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3
一月上旬，一诊考试结束，成绩出来得很快。学校对这次考试的成绩很重视，成绩刚出来后高三班主任、各科老师连着几天开会，郝万才在班上发表演讲的次数频率都多了起来。
这次考试云夏发挥得十分不错，按照去年各高校分数线估计，这次分数和排名完全能上她心仪的学校。
唯一的问题是，她选的那所学校汉语言文学专业虽然是国内高校前列，但并不是top5。
这次一诊的成绩出来后，云夏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父母。
晚上，她拿着手机犹豫了好久，才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拨通，铃声响起，安静无声的房间里只有电话铃声响个不停，刺耳又尖锐。
嘟——
嘟——
嘟——
然后一直响到结束。
无人接通。
云夏又打了一遍过去，还是没人接听，最后退出了联系人界面，点开了和时兰的聊天界面。
上一次发消息还是雅思成绩出来的时候，她给时兰发了一张自己的雅思成绩截图。
云夏斟酌好用词，在输入框打好要说的话，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确定没有什么问题，才按下了发送。
她不知道时兰什么时候能看到这个消息，又什么时候回复，把消息发过去后就关上了手机，开始学习。
高考，这样一局定胜负的考试，不到最后时刻永远会有变数，云夏知道自己没有第二次机会，为了让变数变定数，每天都不能松懈。
一诊考试的影响还没过，期末考试又来，虽然这次的期末对于天天考试的高三而言，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测试，但只要会拉通排名的考试，大家都要比平时考试测验注重一点。
高一高二一考完就放了寒假，校园里就只剩下高三，直到期末考试的分数出来，讲完这次的试卷，高三才放寒假。
就这短短十天的寒假，各科每天的任务还是累积成山，学校还考虑到部分学生在家没法专心，专门开通了寒假学习教室，号召大家寒假每天也来学校学习，还有专门的值班老师监督。
目标学校的事，父母一直忙着没空和云夏聊，只发了一条过段时间再说的消息，然后就一直等到了放假。
因为云承章和时兰每到年末这段时间工作都会异常繁忙，云夏刚放假的时候并没有打扰，直到临近过年的时候，才给时兰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拨了两次，在第二次电话铃声快要结束的时候，才终于接通。
云夏一听到时兰的声音，在电话这头拿着手机小心翼翼地喊了句：“妈妈？”
电话那头的人嗯了声，像是在忙。
“新年你们要回南川吗？”
云夏问完这句，电话那头一时没有传来任何人的声音，直到过了一会儿，才响起人声。
“夏夏，这段时间我和你爸爸工作都很忙，过年的时候还要应酬，我也要准备来年的展览，新年就不会南川了，你什么时候回临城来？”
云夏听到这话垂下了头，手指不自觉开始扣着桌面上的书页。
沉默了下，她才开口：“妈妈，我新年想待在南川。”
那边没有说话，云夏知道时兰在等自己说原因。
“我们学校只放了十天假，我想这十天假每天到学校学习。”
提到学习，时兰才突然想起来云夏之前说的学校的事，开口道：“你真的下定了决心要上那所学校？”
云夏“嗯”了声，“我查过了，它的汉语言文学专业在国内都是靠前的，而且我的分数也能够上。”
她的话说完，手机又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电话里的女人喊了声她的名字。
“云夏，”时兰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应该知道你要是选了这条路，你爸爸的公司你得不到任何东西。”
云夏低着声：“我知道。”
那边沉默了好久，云夏听着耳边手机扬声器传出来的声音，心里忐忑，又没来由的失落。
最后，她只听到时兰说了声好，电话就被挂断。
云夏握着手机的手一松，将手机放到了桌上。
她知道时兰不是同意，只是不想管了。
奇怪的是，明明考大学是她唯一一次对他们违逆的事，惹怒了他们不想管了，云夏却觉得自己好像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每一次想到她不听话的后果，即使现实的她没有忤逆，想到这种可能性的存在，想到自己说不的后果，云夏还是会有这样的感觉。
今年的新年，她要一个人过了。
电话挂断没一会儿，手机嘟嘟震动了好几声，云夏拿出手机一看，是三人小群里发的消息。
周司瑶：【夏夏，放假一起出来玩！！】
林停：【我请客吃大餐，明天下午来不来】
云夏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弯了弯唇，收拾了下刚才还失落的情绪，发了消息过去：【不了，我放假要学习，每天还是像往常一样七点就去学校】
消息刚发出去，手机屏幕上就弹出两个人震惊的表情包。
