标记Omega,你不会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
周衍明面部漆黑:“上个月我易感期,打的抑制剂。”
陈子轻呵笑:“我不信。”
周衍明把胳膊往他面前一伸:“针眼还在手上,一大排,要不你数一数。”
陈子轻吃饱了撑的,才会数他的针眼:“那之前呢?”
周衍明把少年拉进车里,点了根烟抽起来。
陈子轻当着周衍明的面,一边给虞平舟发信息问他到没到公司,晚上有没有应酬,能不能回来陪他吃晚饭。
周衍明把信息内容看了个正着,他被一口烟呛到,咳得十分狼狈。
陈子轻幽幽地说:“算了,我是你的谁啊,我问这些干什么,这都是你的Omega问的。”
周衍明的咳嗽声没停。
陈子轻狐疑,周衍明这副憔悴疲惫的鬼样子,不会是担心他弄出来的吧?
周衍明把烟夹开,空着的那只手摸他胳膊腿,嘴里神神叨叨:“都在,都好好的。”
陈子轻挣脱不开,周衍明单手就能钳制他,逼他就范。
周衍明沧桑了不少:“你哥打没打你?”
陈子轻斜眼:“当然没有,你说的易感期发狂根本没发生。”虞平舟像个小宝宝,很乖。
周衍明的脸上一掠而过怪异的表情,那个阶段的虞平舟没危险性?这事要是传出去,就是个震动圈内圈外的炸弹。S级Alpha的易感期怎么可能这么平稳。
除非虞平舟不是S级。
但普通级别的Alpha整个易感期也会躁动不安。
难道虞平舟不是Alpha?
显然不对,虞平舟分化很多年了,是个众所周知的顶级Alpha。
周衍明把解释不通的疑虑压下来,也不打算对外说,他不关心,他只在乎面前这个小朋友。
陈子轻跟周衍明四目相视,捕捉了Alpha眼里的热度,三秒后,他脑中的积分袋哗啦啦的掉,提醒他进度。
这个Alpha喜欢上他了。
周衍明可以彻底不用管了,陈子轻偷偷舒口气,他终于完成了标注二里面的几分之一,把最容易抢的,到手了。
陈子轻垂下眼睛,他是个大渣男,费心费力把人抢过来又不售后。
不行,
他暂时还不能不管周衍明,沈文君的前舔狗有大用。
陈子轻吸着周衍明的二手烟,那家伙突然一言不发,深沉复杂地看着他,一直看着,他没心没肺地撒娇:“我抢不到扶水哥哥,你帮我。”
周衍明:“……”
他扣住少年的膝盖,语气危险:“宝贝儿,我是不是听觉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你年轻力壮,离耳背远得很。”陈子轻吹开漂浮到脸上的烟雾,“你帮不帮我?”
周衍明气笑了。
陈子轻理直气壮地说:“你必须帮我,除了你,我没有人可以找了,只有你能帮我。”
特殊性跟唯一性这两片云把周衍明顶了起来,他在半空飘:“抢不到就抢不到,有什么大不了的,男人多得是。”
“怎么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发过誓,我一定要抢走沈文君的东西。”陈子轻夺走他的烟,掰断了扔他身上,“你到底帮不帮我?”
周衍明面色难看,第三次了,他一个老爷们,让一个小破孩往身上脸上扔了三次东西。
硬是没舍得动一根手指头。
周衍明把落在怀里的断烟头拿掉:“我帮你抢别的男人,我冤大头?”
“只有抢到了扶水哥哥,我才能开心,你不想我开心吗。”陈子轻柔柔地望着已经被他钓上来,放进鱼塘里的Alpha,“衍明哥哥。”
周衍明面部肌肉抽动,不当场把少年甩下来车已经是他的极限,他口气冷硬坚决:“帮不了。”
哪怕终于又听到了那声“衍明哥哥”,也是免谈。
陈子轻把手放在扣着他膝盖的那只手上面:“怎么帮不了嘛,我又不是让你帮我把他绑了,好让我强上他。”
周衍明不自觉地脑补那画面,快被气死了,偏偏少年还在说:“我只要你把沈文君的日常动向告诉我,你一直都有派人的吧。”
陈子轻露出自以为是的姿态:“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只要我深入了解他的生活,我一定能抢走他的所有。”
周衍明眉头紧锁,沈文君上周救他一命的场景历历在目,他反捉手背上的小手,慢条斯理地揉捏把玩,试图让小孩放下可笑的恶作剧:“沈教授的生活轨迹很简单,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陈子轻信心满满:“我跟你的关注点不一样,你没收获,不代表我也没有。”
周衍明一语不发。
陈子轻狠狠把手抽出来。
周衍明感觉半条命都被抽走了,他烦躁地吸了一口烟:“给你!”
陈子轻达到了目的,笑得肆意又张扬。
周衍明心痒:“我有什么好处?”
陈子轻把笑容一收:“还没开始就要好处?”
周衍明理亏,他点燃第二根烟,另起话头:“你把江扶水抢到了,是不是也像抢我一样,到手了就丢开,再抢第三个,丢开,最后一个都不要?好歹是你努力抢的,就那么丢了,不觉得可惜?”
陈子轻无所谓地笑:“再说喽。”
周衍明没好气:“小黑心的。”
陈子轻收到了虞平舟的回信,今晚有应酬,但是可以一起吃宵夜,他把手机塞兜里:“我回去了。”
周衍明拦住他:“稍微给点甜头,你衍明哥哥才有动力做出背叛白月光的事。”
陈子轻脸色一阴:“他是你白月光?白月光的意义有多大,不可替代,终身难忘,只要白月光回下头,其他人就什么都不是了,原来他在你心里这么重要。”
周衍明莫名委屈:“我他妈不是为了跟上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脚步,想整点时髦的词?”
陈子轻冷着脸:“那你收回。”
周衍明把第二根才抽了两口的烟掐了,拉开车门丢出去:“行,我收回。”
“你怎么乱扔烟头?”陈子轻嫌弃地说,“下去捡起来。”
周衍明:“……”
使唤狗呢.
周衍明把扔出去的烟头捡回来,扔进车里的垃圾篓,他回到甜头上面,不要到就不准小朋友下车。
陈子轻心里盘算着,太容易得到就不珍惜了,这是大多人的劣性。
周衍明能追沈文君十几年,不就是冲的沈文君不鸟他。
贱骨头。
越不待见自己的,越香。
陈子轻施舍一般:“我生日快来了,到时候我会考核你这段时间的表现,要是你表现好,我就邀请你来我家给我过生日。”
周衍明一口老血冲到了嗓子眼,有种不能安享晚年的感觉。
“给你看张照片。”陈子轻捧着手机说,“请打开我相册的第一张照片,谢谢。”
这是他新研究出来的功能。
手机屏幕自动出现对应的照片,陈子轻举起手机,转过去对着周衍明。
周衍明沉浸在少年使用手机的可爱一幕里,被他掐了下胳膊,嘶了一声才回神看了眼照片,是块放大的手表全图,他觉得眼熟。
“我哥戴的。”陈子轻为周衍明解惑,转瞬就说明来意,“我也想要一支,你买给我。”
周衍明好笑:“我是被你抢过来随手扔了的人,你找我要?”
