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三个火葬场
船坞之上, 权贵簪花。
船坞之下,花尸沉渊。
他的弟子,死在他的一枝枝箭矢之下!
他以为射出的, 是?求和, 是?宽恕, 是?期待,是?使他们还可转圜的余地!
可。
他亲手,亲手, 亲手将他的弟子, 将那些熟悉的、崇敬的、憧憬的面孔,射得支离破碎。
什么万世?师表, 什么圣人临世?, 时至今日祂才辨明——
祂是?一个在蜜甜的洞穴里丑陋生长的怪物!
若他再清醒一些,若他没有被那一丝嫉妒冲昏耳目,是?不是?, 是?不是?他就能发现这水下野芍药的异常?
他们一定都?在怪他, 怪他!
惨烈又鲜明的对比,让帝师张悬素痛得更彻骨, 他指尖探入咽喉,想要?刨出那一块深深的、盘结的、令他厌恶又痛恨的情肉,可是?他挖破了内壁, 也?只有一股腥甜的血, 空荡荡的唇, 空荡荡的肠, 如他那空荡荡的昨日今生。
他什么也?没抓住, 什么也?没有。
“呃,呃啊——!!!”
他剧痛弯下腰, 吐出来的,只有一些抠破的血絮,可是?他难受至极,掌心握拳,死死敲着胸肺。
出来!出来!出来!!!
“噗哧——”
倾淋出来的,是?一口泛白的鲜血,里头还夹着一小?朵蜷缩的、羞怯的野芍药,残金色的花瓣皱着,再无当初的鲜艳丰润。
是?学?宫小?考那日,他们在鹿洞里,她咬在笑唇里,像一条情窦初开的奶蛇,喂进了他的身体中,仿佛这样也?能酿出一种蜜。可是?他们都?错了,这本就是?野芍药,她长在旷野里,雾潮里,月明光光里,恣意?又任性,哪怕无人欣赏,也?与孤山点?缀成诗。
她唯独不该被折下,被含在一张背叛的唇里。
“嘭——!!!”
帝师跳进了冰水里,冷丸四溅。
“圣师?!”
“不可!”
“快来人啊!!!”
有人惊呼。
但他听不清了,也?不需要?听清了。
万籁寂静,灵魂冷透。
月宫神祇伸着手,姿态缓慢,如同庇佑那流离失所的孩儿,将那一枝枝漂浮的野芍药温柔笼在袖袍下,雪缎般的长发慈悲拨动?水流,渐渐浮开,尾端那一枚菩萨结滑进水中,消失不见。
祂的白发越长越多,几乎披覆了整个湖面,丝丝茸茸,闪烁着碎银的光泽。
祂胸前水波冷彻,环着一束紫裙色的野芍药。
“抱歉,先?生来接你们回家了,没等?久罢?”
宾客们屏住呼吸。
随着圣师起身,激流停顿,那满湖的冰水顷刻枯竭,宽旷的池里,从东到?西,蜿蜒着一头蔚为壮观的白瀑之发,它?浮着湿湿流光,又缠满了细簇花枝,它?们似乎从未死去,热烈地盛开着。
他们听见圣师喃喃低语。
“天暗了,冷了,回去罢。”
走动?之际,跌出一张遍布裂痕的玉兔面具,穗子编缠着一条粉紫色的玉京子,套着灿金色的小?裙边,昂着头,很是?神气的样子,雕琢者用最细腻的功夫,在指尖倾注他的情愫。
化雪坞又簌簌颤雪,掩埋了那一口白血。
东宫太?子李承苍从内心深处,涌起一阵寒气,他神色复杂望向那神洲的天女,她表情甚至没有半分变化,唇角依然软薄而翘,少年的白孝装束冲淡了那柔媚的女气,耳骨咬着一枚五毒纹的镂空小?玉盘,光影冷白而锋利。
心魔无非是?功行、名利、权相、色欲,最后者更是?他们妖魔无往不利的利器,但仙朝圣师这样抱月而生的绝世?美人,他们妖魔也?要?轻拿轻放,可她却能放在脚底践踏,她还有什么软肋是?他们可以攻破的?
有人坐不住了。
“……殿下,家中老母急诏,在下先?告辞了!”
“殿下,好?巧,家父急诏,我等?也?先?走了!”
“殿下——”
不等?下一人说完,阴萝转了下细眉,“怎么,你家老母生小?弟啊这么赶?”
那人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他家老母都?百岁高?龄了!
阴萝从袖里翻出一双手,戴着漆黑华贵的手笼,轻轻扣掌,“诸位不必担心,我再有通天的能耐,也?不会一日之间,将你们都?杀在此地,那么多人呢,这么冷的天儿,埋起来岂不是?要?冻伤我这手?”
众大人:“……”
那可说不准!老黄还不是?给你说埋就埋了!
“不知?诸位对今日狩猎社稷学?宫的学?子,有何感想呢?”这李七顷刻图穷匕见,“天冷了,大家也?沾一沾旁人的热血,暖一暖身,说起来,咱们如此默契,便是?一道的人了,往后还望诸位大人,太?子哥哥,多多提携小?弟。”
众大人:“……”
你个九转大肠的!能不能稍微尊重我们的命运?!
我们不想做你同谋!
“啊,对了,方才射花者最多的是?——”
阴萝捧着福寿小?绝山转身之际,场中已无一人,最后跑得慢的那个,四肢并用,刨出一片密雪,茫茫白白,完美遮掩身形。?
至于嘛?
蛇蛇噘嘴,“干嘛呀,我这可是?真心举办赛会的!”
“不愧是?殿下,连彩头都?省了。”宴享适当拍上一记蛇屁,“真是?勤俭持家,贤良有道。”
他举起酒杯,往嘴里温了一口,还想着继续先?前,被阴萝掐脸推开。
“瞧你得意?的,还没到?庆功之时呢!”
宴享有些失落,但还是?自己咽了,笑着道,“殿下说得对。”
玄辞宫的射花宴开办之前,宣扬得满城风声,到?落幕了,反而成了一桩闭口不谈的禁忌,谁也?不敢随便传言。
帝师张悬素在玉磬山房闭关,社稷学?宫也?冷清了不少。
直到?这日,他被长生宫传召,为的是?另一桩告密之事?——
有人告发,他违背师徒的尊卑伦常,逆乱学?宫,不堪为师!
自仙朝立世?以来,张悬素以帝师之名,被供奉在圣台之上,他得道九百年,传道九百秋,这是?他第一次,以一种□□迷乱的、污浊世?间人心的罪名,走进了这皇权鼎盛的大宫。
跟他对峙的,则是?前不久,还跟他在白瀑城隍里,说着这里菩萨很灵喔的少年。
里头乌泱泱的,全是?人头,有的面孔熟悉,有的却陌生得割裂,自从见过那一张张被他射碎的弟子花面之后,他的视物就变得困难起来,模糊又颠倒的,人面仿佛生了一层雾气,怪诡的。
唯独阴萝的很清晰,她的面孔盘曲着荆棘,他看一眼就刺痛得要?流泪。
雪发圣师垂下了眼睫,水银瞳里结着污染的红血。
仙皇李谋隐在珠帘之后,李承苍作为太?子,代行父责,“张博士都?交代清楚了,你们可有什么话说?”
“我与帝师□□?诸位这是?开玩笑吧?”
他安静听着她的轻蔑傲慢,在她诱导他亲手杀死他弟子之后。
“帝师九百岁,外色皮相维持得再生动?,那也?是?一个苍苍暮年,垂垂老矣的男人,皮肉都?松了,我才是?一个二十?岁的少年郎,我风华正茂,意?气昂昂,雨水充沛新生,怎么会去贪图一截即将枯朽的老木?”
“诸位可别说,你们玩男人不玩嫩的,偏玩一个老的啊?”
旁听诸臣:“……”
痛苦。
又绝望。
他们刚经过了射花宴的心惊肉跳,正躲着这祖宗走呢,为什么又要?掺合进这一对绝命师徒里?
算了,一听一个不吱声吧。
那祖宗还在输出,“再说,帝师最是?严苛古板,衣裳穿得最厚,还有一张两指宽的戒尺,我一个年轻而不经事?的弟子,本就处于被支配的低位,我有多大的能耐,能欺师灭祖,脱了帝师的衣裳?不如诸位试试?”
诸臣:“不不不殿下的心意?咱们心领了!”
等?等?,有些不对。
他们瞬间奓毛。
诸臣:“啊呸呸呸,不是?,帝师,你听我们解释!!!”
坏胚!就想着拉他们下水陪葬!
张悬素却没有看他们,他眸中血丝游动?,轻声地问,“还有呢?还有什么脏水?”
还有什么,可以把他污到?泥地里,不敢在众生面前抬首?
还有什么,可以让他痛得更深,支离破碎?
蛇蛇:?
这是?要?跟她打擂台了?
阴萝微眯猫瞳,双肩适时一颤,卷翘的软绒睫毛沾上泪珠,“……我不敢呜呜,我真的不敢。”
场面寂静瞬息。
旋即盘起一道冷玉落盘的男嗓,似琉璃堆花,晶莹薄透,“不敢?你连哄我杀弟子都?敢,你有什么不敢的?你在居室的大鼎旁,在暗司的马蹄榻,在拜师典,在山房里,在鹿洞中,在神前,你哪回不是?一次又一次违背尊卑伦常!”
“现在你说不敢?你觉得可笑吗?”
年长尊者朝着她步步走去。
“吾问你,吾这一身,有多少层?”
阴萝冷笑,“先?生可真是?糊涂了,您穿多少,弟子哪会知?晓?”
“这是?十?三层的纱衣,你亲手穿脱过的,你会不知?道?”他似握住佛珠经册一般,握住了她的腕骨,指腹冰寒,眸心流墨,“你这张蜜嘴,除了哄人与撒谎,还会做什么?哦,对了,你还会像小?畜生一样,在吾身上乱爬。”???
蛇蛇:不对!这黑化的味儿!搞祖宗呢!
她转头狠瞪向太?子李承苍,“太?子哥哥可真是?好?算盘呢,哪里找来一个替身——”
纤白两指掐住她的颊窝,强迫她转过脸去。
“——唔啊?!”
年长尊者疯狂抽空他的血肉,将他的迷乱、偏执、恨痛全部填进了那一条丁香小?冷舌里,直到?唇齿抵触相碰,像困兽一般咬烂对方,腥血冲着喉,多余的淌出唇外,滴湿他那一颗鹤青小?痣。
畏我,敬我,爱我,却又叛我,离我,我的身体怎能养出你想要?的那一枝无刺蜜花?
年长尊者饮了血,开了荤,语带薄冷的讥诮。
“你在吾身上爬的时候,你可没有嫌弃吾又老又古板。”
第102章 第三个火葬场
那一吻之后, 长生宫鸦雀无声。
“滴答。”
最响的声音也是小史笔尖滑落的那一滴墨,硬是砸出了?弹火纷飞的紧迫。
诸臣为了?缓解尴尬,连忙扭头去看小史, 个个表情严肃,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问题。
小史:“……”
救。
好?在小史也在殿前混了几年, 是个经得起大风大浪的男人,于是他用笔杆挠了?挠脸,装模作样低下头, 写下一行字。
年冬, 张博士上书言师生淫/行,危害礼法……于是上师先询衣几数, 未果, 欺上弟吻,河决天崩,余长一刻……
啊。
礼崩乐坏, 妙不可?言啊。
果然不愧是万朝之师, 连师徒恋也走在他们的面前!敬佩!学习!呸!他有几条命敢学习!还是敬佩好?了?!
诸臣:“……”
这小史一脸磕到是怎么回事?!
他们无奈转回头去,震惊得差点两眼脱眶。
本以为帝师那强吻已经足够惊世骇俗, 那李七更是猖狂,她唇角血迹都没有擦净,像是被激怒的幼兽一般, 抓着帝师的颈肉, 不甘示弱地撞击上去, 腰间?玉佩如冰糖崩碎。
“唔啊, 唔, 呜。”
“……嗯。”
苍龙脑的香气夹带着几片醇厚的参香,被弟子双唇里的热温爆淋之后, 老气守正的陈香也散出一缕诱人的甜。
场中诸臣:?!!!
叼!太叼了?!
你们师徒是真不拿我们当外人啊?!
谁知?她骤然抽身,张悬素双膝发软,几乎站不稳,撞到旁侧的案桌。
“嘭——!!!”
雪发如碎河披散,眼尾漆上红。
“诸位,你们可?都看见了?,是先生先勾引弟子,他年岁大,又有色貌,精于世故,稍微放软下身段,哄一哄我,或是仗着师长的权柄,威逼利诱,谁能不犯错呢?”阴萝擦去一缕粘稠的银丝,居高临下俯瞰着她这位狼狈的师长。
真可?怜哪。
唇都被她啜肿了?,眼里还泪光闪闪的。
“纵然我与帝师有过欢好?,那又怎样??”
蛇蛇将厚颜无耻发挥到了?极致。
“这事,说来道去,都是长者不够禁欲,不够克制,诱爱弟子,我只是犯了?全天下男弟子都会?犯的错,罪不在我,我最多只能负起百分之一的责任,不是吗?”
众大人:“……”
够了?啊,戏过了?。
现在谁不知?道你李瑶笙代替长兄的身份,你个雄鹰一样?的女人,自己经受不住诱惑,还得往我们男弟子身上扣帽子?!
这锅,我们柔鹰般的男人不背!!!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是一般的师徒,便是结为连理了?,也算不得什么惊天动地,但复杂就在于两者的身份,一个是圣地学宫的至高师者,一个则是手?握皇权的掌令皇嗣,背后都牵涉着诸多势力!
李承苍也不敢私自决策,去看仙皇李谋的意思。
最后得出的结果是——
帝师先撤去大祭酒之职,而阴萝则是闭宫自省。
众大人:“……”
闭宫自省对李七来说,根本就是不痛不痒!
但众大人转念一想,起码这段时间?他们不会?再接到一些可?怕的请帖,顿时又是欢欣鼓舞,热闹得如同?过年。
太子李承苍:?
这群家伙这么高兴做什么?
朝臣的心声集中炮轰仙皇李谋。
‘好?好?好?,这个闭宫好?,一定要关好?七殿下,不要让她出来叼人了?!’
‘大虫都没她那么能叼,一叼死一片,本官真是在用生命在务工哪!’
‘终于能舒坦过个年了?,回去就让老妻炒盘香栗,啊,还有那本压箱底的《师尊狠狠爱》,一定要捡起来看完,这定是命运对我的预示!’
仙皇李谋:“……”
指望这群吃官粮的废物扳倒李瑶笙,不如培养他那一群如狼似虎的儿?子!
而这一日过后,阴萝跟张悬素这一对年纪相差悬殊的师徒恋人尽皆知?。
蛇蛇也成?为了?众学子的眼中绣钉,肉中血刺。
依他们来看,他们尊师渊清玉絜,俯仰廊庙,对六界生灵更是一视同?仁,哪怕弟子是妖魔出身,也不曾将他们的求道之心拒之门?外,这样?堪为万世师表的尊师,怎么会?如那小史所写的那样?,礼崩乐坏,孟浪放荡呢?
是的,没错,当日他们不能见证全程,就潜入了?皇史秘库,翻了?当天的记录!关于尊师的“怒吻”、“伤情”、“落寞”,每一个字他们都没放过!
学子们被气得是一佛出世二佛涅槃!
