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谈在听到前面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朱邪狸得知李亨居然觊觎他妹妹的时候直接爆炸了。
中间部分的话他想了想, 打下凉州这个词大概不太准确, 他觉得应该是朱邪狸跟贺知章达成了战略合作协议。
毕竟虽然现在凉州是公孙垂处理事情, 但这种大事他不可能跃过贺知章。
至于贺知章作为一个忠臣为什么这么做,大概是被李亨禽兽不如的行为给气炸了吧。
只不过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李谈满脸的问号。
真是亏了朱邪狸能找到这么一个理由,这特么都是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搞质子这一套
李亨说完这句话之后一直在观察李谈的表情, 想要分析一下李谈到底是怎么想的。
然而从头到尾李谈都十分平静,连眉毛都没动一根,听完之后这只是问了一句“就这样”
李亨顿时怒道“你还想怎样”
李谈说道“不是我想怎样, 而是朱邪狸作为战胜一方, 不可能就这么点要求,公主归还是应有之义,质子现在虽然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但他肯定还有其他要求的。”
李亨十分狐疑地看着他,很想问问李谈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所有人都说自从当年那件事情之后,李谈跟朱邪狸就再也没见过面。
但是李亨每次想到素麻城跟凉州离得那么近, 就觉得李谈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事情。
然而他没有证据,如今李谈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 弄的李亨一时之间居然忘了该说什么。
丞相陈希烈漠然看了李亨一眼,转头看向李谈说道“殿下,朱邪狸的确提了别的要求,比如要求在鄯州设立互市, 要求两国协商最惠关税。”
李谈听到这里“嗯两国”
一旁的韦见素说道“如今他已经是沙陀国的国王了。”
李谈
感觉朱邪狸还是比较谦虚的,毕竟没有直接称帝。
只不过之前李谈还思考要不要让沙陀成为附属国,现在朱邪狸看来要掀桌不干,直接想要跟大唐平起平坐啊。
说实话,如果往前推个五六年,他敢这么做,李谈恐怕还要嘲笑他一下。
然而如今大唐纵然国土面积比沙陀大许多,然而内忧外患也更加严重一些。
李谈问道“为何突然开始议和没有派兵靖边吗”
李亨直接用力拍了一下案几说道“自然是调兵了,只是那群乱臣贼子,居然拒不听令”
李谈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陈希烈,陈希烈叹了口气说道“如今朝廷对各地节度使的节制有些弱,而且沙陀犯边之后,范阳那边也跃跃欲试想要趁火打劫,大部分兵马还是要放到那边的。”
因为无人可用,所以李亨不得不同意跟朱邪狸议和。
李谈看了他一眼说道“各地节度使不是在京”
韦见素闷闷说道“之前朱邪狸犯边的消息传来,这些节度使就纷纷离开了长安。”
“什么”李谈简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李亨。
他原本以为李亨会借着过年这个机会,直接将这些节度使留下来,然后迅速将那些重要位置换上自己人。
结果李亨居然把他们全放走了
合着到最后他最积极的就是对付李谈和郭子仪依旧他们俩的部下
怎么逮着老实人使劲欺负是不是
李谈简直快要气炸了。