陈子轻的眼角眉梢慢慢爬上一层哀怨愁苦。
周衍明心头一跳,像是见到了沈文君,再看却不是,差别很大,他先前为什么会弄错,为什么会认为小析木在学沈文君?
不怪他,是小析木自卑敏感,偏要承认。
周衍明的那股子内疚并没有得到缓解,他吐息:“买买买,给你买,你要什么就给你买什么。”
“衍明哥哥,你对我真好。”陈子轻满意地笑起来,“我把照片发给你了,必须是跟我哥的表一模一样,不然我不要。”
周衍明骨头都酥了:“再多叫两声。”
陈子轻打开车门下车,对他挥了挥手:“等你把手表拿到我面前再说。”.
周衍明寻思,不就一支破表。
哪知道没货。
周衍明让手下人想办法,不管是在黑市买,还是在收藏家手里捞,多少钱都行。
一连过去半个月,还是迟迟没有眉目。
周衍明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走向,他弄不到手表,就没法跟小析木交差。
在这节骨眼上,陈子轻给周衍明打电话,找他要手表。
周衍明只能拖延时间:“忙完了给你买。”
陈子轻给他下最后通牒:“最迟是我生日当天,还有,沈文君今天的动向你没发给我。”
周衍明说他忙忘了。
陈子轻吃着圆滚滚的葡萄,口齿不清地说:“我看你老年健忘症,不如让我直接跟你的人联系,省了你在中间当传声筒。”
他也就是故意气气周衍明,那家伙不可能放掉这个牵着他的机会。
果然被拒绝了,叫他想也别想。
陈子轻在周衍明这儿搞完,吃了一小把葡萄就搞江扶水。他在电话里变换语气:“扶水哥哥,月底是我生日,你要过来吗?”
江扶水问道:“具体是哪天?”
陈子轻说了日期。
江扶水沉吟:“我不一定有时间。”
陈子轻说:“没关系的,你抽不开身,记得给我送生日祝福就好了,反正我生日年年都有,当然是你的事重要,我真的没关系的,你不要怕我失望。”
少年讲着体贴懂事的话,后半句掺杂着细微的抽咽。
江扶水抿了抿唇:“我尽量过去。”
陈子轻像是很幸福地笑起来:“真的吗,太好了,那我等你哦。”
江扶水把手机放在工作台上,他大四了,目前在一家试验基地实习,基地主攻信息素移植,项目太新,资金来自国外,一切都很隐秘。
现阶段的实验是尝试着把死刑犯身上的腺体,移植到小白鼠身上。
小白鼠换成人看似简单,这一步不知道多久才能跨过去.
到了陈子轻生日这天,他按捺不住地在前花园走动,关于江扶水跟沈文君这对师生怎么相处,还有让江扶水知道他跟沈文君的关系,这都是必走的一步。
想要利益最大化,必须考量时机,陈子轻往后拖了又拖。
拖到了今天。
任务有关的人员都会来。
陈子轻吃着他叫虞平舟给他买的棒棒糖,他想近距离看看江扶水跟沈文君在一块儿是什么样子。
还有江扶水爱慕沈文君的核心原因,好对症下药。
陈子轻接到周衍明的电话,张口就是不耐烦的质问:“你烦不烦啊,让你来给我过个生日,你打八百个电话,你当自己是丑媳妇见公婆?”
周衍明:“……”
他低骂一声:“我在给你买礼物,打电话是想说我晚点到。”
陈子轻阴阳怪气:“现在才买,反正我是个小屁孩,过个生日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也不当回事。”
周衍明气急败坏:“之前准备的和别人重了,临时换的!”
陈子轻惊讶:“跟谁重了?”
周衍明不想提这糟心事:“我过会就到。”
陈子轻挂掉,他吃了会棒棒糖,收到一条信息,江扶水发的。
【江扶水:析木,我到了。】
陈子轻脚步一转就跑去前厅:“文君哥哥。”
沈文君不在前厅。
陈子轻懒得去找,他坐在沙发上,边吃棒棒糖,边喊:“文君哥哥——文君哥哥——”
沈文君出现在后花园的出入口,身后是楚未年跟虞平舟。
“析木,你叫我?”沈文君难掩笑意。
陈子轻吐出嘴里小了一圈的棒棒糖,等他走近才让他弯下腰背,凑在他耳边说:“我有个朋友来了,你可不可以去外面帮我接一下?我就想,那是我最好的朋友,应该由我贤惠优秀的嫂子去接。”
沈文君说:“好,我去接。”
陈子轻带着香甜的呼吸擦过他红起来的耳廓:“麻烦文君哥哥啦。”
沈文君摸了摸少年的头发:“不麻烦。”.
陈子轻偷偷跟在沈文君后面,看他出去接自己最好的朋友。
沈文君见到了还在找路的江扶水。
有一瞬间,他的眼神没能及时藏好,暴露了内心的感情。
陈子轻的手心出了一层汗液,他就这么毫无准备的,撞见了沈文君的秘密。
原来沈文君的爱情跟婚姻不是同一个人。
他是虞平舟的未婚妻,爱情给了他的关门弟子,江扶水。
所以,
两人互相暗恋。
陈子轻咽了口唾沫,只要他把窗户纸捅破,那两人就在一起了。
这窗户纸要牢牢封死。
陈子轻又想到了另一种情况,也有可能是沈文君早就知道江扶水的心思,却装作不知情。
因为沈文君明白,他给不出来什么。
陈子轻悄悄后退,冷不丁感应到后面有双眼睛,他提着心,竭力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头。
虞平舟立在玫瑰园西边的小路上面,身前身后都是大片玫瑰。他一身黑西装,沉寂孤冷,仿佛是一个被主人弄丢了的王子,未归人还未归。
陈子轻沿着那条小路,一步步地走到Alpha面前,仰起头看他,心里想的是,不知道他得知未婚妻爱着别人是什么反应。
“哥哥,有个事,我想我还是该和你说。”陈子轻犹犹豫豫,“你把头低下来。”
虞平舟抬起两条手臂,双手穿过他胳肢窝,将他抱起来,放在玫瑰园外沿的一个小路灯上面。
陈子轻借着路灯的高度跟Alpha持平:“扶水哥哥很难抢,我在让衍明哥哥帮我,可是他一个人能力有限,我后面还要抢未年哥哥,我就想你能不能……”
虞平舟无奈地开口:“直接叫名字吧,哥哥分不清你说的是哪个。”
第200章 我拿到反派剧本的第十二天
陈子轻听到虞平舟的话,心里的无语一时没关住,跑到了脸上。
大哥,你多大年纪啊,你是三十二岁,不是三百二十岁,我才说了三个哥哥,你就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了?