什么老男人?他们尊师是那种庸脂俗粉狐媚子,可?以粗浅用年岁来衡量的吗?!
多可?恨的李瑶功,得了?便宜还卖乖!
特别是国中大岁,岁除之日,李瑶功解除了?禁足之令,这个赫赫扬扬的天潢贵胄,正当春景的少年男子,他身边竟然还带着宴享那个妖人出街!
想想他们的尊师,还在居室受寒受冻受欺凌,他倒好?,这么快就开吃下一家的饭了?!
寡廉鲜耻!负心薄幸!见色忘师!不得好?死!
蛇蛇:“……”
你们至于这么一副我泡了?全仙朝梦中情人又始乱终弃的死样?子吗?!
祖宗冲着旁边的宴享抱怨,“都怪你,大冷天的,非要拉我出来溜,他们恨不得把我给?活吞了?!”
阴萝现在根本不敢回社稷学宫,那里全是她师尊的崇拜者,弹幕说的,叫什么来着?
对!脑残粉!
他们恨不得把她的蛇脑也搞残!
宴享挑眉,长发似小猫般片片卷着耳,“不是殿下您说,您那太子哥哥近日会?有异动,咱们这不是给?他送饵吗?”
蛇蛇表示怀疑:“李承苍会?蠢到大街上动手??”
她就差没在身上贴着:哥哥!我!菜菜!来送!
猫猫不慌不忙:“最出其不意的,反而是最能成?功的,殿下没听说么,奴婢之所以能扶持仙皇,靠的是奴婢这一手?抢玉玺的功夫。等哪日殿下想登基了?,奴婢就去给?您抢玉玺。”?
登基这么容易吗?不用幽禁兄弟姐妹,再请老子龙驭宾天吗?!
蛇蛇陷入沉思。
难道是她太过迂回了??她跟这几位妖魔皇兄斗得要死要活的,又是割肉又是告密又是落井下石,她怎么就没想到把玉玺粗暴抢过来呢?
“小笨蛋!小笨蛋!小笨蛋!咯咯!小笨蛋!”
此时,街边的鹦鹉扑闪着翅膀,发出尖锐的笑声。
阴萝眯眼。
什么玩意儿??你个笼中彩毛鸟儿?,还敢嘲笑你蛇祖宗?!
作为一条鳞片小蛇,她平等地歧视一切长毛的生灵!
蛇祖宗恶狠狠盯着那头鹦鹉,“把它买下来!今晚年夜饭就吃鸟了?!”
宴享提醒,“您今夜还要进宫赴宴的。”
阴萝坚定,“那就当夜宵!”
宴享当然不会?违逆她的意愿,他解开钱袋,亲自走进小铺里,惹来周围一片惊惧,像是不敢相信。
当事人却?是愉悦的。
他很乐意为他的小公主尽犬马之劳,再琐碎的事情也愿意亲力亲为。
宴享并没有太在意店家那惨白的脸色,温声地说,“开个价,我家主人要吃鸟。”
店家颤颤巍巍,“不,这鸟,不卖的!”
他狭长眼皮微微一撩,寒光乍落,尾音薄如刀刃,“啊?你不愿意?没关系,你儿?子当鸟被吃也是一样?的。”
店家:“……”
于是没过一会?儿?,那嘴贱鹦鹉就落到了?阴萝的手?里。
阴萝狐疑看他,“你没恐吓人家吧?”
猫猫委屈,“怎么会??殿下小看奴婢,奴婢都给?钱了?。”
阴萝没再追问,他们呀,都是半斤八两的黑心狠货。
得,谁也别笑谁。
蛇祖宗从笼子里抓出来这个胆大包天的臭鸟,她戴着一套黑绒珍珠手?笼,凶狠挤压揉捏,把那鸟胸脯给?挤成?一枚毛茸茸的彩球,再把它那聪明的小脑瓜狠狠按压下去,她横着脸,“没有脑袋啦,你才是小笨蛋!”
宴享就在一旁,看着她顽,那暗黑手?笼把她的皮肤遮得严严实实的,偶尔才吝啬露出一小块幼嫩水梨般的骨头。
真不敢想象,要是殿下这一双少年的手?,能像玩鹦鹉一样?玩遍他,那该又多欢愉?
宴享眸光陷落,真是不识趣儿?的鹦鹉,竟然还敢抗拒殿下,若是他,此刻肯定昂着首,眼窝含泪,亢叫出他最爱的名字。
岁除当晚,宫中设大宴。
阴萝靠着自己聪明的脑瓜子想了?一遍,宴无好?宴,那群小贱人肯定扎堆来对付她,于是把她的大弓、箭筒、暗器、毒药,以及杀人埋尸的金铲子都给?带上了?,主要是腐骨水不划算,在黑市炒到了?一套宫殿十三台的高价!
万道老母啊!这是活活要小蛇霸王的命!
还是原始埋尸更有性价比!
当阴萝面露凶光走进金波殿,不管看哪一个都像是埋尸对象,原先热闹的场面霎时遇冷。
诸臣默默扭过了?头,内心高声尖叫:别看我!我不是人!我不存在!
阴萝按照排位,跟六皇子李降戾坐到一桌。
这臭鸟脑子不行,身量却?是优越高大,蜜黄的灯色给?肌肤添了?一层暖意,披着华贵天家的联珠簇血狮子锦,劲腰挺瘦,还扎了?一把小狼尾,双耳戴着澄澄金环,悬空一排玛瑙血珠,侧脸英俊干净,瞧着威风坏了?。
阴萝坐下去,脑袋矮到他肩头。
蛇蛇:???
这臭鸟又背着她长高了??
蛇蛇很不服气,她这些天又是干架又是四?处蹦跶的,怎么还比不上他能长呢?
阴萝伸手?扒他的脑袋,想要看里头是不是藏砖块,被他哼哼唧唧地拍开,“别摸男人的头!会?长不高的!”
“你?男人?”
蛇蛇对此表示了?鄙夷。
“还没我唔唔唔——!!!”
少年手?忙脚乱捂住她口无遮拦的嘴,他手?掌大,骨节宽,再加上最近发育得快,把她大半张脸都给?挡住了?,炙热又带点咸腥的气味霸道罩住了?她的鼻口,嘴唇还能感受到那几节棱棱硬骨。
李降戾狠瞪她,“快收一收你的贱嘴,别以为人人都能像姓张的姓宴的惯着你,说话再这么荤,你小心被人扒了?——”
蛇蛇歪头,“扒了?然后呢?”
她双眸黑黢黢的,又像是淋过雨水的香药葡萄。
“……”
“然后个屁!”李降戾生硬扭过头,恶声恶气,“要是被扒了?蛇皮别怪小爷没提醒你!”
宴会?丝竹歌舞,言笑晏晏。
先皇后的嫡子与继皇后的幼子坐在一起,双重?身份的震慑,还没有不长眼的敢往他们身旁跳。这大宴的流程正常到阴萝这条坏蛇都挠了?好?几下小臀,压制不住想要搞事的黑心。
有一处不寻常的,大概是仙皇李谋感念宴享的功劳,赐了?他一盘乾果。
宴享随手?剥吃了?一枚桂圆,面不改色,起身离席。
蛇蛇:我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她兴冲冲就要跟出去,被一只少年的硬腕骨压在席案。
“不准去。”
李降戾没有看她,他直视前方,嘴里叼着一条沾满糖霜的姜丝梅儿?,浓烈血气盈着少年的唇。
“一个把持朝政的太监,沾了?满身的脏血,他死了?也不关你的事情。”
祖宗严重?不满。
“你出息了?啊?你敢管我?”
阴萝伸脚踹他腰窝,他侧过脸凌厉呸开了?那条姜丝,手?掌张开,如同?一张悍然铺落的大网,抓握那一截腿肚,把她狠狠拉下。
“嘭!”
阴萝手?肘撞翻了?那一叠乾果,脚背往后折着,几乎是半架在李六的精瘦少年腰上。他压着她不放,结果撞进一双润亮的眸子,他倏忽就红了?耳根,金环被他摇得哗棱作响。
“我的小祖宗,你就给?小爷老老实实坐着,行吗,算小爷求你了?。”
“不行。”
谁也别想拦着她看热闹!!!
蛇蛇摇头,挣开就要跑。
李六动作陡然蛮戾,他勒住她双肩,将她夹进那一段彩饰凹凸不平的劲狮腰里,手?掌强壮有力,筋骨突出。
他夹起浓眉,薄怒低骂。
“艹,你是真想被叼回去舔屁屁生仔仔吗?!他一个死太监要是可?以,小爷我是不是也行了?啊?”
第103章 第三个火葬场
“咿呀, 你在说什么?”
阴萝凑近这一头毛毛扎扎的小蛮狮子,从那迅疾跳动的暗紫色血管,敏锐的蛇嗅到了一丝情燥的味道, 她故意发出一种粘粘糊糊的语调, 仿佛小蛇在寻找庇佑者, “你想要跟我生仔仔喔?真的吗?”
“……”
郑阴萝又在装无辜柔弱了,那一张纯真小脸下肯定埋着陷阱。
赤无伤这样警惕着,可她凑得太?近了, 膝盖还?顶在他的腰侧, 小辫曲曲卷卷地绕着那一点儿粉尖的耳朵,真神原形狰狞阴森的家伙, 总喜欢摆出这种惹人怜爱的神态, 偏偏他一次又一次上当受骗。
咕咚。
赤无伤的喉结不自在地滚动,音节含糊又不清。
“……唔,嗯。”
于是蛇祖宗笑了。
那是一种漂亮的、又含着至高傲慢的笑容, 赤无伤简直恨死了她这种意味深长的目光, 她在巡视着她的神国,包括他, 她的裙下所有物?。他耳垂软骨倏忽一疼,被她凶狠地一扯,那金环玛瑙拉着皮肉, 渗出细微的血色。
他嘶地痛叫一声?, 还?没等他开骂, 那祖宗就娇蛮地呼喝。
“好, 恶, 心,喔, 你。”
赤无伤:“……”
爷就知道!爷就知道!!!
违逆她的会被收拾,而顺意她的同样逃不过?被羞辱的下场,要不是这家伙长得极乖,又能?察言观色揉捏人?心,早就被仇家剁成七八块去喂狼犬了!
这一幕同样被对面的皇兄们收个正着。
长兄李长治正襟危坐,背脊挺直,长指却散漫倦怠晃着一只金杯,“真是两小无猜的好感情呢,旁人?插都插不进?去。”
李二李圣乐跟他同席,听见长兄这般话语,挑了下眉。
“可不是,从出生到如今,都是一起的,看来?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儿呢。大哥,你这些日苦心白费了,人?家情比金坚呢,一支箭算得了什么,只要死不了,根本?拆不散。”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位皇长子城府深沉,连李三入东宫都坐得住,就想骗那头?小凤凰幼神坏了心肠,转换神魔阵营呢,他们做小的还?在为一个皇位争得要死要活的,老大倒是看得远。
但神祇是那么容易污的?
李圣乐笑道,“再说,这家犬呢,都是从小被驯熟的,不管挨了主人?多少?鞭,只要主人?回头?呵斥一声?,他准能?屁颠屁颠咬着绳子跑回去。”
老三李承苍虽为太?子之尊,却主动降位,跟老四同席,他捻了一块酥糕,掐得馅心分离。
“这有什么?多给她养几条狗,宠物?一多,便也不稀罕了。”
老大温声?笑道,“倒也是个法子呢。”
老四瞥他一眼,容色冷峻,“太?子殿下的手,伸的未免太?长了。”
老三眸光闪动,“四弟这是什么话,我们都是一处的,你难道不想?也是,你与老七有过?一段,难怪这么护着她呢,是哥哥逾越了。”
要是妖庭太?子入赘神洲做小姑爷,这桩笑话他可得好好宣扬。
兄弟俩争锋相?对,小八吃得腮帮鼓囊囊的,直白坦率来?了一句——
“真搞不懂你们欸,一个个都没娶妻,又是绳子,又是狗啊,一个个装得那么懂,好像身经?百战的样子。”
众皇兄顿时一噎。
“我说的不对嘛?”
小八歪了歪脸。
别看他们在九皇子李燕嫣身边一个个跟孔雀开屏似的,实际上这群妖魔的老巢里?连一个暖床都没有,但他们身量高大,面目俊美,天生眉目流转,有一股放荡糜艳的气质,导致其余五界的生灵都以?为他们很会。
众皇兄:“……”
小八,答应哥哥,不要随便透底,不然你这样很容易会被哥哥们活埋的。
小八突然好像悟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猛地捶拳。
“会不会是咱们都是雏,没有经?验,所以?才被牵着鼻子走?”
他悟了!
小八还?给众哥哥传音。
‘想想我那魔种哥哥,第一次就套牢实了,肯定是世面见得不够多的原因!我那哥哥还?大了肚呢!也不知道最后生了没,是不是被神洲藏了起来?!’
他小大人?般忧虑起来?,‘要不咱们也趁早生一个叭,不然被嫂嫂一锅端了,连根报仇的香火都没有,很丢魔脸!’
众哥哥:?
悟得很好!下次不许了!
此时的赤无伤并没有听见妖魔会谈,他追着他家祖宗跑到了外边。
她说她非要看热闹!
气得他额头?青筋都差点爆血!
赤无伤暗骂自己真是个贱骨头?,老被郑阴萝牵着走!
阴萝嗅觉敏感,她绕过?这一座灯火通明的金波殿,走到了一处暗门。
暗门之后,正是皇城赫赫有名的半灵犬舍,将纯黑狼犬视为小神,加以?虔诚侍奉,修成半个灵神,可供贵人?驱使、出行、护驾、挡灾,就是这么一处地势高燥、腥臭浓烈的地方,阴萝找到了失踪的内相?。
他的纱冠歪倒了一旁,乌黑的长发如瀑淋一样卷着身躯,他无力半阖着眼眸,领襟滑开半扇,倒在了两条纯黑凶猛的狼狗之间,短而硬的皮毛紧密簇拥着,将他细腻的脖颈蹭得鲜红欲滴。
浓艳,冲突,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迷乱。
“呜嗷——”
最前头?的纯黑狼犬昂着头?颅,发出了警告的低吼。
阴萝闻到了空气中的燥热。
她盯着赤无伤,“这是两头?发情的狼犬半灵,你把一个下药的太?监扔到这里?,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吗?”
赤无伤:“……”
他有些烦躁爬了爬浓密的头?发,抿着唇,不太?高兴道。
“又不是小爷扔的!你老质问我干什么!要怪,就怪他得罪的死敌太?多,总有人?想要他死!”
他只是听到了一些不确定的风声?而已,而且宴享罪恶多端,又经?常像一条流着涎水的恶犬,围着郑阴萝打转,似乎要从她身上撕下一块肉,他很不喜欢郑阴萝被窥伺的感觉,并不打算做什么烂好心的神灵。
少?年托着她的肘臂,硬是要扯她出去,“走了!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你又不喜欢他!”
却听得祖宗幽幽道,“合上嘴,把你的牙齿咬紧,不要放松。”?
赤无伤回头?,奇怪看她,嘭的一声?,反被一个掌掴抽懵了,小狼尾荡得老高。??
他错愕一阵,旋即舌尖顶上腮肉,抿着那一丝破裂的血腥,暴躁得火大。
“郑阴萝,你是不是有病?!啊?明明是你要小爷断奶,不要去当一个善心泛滥被人?利用的蠢货,让我别自以?为是,以?为是神就可以?拯救别人?的命运,小爷听你的,不救还?不行吗?我谁也不救!我任由他们自生自灭这也有错?!”