说实话,如果李亨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不管是谁都直接解除兵权,他还敬李亨是条汉子,结果没想到他也不过是欺软怕硬。
李谈跟郭子仪两个人没有反心,所以是他最先下手的对象,至于其他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考虑的,反正就这么放走了。
陈希烈轻咳一声说道“这个且先放一边,如今最重要的是沙陀那边的要求我们要不要答应,答应几个”
李谈怒道“都没有人能靖边,那还不是人家说什么是什么吗若是不同意朱邪狸继续提兵南下,怕是能直接威胁到长安啊”
李亨听到威胁长安这四个字,连忙说道“没错,他的要求,只要不过分,就同意了吧,如今还是平叛最重要一些。”
韦见素有些忍不住问道“圣人,那凉州不要了”
李亨迅速说道“凉州也并没有多么最重要,以往也是每年都需要赈济,给他就给他吧。”
没有多么重要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虽然这个结果李谈还是比较乐于见到的,毕竟落到朱邪狸手里总比不知道什么时候李亨就派过去随便一个人当刺史的好。
可问题是那里并不是不重要啊,在远航技术出现之前,那里是通往西方的唯一咽喉要道
不过可能现在的李亨压根就没有想过跟其他国家交流的问题,现在他能让大唐安稳下来都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对于李亨的说法,李谈是冷笑了一声,转头看向门外。
其他人则是面面相觑,实际上大家其实都知道,凉州归朱邪狸基本上已经是大家默认的了,他们现在想要商议的是最敏感的一个问题。
只不过李亨却不肯开口,只是看着下面人,等着别人发话。
陈希烈也不知道自己是倒了几百辈子的霉给这位圣人当丞相。
大家都不说话,就只能是他开口了,无奈之下他只好说道“那质子的问题又该如何是好”
李亨一眼又一眼地看着李谈嘴上装模作样说道“是啊,不知宁王有什么想法”
李谈转头跟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简直是服了。
如果不是李谈知道朱邪狸这是用最不容易节外生枝的办法把他带回去的话,换一个场景,他怕是能气炸。
在这种时候,李亨居然还敢问他是什么想法。
李谈冷冷看着他,手一抖,一根虫笛就从袖子里溜了出来。
如今李谈进宫是不能带任何利器的,只不过虫笛这种似乎并不在李亨防备的范围之内。
他伸手轻轻抚摸着虫笛说道“我我自然是听圣人的,圣人要我如何做,就直接下旨吧。”
李亨在看到他把玩虫笛的时候还有些纳闷,好在到底还有人知道这根虫笛的作用。
李辅国就是其中之一,他看到虫笛之后脸色一变,弯腰在李亨耳边说了几句话,李亨顿时面色一变。
他有些忌惮地看着李谈,却不肯开口说不会将李谈交出去。
如果说李谈很痛快的同意了,他可能还会犹豫一下,不知道是天生还是过往经历使然,他总是比别人更加多疑。
是以如今李谈看上去似乎不太开心,甚至有威胁之意,他反而想要直接说答应朱邪狸的要求。
当然最主要的是看到这根虫笛,他就想起来李谈如今的影响力太大,继续让他在长安呆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不想忍了就来个弑君。
无论李谈表现的多么淡薄多么忠心,李亨对他总是有天然的防备,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陈希烈等人闭嘴不言,陈希烈刚刚主动提起这个话题就觉得已经将宁王得罪死了,再说下去万一宁王当场动手,吃亏的可是他。
李亨环视一周,发现所有的大臣都低着头不肯说话也不肯跟他对视,不由得恨恨想到早晚把你们这些不听话的都换掉
然而现在发狠也没什么用,这个问题还是要他开口的。