你是大家族的族长,大企业的掌舵者,脑容量这么小的吗?
陈子轻不认为是虞平舟介意他叫这个人哥哥,叫那个人哥哥,可能性比天上下钻石还要小。
易感期的陪伴带来的连锁反应是有的,却没这么大,没这么猛。
陈子轻头一回从这个视角直面Alpha优越的眉骨与轮廓:“扶水哥哥大我三岁,衍明哥哥大我十一岁,文君哥哥跟未年哥哥都和你同岁,大我十四岁。我不叫他们哥哥,直接叫名字会不会不礼貌啊?”
少年表情认真:“哥哥,我不能那么做呢,我不在孝培,我在长陵,在虞家,我不可以做个没教养的……”
虞平舟说:“在我面前叫名字。”
“哦。”陈子轻被打断了,他露出细微又不难发现的不悦,瞬息后就乖顺地笑起来,“这可以。”
“那我们接着刚才的说。”陈子轻的鼻息里有Alpha常用的熏香和玫瑰花香,他笑容灿烂无害,“我想让哥哥帮我抢到江扶水,还有你老同学楚未年。”
虞平舟看着将小乐子扩大延伸至今的少年:“析木,那次你说你要抢东西,我怎么告诉你的?”
“你告诉我,抢不到别哭。”陈子轻纯真地眨眼睛,“可是我没哭啊,我只是寻求援助,你又没说不可以找人帮忙。”
虞平舟平和道:“对于你抢玩伴这件事,我不阻止是对你的尊重,也是我相信你作为成年人,能承担一切后果的认可,我不可能帮你。”
“为什么?”陈子轻情绪激动,“衍明哥哥不是我亲哥哥,他都……”
少年徒然闭嘴,他咬了咬沾着棒棒糖香甜的嘴巴,有点心虚地说:“我又乱叫人哥哥了。”
而后就毫无障碍地改了称呼:“周衍明都能帮我,你为什么不能?”
虞平舟没动怒:“析木,我跟周衍明不同。”
“看我怎么忘了,是,你们不同,他是沈文君的众多追求者之一,而你是沈文君的未婚夫,你们的身份立场不一样。”陈子轻呵呵笑了两声,脸上满是阴冷冷的色调,“我以为经过上次易感期,我在哥哥心里的地位能上去一些,可以跟沈文君比个高下,是我拎不清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上赶着自取其辱。”
“行了,我知道哥哥的态度了,你不给沈文君通风报信已经是对我的仁慈,我不能奢望其他,你是沈文君那边的。”陈子轻从路灯上面跳下来,他故意站不稳,手抓住Alpha的西装袖子,使劲攥在指间,留下不容易抚平的褶皱痕迹。
“可是啊——”陈子轻仰起脸,他拉长了声调,“我在你的易感期那么照顾你,还让你睡着了,你就只是夸我,这是不是远远不够啊,哥哥,我不找你要奖励,你就不给我。”
虞平舟的眉骨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哥哥,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你上厕所都是我……”陈子轻有意无意地戛然而止,他垂头,攥着Alpha袖子的手往下扯了扯,做出小朋友讨要玩具的架势,“反正我要奖励。”
虞平舟的目光落在被攥出的皱痕上面:“你想要的奖励,就是做你的帮凶,帮你抢男人?”
少年不知所谓地高高抬着下巴:“是。”
秋风从兄弟俩中间跑过去,位高权重的兄长低头,问年幼乖张的弟弟:“那你想哥哥怎么帮你?”
陈子轻的眼睛亮晶晶的:“还没想好,你先答应我,等我有需要了就找你。”
虞平舟没言语。
陈子轻的精气神饱满充足了一段时间就要萎靡,他抓紧时间探虞平舟的底线,纠缠不休道:“哥哥,今天我生日,你不能顺着我一点吗?”
虞平舟忍俊不禁:“这叫顺着一点?”
陈子轻脖子仰酸了,他神经质地笑:“那你答不答应我!”
少年的眼尾慢慢颤红,一滴泪要掉不掉,十分有存在感,难以让人忽略。
眼泪都像是会演,能作。
玫瑰园里的花叶都在看他,不知是觉得他可笑,还是觉得他可爱。
好半晌,虞平舟温柔道:“你确实在我的易感期付出了很多,也表现得很好,该给你奖励。”
陈子轻欢呼雀跃地抓着他胳膊蹦跳起来:“我就当你是答应了啊!”
虞平舟扫向大门那边。
陈子轻伸着脖子望了眼,沈文君往里走,周衍明跟江扶水一左一右,犹如两大护法。
周衍明发觉他的视线,下意识就离沈文君远一点,像是通过站位表忠心.
陈子轻的生日没有办成权贵社交活动,虞家直系都没来,出席的只有寿星邀请的朋友。
吃饭的时候,周衍明没挨着沈文君坐。
陈子轻没管周衍明,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沈文君的言行举止上面。
很正常。
没对江扶水有超出师生以外的情感。
沈文君只在大门外见到江扶水的时候泄露了内心,只一眼,后来就没了,看不出他的感情落点不符表象。
可这世上有三样东西是藏不住的,贫穷,疾病,和喜欢。
陈子轻的余光先是去了周衍明那里,迎接的是一腔炙热,他又把余光移向江扶水,那青年难以掩饰对老师的一举一动过于关心在乎。
在那之后,陈子轻的余光去找楚未年,他在和虞家父子聊天,有分出一点注意力在沈文君身上。
陈子轻犹如一个镜头,抓捕桌上几人。
沈文君察觉他的视线,投以安抚的柔和笑意,表示自己不怪他隐瞒,利用接朋友这事搞出来的恶作剧。
陈子轻扯扯嘴角,沈文君不会有破绽了,他等江扶水向他看来,带着被他隐瞒耍弄的怒意与指责。
没有。
江扶水一次都没看他,更别说偷偷在桌底下给他发信息询问。
那Beta沉得住气,很能隐忍,陈子轻要重新认识他了.
饭后,陈子轻给江扶水发信息,约他去后花园的林子里:“扶水哥哥,你来我家一直不看我,不和我说话,我心里头很慌。”
江扶水背身去江边。
少年在他身后说:“我只是想给你惊喜!”