这祖宗到底想怎样,听她的照做了啊,她怎么又不满意?耍着他玩呢?
是不是无论他做什么事情,都入不了她的眼?
姑奶奶骂道,“你个蠢货,我让你不要烂好心,不是让你把众生当畜生玩!”
大约是被她语气里?的厌恶激怒了,赤无伤喉咙泛起一阵汹涌又恶心的甜腥,冲着她空前爆发积攒已久的怨气。
“是,我是蠢货,从头?到尾都是,我没有哥哥那么聪明,可以?做你肚子里?的蛔虫,说最讨喜的话,办最圆满的事情,从小到大,小爷就没让你为我高兴骄傲过?!那你去找我哥哥好了,那么多总有一个是你喜欢的!”
他委屈得红了眼眶,嘶声?大吼。
“小爷算得了什么啊?你有把我当你的竹马看?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郑阴萝,小爷是你养的一条狗吗?!”
姑奶奶冷静辨别品种,“不,你不是狗,你是中等身量的马驹。”?!!!
少?年凤凰都快被气笑了。
是他犯贱!要让这个祖宗骑他头?上!
“我玩不过?你们这些黑心的,不,你不黑心,你是神女啊,你最高贵,你说什么都对,这样行了吧?!”赤无伤恨恨推了她一把,“你就让这只畜生吃到尸骨无存好了!小爷不会给你收尸!”
他气势汹汹离开犬舍。
“公主……”
身后是微弱的气息,“奴婢没事,您,您快去追六殿下,若是因为奴婢产生嫌隙,奴婢百死莫赎……”
“让他滚!蠢货!”
阴萝同样怒气高昂,她跨进?犬圈里?,两头?黑狼犬宠着她狂吠,她同样咧出一口尖尖森寒的白牙。
她抓住宴享,发现他袖子都被咬湿了,她怒不可遏,“你是什么小笨蛋啊,中药了你不跟我说?你还?真想被这——”
“跟公主说了,公主会替我解吗?公主不喜欢阉人?不是吗?”
“……”
阴萝顿时噎住。
“没关系的。”
他懂事垂下眼睫,薄凉的月光照出一圈柔软的毛边儿,眼尾有几分被药力逼出来?的潮红,如同将碎的瓷,“他们只是想给奴婢一个教训,只要不死,被玩坏又有什么关系?左右不过?是丢一些脸跟尊严。“他低嘲,“这也算不得什么好东西,丢了就丢了吧。”
下一刻,他被人?掐住那一段柔弱无力的脖颈。
宴享不做抵抗,泪光濛濛地看去。
她双唇吻落,如同某种神圣恩赐。
“不许丢,你所有的东西,都是祖宗我的!”
宴享愣了下,旋即双臂收紧,用力投进?她的怀里?,像一只要与她焚烧殆尽的飞蛾,断断续续地哭求,“公主,要我吧,把我的一切都要过?去,血也好,骨头?也好,不完整也好,都是您的!”
第104章 第三个火葬场
“没错, 你的一切都该是我的,血,骨, 尊严, 情?爱, 还有这张脸。”
阴萝单手捧起来,小唇又亲昵吻了吻他的脸颊。
“全该打上我的烙印。”
宴享指骨抓紧身下狼犬的硬毛,额角湿腻, 又被冷风吹碎了热气。
他急促地拱了拱软猫腰, 咬开她的一只黑绒手套,似乎想要讨一些什么, 可是——
“——嘭!”
悍然?又霸道的力?度, 将?他的脸都?荡了起来,他一个?踉跄,栽进了狼神那强而有力?的颈部, 与他的纤细身段形成鲜明对?比。他的公?主则是捏着他的颈肉, 笑嘻嘻道,“所以?, 我哭得可怜,求得可怜,连眼睛都?肿了的宴督主, 把我卖了多少万金呢?”
“奴婢不明白……公?主……在, 在说什么?”
宴享被她强箍着颈, 他本来穿的就是一件盘珠金丝的绒边小立领, 剥开之后, 倒像是残金色的佛莲一般,簇拥在阴萝的手指, 而她的掌下?,则是细腻又软热的肌肤,大概是去势的缘故,喉结发育得不够丰满,而稍显得瘦弱文气。
阴萝滑动之际,只能感受到一小枚滑溜溜的祸珠。
她掐着祸珠,把他勒得更深,软唇吐出令人发寒的语气。
“宴督主嘴上称着奴婢,干的可是杀人剥皮卖主求荣的活儿,你是真的敢啊。”
“呃,呃啊——”
大太监的头颅深深往后抵着,半张脸都?陷进狼毛里?,嘴唇无意识地张着,绷紧着脚趾,汲取着微弱的力?量。
“公?主,公?主,饶命,奴婢真的,真的……呃……”
他呼吸微弱,渐渐低不可闻。
随后阴萝手中的喉结一颤,再也没有晃动。?
这么容易被她干掉吗?
阴萝不相信,伸手拨开遮盖在他脸上的短毛,狭长又水波粼粼的眸就跃了进来,透着难以?言喻的艳彩,原本涂着粉白的少女般脸庞,急速涌上红晕,血气妆点?得愈发柔媚,他僵硬平直的唇角也逐渐化?了冻,浮现出一些痛苦又欢愉的笑意。
绷紧的脚趾也渐渐松开,从濒死重回人间。
他扬了扬颈,露出那一道深红的指印,“公?主还是对?奴婢心软了,竟然?没有拧断颈骨。”
他如同一头汗津津的小猫,不管不顾就往主人怀里?钻洞,被阴萝一个?手锤撞到狼犬的吻部,很快肿了半边额。
“呜嗷嗷——”
黑血狼犬冲着她狂吠。
你伤着我爱爹了!轻点?会不会!
“嘘,嘘,乖,别?叫了,这是你主子的祖宗呢。”宴享轻柔抚摸着这大家伙巨硕的头部,又似不经?意地道,“奴婢对?饲养大兽很有经?验,怎么伺候它们进食,洗澡,安睡,以?及,狩猎。”
蛇蛇:“……”
你说就说,你瞧着我干什么?
你还想伺候我原形不成?
阴萝这个?小祖宗最是多疑猜忌,因而皮笑肉不笑,“宴督主当真是好主人哪,连狼狗发情?都?要亲力?亲为。”
宴享但笑不语。
阴萝这才发现,那两条纯黑狼犬披着一副金甲,链子绑到胯后,套上了腰笼,又听到这变态徐徐道,“公?主不必担心,奴婢尚且还是一个?人,并没有养出人兽这等口味,只是做给一些人看看,毕竟嚒,越是高位者,越想看奴婢这种低位者如蝼蚁一样?挣扎,如禽兽一样?交合。”
小祖宗语不惊人死不休,“我原形是丈长的蛇蟒,我也是兽兽,你跟我在一起,就是人兽!”
变态只是诧异一瞬,改口,“奴婢觉得人蛇也是不错的,人生在世,谁能不当几回禽兽呢,公?主不必怜惜我,若能被公?主撕裂,也是奴婢的福气。”
小祖宗:“……”
服了!
真是见狗说狗话,见蛇说蛇语,净是哄她的呢!
可恶!明明她比他大,这死太监老捏着年上的气场!
阴萝晃了晃头,没忘记他出卖自己的事情?,她双腿盘起,坐在他的腰胯之上,双手则是再度掐住他的颈,露出阴寒的小尖牙。
“别?想转移话题,说,你怎么把我给卖的?又把我卖给了谁?!”
“我可严重警告你,我这俩牙不是当摆设的——”
那不是奶牙么。
宴享鼻息微拂,似溢出了一声笑,他浑不在意小命被别?人捏在手里?,毕竟宠物?到死,都?不会认为是主人下?的杀手,于是他也闲适无比地调整一下?睡姿,拨了拨阴萝的脚踝,让她坐得更舒服。
俩人就像是窝进了一张柔软光滑还温热的昂贵狼皮里?,亲亲热热谈起了背叛。
“别?说得这么难听,奴婢只是适当收取一下?报酬而已。”
宴享卷起她的小辫,被拍掉手,他又锲而不舍地缠上去,“李谋呢,赐我一颗蜜肌丸,想要尽快促成奴婢跟公?主的好事,好让帝师尽快死心,毕竟奴婢声名狼藉,您跟我在一块呀,就有泼不完的脏水。”
“他也担心社稷学宫会站在您这一边。”
“至于大殿下?的意图,您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他就是想要破坏您跟六殿下?之间的羁绊。二殿下?,唔,二殿下?也坏。”宴享言语带笑,“他就是想看看神女怎么堕落,在臭烘烘的犬舍跟太监寻欢作乐。这些妖魔玩弄底线,总爱看清高沦为风尘。”
“还有三殿下?,他只要把柄,一个?足以?威胁您的软肋,所以?给了奴婢一块水影石,把欢好都?照进去。四殿下?倒是一股清流,他要求奴婢不能对?您僭越。哦,还有八殿下?,他希望奴婢将?您弄昏,他好捡漏。”
宴享适时上眼药,“这些男人都?坏呢,还是奴婢好,净了身,没了杂念,满心满眼只有公?主一个?。”
蛇蛇:“……”
放屁!你还吃百家饭呢!
她气呶呶摊开手,“拿来!他们的报酬都?拿来!二八开!便宜你了!”
真黑!
“三七开,奴婢七。”
宴享亲了亲她的耳垂,粉尖尖的小舌头还不忘舔了一圈外耳廓,连带颊旁的桃毛毛都?被他舔得亮闪闪,甜丝丝的。
阴萝也不甘示弱,从她袖子里?掏出一块火茸酥饼,掰碎了塞他嘴里?,“一九开,我九,你一!我这一双贵手伺候过谁啊?知足吧!”
宴享细嚼慢咽,舌尖里?全是浓郁的咸火腿香气,他咽下?去,“您说得对?,四六开,奴婢四。”
啊,真是油盐难进的死太监。
蛇蛇最擅长投机取巧,叼了剩下?的半块金酥饼,喂了过去,吐字含糊。
“十零开,我全要!”
宴享任由那一张软唇把他蹭得一塌糊涂,眼尾水汽充沛。
“……奴婢,没有异议。”
但阴萝跟宴享一前一后返回金波殿,场中众人神色各异。
最放松的是赤无伤,见阴萝毫发无损,他松了口气,但又拉不下?脸色,最后手肘撞着一盘她吃了大半的脆皮桃酥,生硬划到她面前。
最紧迫的是太子李承苍,他是靠着汾贵妃的牺牲,以?及母族的运作,才提前一步登了位,潮海结束之前,兄弟都?对?他虎视眈眈,郑阴萝这个?神女更是没有半点?神女样?子,整天惦记着怎么将?他这个?妖拆骨剖腹!
想到此处,他不再犹豫,当即出列,“父皇,国之大岁,理应来贺,儿臣有礼要呈!”
“允!”
朝臣们细听主上的声音,洪亮且有力?,看来是暂时不会被李瑶笙这个?小霸王气到早逝了,他们稍感安慰。
本来主上春秋盛年,并不用急着册立东宫,可谁让他们走了一步臭棋,送了真正的老七升天,剩下?的妹妹代兄女扮男装,行事更为阴狠,逼得汾贵妃割肉自绝,帝师也差点?身败名裂,凭一己之力?搅风搅雨,让他们头发最近都?掉得多了!
太子呈上的是一头色彩丰润的鸾鸟。
阴萝扭头,“这怎么那么像我那红烧肘子捡到的那一只死鸟?”
赤无伤抽了抽嘴角。
俩人还在冷战,他不想理她的,但祖宗一个?眼神杀过来,那意思分明是,给你点?台阶,差不多就下?了,耍什么威风脾性?他没熄灭的火星儿又烧了起来,双手环胸,故意呛她,“没想到吧,你跟那个?死太监恩恩爱爱的时候,人家把你家给偷了。”
说到最后,满是酸味儿。
那太平鸾鸟拖着艳丽的尾羽,站在仙皇李谋的肩头,众大臣纷纷惊呼。
“五彩花纹,天下?则宁!”
“看来咱们这位太子,是天命所归!”
“那当然?,太子殿下?守节自好,德义无双!”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还小心窥着对?面的眼色,真怕李瑶笙那小脸一垮,当场开哭,这祖宗不能以?常理度之,她哭得越厉害,说明联招就越恐怖,看上去很有送葬的经?验,都?不知道她前世哭送了多少倒霉蛋儿!
他们骨子里?都?渗着寒气!
祖宗倒是没哭,她只是似笑非笑翘了下?唇角。?
不是吧,这笑又是什么?
太子谋士有些不安,他们是什么没有预料到吗?宴享倒是一个?信守承诺的,拖了那李瑶笙一刻,才能让他们夺走了府中的鸾鸟,他们也没有办法,太平鸾鸟现世,也仅此一只,还被李瑶笙圈禁起来。
现在民间传言,太子是靠母割肉的冷漠虚伪才能登位,他们不是李瑶笙,虱子多了不怕咬,他们必须要彻底洗清这种卖母求荣的言论!
太平鸾鸟开了清嗓,“君父,我是九儿李燕嫣!我是被人陷害的,才让那个?坠儿占了我的身份!”
刹那,场中嗡嗡作响。
仙皇李谋宽慰道,“竟是如此?我儿不必怕,父皇替你做主!”
老九李燕嫣察觉到下?方的一束冷光,老七,不,是披着老七皮的李瑶笙,她手指擦过脖颈,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老九李燕嫣有些惧怕,但他已投靠了三哥,再也没有退路了。
这不怪他,要怪,就怪这天命是站在他三哥这一边的,李瑶笙是个?女的,登不上台面!
“是,是七哥,他派出了山匪,截道杀我,我吞了假死丸,又被毁容埋身!七哥还,还找来了一个?跟我相似的少女,让她假扮我,去,去刺杀兄长们……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嘭!!!”
赤无伤当场就摔了杯酒,浓眉积攒戾气,“你再污蔑她一遍?信不信小爷把你毛都?拔光?!”
但仙皇李谋经?过坛城跟汾贵妃一事,心知他的统治要想长久,这李瑶笙绝不能留,当即借机发难,“李七,你谋害幼弟,天理难容,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禀父皇,儿臣站得远,听不清。”
阴萝离开了矮席,朝着四十九座玉阶走去,“还请这鸟,再叫一遍。”
大臣心情?复杂,你当是鹦鹉学舌呢?!
老九李燕嫣急急忙忙,“父皇明鉴,儿臣句句属实,是七哥想要图谋我的母家势力?呕……咳咳……”
他每说一句,阴萝就上了一步台阶,见她带着一张笑甜脸逼近,他惊惶失措,激吐出一口污血。
“不,不好,有毒,三,三哥,救我——”
阴萝才走了四五步,就看见那太平鸾鸟从肩膀坠了下?去,没一会儿就去见了鬼殿。
太子谋士神色大变,不好,他们上当了,这李瑶笙竟然?心狠到给幼弟喂毒!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阴萝当场就反咬一口李承苍,只见她脸色苍白,猫瞳激瞪,“太子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竟然?唆使一头鸟,冒充九弟攀咬我?!”