是以最后李亨还是说道“朱邪狸最先提出来的要求就是这个,想来是怕我们出尔反尔,既然如此,就委屈宁王走一趟吧,不过你放心,待得范阳平定,我必派人将你接回来。”
李谈手一顿,他就知道自己表现的越是不情愿,李亨就越是想要把他送走。
然而朝堂之上却立刻有人惊呼道“圣人万万不可,宁王殿下立下汗马功劳,怎可如此对待有功之臣”
李谈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发现是一个他并不认识的人。
在他开口之后,其他人也议论纷纷,不过声音都比较统一,那就是觉得李亨如此对待功臣有些过分。
那是功臣啊,就算是皇族,也不能说送出去做质子就送出去啊。
李亨被他们说的心烦,一拍御案说道“沙陀王提出的这个要求,若是不答应谁知道他会做什么你们都反对,那便说说若是他翻脸,又当如何”
一直比较背景板的韦见素忽然开口说道“既然是要质子,那皇子不是更合适吗”
他这句话一出口全场寂静,李亨也是猝不及防,有些震惊地看着他“左相”
韦见素说道“宁王于我大唐必不可少,之前平叛虽然胜多败少,但那是因为沙陀王在帮忙,如今沙陀王反咬一口,建宁王和李光弼能不能支撑住也不好说,若是他们支撑不住,还是需要宁王出马的。”
李亨听后脸色一沉,他忍住了才没有反驳韦见素。
虽然韦见素说的都是实情,然而除非走投无路,李亨是绝对不可能再让李谈掌兵的。
毕竟他们两个几乎可以算的上是反目成仇,如果让李谈掌兵,到时候岂不是又一个安禄山
韦见素见李亨没有说话,慢悠悠地又说了一句“质子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沙陀王要大唐一个态度而已,所以不如让赵王去吧。”
李谈听后不由得佩服地看了一眼韦见素。
人才啊,轻轻巧巧就把李系给推进了火坑。
李亨听后第一反应就是“不行”
陈希烈却说道“左相所言甚是,还请圣人三思啊。”
他一发声,朝堂上其他大臣也跟着纷纷赞同。
李亨一时之间坐在皇位上只觉得手脚冰冷,他从来没想过深受他信任的这些重臣居然会如此逼迫他,还要送他的儿子去送死
李亨看着平静的站在那里的李谈,很想知道李谈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将这些人蛊惑住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来之前李谈说过他自己是神巫,没错,一定是他用了巫术
李亨忍住了没有说出这件事情,然而他也不可能同意韦见素的意见,于是他的反应就是甩袖走人。
圣人都走了,这似乎也议论不下去了。
大臣们看上去都有些意犹未尽。
在临走的时候,李谈着实受到了大家的关怀所有人都过来安慰他,并且保证一定会尽力争取,不让圣人出昏招。
李谈心中着实有些哭笑不得,只好一一谢过他们。
其实若不是利用李亨现在的心态,他肯定会大义凛然一把,直接答应下来。
当然如果不是李亨对他诸多怀疑,这件事情都不用商讨可能就被否定了。
李谈回到了王府之后,转头对着执夷说道“我写封信你去给朱邪狸送过去。”
他要骂人了,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呢好歹跟他通个气啊,现在做事情全凭默契这谁受得了啊。
执夷显然也知道了朝堂上的风波,便问道“李亨同意了”
李谈说道“他想同意,然而其他大臣不肯同意。”
李谈心里也有些纳闷,那些大臣都是李亨登基之后选出来的,一个一个应该都是忠于他的。
怎么这一次大家都这么统一战线的反对他
别说李谈很重要这种鬼话了,毕竟就算李谈去当了质子,朝中还有一个在养老的郭子仪,而且还有其他被李亨换下来的将领。
就在李谈疑惑的时候,宫里忽然来了一位女官,李谈认得她,她就是杨玉环出家之后李亨派到她身边伺候的女官。
女官对李谈还算客气,轻声说道“宁王殿下,娘子有请。”