江扶水没有给回应,哪怕是一个字。
陈子轻小步追上去,和他一起站在江边:“那天我请你来我家陪我过生日,你刚开始说你很忙,不一定有时间,后来你又说你尽量,今天你真的来陪我了,我非常开心,我……”
江扶水突然出声:“我不知道老师是你嫂子,老师也不知道他的学生是你朋友。”
陈子轻把他扳过来,冷着脸纠正:“最好的朋友。”
江扶水一愣。他苦笑:“你两头瞒。”
陈子轻盯着他的眼睛:“怪我?我就怕你怪我没早点说实话,你果然……是我不好,我太坏了,我这样的人,不配得到扶水哥哥的重视,我什么都没有,爸爸跟哥哥都只拿我当一个添双筷子的借宿者,一个小孩子,我说的话做的事他们都不当回事,他们之间才有血缘关系的羁绊,我不在那里面,我一复学他们就让我住校,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
“等我成家立业,他们就不管我了,我的家在孝培,我母亲丢下我去了地底下……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很喜欢很想要的人,我一见到你就高兴,我想你是我的……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不可替代的,独一无二的,我说要给你惊喜是假的,骗你的,我只是太害怕了,怎么我看中的朋友是我嫂子的关门弟子,我怕嫂子不让我们来往,也担心你有顾虑,慢慢和我变生分……结果你却觉得我是故意的,我故意耍你玩……”
少年语无伦次,他赤诚地,义无反顾地剖开自己的心,眼泪成线地滑落,像一场晶莹剔透的雨。
江扶水不知所措地递出纸巾:“析木,我不是怪你,我也没有觉得你是故意的,我只是觉得你提前说,我的老师他,”Beta略显生硬地开口,“我也能有个准备。
“什么准备?”陈子轻没接纸巾,他哭红的眼眯起来,“说的就跟你们是相好的,要在我哥面前藏起尾巴,忍着不偷情一样。”
江扶水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这是陈子轻认识他以来,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么明显的负面情绪。
遭到羞辱,怒不可遏。
陈子轻不知所措地抱住青年的手臂:“对不起,对不起,我乱说话,你打我。”
说着就拉起他的手,不轻不重地打在自己的嘴巴上面,眼泪又掉下来,嘴角却是上翘,笑容里透着一股子偏执:“一下够不够?”
江扶水身子一滞。
少年笑着说:“不够就再……”
江扶水阻止他再那么做,低声道:“够了。”
“好吧,那就不来第二下了。”陈子轻眼巴巴地说,“扶水哥哥,你原谅我好不好。”
江扶水听着他说话的腔调和尾音,神情不自觉地微微放软:“下次不要这样了。”
陈子轻笑嘻嘻地点点头,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举起来送到江扶水面前:“这是我哥给我买的,很好吃的,你吃吧。”
江扶水看了眼戳到他下巴的棒棒糖:“我吃不完,回去被别人看到……”
“看到又怎么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请你吃棒棒糖不是很正常。”陈子轻说,“你要是怕吃不完,那你咬啊,咬碎了不就能吃完了。”
江扶水不想吃。
少年却是强制性地拨开糖纸,将棒棒糖抵在他唇边,他被迫松开牙关。
棒棒糖被推进来,伴随一片清甜。
陈子轻期待地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江扶水只被老师喂过糖,那是他生平头一回感受到被关爱的温暖,这是第二次,糖也是真的糖,并非照顾。
“是很好吃。”他说.
林子一处,周衍明叼着烟看半天了,他拍掉落在身前的烟灰,抬脚就要去当第三者。
一道嗓音将他叫住,他循声一瞥,虞平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这边的,信息素一如既往的藏得密不透风。
周衍明古怪道:“虞董,你拦我?”
说着就想到什么,不敢置信:“他也找你帮他了?”
“不是除了我,没人能帮他了吗?”周衍明一张颇有男人味得脸上青黑交加,“操,连这都骗我。”
“什么独一份,小骗子。”周衍明想过去要个说法。
虞平舟再次阻拦抑制不住信息素的周家大少爷:“别过去扫他的兴致,他生日,想跟新玩伴玩,就让他玩。”
周衍明瞪着纵容弟弟的虞平舟,暴怒道:“他妈的有没有搞错,我在追他!我做的不明显吗?我吃饭的时候眼睛都黏在他身上!”
虞平舟说:“我只看出析木一心扑在新玩伴身上。”
潜台词是,你是旧玩伴,早点认清现实。
周衍明被戳到脊梁骨,他把指间的烟送到唇间,吸一口吐掉烟雾,不慌不忙地反击:“我追了沈教授这么多年,退出来再看,你们是最成功的商业联姻。”
虞平舟没表现出不置可否的神态,也不见认同。
周衍明拳头砸在棉花上,很不得劲,他开酒吧的,比不过开商业帝国的,心态情绪管理上差一大截,单是虞平舟能常年把信息素收在腺体内,就已经令其他同类惊叹,并且感到惊悚。
烟雾腾绕着随风散去,周衍明一根烟抽得快,风和他一起抽,没一会就只剩个屁股,他突兀道:“现在这代小年轻有个说话,贞洁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嫁妆,我没了,小析木看不上我。”
周衍明兴味道:“虞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也没了,他也看不上你。”
虞平舟的眼里浮出疑惑:“他为什么要看上我?他是我弟弟。”
“早前他是我心上人的小舅子,现在是我心上人。”周衍明讥讽,“你敢保证你们的关系不会变?”
虞平舟涵养高,他并没有因为被冒犯而摆脸色:“敢不敢保证,都没必要和你说。”
周衍明又转了个话题:“他嫌我老。”
“你更老,十年后他二十八岁,你四十二岁,什么概念,一个青年,一个中年,虽然高级别Alpha的年龄超过150岁这个平均年龄,往180岁上面走,”周衍明把烟屁股掐了,随手丢地上,下一刻却弯腰捡起来,“但你再不显年纪也跟年轻人没法比,就他那玩法,他把沈文君的东西全抢完了,肯定换个人抢,我们只是他战绩里的一笔,屁都不算,你这个便宜哥哥也是他心情好才当回事,”
虞平舟眉心微拢,他看周衍明的目光像在看一个脑子有问题的患者,求而不得失心疯,疯言疯语。
周衍明面部漆黑,妈的,他也知道虞平舟不可能对小屁孩动心思。
他拿年龄差说事,主要是气自己比小析木大那么多,带上虞平舟纯属是炮轰。
虞平舟作为哥哥,管教不好弟弟,没教会他做事要有始有终,男人不能随便撩这个道理,没罪吗?他妈的是大罪。
周衍明透过林木,看江边那个一心一意地仰望Beta吃棒棒糖的少年,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下场。
没事,他不缺伴。
周衍明见少年拿着Beta给的纸巾擦了擦脸,很自然地的把脏了的纸巾塞进他口袋,顿时生出一种久违的嫉妒:“虞董,江边风大,你是不是该叫你弟弟回去,还要切蛋糕。”
虞平舟转身:“等一会,才刚吃完饭。”.