林停：【夏夏你是要考清北吗，你们就放十天假你还要去学校学习？】
周司瑶：【对啊，十天，而且再过几天就是除夕新年，这两天总要休息一下吧？】
云夏：【就是因为现在还考不上所以才要努力】
周司瑶：【行吧，爱学习的人我们搞不懂】
【不过你爸妈过年要回南川吗？】
云夏：【不回】
看到云夏发过来的消息，周司瑶和林停两个人都没有多问。
【那夏夏你来我们家过年，我爸妈可想你过来了，大师也想你（猫猫痛哭.jpg）】
云夏还没回复，林停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你们两个好啊，当着我的面忽略我】
周司瑶：【要不你也来我们家过呗】
林停：【行啊，反正我是既不想跟我妈过也不想跟我爸过】
看到这条消息，云夏才想到林叔叔和琴阿姨的事，还没等她问，林停就发消息过来：【他们离婚了，拉扯了这么久总算是离了，我爸最近不知道从哪找来个女人，说是要一起过年，我才懒得应付】
云夏看到消息，想了下，发了条消息出去。
【那就说定了，过年我们三个一起过！】
约定好之后，云夏关上了手机，做了会儿题，看时间已经很晚了，就上了床。
设置好明天六点的闹钟，云夏就关上手机，睡了觉。
第二天一早，闹钟一响，云夏就起床收拾好东西，像平时上课一样，吃过早餐，就坐谢叔的车去学校。
考虑到这十天假期她只有除夕和春节两天不去学校，云夏觉得太过麻烦谢叔，新年了还要接送她上下学，就开口说道：“谢叔，你明天之后就不用接送我上下学了，我自己打车或者坐公交去学校就行。”
谢叔听她这么说，知道是怕麻烦自己，开口笑了笑说：“孩子你还怕麻烦我？我过年也没什么事，上下接送你上学还是有时间的，何况我这还有工资拿呢。”
“我想你回家和家人好好过年，不用一大早还有晚上还要送我上下学。”
“这有啥，我还想一直接送小夏你上下学呢，只是高三一过，你去上大学，我就接送不成了。”
云夏：“谢叔还可以接送我开学和放假啊！我在国内上大学，寒暑假还是会回南川的。”
谢叔听她这样说也笑，又想到今年过年，开口说：“先生夫人今年不回来，小夏你这个年打算怎么过？要是没有计划，可以来谢叔家里。”
云夏：“我跟周司瑶和林停他们约好了，我们一起在周司瑶家里过。”
和谢叔说了一路话，车到了学校停下，云夏把围巾围上，下了车。
放了假的学校，很安静，一路上碰不到几个学生，云夏走进学校，感觉像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一样。
外面有点冷，她走得快了些，一直走到自己班上教室，后门是微微掩着的，她以为没有人在，伸手推开门，门缝渐渐张开，她看进去，一下就和一双视线相对。
云夏没有想到，冬迟也会来学校学习。
看到她愣在门口，冬迟挑了下眉，声音里噙着意味不明的笑，“这么巧，你也来教室学习？”
放了假，冬迟今天不再是平常上课的一身校服模样，穿了身黑色的面包服，难得看起来要了点温度。
巧的是，云夏今天刚好穿了件白色的面包服，款式还有冬迟的十分相似，要是站在一起很容易被人误会是情侣装。
意识到这一点的云夏往教室前面一看，没有其他人在，教室里只有冬迟一个人。
现在，是有她和冬迟两个人。
这样的话云夏本该松口气，可走进教室往座位上走过去的时候，她的心莫名紧张起来。
冬迟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从教室门口跟着她直到座位跟前，云夏刚坐下，就听到男生嘴里发出一声很低的笑。
“我们穿得挺像……”
云夏一愣。
男生话说到一半拖长着语调，顿了下，才继续说完说到一半的话。
“情侣装。”
冬天，室内的温度确实要比室外高很多，关了门窗的教室像一个密闭不透风的空间，人的心事也透不出去，很容易被人察觉。
刚在外面被风吹凉的脸此刻红温起来，像点了火，烫得灼热。
她装作不在意，没开口说话，把书包里要做的资料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手拿起笔正要开始学习，视线一瞟，笔在纸张上划出一道长横。
她的目光停在了冬迟的左手手腕上，红色的手绳戴在冷白的手腕上，掩在黑色的面包服袖子中，颜色十分显眼，只要他手一伸，就可以被人看到。
怕被冬迟发现自己的视线，云夏看了眼就收回。
然后，拿着笔的手刚一动，桌上就被扔过来一个东西。
一个小小的兔子暖水袋。
云夏抬眼看向冬迟，眼睛里半是疑惑半是懵然。
“这个给你暖手，冬天写题写久了手会僵，可以帮助提高学习效率。”
云夏开口说了声：“谢谢。”
热水袋握在手上，冰冷的手瞬间被暖，她垂着的眼睫眨了几下，唇翘起一个很小的弧度。
即使知道冬迟只是好心，她也很高兴，这个好心幸运地落在了她身上。
她拿过兔子暖水袋，放在自己的腿上，写一会儿手僵了，就暖一暖手。
两个人坐在教室里写了有一会儿，才有其他人来教室。
今天差不多有五六个人来教室学习，快到中午的时候，宋彰主任还进了教室，转了几圈，看大家都在认真学习，也没说什么就出去了。
连着几天去学校，直到除夕将至，晚上睡觉之前，云夏收到周司瑶发来明天年夜饭想吃什么的消息，才意识到明天就是除夕。