李谈估摸着杨玉环找他可能就是为了质子事件,至于会不会是李亨设下的陷阱李谈觉得,李亨就算再脑抽应该也不会这么干的。
在皇宫设伏诛杀功臣这话事情,那可真的是要遗臭万年的。
李谈干脆的跟着进了宫,让他没想到的是杨玉环如今住的居然还是蓬莱殿。
下面的人对她的称呼还是娘子,仿佛她还是那位高高在上的杨贵妃。
只可惜,那个十分宠爱她的人已经不在了。
杨玉环见到李谈之后,便拉着他的手说道“我苦命的儿,眼看就能安稳过日子了,怎么又出这种事情了呢朱邪狸好歹与你相交一场,怎么怎么做得出这话事情。”
李谈一看她这个做派就知道必然是隔墙有耳,只好说道“人总是会变的,如今朱邪狸是沙坨国王,再也不是当初的永寿郡王世子了。”
杨玉环装模作样的擦擦眼角,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说道“听说这个要求若是我们不同意,他就要继续攻打鄯州”
李谈沉默了一下说道“他会不会攻打鄯州我不知道,但是圣人显然是不想让二郎去的,当然就算圣人同意,朱邪狸不同意也是没用。”
杨玉环十分不舍的摸着他的脸,半晌才咬牙说道“若实在不行三十一郎就去了吧。”
李谈微微瞪大眼睛,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不过他还没说话,杨玉环就哭道“大唐不能再生战乱了啊。”
李谈也跟着眼眶微红“我我岂能不知只是我担心阿娘啊,若我走了,阿娘怎么办”
杨玉环抽噎说道“圣人圣人会照顾我的,三十一郎,这是大义啊”
李谈还是说道“我放心不下阿娘。”
他这句话说完,杨贵妃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后面忽然走出一人说道“我自会照顾好贵妃,三十一郎不必担心。”
李谈略有些吃惊“圣人”
李亨大概也觉得偷听墙角这件事情有违身份,轻咳了一声说道“你放心,贵妃我会照顾好,你的朋友我也会照顾好的。”
李谈沉默半晌才叹气说道“回去我便上道奏疏。”
李亨这才放心,脸上带着笑容说道“也好,你且多陪陪娘子。”
李亨说完就走了,他走了之后,杨贵妃一边拭泪一边说道“你们都退下吧,我与三十一郎说说话。”
宦官宫女全都退下之后,杨贵妃和李谈收起脸上的表情,两个人脸上冷冰冰的样子居然还有那么一丝相似。
李谈问道“他封你为贵妃”
杨贵妃掩口笑道“这还是托你的福,否则这个贵妃怕也难。”
李谈嗤笑一声,然后问道“你真的要留在这里”
杨贵妃说道“也没什么不好,更何况你是以质子身份过去,难不成还能带着我”
李谈只好说道“那你自己保重。”
杨贵妃笑了笑“放心,这宫里啊,我比你熟。”
她顿了顿问道“朱邪狸你自己小心,一定要遏制他的野心,否则将来难做的就是你。”
李谈听后倒是不生气,只是笑了笑说道“我心里有数。”
杨贵妃想了想似乎也没什么好提醒的了,便说道“以后自己多保重吧。”
她很清楚,李谈这一走,再回来的可能性很低,而他们两个几乎不可能再见面。
一时之间杨贵妃也十分感慨,他们两个从一开始的相识并不算很愉快,中间磕磕绊绊到最后居然还有了点相依为命的意思。
不过李谈是有他自己的舞台的,杨贵妃也有自己的目的,他们两个一路同行,怕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李谈应了一声,略一思索才说道“书院就交给你了。”
杨贵妃一惊“我哪里会管这个”
李谈说道“不用你管,这个只是给你防身用,现在是当年的王祭酒在管,如今国子监形同虚设,圣人回京之后王祭酒就辞官不做了,现在专心管书院,我把它交给你主要是不想交给朝廷。”
当然确切说是不想交给李亨。
杨贵妃听后就知道了他的意思,便说道“你放心。”
李谈想了想觉得杨贵妃到底是重活一世的人,似乎也不用他多叮嘱什么,最后他从商城买了一只信鸽给杨贵妃说道“这鸽子与普通的不同,速度很快,若是有不能解决的事情就传书给我。”