对陈子轻来说,切蛋糕这件事看似小,实际一个不慎就要引发没必要的麻烦。
第一份蛋糕给爸爸。
第二份给哥哥。
第三份给嫂子。
到了第四份,陈子轻看着鱼塘里的鱼,正在费心钓就是不吃钩子的鱼,在钩子附近看热闹的鱼。
鱼塘里那只要逗一逗,不然会蹦到岸上来发疯。
于是,陈子轻说:“第四份给衍明哥哥。”
周衍明从没想过自己有天会为了分到一块蛋糕而满足,觉得受的气都值了。
还是排在第四个,跟第一不沾边,第二第三都没份。
周衍明自我唾弃,窝囊死了。
陈子轻眼神警告周衍明老实点,他还有蛋糕要分。
接下来是第五份,给未年哥哥。
第六份给扶水哥哥。
后面的吴叔跟家里老员工,陈子轻也都有照顾到,蛋糕人人有份。
陈子轻忙累了,他找了个机会给江扶水发消息:扶水哥哥,我本来想把第五份蛋糕给你。可我担心楚未年落了面子为难你。
……
江扶水看到信息的时候,陈子轻已经在拆生日礼物了。
虞华章送的是一张不限量的卡。
沈文君送了条手链。
楚未年送的是拼图,当时他说:“你想要的拼图。”
陈子轻给了他一个笑脸:“我那次想要,现在不想要了。”
楚未年说:“那就扔掉。”
陈子轻把拼图放一边,他拿起不起眼的包装盒拆开,里面是串风铃。
江扶水的家境被几个天之骄子衬托得低如尘埃,他准备的礼物是自己制作的风铃。
被花香熏过,只要风来了,风铃清脆响,就会有阵阵香气。
陈子轻把风铃挂在卧室的窗边,顺手拍下照片。他回客厅继续拆礼物。
拆出来一个水晶城堡。
陈子轻捏着卡片给周衍明打电话:“礼物我看了,你找谁要的建议?”
水晶城堡梦幻,少女心,还纯情,压根就不符合周衍明挑礼物的风格。
周衍明只是让少年问懵了,就听他声嘶力竭:“是不是哪个信息素很香很甜,心思还灵巧的Omega?!”
明明是抢到就丢了的东西,却不准别人拿走,他不要了,也是自己的。
周衍明心口有点热:“什么Omega,我心不都在你那儿了。”
陈子轻说:“你下半身可不在。”
周衍明:“……”
“你下半身连你的沈教授那儿都没放置过,一直到处乱跑。”陈子轻冷笑,“这么活跃,干脆剪掉算了。”
周衍明裤裆一凉,小屁孩真能干得出来。他说:“没Omega参与,是我在网上找的方案。”
本来买的是手链,一直被他派去跟着沈文君的下属来报,沈文君准备的也是手链,撞上了。
改了。
改成水晶城堡。
陈子轻听他那头吵得很:“你离开我家就去酒吧了?”
周衍明体会了一把被查岗,顿觉吃喝玩乐的场子乏味:“朋友组的局。”
陈子轻心说,狐朋狗友。他在礼物里翻找:“周衍明,你给我的礼物怎么只有城堡,手表呢?”
手机那头没有Alpha的答案。
陈子轻料到手表没戏了,他要知道这里头的前因后果,所以他掐着嗓子尖叫:“我说最迟今天的!”
周衍明听得心脏疼:“是是是,你说过,可是宝贝儿,你衍明哥哥尽力了。”
陈子轻感到奇怪:“为什么买不到?以你的势力,不至于。”
周衍明去包房的隔间,他赶走亲热的情侣,羡慕眼红地咒骂对方的Omega在外面发骚。
“你哥那手表是定制的,全球就一款。”周衍明瞧见沙发上有可疑的水迹,他一脚把沙发踢到墙角,开窗通风,苦烟的信息素没有被撩得跑出来。
陈子轻思虑,虞平舟跟他说的是,停产了。他失望透顶:“不能照着图上的做一个吗?”
“细节做不了,除非把他的手表偷出来。”周衍明说,“你能做到吗?”
“不能。”陈子轻说。他摘不下来虞平舟的手表,试过了的。
周衍明刚要笑小屁孩胆子芝麻粒大,就听他不声不响地来一句:“你找人把我哥哥绑了,拿走他的手表不行啊?”
“……”
周衍明想打少年的屁股:“你简直无法无天,那是你哥,就为了个手表,你让我大动干戈的制造一起绑架案?”
陈子轻一副不以为然的语气:“你就说能不能成?”
周衍明说:“趁早死了这条心。”
陈子轻毫不留情地嫌恶:“周衍明,你连这点事都办不到,我要你有什么用啊。”
周衍明被骂成了孙子,他对没大没小骑在他脖子上威风八面的小孩说:“我给你买几百只手表,你换着戴,你哥那手表就算了,行吗?”
陈子轻蔫了吧唧:“不然还能怎么办,你这么没用。”
周衍明的火气冲到头顶之际,电话被挂了。
隔间遭了殃,被他砸了个遍.
陈子轻看了江扶水的回信,Beta在信息说没关系,自己不介意。他把手机丢开,收拾了一下被他拆得乱七八糟的包装跟盒子。
虞平舟给他的礼物被他挂墙上了,是一副水墨画。
画的楼下那片玫瑰园。
他点名要的这个。
陈子轻站在画前欣赏,他让虞平舟帮他抢沈文君的人,只是试探他在虞平舟那里的特权。
没有真的打算叫虞平舟给他助攻。
虞平舟工作那么忙,他也不是助攻的料子。还是周衍明适合,他好骗,好支配,更好糊弄。
陈子轻踮脚,伸手摸了摸画上的玫瑰们,虞平舟也在沈文君拥有的一切里面,他至今没在对方面前拎出这件事。
虞平舟排在最后。
等排到虞平舟的时候再从长计议。
哪天要是虞平舟问他,准备怎么抢自己……
陈子轻抖了抖身上竖起来的汗毛,他去把礼物收起来,只摆出江扶水的风铃。
因为现在他的目标是江扶水。
陈子轻勾出脖子里的红绳,拿下黄符打量,所有涉及的人他都一对一的试过了。
符文没变化。
可能有什么契机没碰上.