她痛心疾首地怒喝。
“这也就罢了,父皇龙体刚愈,你就献上了一头毒死的太平鸾鸟,你这是什么居心?是想要散播厄运,好让父皇驭龙西行吗?!枉弟弟我平日?里?多敬仰您,没想到您的心肠歹毒至此!”
她咄咄逼人,根本不给李三喘息的机会,迫得他不得不从坐席站起来,疾步奔去圣前辩白。
“不!父皇,你不要信她,李七就是薄情?寡义欺师灭祖之徒,儿臣绝无此意啊——”
他走得又急又快,恨不得生吞了阴萝那张毒嘴,却忽视了他中门大开,这一下?就给阴萝抓住了破绽。
她顶开腰刀,星斗一横,侧着裁进了李三那一段劲腰,如同浆果爆汁,湿淋淋贱了她半身。
“你……你……”
李承苍难以?置信抓着她的肩膀,侧腹剧烈疼痛,只能无力?从她身前瘫落。
“父皇,李三行为激烈,意图暧昧,突然?迫近圣前,儿臣见他面露凶光,心存杀意,为了父皇的安危,只能狠下?心肠,大义灭亲!”阴萝似乎才后怕起来,满脸堆满了愧疚与痛心,呜咽一声,小兽般低泣起来。
“三哥,你不要怪我,天地之外,君父最重,我只能对?不起你了!”
东宫谋士们:“……”
啊?啊?啊?!!!
辛辛苦苦奋斗二十年,你这就一刀给我们捅了?!
谋士要疯了,朝臣们要疯了,而仙皇李谋同样?心惊胆战,这李瑶笙竟敢御前弑兄,偏偏她疯得理智,还不忘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殿中蔓延着诡异的气氛,只听见那抽噎的哭声。
下?一刻,哭声停止,那祖宗指骨抹走了泪水,却留下?两条深红的血迹,从眼脸飞到了侧耳,仿佛某种血腥诅咒。
偏偏她语气稚嫩甜软,耳根垂着雀青色丝绦的小辫,好像只是向威严敬爱的父亲讨一颗糖。
“父皇,既然?三哥死了,儿臣是不是可以?做太子了哪?不给儿臣的话,您会死哦。”
第105章 第三个火葬场
弑兄!请封!夺位!逆君!
仅是一宴!仅是一夜!
更仅是一刀, 就逆了天命!
金波殿内的朝臣都痛苦闭上了眼,他们就知道,他们就知道, 这一顿年关夜宴吃得不会舒坦!
但他们还是太低估这群豺狼虎豹!
——你们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玩得这么野, 可以不用带上我?们的!!!
然后那雀青色小辫歪了歪头, 语气带着一种甜得流心的炫耀,仿佛是终于讨要到?了一颗极为满意的糖。
“啊,父皇默认了, 诸位呢?”
诸位大臣:?!!!
那是默认吗?
那是被你这个孽女气得已经快驭龙西行了!
恕在下直言, 我?们实在不想被算进“诸位”中!
众大臣第一次直面逼宫讨封的现场,如坐针毡, 冷汗狂飙。
他们不禁回想起从?前皇史, 是,他们老祖宗是没什么太多的才干,又偏好男风, 腐蚀了整个朝野, 都形成了一种畸形的痴迷,导致男儿卖膝求荣, 没有血性,达官贵人不问国事,流连于风月艳台, 国家也因此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万世垒建, 却因为放纵贪婪, 享乐淫逸, 一朝败尽!
这不是他们的错觉, 这百年间王朝更迭得极快,各域谋逆层出不穷, 连他们仙朝都难以幸免。
不争!就会死!
妥协!只会被吞噬!
这世间原本?是万灵合流,各求天命,可现在竟开始容不下平庸享乐之徒,稍微软弱无能就要被强者、更强者血洗!
他们也隐隐感到?脖子上那一条绳圈正在收紧,这是天道给他们的预示!
所以他们仙朝从?立世开始,就尤为注重对天乾男儿的培养,一个个都要养得如狼似虎,可撕杀百万之师,他们也有预感,九位皇子的搏杀不会太过平静,但说到?底,大家都是体面的,总不会闹得太难看对吧?
至多也就是圈禁啊,流放啊,要不然就是扔进寺庙里,清苦一辈子,也算是夺位失败的惩戒了。
毕竟大家都是兄弟嘛!
按照轮回就近的原则,说不定?来世还是一家人呢!
结果这小祖宗加入夺嫡战局后,生?生?拔高了他们的痛苦与忍耐,因为她祸害的不仅是自家兄弟,凡是这世上的活物,离她近一些都得遭殃!总之,有对比才会显出他们老祖宗是多么的平易近人,就是败家了点,无能了点,短命了点,容易亡国了点!
也好过他们现在每一次上朝赴宴,都得把脑袋给提上!
他们可不是那妖宦宴享,把痛苦视为愉悦,越挨揍越往上凑,生?怕自己没能死在李瑶笙的床上。
呸,他们想什么呢,不要命啦!
众人想到?此处,有些警惕着四?周。
尽管旧的一批穿书者攻略者都被他们杀得干净,可是新的同样层出不穷,而且他们经过前辈的惨状,目前谨慎聪明了不少,不会再闹出一些愚蠢的笑话,但听说他们最近也出了一批什么心声者,可以毫不费力窥探他们本?土的内境,从?而展开攻略行动?。
他们心想,我?们小土著真是够够了的!
我?们都生?存得这么艰难了,夹在一群父子兄弟之间当炮灰,还得被你们这群外来者读心攻略,窃夺气运!如今众人听到?外界攻略都是一整个腻味状态,笑死,现在我?们小命都快不保,你猜你那虚伪的真爱对我?们来说值几个金?
那祖宗又说,“既然诸位也没有异议,那我?李瑶功,就是这一朝的太子了,来,都是同僚,我?敬大家得体一杯,欢庆今夜!”
众人:“……”
麻木。
这个出勤老子是非上不可吗。
他们崩溃地?想,还不如被攻略者攻略算了,起码脑子吃掉了,就不会这么清醒又痛苦!
宴享给阴萝倒的酒,还温了温,以便她入口和缓适宜。
这祖宗忍不住瞪他,发起了脾性,“我?不是小孩儿,我?可以喝冷酒的!”
那宴貂寺的狭细眼尾勾挑着几分湛湛寒光,转过诸多脸庞,又轻轻柔柔地?哄,“您身上的血热着呢,外热腥,内冷酒,这般出奇相?冲,会生?病的。”
众人:“……”
懂了,哪里是酒的问题,是在敲打他们。
第一杯酒敬到?了皇长子李长治的眼前,阴萝的脸颊上还带着几分孩儿的气性,呶呶地?说,“真羡慕大哥哥呢,说喝冷酒就喝冷酒,说养私兵就养私兵,就算弟弟做了太子,哥哥可也要带着我?一起顽喔。”
皇长子双耳佩着一枚芷若长流苏,端正又雅致,将酒水一饮而尽。
“承蒙东宫抬爱。”
他调子同样轻柔和缓,没有半分杀伤力。
阴萝撇了撇嘴,又是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她最讨厌就是这些老男人,都憋着给她背地?里使坏呢。
宴享给她倒了第二杯酒。
这次的对象是二皇子李圣乐,他长指敲着戒面,竟是很?痛快地?饮了,“二哥养的私矿,想必你早就查探清楚了吧?有空二哥带你一起上山玩玩。”他还不忘挑拨了一把宴享,“不过二哥可得提醒你,与虎谋皮,焉有善终。”
宴享微笑,“二殿下大可放心,奴婢就算是把皮剥了,也不会冻着殿下的。”
李圣乐抚掌,“妙哉!那二哥就放心了!”
轮到?四?皇子李潜声时,他仍带着那漆黑薄皮手?套,半边苍青手?背,被金爵一衬,泛着玉石般光泽。
“四?哥不会忤逆我?吧?”
阴萝酒杯凑着他的手?,几乎抵了进去,不愧是有九颗脑袋的,办事滴水不漏,她根本?抓不到?马脚,只好硬顶他了。
“怎会?”
李四?双肩耸起,如同高峰险峦,他的长剑蛰伏暗夜,不会轻易出鞘,“四?哥等?你冬眠那日。”?
蛇蛇翻了个白眼仁儿,这家伙还想着捡她漏呢。
至于小八?
蛇蛇端酒无视走?过。
小八:?!
咿呀,这个女人真是可恨,他年纪小就可以当他不存在吗!他非要蹬起脚跟,跟阴萝碰杯,不甘示弱放着狠话,“迟早你要摔下来!”
然后他就可以捡回去养啦,养嫂嫂呢,真刺激,他喜欢!
经过六皇子李降戾时,这家伙挺着一段劲狮腰,双手?环着那两块饱满结实宛如蜜桃一样的少年大胸,“我?都没上呢,我?不同意你当太子!”?
你不同意?你当祖宗我?吃荤的呢?
“唔唔啊?!”
阴萝抄起那盘巨胜奴就倒进他嘴里,捏着他嘴巴一合,刹那舌尖爆开芝麻奶酪的香气。
“你,你要塞死小爷啊,咳咳咳——”
他扶着喉咙,眼眶泛红,幸亏他这张嘴能吞,不然得被噎死!
阴萝又端起一盘盘金丝酥雀,蜜饯瓜条,红油鸭子片,连她吃剩的蜜酱桃酥都没放过,全一股脑儿塞进他那大胃里,这蠢长毛长了一张漂亮英气的、线条明朗干净的嘴唇,里头就跟饕餮小肚似的,怎么也灌不满,吃不饱。
“慢点,慢点,小爷不行,要噎死了,咳咳!”
但他向?来是不喜欢在郑阴萝面前认输的,于是调整了下站姿,敞开喉咙,飓风吸入,吃到?最后连她的拳头都给塞进了半颗。
“松开!咿呀!全是你的口水!”
阴萝不满地?往他身上蹭了一下涎水。
“……是你要塞进来的。”
“吃饱了没?还要不要我?喂你?”
“……”
想,想要她继续喂。
纯情凤鸟有些脸红,旋即又暗骂自己没出息,这么快就被收买了!
然后阴萝又问他,蛇牙在嘴里若隐若现,“现在六哥哥还有什么异议吗?”
赤无伤:“……”
他要是说有,这祖宗太奶奶得把他塞成球儿吧。
他有些不甘心,又不想跟她永远置气,只得扭了一下脖子,当作没瞧见她。
阴萝走?了一圈金波殿,从?头到?尾,敬了一百九十六杯,她记得每一个人的名字,官位,职责,关系网,以及软肋把柄,因而哪怕是国丈大将军,面对她的敬酒,见上头没有动?静,都不得不脸色发青接下。
殿内无声无息,正在进行一场天知地?知的利益置换。
李圣乐支着脸,跟他的皇兄传着心音。
李圣乐:‘这神女可真有意思,这一圈儿把大家的老底都给抖出来了,全仙朝都要难以安寝了,她今夜还能睡得着?’
李长治:‘会有人替她兜底的。’
李圣乐笑了,眼尾上挑,带着点傲慢,‘谁?咱们这位忠良的、温顺的、柔情万千的大珰吗?’
阉人本?就低人一等?,比婢女还不如,若非宴享能力出众,占到?高位,区区一个残缺凡人,还不足以凌驾在他们这些皇子之上,郑阴萝怎么说也是一个身份高贵的神姬,她会对这个阉人百依百顺?
若是不顺了这阉人的意,那他凭什么要替她兜底?男人都狡猾得很?,没吃到?荤肉之前,怎么肯替你出力卖命?
果然———
阴萝敬完最后一个三品大臣后,宴享轻轻移开手?里的酒壶,含笑道,“奴婢,作为仙朝首牧,仅代?表二十八仙道台,不同意您这荒唐的册立!”
众臣:“……?!”
从?未见过这戏弄众生?如猪狗的内宦露出这样正直又凛然的样子!
干爹,你不同意能不能早点说?
他们都表完态了,想着仙皇就算要算账,大家也是抱着胆儿一块死,他们连结局都想好了,您突然就蹦出另一条后路,这不是在耍我?们吗?!
有人见此情形,立即发挥了墙头草的功底,悲痛欲绝训斥。
“就是,七殿下,您弑亲挟君,倒行逆施,何?其荒唐无道!!!”
他势必要与干爹老祖宗统一阵线!
却看到?下一刻,少年荡开了一段绒边大袖,腕子勾住了内宦的薄冷皮,“今夜,算是你我?新婚,这交杯酒,宴督主敢喝吗?”?!!!
墙头草当场呆住。
不是,你们是在玩一种很?新的游戏吗?
“东宫美意,不敢不从?。”
宴享同样张着臂膀,勾缠住阴萝的衣袂,畅快一饮,任由这一杯冷酒滑进他脆弱的肚肠,真是又烈又劲,烧得他整颗心都灼烫起来。
而阴萝最后一杯酒,腕心反折,如满地?碎星,洒在了李三的边上,而她那一双无害纯真的猫儿瞳,则是直直盯着玉阶之上。
她步步逼近,丝毫不给老子喘息的时机。
“父皇,既然诸臣都没有异议,儿臣今夜便入东宫,还望父皇恩准!”
仙皇李谋的面皮轻微痉挛,杀机隐忍不发,她没有真的逼宫,说明还是在忌惮着他,虽然这一分忌惮已经微乎其微。
最终,从?那高处落下屈辱一字。
“……允!”
东宫一夜之间更换人事,等?阴萝步入寝宫,已是卯时。
此时的寝宫早就变了样儿,双喜字,双喜烛,双喜帖,双喜帐,凡是她触目所望,都陷入了一片翻浪的血海里,浓烈得骇人。宴享怕着小祖宗反感,没有做得太过分,身上仍是穿了那一件坐蟒血袍,艳艳绯绯的,倒也像嫁衣。
他遗憾的是,没有盖头,也没有交拜,仓促又寒酸,跟他想象中的昏礼相?差甚远。
他轻手?轻脚,将他的主人掐进怀中,“公主说的新婚之夜,可还算数?”
阴萝的猫瞳瞬间变成蛇瞳,同样是狩猎进攻的姿态,“二十八仙道台的首牧令呢?”
“嫁妆么,当然是贴身紧放,公主找一下不就知道?奴婢这具身心都是公主的。”
阴萝伸手?就要撕开他衣领。
宴享抓住她的手?指,狡猾地?钻进指缝里。
“奴婢也是第一次嫁公主呢,不想这么快结束。”
他低头望着她,细长眉骨微挑,泛着一种难言的欲感,“公主用您的蜜唇儿把嫁妆找出来好不好?”
蛇蛇:“……”
你嗲成这个样子不要命啦。
她不耐烦把他推进了喜帐里,蛇吻落在他的颈侧,开始一寸寸地?搜寻起来。
月光照进东宫,将那一双苍白细瘦的脚踝照得清晰,宴享脚掌慵懒蹬着那一袭血红蟒袍,踩得茸茸烂烂的,他小腿绷紧,像是血芙蓉里剥开的一处新生?茎干,晶莹而润泽,他双手?抱住心爱神姬的后背,伏在她耳边轻笑。
“尊师在看着呢?咱们就这样整夜荒唐,把他慈悲纯洁的心肠顶烂了可如何?是好?”
霎时,那白沛沛的月华受惊般从?寝宫内退走?,红烛的烈火重新变得暖绵粘稠。
阴萝昂起蛇头,嘴里叼着的,正是一枚镀金边的黑令。
她呸到?一旁,阴毒的蛇牙淌落涎水,更加恶意低语。
“顶烂才好,教我?那迂腐守旧的师尊多学几个乖姿势,才能懂得怎么取悦弟子!”