他见能安排的都安排了之后,这才郑重拜别杨贵妃。
杨贵妃送他走的时候脸上是笑着的,然而当李谈快走出蓬莱殿的范围回头看的时候,正好看到杨贵妃脸上的两行清泪。
他叹了口气,头也不回的出了宫。
回到王府之后,他就让清空开始收拾东西,然后说道“当初是阿爹让你来的,这些年也托赖你照顾,现在我要去凉州了,你是跟我一起走还是留下若是要留下,我就给你弄个户籍,再留一些家产,你跟我这么久,我总不会让你过不下去的。”
清空笑着说道“大王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自然是您去哪儿我去哪儿的,更何况凉州我又不是没去过。”
李谈摇摇头说道“不是的,当初我敢带你们过去,是因为我知道早晚都会回来,只不过这一次恐怕以后回长安的可能性太低了。”
清空一脸不在意地说道“我一个人在哪里不行呢更何况跟着大王,大王总不会亏待我,自己留下来谁知道会有什么事呢”
李谈听后便笑道“那好,那就跟我一起走,哦,府里的下人你去问一问,若是有人想要留下也是可以的,不强迫。”
清空点头“好。”
李谈说完转头就去写奏疏了,如果李亨不是丧心病狂到极点的话,他这封奏疏有很大的可能性要归档,或者留存下去。
是以为了给李亨添堵,他这一封奏疏简直就是超水平发挥,对家人对长安的不舍啊,但为了国家又宁愿远离家乡啊,反正要多大义凛然有多大义凛然。
李谈这封奏疏递上去的时候,韦见素一见到他的奏疏就心中有数,赶忙将陈希烈喊过来。
两个人看这么一封奏疏看的泪眼汪汪,恨不得立刻将这封奏疏还给李谈,当做从来没见过。
只不过他们两个毕竟理智的时候多,感性的时候少,是以感动过之后,便将这封奏疏呈给了李亨。
而与他们不同的是,李亨见到这封奏疏的时候,简直要开心的笑出来。
亏了他还记得自己在孝期之内,板住了脸,然后装模作样的感慨两句,赞叹李谈的忠义,就直接准了。
这个消息出来的时候,李谈的东西也收拾的差不多。
原本他想着到时候跟大家去告个别,结果没想到重臣们仿佛约好了一样,都跑到他的王府来跟他到别。
除了纪合跟邹世,其他三品以下的官员几乎是连王府大门都踏不进来
李谈看着众人无奈说道“诸位都别哭丧一张脸了,凉州不是龙潭虎穴,我去也不会有危险的。”
如果不是顾忌着李隆基如今还停灵在兴庆宫尚未下葬,他此时怕是开心的要跳舞了,总算远离这个二货皇帝了,真是不容易。
陈希烈等人却当他是强颜欢笑,不由得眼眶微红说道“是我等无能啊。”
李谈严肃说道“诸位若是无能,天下就没有能臣了,大唐全赖诸位啊。”
韦见素说道“殿下放心,我等一定会尽早将你接回来的。”
李谈心说可算了吧,有李亨这么一个拖后腿的,你们不被气死已经是心脏坚强了。
众人纷纷跟李谈保证,顺便还送了许多路上用的东西。
李谈原本自己的财物都已经转移到了凉州,此时这里剩的只是一小部分,结果这群人看到李谈收拾出来的东西之后,又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硬生生送了他两车吃的用的。
李谈也有些无奈,别人就算了,纪合跟邹世这两个就差两袖清风的人居然也跟着凑热闹。
他不得不将这两个人单独留下来说道“我真的不缺钱,而且到了那里也未必有什么花钱的地方,别人就算了,他们有钱,你们两个的东西赶紧拿回去”
纪合跟邹世可是亲眼见过他吃野菜的人,信他才有鬼,便说道“这是我们的心意,殿下此去前路未卜,多点东西傍身总是好的。”
李谈推辞半天硬是说不过这两位,最后只好收下,而后说道“我走之后,你们两个一定要多加小心。”
邹世淡淡说道“您都走了,圣人还要对我们赶尽杀绝,怕是百官都不肯答应。”
李谈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如今的朝堂有些奇怪,陈希烈这些人当初算得上是李亨的拥趸,如今却也旗帜鲜明的跟李亨唱反调,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纪合冷笑“还能是为什么呢丧父期间寻欢作乐,秘不发丧,这是让人的心都寒了啊,对待自己的父亲尚且如此,对待别人呢”