国庆结束后,玫瑰园依旧盛开着,陈子轻拿着剪刀进园子剪玫瑰。
吴叔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他心疼玫瑰:“析木少爷,实在不行就让花匠来剪。”
陈子轻不搭理。
吴叔被他走气了,又回来,继续为家主精心培育的玫瑰们担惊受怕。
陈子轻剪了一捧红的黄的橙的玫瑰,让吴叔给他拿个花瓶。
吴叔叫人去拿了过来:“花枝跟叶子都要修剪一下,才能放进瓶子里。”
陈子轻指着花瓶说:“我不要这个,太丑了。”
吴叔叫人又拿了一些过来,陈子轻一个都看不上。
“析木少爷,大家都有事,没人闲着。”吴叔含蓄地叫他别无理取闹。
陈子轻当着吴叔的面打给虞平舟,扬声喊:“哥哥,吴叔给我的花瓶都配不你养的玫瑰。”
虞平舟说:“去储藏室拿。”
陈子轻凑到吴叔眼前,声音更大了点:“储藏室有验证,我进不去吧。”
虞平舟远程取消了身份识别。
陈子轻可以畅通无阻了,他趾高气昂地带着玫瑰去储藏室,到门口的时候脚步一停,又给虞平舟打电话:“哥哥,我不敢进去,里面都是很贵的收藏品,万一我不小心弄坏了哪个,把我卖了都赔不起。”
不放心跟过来的吴叔:“……”他还是走吧,不然对血压不好。
“啊?你说没事啊?收藏品坏就坏了啊?我比一整个储藏室的收藏品都重要是不是?”走廊上尽是少年人急于炫耀的声音,夸张虚假到了极点。
吴叔加快脚步。
陈子轻瞥见老人家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他悻悻地结束了通话。
虞氏
楚未年坐在沙发上喝咖啡,朝旁边的好友调侃:“平舟,你弟弟挺可爱的。”
虞平舟说:“那个年纪都可爱。”
楚未年不认同地啧了一声:“我们在那个年纪的时候,可没谁可爱。”
虞平舟拿起桌上还温着的茶水。
楚未年放下咖啡,靠在沙发里:“年前还有三个多月,家里催死了,我那未婚妻都不知道在哪。”
虞平舟抿了口茶水:“船到桥头自然直。”
“借你吉言。”楚未年说,“到时我订婚了,我们四个打斗地主。”
虞平舟:“……”
“你说我未婚妻是Omega,还是Beta,我希望是Beta,我不喜欢感情牵扯到信息素,那会让我沦为只会发情的公狗。”楚未年叠起长腿,双手插进金发里,从前面捋到脑后,露出视觉冲击强的精致眉眼:“不过,娇滴滴的小Omega也不错。”
别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其实都不想要,不想订婚,对感情没什么兴趣。
要是有兴趣,就会和虞平舟争一争出色的S级Omega,毕竟他们的信息素匹配度很高。
谁都不信他们只是朋友关系。
可事实就是如此,他的信息素对沈文君的信息素来电,本人的情感却没有失控过,差了那么一毫米。
楚未年寻思,做他的未婚妻,起码要让他犬牙发痒。
他问先他一步迈入婚约群体的好友:“平舟,你跟文君有没有触电感?”
虞平舟眉目舒懒:“没有。”
楚未年又问:“共鸣?”
虞平舟闻言,答案还是那两个字。
“那你们订婚——”楚未年想起来当年是商业需要,两方顺势而为,他也想起自己背地里所做出的推力,一时无言。
过了会,楚未年坐起来点:“平舟,你说信息素失衡,爆发会是什么感觉?”
虞平舟说:“不清楚,没体会过,也不可能体会到。”
楚未年哈哈:“我也是。”.
临近年底,陈子轻抢江扶水的计划堪称凄惨。江扶水忙着搞什么实验,手机都不带在身边,晚上才能看到他的信息喝来电,他们像是有了时间差,别说距离拉近,能保持原状就已经是进步了。
抢江扶水这一工程的难度超过想象,只能来年再努力。
陈子轻每天都从周衍明那儿接受沈文君的动向,记在笔记上面,看哪天有什么不同。
沈文君的生活轨迹是学校,公寓,沈家,虞家,楚家,他的社交十分简单,没有娱乐消遣。
陈子轻发愁,他在电话里问周衍明:“你的沈教授以前也这样?”
周衍明习惯了少年的阴阳怪气,自动跳过了前面的称呼用词:“差不多。”
陈子轻磕磕绊绊地转着手中的笔:“差不多就还是有不同?”
周衍明说:“不记得了。”
陈子轻当即就挖苦:“用心程度不打满等于0,难怪你追十几年都追不到。”
周衍明气息粗重,陈子轻在他发火前说:“衍明哥哥,你再想想嘛,我抢扶水哥哥抢得好辛苦,你不心疼我吗?”
“……”
周衍明被那声“衍明哥哥”给顺服帖了,他撑着头坐在自己的酒吧二楼,隔着多功能透明墙看楼下舞池那些迷离的身影,用的是老僧的眼神,眼里没一点念想。
陈子轻等了又等,他要装作失去耐心的发神经,手机里传来Alpha思索的声音:“沈文君家里有个神龛,他信佛,每年大年初一都要去庙里,近几年没去了。”
周衍明说完就准备翻篇,他不觉得这个突然从他脑海冒出来的信息能帮小屁孩抢人。
江扶水爱慕沈文君,原因不可能是他信佛。
哪知小屁孩似乎很好奇:“沈文君房子多,你说的是什么地方?”
“比较常住的御山苑。”.
陈子轻很快就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去沈文君家里玩。
沈文君给他拿吃的,喝的,问他看不看电影,他摇头,入眼干净整洁,只有单身居住的痕迹。
不知道江扶水来没来过这里。
估计来过吧。
陈子轻在沈文君的家里走一圈,待了半天,符没异常。
方向猜错了吗?
陈子轻无意间瞥到墙角的神龛,先前可能是被吹起来的窗帘挡住了,他没看到。
神龛的香炉里有香,没在烧,是灭的,燃了大概三分之二。
一般烧香是三根,神明通用。
其他数量也行,都是单数。因为单为阳,双为阴。
可沈文君这里的神龛点的是——两根香。
陈子轻忽然“咦”了一声,发现什么新奇的事情似的:“文君哥哥,烧香不能烧双数吧。”
沈文君愕然:“是吗?”
陈子轻表情随意:“我听说来的。”
“这样啊,我平时没注意,不讲究香的数量。”沈文君浅笑,“既然析木说不能,那我下回记着。”
陈子轻说:“文君哥哥,你现在多烧一根,把双数变成单数呗。”
沈文君诧异:“现在?”
“对啊。”陈子轻亲昵地把脑袋靠在他肩头,蹭蹭说,“我强迫症,看着两支香烦,文君哥哥最疼我了不是吗。”
沈文君的脸颊被细软发丝蹭得有点痒:“是,最疼你了。”.