第106章 第三个火葬场
“真是个坏公主。”
宴享低笑, 却是慢慢爬起身子,吻她下颌旁的一抹丝光。
这天家公主,神国帝姬, 嘴里咬的是千钧的权令, 摄魂的鹰牌, 凌厉而锋芒尽显的,长?不出柔软与顺从的花蕊,偏他爱极这种锋利, 毫不厌倦地, 一下又一下吃得?干净,决不让任何露水从他的唇尖逃离。
大约是他毫不掩饰的姿态, 欲望与痴迷源源不绝地倾注在她的身上, 阴萝则是有?些嫌弃。
“你渴就喝水去!别老舔我!”
虽然她是一头荤素不忌的蛇蛇,但她好?歹也是长?在神洲的神姬,从小围绕在她身边的美人, 无论?年?少还是年?长?, 都是素淡含蓄的,她哥跟师尊就是典型的代表, 便是凤凰圣族那样热烈张扬,水蜜桃的少年?胸,也得?配上一张纯情朗然的剑眉星目。
哪有?像他这样的, 恨不得?把她狂吸成一只瘪心的冻梨子!
蛇蛇不禁好?奇, “太监的欲求, 都像你这样强烈吗?”
都没有?了怎么还能?想得?这么多呢!不该像和尚一样禁欲么!
真是令蛇费解呢!
这一刻好?奇欲盖过了她的嫌弃, 阴萝趁着?他还在吻自己的耳骨, 双手扯开腰蟒,飞快瞅了一眼?。
蛇蛇:啊!没有?用的见识又增加了!
宴享本来想着?, 这小祖宗从他身上叼出了首牧令,已经是极度勉强,他也不想逼她太紧,要她一夜之间就接受自己的残缺,但他也没想到,她就这么横冲直撞地巡察她的臣民了。
他浑身陡然一颤,尾椎骨升起一阵细密的恐惧。
“……公主?别!!!!”
他嗓音因为惧怕,细得?如夜中小娇莺,尾音都要崩溃得?碎了。
阴萝的手指又被他惊惧的膝骨狠狠一夹,宴享是一个内家功力纯厚的凡人高手,从骨间迸出的力劲险些夹断她的两根骨头。
蛇蛇吃痛闷嘶一声。
宴享连忙松开,爬到她近前,捧起手指细看,“没事吧?”
“干嘛呀你,这么大惊小怪!”阴萝当然是不会反省自己的惹事能?力的,因而她蛮横地指责,“你有?那么宝贵吗?看一眼?就要夹断我的手!我要是摸了你岂不是还要夹断我的头呀!”
宴享哪里敢想那么好?的盛景,仅是被他的公主那么一说,就面红耳赤得?厉害,耳朵也嗡嗡响动,血液的流动沸然加快。
他双眸都软得?一塌糊涂。
“……怎会?您肯赏脸,奴婢,奴婢欢喜都要哭了。”
蛇蛇得?寸进尺,“那我现在就赏脸,你不准躲,否则我就治你不从的罪喔。”?!
宴享全身如似烈火在烧。
于是这威风凛凛、口含天宪的内相没有?半点运筹帷幄的机会,就被他家公主捉了脚踝,拆了腰笼。
在这红烛喜帐里,细细赏玩。
宴享有?些难忍她那专注的眼?光,长?指抓着?近旁的喜帐,这还是她来的那一日,他在私库里挑了许久,薄如蝉翼片,绣着?小朵活泼俏丽的茑萝花,细细密密连成一片烂漫山野,他扯过半扇茑萝纱,披盖在自己脸上。
蛇蛇又被吸引过去,嘻嘻笑道,“妻妻来了,掀盖头啰。”
她双手一掀,纱面轻飘飘地浮动,盖在了她的腰后?,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新人,在这鲜红纱笼里一拜天地。
阴萝指腹揉了揉他的脸。
“你好?多汗呀,粉都沾湿了!”
于是这小祖宗又找到了更好?玩的事情,不断拱着?他,看他的粉黛被汗水与泪水洗尽,那一块袖袍都被擦脏了,到最后?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张清纯极致的少年?仙颜,莹白如冰雪,又干净得?跟泉水一样。
就连那狭长?的眼?线,晕染开了之后?,反而是一双略圆清澈的红润眼?眶。?!
不是,你小子天天骚得?跟什么似的,真容怎么比我还奶呼呼的呢?!
阴萝不信邪,拧着?他一块白净脸肉,旋转到了最紧。
“你谁啊?!”
宴享被她揪着?,半张脸都要被扯下来,他没有?半点生气的迹象,“您家的小涩猫呢。”
阴萝呸他一脸,“天天擦着?粉,装得?跟少女似的!”
阴萝当然也吃纯真美貌的少女颜,只是跟宴享这个女貌男身接吻的时候,她也会觉得?自己是一条小变态蛇喔。
“公主有?所不知,世人最怕的,就是一些违背常理的,像奴婢这样的,做一些少女的娇态,非男又非女的,反而更让他们毛骨悚然惧怕奴婢。”宴享挨着?她的唇珠说话,“要不是奴婢装得?好?,像奴婢这张奶脸,早就沦为达官贵人的玩具了,哪能?给?公主玩第一次呢。”
蛇蛇原本生气他的欺瞒,瞬间被打?消了怒气,她夸赞般摸摸他的头。
“做得?好?!乖孩子!”
宴享仗着?一张又奶又干净的少年?脸,顶起了阴萝的掌心,大胆又放肆地流连,“那奴婢服侍公主可好??”?!
蛇蛇迷惑看他,“啊?不是结束吗?”
太监能?有?什么,她摸摸抱抱不就够了吗?
宴享咬着?手指,难掩自己的窃喜,原以为这小神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男人自是不缺的,也当不稀罕他这种半路出家的,他愈发放低身段,“公主放心,奴婢虽然不是正常男人,可奴婢的好?处也在于此。”
宴享低了头,“男人么,总免不了逞凶斗狠,让公主辛苦,而奴婢只为侍奉公主而生,绝不会让公主有?一丝一毫的不爽。”
该说不说,这大太监的确是花招百出。
他长?着?最纯的脸,最直挺的腰,却能?舍得?下所有?尊严,为她呵腰折膝,卖命奔走?。
小东宫捧着?脸瞧他的含情目,忽然心血来潮,抓起一块双龙含珠的枕巾,擦了擦他脖子淌落的小溪。
宦官的喘息声轻而疏冷,他缠进纱里,那茑萝花就朵朵开在肌肤上,他跟她抵着?肩膀,嘶哑低声,“……没关?系,不擦也没关?系,公主不用伺候我,也,也不必这样在意?、珍重我。”
这会让他有?一种被深爱的错觉。
可他只是一个凡人,他寿命有?限,修为有?限,除非是修一些饮血邪法,否则突破不了当前的困境,可他的意?中人呢,偏偏又是神女出身,他若是走?了邪道,她定然失望,不肯再?亲他抱他。
这样的人间好?时辰,他只能?贪图,不能?深陷。
若对他太好?……他会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小东宫侧过身,极为纯情地,亲了亲他脸颊,还啜了一口,仿佛啜着?什么奶冻似的。
“人家才不伺候你,我玩着?呢。”
宴享却被她弄得?柔情泛滥,他紧紧吸着?气,浑身仿佛拧紧的弓弦,再?也放松不了任何,阴萝低头一看,他脐眼?如一枚深蚌,锁着?天乾的情潮,但他却是太监,不能?像正常天乾一样与地坤交换信香,这一处的乾种久久得?不到缓解,形成了骇人的血淤。
阴萝指尖晃出了一道清光,在他脐眼?儿绘起一枚旋覆花,那是她的神徽,可以疏解密咒。
“不要紧的……奴婢不疼,公主不必浪费神力……”
淤血渐渐消退,宴享颤动双睫,仿佛得?到了雨露的滋养,逐渐舒展开他因为疼痛而蜷缩的四?肢,但阴萝却发现,那污血离开后?,却横着?一双雕琢着?莲花的刀剑。?
这是密宗旧印?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蛇蛇正琢磨着?,宴享却已是颤着?一双泪睫,歪脸吻了上来,他吻得?又急又凶,没有?丝毫的余地,那一枚银质长?命锁,被系接上了一条软白米粒珍珠腰链,轻轻击打?着?水边洛神。
腰窝里盛着?铃铛响。
愿为我君,彻夜濒死高歌,红花潋滟簪腰。
次日,这位大太监第一次从东宫的床榻醒来,他眼?还没睁开,就摸索旁边的床被。
是冷的。
难道他只是做了个梦?他们根本没有?新婚之夜?
宴享倏忽惊醒,脸上残留着?几分惊惧,“殿下——!!!”
他转头就看见窗边一坨影子。
旭日东升,满宫灿亮,他的公主盘腿打?坐,那一头雀青色小辫早就被他咬得?不成样子,因而破破烂烂又曲曲盘盘地卷在腰间,她双手结着?一方坛印,里头则是她的小法身,玉润通透,稚拙可爱。
宴享还是第一次见她练功,那么端庄郑重,仿佛一个乖乖小孩。
他本是满腹柔情,直到仔细一看——
公主的小屁股下坐着?一头汗流浃背的小猪,旁边还倒吊了一只鹦鹉,尖嘴被两根带子绑住,随着?阴萝的气息一吐一纳,它不停地转着?圈儿。
原来岁华纪丽,都是有?宠物在替主人负重前行。
他:“……”
阴萝睁眼?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知道你是极阴炉鼎吗?”
宴享眸光微暗,手指平静梳着?头发,“怎么了?”
难道仅仅一夜,公主就对他失了兴趣,想要把他交换出去?也是,他能?卖得?好?价钱,为什么不呢?或许他还该庆幸,她并没有?第一时间把他卖出去,而是给?了他一个无限圆满的温存旧梦。
阴萝双拳相抵,一副悔恨懊恼的样子,“早知道我就修一修那十八条船了!!!”
这种心痛的感觉,不亚于她路过国库,却只是顺走?了一根鸟毛,让小霸王痛得?心肝俱碎!
宴享:……?
等阴萝运功结束,朝他走?来,张了张两臂,见他还披着?一头柔滑黑发,像一头疼宠过度的长?毛小白猫,只会失神望着?她,她不满挥了挥手,“都快一天一夜了,你还没醒吗?快点,我要换衣裳哪,这身都发臭了!”
只要身边还有?活的,让她自己穿衣服是不可能?的!
宴享缓慢眨动眼?眸,指尖扣着?那玉席的细索,涩然地问,“您……不卖奴婢吗?极阴炉鼎,很值钱,可以,买下一座国。”
他那一次被人发现时,就差点被买进窑子。
宴享仰着?脸,耳边滑落几缕碎发,他拽着?她的袖子,“没关?系,奴婢很擅长?脱逃,他们碰不到,奴婢会跑回来的,只要您不抛弃奴婢,奴婢就可以给?您换来很多、很多的宝物。”
纵然他身居高位,拥有?少时不曾想的权力与荣华,但在她面前,他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的、鞋子烂得?破了孔洞的凡人少年?。
宴享抓住她的手,急急忙忙压着?脸,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没有?什么能?给?您的……奴婢这脸,这脸还是很值钱的。”他小心翼翼讨好?地说,“您需要我去魅惑大殿下吗?还是二殿下?又或者是那西昌侯姬,她那情报库奴婢给?您弄来好?不好??”
他这样的柔意?顺从,反而惹了蛇祖宗的一顿骂,“你个蠢货,你当我随便就跟一个凡人过新婚之夜的吗?!”
阴萝把他的脑袋埋腰里,任由眼?泪濡湿,“蠢货蠢货蠢货!!!”
他闷着?嗓,又带着?不易察觉的哭腔。
“奴婢这样的……也可以爱公主吗?”
公主口吻蜜甜,“当然啦,神生漫漫,我也会偶尔喜欢上一个凡人的嘛,你不要大惊小怪嘛!”
他沉浸在这柔情蜜意?里,却没发现——
那一双猫瞳居高临下俯视着?他,闪烁着?异样的冷光。
当然啦,幡帝春官,修罗国度的白修罗大帝,这次喔,你好?像还是要死我手上呢。
第107章 第三个火葬场
蛇蛇凶残地想着。
等这个死太监没有利用价值了, 她就将他这个,哪个,又这个, 又哪个!
千刀万剐, 涮肉下锅, 沾点甜酱,一口吞掉,以报她当初被胁迫的心头之恨!
让你叫我妈!
叫我妈也就算了还想上我!死变态!
“殿下。”
死太监却是柔情无比, “您是不是饿了?”
蛇蛇:“?”
她低头一看, 宴享仰着那张干净的、还有点奶味的少年脸颊,他的泪水是剔透的, 冷泉一般滴落下颌, 因而他额头那一块粘稠的、晶亮的涎水尤为引人注目,像是被某种猛兽觊觎后的特?殊标记。
蛇蛇:“……”
该死的蛇蟒天性,她一想到吃的就管不住她的身体本能!
这样会让她很没面子?的好不好!
宴享反而笑?了, 他指头勾了勾她嘴角, “殿下想到什么吃的了,竟然这般管不住嘴。”
“吃你肉肉!”
她凶极了。
那一身贵气橙地灯笼锦被她穿得歪歪扭扭的, 佛珠也是胡乱一搭,勒着那胸腰紧紧的,辫发更是乱蓬蓬的, 找不到一处乖顺的猫毛, 就像一个大人不在?家?的小孩儿, 你只是少看了她几眼, 这小活阎王就能闹得天翻地覆, 把自己玩成一个邋遢小疯子?。
可这头发怒的奶狮子?,那脸, 那唇,那锁骨,那腰腿,长?得无一不是他年少圆满的心意,连那森白?的小獠牙都变得精巧可爱起来。
宴享攥着她的掌心,将嘴唇埋进去,轻轻啜了一口,顺着她的腕根往上走。
他们几乎胡闹了一天一夜,彼此都没有清洗,仗着少年脸跟高瘦腰,宴享非但没有显得脏污,肌肤细腻像是一碗灌了羊奶的樱桃羹,白?里?透着鲜润的红。
他这般示好,换成旁人,早就跟他温存抵死一番。
岂料祖宗嫌弃推开,“我臭死了,一身黏汗,都能搓出泥丸了,你别碰我!”
果真是个变态吧,这样还有兴致!
“怎么会呢?公主身上都是奴婢的骚猫味儿,奴婢闻着就很兴奋。”
蛇蛇:“噫!恶心!”
宴享心想,这算什么呢,要不是怕她接受不了,昨夜他都忍得快坏了。
数日?之?后,就是东宫正式册礼。
阴萝半夜就被挖起来忙活,折腾头发,折腾脸耳,折腾冠服,她被宴享抱着腿穿衣,忍不住冲着他抱怨,“要不你抢玉玺来,我登基算了!”
周围人大气都不敢喘动。
宴享也笑?,将她鬓角一缕碎发藏进冠里?,“好,殿下且等着,奴婢这就去一趟长?生宫。”?
阴萝翻了个白?眼,抓他一把腰发,“妖宦!回来!只会宠溺无度!这仙朝有你这种妖孽迟早要完!”
内相表示委屈,“奴婢都不敢溺您身上,宠一宠您的小要求怎么了?”