旁边的邹世也跟着补充说道“最主要的是大家怀疑他是为了寻欢作乐而秘不发丧,这是所有人都不能忍的,然而现在大唐不能太过动荡,是以大臣们只能想办法约束他,让他以后不要做出这种事情来。”
李谈
李亨也是惨,秘不发丧其实是不想让李谈救治李隆基,结果就变成为了寻欢作乐而不愿意给父亲办丧事。
最主要的是大家都这么觉得,否则没办法解释啊。
李谈是不可能帮他解释的,甚至还有点小开心。
在知道李亨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太好过之后,他就放心了。
李谈几乎跟所有人到道别一遍之后,这才去了驿馆找了朱邪闻铃。
朱邪闻铃见到李谈便问道“三十一郎,我们要走了吗”
李谈见她满脸期待的样子,不由得笑道“怎么着急了”
朱邪闻铃用力点了点头,李谈说道“还要等两天,远安公主的嫁妆准备的差不多了,到时候便可以走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李谈是过去当质子的,但官方说辞是李谈乃是送嫁使者,是以才会跟着一起去凉州。
这样看来,李亨倒还是要脸的,当然也可能他不要脸,但朝中文武百官还是要脸的。
至于远安公主的祖父丧期未过这种事情,一是之间倒也顾不得许多了。
朱邪闻铃这才开心起来“对啊,还要等四娘呢,啊,不对,我要写信给堂兄,让他亲自来迎娶,怎么能让新娘子去找他呢”
李谈听后不由得失笑“特殊时期一切从简吧,就算他肯来,只怕朝廷也不敢让他来啊。”
既然是迎娶就必然带着迎亲的队伍,万一那队伍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可怎么办
李亨岂不是要被吓死
朱邪闻铃皱了皱眉“他们胆子也太小了,不过我还是要提一提,不能委屈四娘呀。”
李谈倒是无所谓,任由她去找驿馆官员说明了情况。
这事儿直接就惊动了鸿胪寺卿,正如李谈所说在听到朱邪闻铃的要求之后,脸都要绿了,他求助般的看向李谈。
李谈说道“报上去吧,看上面同不同意。”
鸿胪寺卿仿佛得了圣旨一样,立刻转头就去报告。
让李谈意外的是李亨居然答应了,当然并不是让静忠王跑到长安来迎娶,而是让他去鄯州。
李谈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估计又是面子问题,对方主动来迎娶,至少从表面上看他们不是被逼着嫁公主的。
尤其是这还是个真公主。
出发当天,李谈一身亲王礼服骑马跟在远安公主的嫁车旁边。
远安公主一身绿衣,一身珠宝璀璨,妆容精致,她探头看向李谈笑着说道“三十一叔冷不冷啊,不如去马车里吧。”
李谈回头看了看,发现前来送行的官员还都站在那里,不由得重新挺直腰板说道“还是等离了长安地界再说吧。”
远安公主也回头看了看,抿嘴笑笑说道“哎,可算走了。”
李谈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不会舍不得吗”
远安公主十分坦然说道“当初嫁去黑水靺鞨的时候,我真的舍不得,如今倒也习惯了,更何况在凉州可比在长安自在多了。”
李谈应道“是啊,这些年你也不容易。”
远安公主的命真的是自己争来的,否则她就跟其他和亲被杀的公主一个下场,哪里还有今天
远安公主眨了眨眼说道“这就叫苦尽甘来啊,而且你过去了,我也是有娘家撑腰的人了,自然有底气。”
李谈大笑说道“放心,静忠王若是对你不好,我就去揍他”
朱邪闻铃忽然骑马从后面蹿上来问道“揍谁带我一起啊。”
远安公主含笑说道“三十一叔说如果阿茂对我不好,就揍他。”
朱邪闻铃了然果断说道“那是该揍。”