不多时,神龛里多了一根香。
陈子轻怀疑沈文君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肯点,没想到他点了。这下陈子轻的猜疑只能暂时放弃。
有一缕缕的香味飘在陈子轻的鼻子前面,他的心里有两个脑洞。
一,沈文君有预知能力。他的两次救人的时机,给他的人生带来巨大收获,绝不是巧合。
人生没那么多送自己上青云的巧合,只有精心策划蓄谋已久。
可沈文君要是有预知能力,又怎么会不知道小舅子的好友是关门弟子江扶水,出门接的时候震惊到第一眼暴露了情感。
这里面有矛盾点,说不通。
陈子轻想,难不成因为他是宿主,沈文君的预知能力对他无效?
那江扶水呢?
江扶水不是宿主,他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沈文君也无法预知他的轨迹,看不出他跟自己的小舅子结实建交?
预知能力的可能性,暂时搁置。
二,沈文君是他同行。
之前有个世界不就出现了两个宿主,那还只是他已知的,没准同个任务背景下有三个四个很多个宿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做任务。
假设沈文君是宿主,有个系统,接了跟他不同的任务,这是120区,管辖者是陆哥。
那这么说,沈文君是陆哥底下的人?
陈子轻还在分析第二个脑洞的可能性,视野里就出现了沈文君双手合十拜小佛像的画面。
沈文君拜佛的动作娴熟又标准,平时没少拜,他不会不知道烧香的数量代表的寓意。
只能是有意的。
陈子轻望着神龛里的三根香,陷入沉思。
“析木,时间不早了,”沈文君不知何时到了玄关那里,外套在他臂弯搭着,他面含笑意,“我们去外面吃饭吧。”
陈子轻收了收心思:“好啊。”.
下雨的冬夜,旋转的酒店餐厅内,暗淡而优雅的灯光伴着人们心底的欲望,合着清幽的音乐,悄悄发散。
酒店的玻璃墙外,街道车水马龙,远处的高楼尽收眼底,从这里俯视而下,整个繁华都市的夜景一览无余。
陈子轻吃饱喝足,心底的焦虑稍微有所减轻,他瘫在椅子上不动弹。
沈文君站在玻璃窗前,他把目光从外面收了回来,转头对坐着的少年说:“析木,我们该回去了,你要不要在走之前去一下洗手间?”
陈子轻膀胱里是有一泡水,实在没必要留着回家放,他慢悠悠地扶着餐桌起身:“去吧,文君哥哥你等我。”
说着陈子轻就开门走出了包间,房门缓缓关上,玻璃墙上倒映出沈文君出众的脸庞。
沈文君双手插兜,一言不发地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眼中浮现出复杂的神情,他不禁一声叹息,接着便也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雨更大了,窗外的城市笼罩在幽暗而潮湿的世界里,如同另一个冰冷的世界。
没人知道的是,在沈文君离开后,包间里空无一人。
只有窗外的雨,还有玻璃墙上沈文君的倒影。
沈文君已经离开了,可他的倒影依旧映在玻璃上,就好像玻璃前空荡荡的包间内,沈文君仍然还站在这里。
倒影的面容冷峻,没有表情,睁着的双眼一动不动,仿佛时间静止在了沈文君还在的那一刻。
雨还在下,窗外都市的夜景忽明忽暗,就映在“沈文君”的背后。
“咔哒!”
突有一声脆响,像是有什么被忽然折断,又像是雨滴拍打在玻璃上。
玻璃上的倒影突然一晃,原本插在裤兜里的手臂,竟抬了起来……
“沈文君”的表情是一成不变的冷峻而平静,连站姿都没变,只有左臂正在诡异抬起,手指卷曲。
接着就是更加诡异的一幕,“沈文君”竟张开了卷曲的手掌,向着玻璃外贴了过来,然后透过玻璃缓缓探了出来。
如果从包间里看,就好像墙面上,忽然多出了半条人手。
房间内依旧一片寂静,除了墙面上缓缓探出的手臂,过了很大一会,探出的身形才停了下来,“沈文君”的脸已经贴到了玻璃的边缘,圆睁的双眼格外分明。
终于,他冷峻的脸上显出一丝挣扎,他努力地探着身子,想要却又始终无法从玻璃里出来…….
陈子轻探访御山苑没多久,沈文君出差去国外,带了自己的得意门生。
两个互有情愫的人在国外不知道会怎么增进感情,关系捆绑得更紧了,陈子轻再怎么急都没用。
一晃到了年底,陈子轻高三上学期考得不错,他在家过寒假,跳整明年抢江扶水的计划表,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被他放在第三个的目标,楚未年插队了。
老太太算了虞家小儿子的八字,哪知道一算,对上了。
很般配。
这个年眼看就要到头,没多少时间了,就算现在定下来了,订婚宴的筹备方面都要加急。
楚未年在外地工作,他被老太太一通电话叫回去,风尘仆仆地坐在老太太的床边,迎来的是未婚妻人选已定的消息。
对方还是他完全没联想到的人。
楚未年头疼:“奶奶,他高中都没毕业。”
老太太说:“年轻不是问题,只是订婚,不是结婚。”
楚未年哭笑不得:“我有个那么小的未婚妻,说出去多没面子。”
“是命重要还是脸面重要?”老太太拍他手臂,“再者说,你三十好几能有个十八岁的未婚妻,不正是说明你有本事?”
楚未年:“……”
他一言难尽:“那孩子还不一定会答应,他在虞家挺受宠的。”
“我去说。”老太太都想好了,“他年纪小,你沾光,但他分化不了,也找不到比楚家更好的婚姻了。无论如何,我孙媳都必须是他。”
老太太使唤纹丝不动的大孙子:“给我拿件外套,我现在就去。”
“暂时轮不到您老出山。”楚未年摘下沉甸甸的腕表丢床头柜上,“我真的要急急忙忙的订婚,没有别的办法了?”
老太太激动得喘不上来气:“性命之忧,你以为是闹着玩的?你个臭小子,是不是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楚未年给老人抚着心口:“奶奶,我没说不订婚,我的意思是再找找,看有没有别的人选?”
老太太打开孙子的手:“虞家那孩子到底哪里让你不满意了?”
楚未年摸鼻子,哪里不满意?哪都不满意,他没法对熟人的弟弟下手。
“我大那个小朋友十四岁,”楚未年颇为排斥地摇摇头,“跟养儿子有什么区别。”
老太太没好气:“你以为能救你的贵人是那么好找的?”老人长叹,“一年了,这才有个合适的。”
楚未年理解不了老太太的迷信,他揶揄:“说起贵人,我第一个想到的是文君。”
老太太松垮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你拿他的八字算过了?”楚未年神情严肃,“奶奶,他已经是虞家准儿媳了,你怎么还算他的八字?”
老太太虚张声势:“准儿媳准儿媳,前面不是还有个准字!”