她在群里回了消息，说了一道自己想吃的菜，就退出，然后点开了和冬迟的聊天页面。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没有和冬迟做每天都要在学校学习的约定，可这几天下来每天在教室和冬迟一起学习，她总觉得，明后两天她不去学校，应该给冬迟说一声。
可在聊天框输入好消息之后，云夏又觉得这么给冬迟说自己明天不去学校，又有点奇怪。
斟酌了半天，云夏也不知道该怎么给对方说。
最后还是把打好的所有字删掉，改发消息问：【你明后两天过年有什么计划吗？】
消息发出去后，云夏拿着手机，等着消息过来，手机页面一直停在和冬迟的聊天界面上。
很快，她就收到了回复。
冬迟：【和杨叔一起过，明后两天都暂时不去学校，杨叔说他有个在临城读书的侄子，回南川没认识的人要我带着去玩】
另一边，冬迟刚把消息发出去，门铃就响了，他还以为是杨叔回来，去门口一看，就从监控里看到一个带着鸭舌帽的人。
看年纪差不多十七八岁，身上穿金戴银，一身的名牌，应该就是杨叔说的那位侄子。
他把门打开，对方显然没料到开门的人会是一个年轻模样的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了声：“你就是冬迟吧？”
他说着熟练地走进来，还顺带把门关上，煞有其事地郑重介绍自己道：“我爸是杨叔的合伙人，我叫陈林。”
冬迟没搭理，只问他：“你这么晚来有什么事？”
陈林到沙发上一趟，拿着手机打开游戏界面，开口说：“我刚被我爸派来监视我的人从酒吧抓回来，跟他吵了一架，我来杨叔这里避一下灾。”
冬迟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打开手机看到云夏的消息。
【我明后两天也不去学校^v^】
陈林躺在沙发上，游戏一盘才过了五分钟就被人一杀，气得把手机一甩，也不继续玩了，眼睛一瞟看到旁边拿着书看的冬迟，开口说：“我爸给我说你是南川理科第一，你都第一了还学啥？”
他话问完，没被冬迟搭理，就又开口问道：“你在南川哪个学校读书？”
冬迟还在看书，没有开口说话，陈林觉得自己成了空气，没劲道：“哥，你能理一下我吗？”
冬迟这才开口说了声：
“四中。”
“四中？”陈林一听这个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云夏转来的是不是你们学校？啊？你认识她不？”
突然从陈林口中听到云夏的名字，冬迟的视线才从树上移开，看向对面的人。
“云夏跟我在同一个班。”
“还真是巧，”陈林一听这话，挑了下眉，开口问，“她现在在学校里过得怎么样，还好吧？”
一听陈林这样说，冬迟敏锐地察觉他话里别的一层意思，“什么意思，她在之前的学校发生过什么事吗？”
陈林被这么看着一问，开口先是解释：“你别误会我啊，我跟她不在一个班，只是听我们班人说过她的事而已，她在成东读书的时候一直被班上的孤立，好像是他们班当时有一个男的，家里有权有势的那种，追求他不成，就带头孤立，要不是云夏爸妈还是有点名的那种，他怕不止孤立……”
陈林说起这件事来话没完没了，都没注意到冬迟已经没再听。
从云夏转过来以来，他一直没听她说过在临城读书的事，班上的同学只知道她在临城成东读书，其他所有都不知道。
那次程文文问她在临城有没有经常玩雪，她好像也只是否认了一句，其他什么话都没提到。
没提到在临城读书的事，更没提到任何一个在临城的朋友。
冬迟起了身，手上的书被他扔在沙发上，还没等陈林反应，冬迟就跑到了二楼，只留他一个人在客厅。
“不是，你还听我讲不讲？”
“喂，哥们？”
一阵嘭的关门声，陈林一头雾水，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还是讲八卦把对方惹烦了，没劲地躺回沙发上，拿过一旁的手机，再次点开了游戏。
“唉，早知道就不回南川了，被爸妈管着不说，还没人搭理。”
冬迟到了自己卧室，点开了手机微信，视线在和云夏的聊天记录上停顿了下，才点开好友列，找到周司瑶，点开发了消息过去。
【云夏有和你说过在临城读书的事吗？】
消息发出去，他就一直站在原地，等着对方的回复。
一直等了将近十分钟，周司瑶才回了消息过来：【有啊，云夏就和我说临城的升学压力没有南川大，她那个学校是私立学校，班上都是有钱人】
【怎么了，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冬迟看到周司瑶发来的消息，已经知道了。
陈林说的那些事，云夏没告诉任何人。
连周司瑶都没有说，恐怕她周围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
冬迟从房间里出来，回到客厅时，陈林一盘游戏刚好结束，看他下来，没好气道：“你刚才急着去卧室干啥，有没有点待客之道？”
冬迟没理他，坐下来，拿着手机点开了微信：“你微信号多少？”
陈林一听一愣，“哟，学霸还主动加我的微信，嘿，行行行，183……”
说完，他就收到冬迟发来的好友申请，他点了同意后，说：“这也是我手机号，以后你来临城的话欢迎找我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