阴萝又想起他这些天的蛊惑,自从开荤之?后,这家?伙软磨硬泡,非要求她让他也痛快一场,她恶狠狠瞪他,“你敢溺你就死定了!”
周围女?官顿时面红耳赤,整束冠冕,铺折裙面,遍洒熏香,一个个都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但实际上耳朵都竖着呢。
这种密私她们爱听?,可以多听?!
宴享凑近阴萝,齿尖轻咬下她那一对鹿鹤同春双吉长?耳牌,那穗子?长?长?都垂到了胸前,他用指尖挑逗般拨了拨,“说真的,公主,你就不想看看奴婢变成一只水叽叽的小情猫吗?”
阴萝拍走他手,“你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么你敢这样挑弄我?”
宴享满不在?乎,“被弄的是奴婢,又不是殿下,这些劳累殿下还是承担得起的,说真的,奴婢还没在?仪仗里?被弄过?,殿下试试?”
蛇蛇:“……”
我服了!这猫比蛇还要贪食!
蛇蛇觉得自己不能被小看,笑?得阴森森,“这样啊,要不要日?后咱们也去龙椅上来一回?”
宴享觉得不错,兴致勃勃地跟她耳语,“只是那藻井,不如换成一面镜子?如何,这样奴婢被疼爱之?时,也能瞧一瞧是什么好样子?。”
“……”
阴萝彻底被他弄无语了。
宴享还不忘挑弄情敌,“帝师那么严谨,在?您面前放不开吧?哪能有什么乐趣呢?”
阴萝可不想他得意,“你没想到吧,帝师他也修玄素方?!人家?完完整整,不比你差!”
女?官们:?!!!
那么仙姿琼貌的圣家?,私底下竟然这般放得开?!
东宫册立繁忙琐碎,蛇蛇被折腾得都快吐了,她臭着一张脸坐上宝辇。
姬婵最近混得风生水起,靠她老子?的钱庄开道,捞了一个尚宝卿的职位,她行走在?辇仗之?外?,瞧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阴萝不高兴,“躲我干什么啊?你西昌想要叛了?”
姬婵:“……”
开什么玩笑?,她好歹也是一个西昌小侯姬,买定离手这种魄力她还是拥有的!
姬婵借着骏马的遮掩,小声地通风报信,“是社稷学宫想要叛了,殿下,你睡了仙朝两大梦中情人,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得罪了,你今天这么风光,他们今天恐怕憋不住了!”?
蛇蛇很不可思议,关?注重点直接歪了,“张悬素也就算了,宴享那死太监还是全仙朝梦中情人呢?”
那是一只骚猫呀,恨不得在?她面前泡开一座海!
姬婵更愣了,“啊?您难道不是看人长?得美把人强掳回宫的吗?那可是王太后都得不到的男人啊。”
蛇蛇气坏了,“我是那种肤浅看他美色才强娶的吗?还有,是谁散播的谣言?”
姬婵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移开目光,她们卖情报的么,当然得掺进一些劲爆的啦,别说是这位小东宫的风流艳闻,他们姬家?狠起来,连老爷子?年轻去做花魁的情报都敢卖出去,可把他们晚节不保的老爷子?气得足足躺了四十九天。
差点没被她奶抽断腿。
姬婵果断转移话题,“督公有权山,有钱海,没有双亲兄弟,也没有秋风亲戚,又是个内寺,还不用延续后代?,凡人命数有限,他死了这破天富贵都是您的,这还不是梦中情人吗?”
阴萝撇嘴,“但他是个狠毒的,你们不怕被他挖心挖肝啊?”
姬婵摆了摆手,“殿下有所不知,咱们姬家?在?穹灵顶卖得最好的,都是一些极品小太监的小煌书,风姿绰约,又阴毒冰冷,床上犯得最狠啊,还有那种后天形成的不屑的掌控感,不正是少女?的梦中情主吗?”
本来她们的书手也想出以帝师为原形的,但圣师声势浩然,又是极为特?殊的传道者,她们不好过?多冒犯。
姬婵的老毛病又犯了,如饥似渴地望着阴萝。
“所以,你们新婚之?夜,猛不猛啊?”
难得有一对公主太监的大热配对修成正果,这很关?乎她们下一场阴毒俏太监的销量哪!
蛇蛇:“……滚。”
蝉蝉:“好嘞我的主儿。”
奉天殿,仪仗阔大,锦旗猎猎,响起了一阵宏伟的大乐之?声。
与人间王朝不同,仙朝的登基礼在?耀耀白?日?,而立皇嗣礼却在?明月之?时!
但阴萝被拦在?了虎豹之?外?。
拦她的不是别人,正是社稷学宫的大祭酒谈海晏,他接过?了帝师的统御之?责,势必要洗清阴萝在?学宫留下的痕迹!
尤其是在?射花宴一事之?后,他们的无数同窗以一种屈辱的姿势,被臣官戏谑狩猎,相当于同时惨死在?这位跋扈公主之?手。
连领袖圣师都难以幸免,被她踩进泥里?!
如今她登位称东宫,步步逼近至尊之?位,他们若不提早出手,日?后学宫迟早也是她的囊中之?物?!趁着同仇敌忾,人心还齐,谈海晏就召集了博士跟弟子?们,挟天下大势,众人之?潮,将她逼落马前!
为此他还不惜动用了请君令,连仙皇也无法拒绝他的今日?请求。
“李瑶笙,你本是女?子?,竟代?兄之?尊,欺君,欺臣,欺天下众生,您还有何脸面做这东宫之?主,做这未来执宰之?主?国赖长?君,更赖明君,贤君,仁君,良君!”
谈海晏率先亮出利刃,掷地有声。
“还请下马,莫要往前,误了我等众生!!!”
在?他身后,是一片雪中日?月,皆是穿着太虚归元服的学宫弟子?,仿佛砌成了一座无坚不摧的城池。
阴萝步出宝辇,指肚支着脸儿,“你们这么闹,你家?的年长?者知道吗?”
她说的是帝师。
她恶意挑唇,“真要追究起来,帝师也是我的外?室,你们便是我的私生弟子?,这般拦我的册立,着实不算孝顺啊。按照本朝律法,你们一人都得挨几百个屁股棍子?吧?来啊,乱棍打死这群不孝的私生弟子?!”
如此轻慢,谈海晏当场怒喝,“李瑶笙,你若还有一点良知,就不该扯尊师下水,他是被你这妖女?强迫的!”
阴萝摊开手,手背圆润,还凹着奶窝,“我蛊惑?您瞧我这小脸小手,我怎么去强迫一个身量比我高大,力气比我粗蛮,年岁经验比我丰富的老男人哪?都是他哄我,要我爱他的罢了!”
“若非他说他寂寞得要死,非要我亲他摸他,我怎么会同他好?”
话音落下,虎豹的叫声都弱了。
阴萝察觉不对,转过?身去,帝师张悬素果然就站在?后头,他那一头雪发夹插着野芍药,用他的灵气肺腑养着学生的魂魄,流淌着一身的艳颓之?气。
他轻声开口,“都回来吧,让她过?去,她想要的,你们拦不住。”
谈祭酒还有些不甘,“尊师你有所不知,她为了拖您下水,还威胁了张博士的一家?老小,非让他睁眼说瞎话!”
张悬素气息一顿,缓缓吐出,“我知。”
张博士对他向来崇敬,若非外?事,绝不会做出那等告密,事后他愧疚难安,还想自刎在?他面前。
告密只是她对自己的报复罢了。
在?帝师的要求下,社稷学宫还是不情不愿给阴萝让开了道。
但还没完。
这册礼之?中,有一项古老的传统,便是要她请月入宝册,代?表她得了月神的允许!
蛇蛇:“……”
这什么破规矩?她前一刻还把月神给得罪透了!
她暗发牢骚,难道当太子?继位之?前,还得跟月神亲亲摸摸吗。
在?众目睽睽之?下,阴萝翻开太子?宝册,双手捧起,做了一个拜月的姿势,“月神尊上,今我为宗室首嗣,天意所归,谨告社稷,必承千秋国统,还望月神赐福!”
然而云海重重,并没有一丝月色。
众臣都眼观鼻,鼻观小心脏,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照月天时都是算好的望日?,按理说月神不会那么不给脸。
阴萝也顾不得体统,她拧头看向仪仗之?外?的师尊,从齿缝里?挤出一句阴寒之?语。
“请月神!赐福!”
隔着潮水一般的人海,对方?那双水银眸也在?望着她,平静,淡漠,毫无波澜。
阴萝恍然想起,这又是一轮新月,她的师尊又抹去了多余激烈的记忆。
阴萝强忍着怒火,说了三遍,云海没有半分动静,底下也没敢有半分动静,仙皇李谋对这一幕早有所料,见阴萝被阻,城府极深的他也难免露出一丝喜色,“既然月神今日?不便,那就推迟——”
“父皇,先别急。”
却是更阴冷的少年嗓,她压着声线,跟利刃一样薄,“既然月不肯降福我,那便是它?厄运到了!”
祭月台悬着那一把掩日?大弓,它?原本就是祭祀的礼器,阴萝抬手一招,那弓就落在?她的腰侧,她指尖绷紧,弓身对着台下,当她凝起一枝心宫火雷,吓得群臣静如鹌鹑。
也在?那一刹那,帝师周围堆满了弟子?,他们都是自愿为师长?做肉盾的。
张悬素清清淡淡道,“你们离远一些,让她射。”
或许射进身体里?,疼痛会让他忽视一切的索求。
阴萝的声音荡了下去,呼啸着寒风。
“师长?以为我不敢么?”
张悬素望着她,水银眸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他迎着她的荆棘,“你有什么不敢?既要弃了吾,那便痛快些,吾又老又古板又寂寞又不擅长?钻营夺权,对你而言,除了一些禁忌的快感,并无什么用处,对吗?”
他又扬了扬颈,凝视着那片翻涌的云海。
“今夜月上中天,正是一月十五,月圆望日?。从这一日?后,满月会被逐步吞噬,亏欠,残败,直至成为最后的晦,再无一丝余光。”
“月三十,月会死,再到月一日?,月再生。”
征圣帝君垂下了雪睫。
所以,没关?系的吧?
所有的痛苦、崩溃、自责、悔恨,都会随着新月初生,恢复成一片最初的寂然的岑白?。
我在?这寂然中,在?晶莹的遗忘中,等着曾经那一位说着要娶他的小帝姬来。
但吾知。
从前至未来,她永不会来。
他不抱任何希望地说着,却见她犹豫不定,并未拉满弓弦,他是月宫的化身,她若射穿了这一轮仙朝的大月,就等于也射死了他在?此间的记忆。
可她犹豫了,竟然问他。
“我不想,还不想失去您,若此时此刻,我亲一亲您,您会让月神降福吗?我想要做太子?!”
何等大逆不道!何等不知廉耻!
众弟子?怒目而视,征圣帝君心头那一簇焰火前却死灰复燃,他捏着指尖,竟有些颤,“……那你……过?来。”
吾要,很深,很深的吻。
不要吻他,不要吻任何生灵,此时此刻,只有我落在?这世间。
阴萝乖乖走下祭月台,众臣松了一口气,又难免泄露一丝轻视,果真是女?子?,再如何跋扈厉害,也需一些低头顺从。
可下一刻。
劲腰,拉弓,绷弦,松指,那一枝势不可挡的煌煌天火,以最深的戾气,射进了重重云雾。
“嘭——!!!!!”
碎珠落盘,银月乍碎。
“噗哧!!!”
征圣帝君猛地后退一步,遍洒圣血,混乱之?中,他被弟子?掐开了脸。
“师尊,对不住了喔。”
“我要踩着您这一截破碎又可怜的脊梁,登到最高处。”她扶着他苍白?失血的唇,道,“看来无情道,弟子?比您更适合修炼呢。”
第108章 第三个火葬场
“尊师?尊师?!!!”
弟子们慌忙上来搀扶。
“李瑶笙, 你对尊师做了什么?!”
他们怒不可遏地质问。
重重人潮淹没了祂的视线,只见那?昔年的小帝姬,出?落得威风凛然, 那?身漆黑威严的小通天冠服, 被大带掐着?一段劲瘦小腰, 耳边佩着?两枚纤长?的鹿鹤同春的吉牌,冷金光从?她面上叠开一线,长?弓之下, 碎月满地。
而她的指尖则是淅淅沥沥淌出?血来。
强行射落一轮满月, 同样会反噬己身。
“血……流血了……”
祂剥开了人群,将那?一根森然见骨的指节含进唇里。
“……尊师……您怎能……”
弟子们哑然。
祂知道祂不能, 但身体还是先一步地做了。
阴萝则是轻慢眨了眼珠, 师尊的唇肉软绵绵抵着?她的指肚,祂的血是纯而温的,舌是软而湿的, 似乎要将她的血肉骨气都融化在祂的身体里。阴萝陡然想起那?一枚澄金色的桂花蝉, 是如何颠沛流离做了祂们师徒的蜜饵。
祂低声地请求,“帝道, 霸道,什?么道都好,别, 别修无情?道。你不能修。”
你修了, 为师……要怎么办?
说话之际, 祂又掩着?嘴, 轻轻咳嗽起来。
征圣帝君有无数具月神化身, 而浮舍大域这一轮,是祂十二轮法相之一, 致使祂此?间深受重创,记忆也逐渐陷入混乱。
阴萝反而来了脾气,“你都能修,我凭什?么不能修?”
可征圣帝君却是抬起眼,艰难喘息。
“你有你的师长?,兄长?,玩伴,你会有,很多,很多……”
不像祂,抱月而生,含月而死,经历一轮又一轮的解体,从?祂有意识起,祂就是这六界的月宫老祖,寿命已?是最不值得一提的,它必须要清冷,端方,不带任何情?欲,高悬在每一座山头,每一处人间,在无数次轮回中,送走祂的师尊,亲友,学生,同道。
祂没有爱人,在她来之前,天地就是祂的至亲。
日复一日的重复,祂太疲倦了。
所以当这一尊小神灵大逆不道欺了祂的唇身,祂在震惊错愕之余,竟也极快地沦陷。
祂冷得太久,抗拒不了这一点暖蜜,哪怕那?来自最无情?无义的蛇蟒。
而阴萝则是抓住年长?者的软肋,她惯是得寸进尺,又仗势欺人的,她弯了弯唇,忽然凑近祂的脸,“您好像很中意弟子喔?那?么为弟子的宏图大业牺牲一下,也没关系的吧?”
人人都在等着?她的决断。
阴萝射下大域的一轮月身,无数国度王朝都在这一场夜里陷入了黑暗,若不能收场,别说入主?东宫,她会被天下人凌迟!
蛇蛇怎么会允许这种崩盘的情?况发生呢?
她早就想好了退路。
于是她转身就道,“本?宫今夜天意所归,日月也为我降!”
众臣:“……”
你就睁着?眼说瞎话吧,谁不知道你这祖宗记恨月神不降福,直接把人家给射下来了!
如今这奉天殿四处散落着?月宫的神祇碎片,他们亦是心惊胆战,害怕要承受来自诸天神灵的处罚!
他们又听见那?祖宗说,“今有本?宫师尊,怜爱苍生,愿接受神台供奉,再做这一轮新月,流照天下!”
……?
等等,她说什?么?