李谈看着她问道“怎么出来了不冷吗”
朱邪闻铃甩了甩马鞭说道“车里太闷了,四娘不闷吗”
远安公主也有些想出去,不过看了看后面送嫁的队伍,还是说道“算了,等到了凉州再说吧,现在也挺好的。”
李谈抬头看看天说道“天高任鸟飞,当然好了。”
他们三个就是典型的离开了长安就仿佛离开了牢笼。
虽然天寒地冻的西进,但因为心情好,一路上说说笑笑居然也不觉得苦。
到了鄯州的时候,鄯州刺史还是那位一心想着百姓的穷官,他见到李谈之后,脸上居然带着些许难过的表情。
李谈一看就知道这边肯定是得到消息了。
他拍了拍鄯州刺史的肩膀说道“以后要继续做为民做主的好官呀。”
鄯州刺史眼泪差点下来“殿下”
李谈摆摆手说道“沙陀国来人了吗”
鄯州刺史擦了擦眼角迟疑说道“来了,只不过来的不止是静忠王。”
李谈有些意外“还有谁”
鄯州刺史还没开口,门外便有人朗声说道“还有我。”
这句话说完,人也踏进了门。
李谈手一顿,虽然知道不合时宜,但脸上的笑容还是控制不住。
在长安的时候,他对声音的主人简直是魂牵梦萦。
只不过李谈还是紧紧攥着拳头,克制着自己冲上去的冲动问道“怎么是你静忠王迎娶大唐公主,怎么还劳动沙陀王了”
朱邪狸没有回答,转头对着鄯州刺史说道“还请刺史回避,我与宁王殿下叙叙旧。”
鄯州刺史看着他的目光十分警惕“你要做什么”
李谈见朱邪狸被当贼一样防,忍不住笑了笑,然后说道“刺史且去吧,不必担心,如今可是在我大唐的地盘上。”
鄯州刺史听后一愣,如果是别人的话,他或许还会小声劝一劝,毕竟沙陀的军队可是陈列在鄯州与凉州交壤之处。
然而李谈这么说就仿佛给了他无限的勇气。
没错,宁王殿下百战百胜,这里也的确是我大唐地界,我何必怕他
鄯州刺史挺起脊背,冷冷看了一眼朱邪狸说道“沙陀王请。”
鄯州刺史离开之后,李谈直接将朱邪狸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进门之后两个人就抱在了一起,那么长时间的分别,再次见面似乎什么话都不如一个吻来的更加能够表达自己的激动心情。
许久之后,朱邪狸抱着李谈坐下,含笑说道“是啊,静忠王迎娶他的公主,我不也来迎娶我的王了吗”
李谈愣了一下,这才明白他是在回答自己刚才的问题,忍不住笑着亲了亲他说道“可真是难为你能想到这么个办法了。”
朱邪狸不客气地说道“李亨登基之后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你留在那里劳心劳力又能得到什么还不如回来守着你的凉州。”
李谈挑眉“你是怎么说服他们的”
朱邪狸一边把玩着他腰间的玉佩一边佯装抱怨“我们许久未见,你一定要见面就说这些事情吗”
李谈听后连忙说道“我的错我的错,主要是习惯了。”
之前那么长的时间,他们两个都是这么过来的。
朱邪狸凑过来问道“那你怎么补偿我”
李谈捧着他的脸,一时之间颇有些心猿意马,虽然知道这里是驿馆,但也不想顾忌太多。
结果就在他拽住了朱邪狸的衣领,把朱邪狸往里间带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继而清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大王,大事不好,宣州等十一州刺史反了。”
李谈
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是该先震惊还是先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李亨盒饭倒计时
读者“北方有佳人”,灌溉营养液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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