末了来一句:“况且就算订婚了,跟结婚也有差。结了婚,感情好不好,婚姻经营得行不行也另说。”
楚未年听着奶奶的一番犀利言辞,开起玩笑:“那你怎么不选他,偏要选平舟的弟弟?”
老太太语出惊人:“还不是他的八字不行。”
楚未年觉得奶奶糊涂了,才会说出这种荒谬的话:“怎么可能不行,他救过奶奶您,也救过您孙子很多次,是名副其实的贵人。”
老太太说出事情经过:“我也奇怪,但就是比不上小析木的八字,差远了。”
“小析木的八字有龙有凤旺得不得了,文君的八字什么都没有,”老太太顿了下,“福运很薄。”
楚未年更觉得荒谬:“文君的福运薄?以他从小到大的成长背景和这些年的经历,谁敢说他福运不好?”
老太太哑然。
楚未年老神在在:“所以怎么说,奶奶,那些东西听听就得了,当不了真。”
老太太要昏过去。
楚未年给她断水胃药,让她缓过来:“奶奶,您为什么会拿平舟弟弟的八字算,我想不出您考虑到他的原因,是不是有人给您提的想法?”
老太太说:“文君提的。”
楚未年的眉头皱了一下,他放下水杯出去联系沈文君。
国外正处深夜,沈文君被电话吵醒,手机另一头是楚未年压着脾气的询问。
沈文君坐起来靠在床头:“周少看上析木了。”
楚未年挑眉:“小孩生日那次我就想说,周衍明不是你的舔狗吗,怎么换人舔了。”
“这不重要。“沈文君说,“他配不上析木,我想着你为人信得过,不如把析木的八字给老太太,试一试看,要是成了,就是两全其美,配的结果怎么样?”
楚未年面部抽动,让你歪打正着了.
陈子轻见到楚未年,从他口中得出来意,失手把杯子打翻了。
这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中的狗血。
楚未年扶起杯子,对毛手毛脚的少年说:“我们只是假订婚哄老太太高兴,她身子骨不好,没几年活头了,我想她走之前能踏实点。”
“那我能有什么好处?”陈子轻把楚未年送来的拼图推开,上次那盒还没拼完又来新的,碍事。他笑得眼睛弯出好看的弧度,“书上说助人为乐是良好的品德,可我并不想要呢。”
楚未年心底那股被所谓八字驱使操控的戾气冲淡了些许:“我给你一个承诺。”
“一个承诺就想换我的第一次订婚?”陈子轻乐不可支地捂嘴,“未年哥哥,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太看不起我了?”
楚未年单手支着额角,多情的眼注视他:“那你说几个。”
陈子轻伸出一只手:“五个。”
“狮子大开口。”楚未年前言不搭后语,让人难以捉摸,“好,五个。”
陈子轻拿出手机,举到楚未年面前晃了晃:“我录音了哦。”
楚未年假意不满:“这么信不过你未年哥哥?”
“这跟信不信得过没关系,防人之心不可无。”陈子轻把录音备份,订婚不代表就是把楚未年抢过来了,必须要他也能为自己两肋插刀才行。
五个承诺可以拿来用。
而且这场订婚,是个打破僵局的点。
陈子轻心里的小算盘啪嗒啪嗒响了一会:“假订婚能小范围的透露吗?”
楚未年摇头:“只有你知我知,不能有第三人知道。”
“那就是要连我哥哥都瞒着,真麻烦,我从来没对我哥哥撒过慌。”陈子轻很不情愿,“我们的婚约要维持多久?”
楚未年沉默片刻:“不超过两年。”
言下之意是,到那个时间,家里的老太太就不在了。
陈子轻抿嘴,那就只要坚持一年多,挺划算的,反正是假订婚,不睡一张床,他说:“你奶奶的身体看着还行。”
楚未年没对外人敞露悲伤:“假象而已。”
陈子轻指了指桌上流动的水迹,楚未年是不是眼瞎,这都不收拾。
楚未年养尊处优惯了,他刚才扶杯子已经是破例,让他擦水是补可能的。
陈子轻又指了指水迹。
楚未年眯了眯眼睛,意味不明道:“析木,你挺会使唤人。”
陈子轻故作惊讶:“擦个水就是使唤?这么大顶帽子,我可戴不了,我头小。”
楚未年:“……”
陈子轻看生疏地擦着水迹的Alpha:“未年哥哥,婚姻是大事,我还在上学,我爸跟我哥那边……”
楚未年游刃有余道:“我去说。”
陈子轻猜不出虞平舟的反应,他有点急切,马甲穿了半年给他带来的影响是,他现在很喜欢搅动水面看里面会不会蹦出来条水怪。
“我先说,你晚点。”陈子轻笑着对着Alpha眨眨眼,“未年哥哥,你等我通知。”
楚未年扫了扫兴冲冲跑开的身影,再看一眼桌面上乱七八糟的纸巾,他竟然被一个小孩安排了.
这天的虞氏和往常没什么区别,硬要说有,就是董事长的弟弟来了。
陈子轻说清了来意,他捧着秘书送的果汁喝一口:“哥哥,这件事爸爸还不知道,我第一个来和你说的,别的人都排在你后面。”
虞平舟坐在偌大的办公桌后方处理公务,他没停下,似乎弟弟口中的事情不痛不痒,可以等他忙完再说。
陈子轻拿着果汁去办公桌前:“哥哥。”
虞平舟翻阅文件:“嗯。”
“我要跟楚未年吗?”陈子轻做出害羞又迷茫的姿态,“他是你的好友,你清楚他的为人,你能和他保持多年交情,说明他可靠的吧?”
虞平舟的目光在新一页文件上面,却破天荒的一个字没看进去。
“哥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陈子轻绕到办公桌后面,站在Alpha身旁,“虽然我是有点喜欢他,也打算把他抢过来,可是我没想过要和他订婚,他对我求婚的时候都要吓死我了。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说我到底要不要同意啊?我还小,不懂订婚代表着什么,你比我年长十多岁,你的意见很重要,你说可以,那就可以,你说不可以,我就不答应。”
虞平舟明显地向后一仰,端正挺立的坐姿多出几分慵懒,他闭目养神:“对你而言,楚未年是个不错的选择。”
陈子轻把果汁放在他的文件上面,弯腰凑在他很近的地方,呼吸里都是果汁的味道:“所以呢?哥哥能不能讲明白点,你就说我要不要给他当未婚妻。”
虞平舟屈指在办公椅的扶手上轻点几下:“订婚可取。”
陈子轻撇撇嘴。
Alpha闭起来的眼眸撩开一些。
陈子轻顿时发出清晰的笑声,稚气的脸上布满对兄长的崇拜信赖:“那我听哥哥的,我和你的老友订婚,做他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