征圣帝君起先是迷茫了一瞬,旋即血液冻结,唇齿微颤,溢出?了一声,“不,吾不愿做神台供奉——”
祂已?尝过?了情?爱,已?知会了阴晴,纵然是要堕落成一介庸俗凡人,祂也绝不会后悔,唯不愿如万万年之前,祂又一次被众生高高架起,如同祭品一般,高悬那?冰冷神台之上。
没有人会来。
而谁也不会来。
祂随处可在,随处可见,因为太过?平常,长?伴岁月,却总是被一次又一次忽略。
但少年东宫的手掌死死捂住了这一尊大神祇的唇,强压下去,不让祂出?声拒绝。
她的手软乎乎的,还带着?点湿,那?一点儿的鹅梨香灌进祂的肺腑。
在前不久,她怕祂叫出?声,同样把祂抵在那?一翘条几?前,慌慌张张地,从?后头捂住祂的口鼻。
那?种窒息的、沦堕的痛楚伴随着?入骨的蜜意。
祂的喉咙也长?了一丛蜜甜的刺,缠绕成蛇,正吞噬着?祂的情?愫,祂剧烈地咳嗽,金色的圣血如小溪一般从?她指缝流出?,大概是咳得太厉害了,祂半条腰都软了,阴萝从?后头,就把祂拦腰抱住,但依然严密顶住了祂的嘴唇。
祂被她裹进了身体里,软烂得不像话。
她俯下脸,柔声甜哄,“师尊,你不会忍心拒绝我的,对吗?我射坏了这一轮天月,总要给他们赔一轮的,您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被他们问罪吧?再说了,这都是您的错,是您不肯给我的。”
你还要我如何给你?
征圣帝君张了张唇,又缓缓闭上了。
水银眸一片黯然。
不过?是百日,阴萝投进了一座钱庄,发动二十八仙道台的中庸仙种,从?那?坍塌的七宝塔里,垒建起了一座万丈高渺的罗浮神台,阴萝还不忘邀功,“野芍药容易开败,还不如这一株株红梅,经一冬,愈发艳绝众生。”
“总不会让您在神台上感到寂寞的。”
帝师张悬素闭着?唇,神色平静,周身涌动着?一些暗色漩涡。
“吉时?已?到——”
在万众的注目下,拜月礼官有些惊惧地扯开嗓子。
“请,神台归位!”
他也是第一次主?持这样的祭礼,那?一轮月都给他们太子射落了,竟还能让帝师充做月神顶上!
这不就是相当于把帝师囚禁在万丈高台,永不得落凡吗?!
帝师张悬素没有去看那?乌泱泱的门生,祂只望着?阴萝,“最后一段路,你陪为师走。”
蛇蛇见好就收,俯下头颈,“弟子遵命。”
万丈神台的至高处,阵法悬浮着?一座胧月山馆,猩红点点,笼罩着?黄蕊色的光晕。
“那?么,就请师尊,坐镇此?浮舍大域,缔造月宫精妙神,早日修成无情?之道——”
“哗棱。”
祂撕开了那?一件淡松青色的观鹤衣,里头竟然是什?么都没有,祂一双翎剑般的长?腿跨了出?去,站到她的面前,浮云缭绕祂纤尘不染的圣躯,那?一头雪川的长?发披及腰臀,风光若隐若现。
祂主?动握住她的手,攥在祂的胸前。
“若吾……不修这无情?道呢?”
阴萝眨了眨眼睫。
征圣帝君第一次这般,放下身段,又有些不知廉耻,去勾引一个?年轻弟子,祂指尖撑开,与她交合着?掌心,紧紧压在祂的小粉鹤仙上,“吾可以再修一具月神化身,弥补那?轮碎月,但吾不想入神台,别把吾一个?人孤零零留在这里。”
祂抿着?唇,“这里,很高,很冷,吾,会睡不着?。”
“所以师尊,这是要弟子给您暖床啰?”阴萝是一条极其记仇且爱翻旧账的蛇蛇,“可我怎么还记得,师尊还要斥我稚龄浅浅,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将来会众叛亲离呢?师尊就不怕被我克呀?”
“……”
这大家长?有些难堪,许久才低低道,“当时?,吾,极厌恶那?些轻慢挑弄之事。”
怎能知道,这会是他未来的意中小神。
“那?您现在不嫌弃了?弟子怎样亵渎您的神台都行?”
阴萝陡然逼近祂,她比他矮了个?头,双手落下的时?候,高度很适宜掰开祂的圣腿,岔得祂呼吸都要乱上一瞬。
年长?者羞怯极了,慌慌忙忙就要合拢。
她嗤笑?一声,“说要全身心献给弟子,您瞻前又顾后,就是这样的决心吗?”
征圣帝君简直要被蛇宫小帝姬给戏弄得升天。
祂喉结轻微滑动,最终还是闭了闭眼,向外顺从?敞开了踝骨,任由她那?拉弓射箭的手,强硬拉开这一具紧绷生涩的躯体,祂的双手也情?不自禁搭在她的肩头,浓雪般的肩发垂落脚踝,祂冷情?冷性又孤僻惯了,哪里经得住这样的荒唐一幕。
根本?不敢看她。
“……裙裙,你温柔些,温柔些待我好吗?”
祂软着?声,像是含了饴糖。
“吾想,正面对着?你,看着?你。”
可祂的小弟子却说,“您看看您这淫/荡的样子,将来异界来攻,千军万马,无孔不入,您若成为俘虏,也要给它们看一看这掰开的身子吗?”
征圣帝君脸色陡然惨白,几?乎要被阴萝扯裂了腰,“……什?么?”
她一字一顿地说。
“我以身做重剑,先杀您弟子,再踩您脸面,最后杀您有情?心,我三管齐下,助您渡情?劫,登无情?大道,可您呢,就跟个?销金窟里的娇娃儿,连学生的死都能释怀,只想着?怎么跟弟子做,您就是这样回报弟子的一片苦心吗?”
征圣帝君被她说得羞愧无力,如坠深渊,从?她身上滑下去,又被她抓着?狠狠顶了起来。
“早知您这般软烂,当初弟子还不如一口咬死您!”
征圣帝君怔怔望着?她那?凶恶的面目,涩声不已?,“所以……那?些,都是,都是假象?都是骗我的?只是为了,让我,登无情?大道?”
只是一场触之即碎的镜花水月?
“不然呢?您以为弟子是耍着?您好玩吗?”
阴萝弯腰捡起了那?一件松鹤衣,披在年长?者的肩头,随手一挥,面前就多了一树红梅,将祂囚禁神台之内。
蛇宫帝姬残忍地放言。
“师尊无情?至尊道成就之日,弟子必当亲身来贺!若不成,我诸天万界,不养情?爱废物?!到时?候只能委屈您一介万古帝君,做我神国太阴炉鼎,助我登大帝通天道了!”
第109章 第四个火葬场
“无情……至尊……异界……”
征圣帝君抚着胸脉, 细细密密的痛楚如剥鳞般泛开。
在祂那久到模糊的岁月里,也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彻夜回荡,修无情不仁之身, 掌杀伐果?决之道。不败, 不死, 不灭,不伤,永在轮回之外, 冷眼相看红尘如流。祂入神洲的罗浮持明宫之后, 众生同样也在催促着祂。
化圣,超神, 无情无欲, 大道永恒。
却不知,祂困缚在笼中,是画中的一尾花鸟, 月下的一处枯昙!
“吾以为, 吾以为……”
祂按压着这?一具体会?过情海滔天?的身躯,绞碎的痛感溃散到每一处, “你是来救吾的。”
但她却亲手为祂造了一个更?坚固的牢笼!
蛇蛇:?
阴萝觉得她的师尊可真?不知好歹,天?道无情至尊琉璃身,万古洪荒都造不出来第二?具!祂竟还想要她破身堕凡?疯了吧?
我不理解, 且大受震撼!
要是蛇蛇我呀, 能有这?一等天?生天?养的法身神相, 我还修什么昆仑上清法, 修什么朝天?谢雷经?笑死, 早就用无情道证我万年神法,直接杀回昆吾神洲, 不顺眼的杀一对儿,极其不顺眼的一锅端了!
让那群小蠢货通通都做我金阙的长明灯!
从她能爬地起,就被郑夙丢进各种雷谷死穴历练,不说是九死一生,每次也差点嗝了蛇屁,才有她如今强悍霸道的三等法身!
才是三等啊!
蛇蛇:问就是嫉妒。
阴萝对她这?一位年长的师尊同样是夹着妒忌之情,祂长居月宫,以月华为食,得天?地滋养,不参与任何?征伐、筹谋、权力更?迭之事,清淡地奉茶,焚香,赏月,扫雪,心境永远是高悬在明月之上。
细尘不染,就可得众生之爱,得众生功德。
可她呢?
手染遍地鲜血,众生畏她如虎!
想想,她身为女主小婢女的臭脸对照组,按照剧情发展,将来她的师长,兄长,道侣,玩伴都有可能离她而去,而征圣帝君作?为她的师长,没了她这?么一个逆徒后,依然有下一位乖巧爱徒等着补位。
还是最为旖旎的情劫!
征圣帝君失去的,天?道又将它?给补了回来,不会?让祂有任何?亏损!
这?也让征圣帝君养出了一副与世无争的天?真?情态。
不过眼下——
小蛇姬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既然修真?直播的恋爱主题是《小凡女渡情劫》,她倒是不介意让众生这?个情劫渡得更?险恶一些啰!
魔种练星含被她剖了魔心,祭了王朝,神女救赎彻头彻尾变成了一场笑话,她已经对六界众生做了警示,要是以后还有神女少君以此为渡,那就是他们蠢!
无可救药的那种!
死了她都得扬了这?些蠢货的骨灰!!!
未来人皇,天?尊义子的蒋松庭疑似正宫男主,也被她指使着剥了女主第三世的脸,双方?已经结下深仇,当然不排除女主是个善良小智障,哪怕被剥了脸,被灭了门,也可以宽容对方?,那她就拭目以待下一场虐恋情深啦。
但蒋松庭既敢入神洲,做她的义子哥哥,他没修个千年,也休想摆脱她的掌控。
而她又接连杀了女主的第三世跟第四世,把?那傻鸟都弄崩溃了几?次,要是这?死凤凰脑袋没泡,就不会?栽第二?回跟头!
至于师尊?
有她这?一个险恶的情劫逆徒在,不说教这?年长者?肝肠寸断,痛彻心扉一回却是绰绰有余!七百年后,那一根杂草妖还能踏进罗浮持明宫算她输!她让这?偷儿一块砖都踩不到!
阴萝满肚子都搅弄着坏水,不管江双穗会?不会?轮回下一场,反正她的后宫备胎快被她辣手摧花了个遍。
阴萝后退半步,摆出一盘九宫飞星,山雷齐鸣间,降下二?十四山,庞然巨观,天?地浩然,将这?一座胧月山馆围得不见天?日。
“——郑阴萝?!”
征圣帝君神色微变,他双手想要拨开?红梅枝条,反被枝上法刺割得鲜血淋漓。
“你不能,将吾囚在此地!!!”
“师尊放心,弟子先前都是玩笑话。”
阴萝指尖闪烁着雷蛇,双眸寒芒耀耀,“您是诸天?极祖,万道之长,月宫尊神,是这?六界唯一的夜天?子,当受众生爱戴,弟子再禽兽,也不会?让您不着寸缕地受冻,更?不会?做您的床上恩客!”
“您只需要在这?神台,修成无情之道,将来开?天?之日,做我神洲最锋利的一柄重剑,弟子自当向您赔罪!”
她又是一个击掌。
二?十四山外又落了十二?重的身影。
“帝姬殿下,有何?吩咐?”
十二?神煞之一的太岁星君俯身前来,郑世帝姬以太阴为镇宫神徽,他们也是她的座下属神,只是这?姑奶奶常常是自己?干架,很少诏令他们。
“尔等执我密令,坐镇二?十四山,帝君无情未成,就一日不得离开?这?罗浮神台!”?
太岁星君表情一滞。
这?小祖宗怎么能虎成这?样子,她自己?卷了全神洲还不够,连月神都不放过?!
都要逼着人家?修炼无情道了!
那可是诸天?极祖,亘古月轮,他们这?些小年神,寿数都不够人家?一轮解体,他不禁看向另一位,却瞥见那严峻冷寂的帝君衣衫不整,那一身青色鹤衣披在肩头,衣襟轻飘飘荡开?,竟都遮不住那细腻如白瓷的腿根。
神色还、还有点求而不得的凄迷彷徨?
年神:“?!!!”
太岁星君恨不得挖了自己?的双眼,让你犯贱,让你乱看!
这?下好了!要被灭口了!
太岁星君又安慰自己?,虽说诸天?神灵情爱无拘无束,可这?年岁相差如此悬殊的大小真?神……不太可能吧?
总不会?是他们的小帝姬兽性大发,把?这?一尊洁净无性的高台神祇给灌了情药?
太岁星君身为属神,极为关注主宫之神的动?向,也知道这?一对有过几?次冲突,最严重还是不久前,帝君忽然出手,想要在映魂台拯救那一个外来者?,非但没救成,被帝姬踩了照月衣!
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就搅合上了呢?
而在小神面前,征圣帝君一掠鹤衣,又原原本本将自己?密封上了,连一截素白水晶的锁骨都吝啬露出。
祂又气又悲,嘶叫她的小名,“郑裙裙!你回来!你,你怎敢用属神囚禁吾?你当这?是坐胎呢,无情道一修就成?”
太岁星君不敢吭声。
阴萝双指插进阵法,镇下九宫飞星,她拇指翻着眼皮,朝着征圣帝君吐露了一个纯稚又邪恶的小鬼脸。
“反正我不急,您一日不修成,就一日不得出,就一日不得见我!”
她娇娇蛮蛮道,“您不用功参悟修行,我让您一把?老骨头都坏在这?里呶!”
这?个极艳的小坏胚,明知道年长者?那难以启齿的心事,竟还当着属神的面儿,狠狠揉了一把?她那养得极好的嘴唇,揉得鲜艳欲滴,浸了一层软厚的肉桂甜浆,她指根抵着蚌白小齿,嘻嘻一笑,“哪,我给师尊赏赐好不好?”
年长者?的喉舌无端又犯渴起来。
“等师尊无情大成归来,弟子定同您吻得天?昏地暗,江水难竭!”
征圣帝君眼睁睁看着她奉着笑脸,往后一坠,两根耳带飘起,下了神台。
等她的身影消失不见,祂也如失魂魄,轻飘飘跌在苍青梅根上。
祂的声嗓低不可闻。
“若我无情归来,还能……如何?吻你?”
浮舍大域又升起了一轮明月,亘古的冷清洒满内外都城。
宴享前来接她,披上一件花青色绒毛大氅,又给她套上了一双青金手笼,这?才捂了捂她的双手,“怎么这?么久才下来?没背着奴婢偷吃罢?”
蛇姬:“……”
她做蛇也是很专一的好吗!
宴享装模作?样闻了闻她颈段,后来干脆埋了进去,鼻尖蹭着那软绒绒的颈毛儿,浑然不在意周遭的目光。阴萝推了推他的脸,跟烙下的糖浆似的,拔都拔不动?,她索性放弃,凑着他的耳骨问,“长生宫没什么反应?”
宴享慢条斯理,“砧板上的活鱼儿,能有什么反应?”
阴萝将他的鼻尖顶起来,揉成小猪鼻孔,嘀嘀咕咕,“说谎就把?你做成红烧小猪蹄!我一块块切了你吃掉!”
宴享忍不住屈下双膝,圈住她的小腿肚儿,跟抱小孩一般抱了起来,她被大氅裹得蓬蓬软软的,好似深绿色的小猫球儿,“请殿下吃我吧,从头到脚,把?每一块都吃得干净。”
虽然大太监这?么哄着她,阴萝仍旧留了个心眼。
——夜探长生宫!
长生宫是天?子龙宫,气运最盛之地,阴萝不是第一次踏足其中,但每次一来,都觉身上寒意更?甚。
她看过三个男人的天?乾之体,他们的天?乾分别种在颈后,胸前,甚至是肚脐眼儿,若非宴享那一处小蚌珠里长着眼熟的刀剑莲华,她很难寻到这?一处年轻仙朝与修罗国度的熟悉之处!
她悄无声息落在铜龟之后,随着侍女入殿奉灯,也跟着潜行进去。
长生宫在夜里会?奉起一千枝龟鹤铜灯,照得满殿煌煌流金,耀彩夺目,俨然一派江山永固的天?家?气象。阴萝跟在侍女的身后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异常,她正要闪身出去,忽然听见宫人低声。
“主上今夜宣召的可是哪位美人?”
“是月梦夫人,喏,她轿辇来了。”
阴萝:“……”
阴萝左看右看,这?四周摆满了灯枝,竟然只有那一场龙床才有容身之处!
可恶!她堂堂太阴帝姬难道要听老子摇床吗?
来不及了,阴萝强忍屈辱,咕噜滚了进去,小臀碰到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热的,活的!
谁的脏手?!
她扭头一看,对上了一双乌黑锐利的眼眸,半张脸藏在巾块之中。
这?浓烈的鸟味儿,他化成灰她也闻得出来!
“你来这?里干什么?”
对方?瓮声瓮气,“你谁?别乱攀亲戚。”
她揪着他的耳朵,“你出息啊,都不听你爹的话了!”
赤无伤擒住她的手腕,“别学那群龟,你坏毛病够多?了,还到处当爹!”
“你管我呢,你说,你偷进来干什么?”
少年的掌心挨着她,汗意有些发稠,他不想跟她坦白,可是她双手捧了过来,揪起他的脸肉,姑奶奶的脾气一览无遗,“是不是李长治又怂恿你做坏事了?你个笨鸟,被利用了都不知道!”
“不关他事!”他颇为硬气,“我是自愿来的。”
赤无伤又低声,“郑阴萝,小爷也可以帮你的,你不是想要玉玺吗?我给你偷。”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哄这?个姑奶奶,只能将她最喜欢的东西都讨来。?
蛇蛇简直开?了眼,她借着泄进来的一丝烛光,盯着他那半张脸,高眉弓,深眼窝,竟有一股拔节的凌厉,“大鸟你疯了?”
他不乐意碰了碰她的肩,“你小看小爷是不是?你等着,我这?就去取来——”
“飒飒!”
一股香风吹进来,伴随着男女的调笑之声。
鸟头又缩了回去,阴萝被他磕了一下狠的,差点没嘶叫出声,她恶狠狠掐住他的脖子,反被一股阴凉触感勾了勾脚。
她暗传心音:‘再摸我脚,我剁了你的鸟!’
对方?则是递来一个茫然不解的眼神。
而下一刻,阴萝脸颊同样一凉,贴上了半张滑腻脸庞,宴享无声张唇,‘巧遇。’
阴萝瞪他,‘你又来干什么?偷玉玺吗?’
这?厮回她,‘玉玺哪有捉奸重要,如何?,夹心的滋味?’
夹心蛇蛇:“……”
造孽。
夹心的姑奶奶指掐法决,施展出一方?蔽界,免得被注意到。
比起赤无伤这?一头纯情凤鸟,宴享则是无所?顾忌,侧过身就挤着她,他还伸出臂膀,把?她拨了过来,不让她挨着赤无伤。对方?同样不乐意,我跟她一起长大,先来后到懂不懂?他同样抬起腿,盖扣住了阴萝的腰身。
少年双手拔着青筋,圈住姑奶奶的颈儿。
‘绝,不,让,给,你!’
第110章 第四个火葬场
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好啦, 她的父皇在龙床鏖战四海,太子呢,则在她父皇的床底下左拥右抱, 传承老子本色。
真是好一对天生“父子”呢!
阴萝微笑着。
左一个绝色无双的天?宪内宦, 右一个意气蓬勃的年少竹马, 蛇蛇感觉自己重新长出了四只胳膊跟四条腿,她就是锅里清蒸的大螃蟹,五花大绑地捆着还?不算, 还?要撬她的蟹壳, 拆她的蟹腿,吃她的蟹黄!
她双腿蹬起, 踩住这俩的腿弩, 强行架开。
禽兽跟畜生,都给姑奶奶死一边儿去!!!
结果她那死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往事, 凑近她的耳朵, 恶劣本性复苏,‘郑阴萝, 你这样子,好像小时候被神主抱着去净手喔。’
蛇蛇:???
她发根都要炸了,显然也想?起了那一次丢脸。
事情是怎样的呢?
当小祖宗听?见别的小玩伴解决大事, 都是要被父尊母尊抱着哄着, 她没有这个厚爱待遇, 顿时就不高?兴了, 天?尊天?母给了她华宫美?服, 却并不时时伴她,小祖宗哪里受得了这种冷落呢, 噔噔噔,就跑进了清虚天?,非让她哥也抱着她去小登东。
这好死不死,就撞上了一群做客的凤凰,让她当场蛇生死亡。
最小的还?很天?真,说要教她一块站着放水,做最好的兄弟!?
兄弟你个万道老母啦!
最后,小凤凰免不了被暴揍一顿,鼻梁都歪了,双方的梁子也越积越大。
而小祖宗为数不多的黑历史,都被这死冤家拿捏得清楚明?白,她再?度勒住他的脖子,气音咬牙切齿,‘郑夙只是抱我?而已!你再?敢说,我?切了你鸟嘴!’
赤无伤被她使劲晃着脑袋,闷笑道,‘是啦,是啦,你那小裙子,几百层纱,没几个时辰都拽不下?来。’
蛇蛇:啊啊啊我?要灭口!!!
难得见她这么有羞耻心的一面,赤无伤当然不肯放过,他一手穿过她的腰肢,把腿弯架了起来,语调懒懒地问她,‘是不是这样?小爷把小孩儿学不学得像?以后别麻烦神主了,小爷帮你怎么样?’
灭口!就现在!
阴萝目露凶光,指尖相抵,掐出?一枚苍青色的通天?巨门?。
“小爷啾啾!”
赤无伤早就提防这小蛇祖宗恼羞成?怒,要将他拍成?肉泥,张嘴就咬住她的小拇指,中断她的施法。一般来说,神灵施法汇集一极,郑阴萝的小拇指最不老实,卷卷曲曲跟小花蛇似的,他断定这是她的一处法门?。
果然,他刚咬住小拇指,术法就断了,恼得祖宗狠踹他好几脚。
“吱呀——”
榻上风云雷动,榻下?同样四方不安。
当长生宫弥漫起一股波涛般的地坤信香,阴萝就知?道坏了。
她身边这俩都是天?乾!
她是夹在其中的一块甜肉!
但是!不慌!
虽然她是一条狂妄自负的蛇蛇,但多亏了她哥那龟毛的性格,连带着她也养成?了事事周全的性格,她的指戒里备了一百二十?瓶的抑泽丸!
能把他们都吃到绝育!
没等她说出?口,两根手指搭在颊窝,颇为强硬勾转了她的颈。
指腹陷进了肉窝里,宴享像讨宠的猫儿,又潮又润地舔舐她的唇瓣,底层昏暗狭窄,仍有一两枝火烛油光流进来,香脂的味道愈发浓烈,宴享就半拱起头身,把小主人的双唇都磨得软烂柔润可亲。
这是他惯常的手段,总是要伺候得温软了,才能得到赏。
‘抑泽丸!抑泽丸!’
阴萝手肘凶狠顶开他的胸膛,去摸那一枚蟾蜍松石指戒,她集中心神取了出?来,刚要说话,那一条小小软软的粉心舌抓准时机,就跳了进来。
幽寒的指腹按住她的腕心,舌瓣还?卷成?一瓣花儿,细小的褶皱跟贪婪小吸纸似的,娇滴滴啜住了她。
冷甜而滑腻。
宴享边亲,眼尾还?斜斜飞起,瞟了赤无伤一眼,妖气汩汩流动。
对方:???
蛇蛇憋得脸都红了。
她只得勾起另一只胳膊,指头拔开木塞,抖抖索索倒出?了一枚圆润的药珠,欲要塞进这天?乾太监嘴里,她耳朵又是一个滚烫,埋进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硬阔的耳骨戴了一枚丁香粒,蹭得她皮肤都有些疼。?!
这家伙突然凑上来,吓得她药珠都脱了手!
四周热烘烘的,不知?是谁的体味,阴萝感觉自己被挤进了一块汗津津的水蜜桃里,气味很新鲜,仿佛是刚刚切开,沛然咸腥的水汽冲进她的鼻口。
阴萝伸手猛推。
少女?帝姬的手笼早被夹带走?了,那指甲盖儿软软薄薄,又短圆可爱,它刚掐进少年挺拔的后颈里,甜汗就漫了过来,凹陷下?的那一块软弹淡粉,只留下?很浅淡的印子。
她眼皮一翻,差点没当场结束蛇生。
只见两张脸庞分别吊在她的鼻梁上方,这边太监捧着她那脸儿,那边少年就如饥似渴地观望着,他久久不得缓解,眉目渐渐生出?了凌厉的戾气。
“……嗯?”
宴享微挑了下?眉峰,竟挪开了肩膀,半边侧着,颇为宽容让出?了小半边脸。
赤无伤倏忽紧了瞳眸的乌光,他指尖死命扣着颈后的皮肉,乾血翻涌得厉害。
这是怎样的一副荒唐场景?
那辫儿根根凌乱缠绕着小尖耳朵,绒绒烂烂的姿态,短圆的猫儿眼在黑暗中竖起一根蜜黄色的细线,闪烁得他心神不定,大约是被挤得热了,白俏的鼻尖挺起了一小块粉雾,仿佛要酣酣滴下?来。
她嘴唇甚至没能正常闭合起来,翘开半边的尖尖小蛇牙。
他忍不住凑近,去闻她口中的热息。
嗯,郑阴萝来之前,还?吃过了两块紫龙糕,三盘金乳酥,七八块水汪汪的橘团,难怪里头都是蜜橘水汽!
蛇蛇:?
她惊得蛇皮发麻。
这什么意思?她一张蛇嘴难道还?能容得下?多的吗?
呸呸呸不吉利!
小祖宗当即猛击赤无伤的识海。
‘看什么看?把你鸟眼珠子挖出?来泡酒啊!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一块儿亲进来,等我?事后收拾你,你哥哥们只能给我?做小,而且还?绝后,我?一枚蛇蛋蛋都不给你们留,让你们孤鸟终老!!!’
凤凰:?!
可恶!如此?歹毒!
为了哥哥们的正宫地位着想?,赤无伤强忍着那一股蚁爬的酥痒,遏制了自己也想?要的念头。以前他跟兄长们一块玩投壶,他总是直投壶口,并且不允许哥哥同样投入壶口挨着他的箭矢,如今他怎么反倒想?了?
他当真是疯了,才会胡思乱想?!
阴萝则是刨出?了一枚抑泽丸,掌心反扣,强行塞进宴享的嘴里,他吞咽之后,非但没有缓解,动作越发过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这死太监只把着她半边身体!
他还?冲着赤无伤笑了笑,眉心竖下?一缕妖异的墨线,指尖同样从阴萝的颈前一划,示意江山你一半我?一半,咱们都是好伴儿。?
当我?死了嘛。
噼啪!
蛇蛇一掌把太监的脸抽歪。
什么正经事不干,专给我?分赃了!
家猫不厌其烦地缠了上来,传出?来的心音也是粘粘糊糊的,‘公主,公主,要死了,奴婢疼死了,你快救救奴婢,身子痒痒,要公主抽抽才好,奴婢的小肚子好空好空,想?要怀公主的蛇种,一窝又一窝!’
赤无伤忍了一会,寝宫的信香愈发放肆,钻得他头晕目眩。
他挨得更紧,不管阴萝怎么蹬他,薄圆的指甲盖儿掐出?条条鲜红的血痕,他仍是锲而不舍。
阴萝也察觉出?来,愈发疯狂恶毒辱骂他,‘臭鸟,你亲下?来试试?你以为你亲的是我?吗?不,是骚猫的!’
赤无伤一想?到亲她就要碰到别的男人,浑身就是一僵,阴萝趁势掐开他的嘴,满瓶的抑泽丸也滚了进去,他喉结滚动几番,腹中的渴热只是消退一阵,又如烈焰翻涌上来,他绝望又崩溃。
鸟鸟:‘不行!郑阴萝!这信香有毒!小爷要受不住了!!!’
蛇蛇:‘受不住也要受!想?想?你哥!忍心他们做我?小的吗?想?想?他们出?生的孩子,自小就低神一等,是个庶出?鸟!这一窝圣鸟落到这样的下?场,都怪你当初管不住鸟嘴!你们鸟鸟会一辈子抬不起鸟头的!你就是千古罪鸟!’
鸟鸟:‘……’
鸟头垂下?。
鸟心三分凄凉,三分忏悔,四分灰心丧气。
阴萝见震住了他,得意扬了扬一双浓密小俏眉,她还?不忘挑衅。
‘这就乖嘛!你做不来!别勉强!’
阴萝还?捎带着挽回自己几分脸面,‘你记得喔,我?不是怕你,我?巨蟒吞天?彻底,再?多我?也受得起,我?是为了你这一族脸面考虑!’
她双颊渗着一层软浓的桃水,仿佛哪里被咬破了,那些甜的,热的,稠的,从那白如羔羊的肌肤里淌出?来,那猫儿瞳也成?了剥开的黑葡萄,盛了一碗黑甜水。
阴萝以为战斗结束,接下?来她只需要搞定这骚到每一根猫毛的死太监——
她的下?颌被略微粗糙的手指捏紧。
少年腕骨缠着一根鲜红的刀菱带,他双肩如同一座小山耸起,浓眉压下?,充斥着平日里所没有的侵略性,他似夜里的凶兽一样凝视着她。
赤无伤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按着宴享的肩膀,这骄傲臭屁的小爷好像认命了般垂下?脑袋。
‘……给我?,留个位置。’
饶是如此?,也难掩他的绝望,凤生之年,他竟然,要跟另一支箭,挤在同一只投壶里呜呜呜!
对不起哥哥是我?没出?息呜呜呜!?!!!
阴萝的蛇头盖骨都要被掀翻了。
不是吧,你来真的啊?
她一边推搡着那颗猫头,一边不忘怒骂鸟头,‘你是不是有病啊?有主的你也碰,你还?有没有点骨气啊?!’
猫猫是有主的?
宴享更兴奋了,挤着阴萝发疯,害得祖宗咒骂不已,要不是顾及场面,嗓子都要喊劈叉了。
但很快她的脸又被拨过去,那伏在她上方的少年咬着那根红刀菱带,耳根烧得厉害。
语气飘忽不定。
“郑阴萝,你不是,那什么吗,别小气,分小爷点呗。’